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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鲤】宴桃源(1)

小说:【棋鲤】宴桃源 2025-08-24 22:53 5hhhhh 8690 ℃

在过去,大炎有很多龙。

他们为自己的身份而自豪,对炎的历史如数家珍——可这大炎毕竟是真龙的大炎,而不是所有“龙”的大炎。

从百氏之乱至今,大炎的龙已经少了许多,他们也不再与其他种族有本质上的区别,一切过往都与血脉一同分流,唯有真龙依然高高在上。

只是,有一些龙仍不愿放下过去。

于是他们像曾经一样,维系着世家的概念,小心翼翼地保留着特殊的姓氏,修建起深深宅院,积攒财富,经由水道与陆路,用船与车马,将无形的手伸向大炎全境。

没有人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又或许所有人都知道,只是他们确实什么都还没做。

“——执迷不悟罢了,”雾中人低声说,“过去的东西终究是过去,留恋于那些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大炎腹地,在深深的宅院里,在鲤氏古老的祭坛旁,他对幼龙这样说道。

幼龙在做梦,他太年幼,尚分不清梦与现实之间的区别,却又天赋异禀,不需多余的仪式与祈祷,仅仅是在玩耍时误入这祭坛,便能够见到本不应在此的“人”。

那人身着长衣,看不清原色的衣料上染了许多颜色,像走过很多路,又像掉进过某些多彩的泥淖。他的头发很长,却又不扎起来,独独为垂在左肩上的头发随意地编了半截麻花,也不像他自己的手笔,或许是别人为他编的,又或者只是某种拙劣的模仿——就像幼龙模仿私塾讲师写字那样。

至于正在做梦的幼龙,他是鲤家的孩子。这当然是废话,若非鲤家人,他自然没法到祭坛里来,可他若只是普通的鲤家人,也没法这样轻易地来到这祭坛旁。

他是鲤家的直系,若要用早前流行的说法,大概算是嫡子。鲤氏重视血统,不讲求所谓开枝散叶,因而千百年来鲤家仍是鲤家,没有变作某些路边寻常人家的姓氏,由此也不难猜到这孩子之于这家族的重要性。

虽没到“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地步,但这孩子仍被这个家宠爱着,既然此处的一切迟早都会属于他,那就没有他去不得的地方。

所以他跑进了祭坛里,古老源石技艺制造的守卫对他视若无睹,鲤家的大阵也没把他当回事,他就这样轻巧地进来了。

祭坛在老宅地下,平日里只点一盏不甚明亮的灯,与老宅富丽堂皇的气质格格不入,鲤氏的幼子总以为这是某个废弃的仓库,用来收藏某些无法抛售的奇珍异宝,或是一个卖不上价的孤魂野鬼。

可当他踏入祭坛,却落进一场大雾中,雾里一座古寺,一张老旧棋盘,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

幼龙虽然年幼,但总归也是鲤家的孩子,他在各种场合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却找不出一个与对方全然相似的。

那人像是私塾请来的先生,眉心有很深的沟壑;又像是偶尔会到鲤家来的客人,眼中情绪翻涌,却不露出分毫;又像某种超然物外的东西——可他分明是个人,他有泰拉人的面貌,生着角,还有长长的尾巴。

也许他也跟鲤家人一样是龙,可他又不像鲤家的龙。他的角有那样曲折的形状,他的尾巴上有未熄的余烬,他必然与鲤家人不同。

他像很多人,却又不像任何人,幼龙把他看得那样清楚,却仍旧觉得他面目模糊,似乎他并非身在此处,而是在某个更远、更远的地方。

幼龙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物,试探着上前,看见那人手执棋子,以极为规律的动作落下,似乎完全没察觉到有人在身旁。

“你在下棋?”幼龙问道。

于是那人终于看他一眼,不消片刻,又将脸转过去:“是又如何?”

“在和谁下?”幼龙左右看看,没发现这里还有除开他俩以外的第三个人。

“如你所见。”那人应他,动作毫无停顿。

他落下一枚白子,又落下一枚黑子,幼龙看着他下棋,眨了眨眼睛。

“你和自己下棋,不无聊么?”

