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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花:里 第一话,1

小说:于水中消失的、最微不起眼的水花(里) 2025-08-24 22:52 5hhhhh 6290 ℃

于是伊耶那岐命说道:

“亲爱的妹子啊,竟因为一个儿子的缘故而丧失了你么?”乃匍匐于枕边,复匍匐于足旁而哭。其时从泪而生的神名为泣泽女之神,在香具山亩尾的木本地方。既已逝去的伊耶那美命则葬于出云国与伯耆国之境的比婆之山。

(《古事记》)

1

周末,被邀请去参加同班同学组织的某种目的是游玩的集会。男性们讨好着女性们,女性们迎合着男性们,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看上去如同提线木偶一般。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自由的,真正的自由着,没有任何外界的束缚,大概。家人,那样的家伙在我十多岁的时候就把我丢在教会门口了。朋友,没见过那样的东西,认识的人——包括K小姐,基本都是偶尔见过一两面的人。金钱,那样的东西根本没有靠近过我,权势之类的就更和我扯不上关系。

我是自由的,真正的自由着,身体永远不受外界压迫。

我一定是自由着的。

“你一定是正在被束缚着吧。”

身后白色短发的少女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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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远处就看到你了,和周围格格不入,笼中野兽一般。看起来像是自由的,但是实际上是在被束缚着吧?”

我愣住,看着她的双眼。她的双眼十分清澈,就像是最最高级的红宝石,像是镶嵌在欧洲或者非洲古代皇帝的手杖上,和黄金搭配在一起才显得好看的那种宝石。然而眼睛的深处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我内心里浑浊的一块被挖了一角放进去一样的感觉。

“我怎么可能不是自由着的!”

少女看着我,一副【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但是里面却莫名的带着一丝敬意一样的东西,。

让人火大的家伙,明明自己看上去也没有自由到哪里去。少女的身边有不少人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如果说眼神这样的东西也能化作实体的话,我想她正身处于牢笼中。

“你不是也和我一样嘛,还说那么厉害的话。”

“你这么想也差不多,不过我觉得我们之间有点差别。”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被困在名为社会的牢笼中。像烟花一样,就算再美丽也只有一瞬间,之后立马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管是廉价的小型烟花还是三尺玉烟花,终究会变成灰烬。”

“烟花…至少我不像你那样接近,就像是泥土,大多数时候只能是在地上,根本不可能像烟花那样飞上天,再放出灿烂的焰火…烟花的一瞬间和泥土的一瞬间相比…烟花这边会更加灿烂吧。”

她的眼睛,就像星星一样,发着光。

“可是最后的归宿也没有什么差别吧?”

“这就是我们的差距啊。”她微笑,微微弓着腰看着我。

那一刻,我确实看见了。

背对着太阳的她,发着光。

并不是像月亮一样简单的反射太阳的光,而是像教堂里的那些画上人物的圣光一样,看上去有一种神圣、纯洁的美,好像伸手抓去就会像泡沫一样破掉消失。我看入迷了,注意到的时候双眼已经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了。

“我们之前没怎么交流过,我对你好像没什么印象。”

“啊,确实,不怎么起眼呢。”

“你愿意在现在和我建立羁绊吗?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晴川巡人。”

“很少见的姓氏呢。我是…”

“森见弥菜羽,对吧?”

森见弥菜羽,森见集团的大小姐。成绩优秀,体育万能,面容姣好,而且相对别人来说很温柔,是很容易亲近的类型。在这所学校的任何一个人眼里都是烟花一般的存在,灿烂,美丽,触不可及。在这所城市里,大概没有不认识她的人吧。

“bi汉字写成弥生的弥,na是蔬菜的菜,ha是羽毛的羽。”

“很少见的名字呢,或许全世界都找不到重名的。”

“大概吧,不过这个名