“是很无聊。”

“怪人。”

幼龙摇摇头,似乎是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跑远了,可没过多久,他又从雾中复返:“你知道怎么从这儿出去么?”

他分明记得这茫茫大雾之外是自家的祭坛,然而从这寺中向外跑去,却怎么也出不去了。

而那自己和自己下棋的怪人则平静地坐在那儿,像是早知道他出不去似的……话又说回来,他来到这儿时,那怪人似乎也不惊讶,与其说是早有预料,不如说更像是没把他当回事儿。

不把鲤家的继承人放在眼里的人很少,至少在江东不多见。

那怪人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沉默了片刻,提起一枚棋子:“到了该出去的时候,就会出去了。”

这话说得可真够含糊,纵使幼龙天资聪颖,也没寻思出这怪人到底想说什么,于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甩小辫儿,又钻进雾中,然后一直向前跑,跑到大雾之外,眼前还是那座古寺。

他不信邪似的试了几次,最后终于对此感到疲倦了,走到那怪人对面那张空椅子旁:“我可以坐这儿吗?”

“无妨。”对方没有对他的徒劳无功发表什么意见,依然自顾自落子、提子。

幼龙便依言坐在那椅子上,这椅子有些高,他坐在上边,脚挨不到地,身后那条大尾巴倒是堪堪能垂到地面上。

坐在这儿倒是能更清楚地看见对方的脸了,可这座古寺实在没什么意思,说是寺,却没有神明的造像,只有这棋痴坐在这儿,一个劲儿地下棋,黑的,白的,黑的……

“……”幼龙沉默着。

那怪人也沉默着。

一子被落下,一子被提起。

幼龙打了个哈欠。

怪人仍旧沉默着。

他又落一子。

“……要不,你跟我下一局棋?”幼龙抖了抖耳鳍。

对方看他一眼,异色的眼中似乎有些意外。

“怎么了?别看我这样,先生也是要我学棋的。”幼龙哼了一声。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下棋,但对方这么无聊,他又出不去,倒不如下一局棋,也算消遣。

“……也罢,”对方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放弃了,转而将一罐白子推到幼龙手边,“到你了。”

“一定得接着这一局下么?”幼龙仔细观察了一下棋局,黑白云子显然已经纠缠扭打许久,双方看似势均力敌,实则……嗯,他看不太出来。

对方听了他这话,沉默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可这笑声太飘忽了些,以至于幼龙不确信自己是否幻听。

“是你要在此时入局,”那怪人低声念道,好像并不是在对坐在自己对面的幼龙说,而是在对他自己,又或者别的什么人说,“却又想重新开始?”

“……?”幼龙眨了眨眼睛,显然听不太懂对方在说什么。

对方似乎也看得出来他的迷茫,兴许是觉得跟小孩置气无益,一挥手,将棋盘上原有的残局尽数抹去:“罢了,此亦是定数……依你。”

他这一手显然是某种法术,幼龙也见过一些,因而没对这招感到惊奇,反倒在意起了别的方面:“……你是不是因为不说人话才没有朋友啊?”

“你小小年纪,倒是很会说话,”对方没生气,只是抬手,落下一枚黑子,“你又是从何处知道我没有朋友?”

“我以为你是只知道下棋的那种人,”幼龙也落下一子,“也许还很不服输?”

“……呵。”

“我说中了?”幼龙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在这时候笑,尽管对方的表情也不太像是“笑容”。

“就当是那样吧。”

“承认得倒挺爽快的,”幼龙摆了摆尾巴,“这样不是挺好嘛。”

对方不置可否,像是默认,又像是懒得多话,只默默落下一子。

而鲤氏的幼子则像是很高兴似的,也跟着对方一个棋子一个棋子地下着。

他不知道这局棋究竟下了多久,只知道棋尚未下完,他就又睡着了,再睁眼时,眼前是鲤家的祭坛,没有大雾,没有古寺,更没有棋局和那个怪人。

“……做了个怪梦。”他喃喃道。

这便是尚且年幼的老鲤做的第一个与那人有关的梦了。

——又或者,该说是他做了“那人的梦”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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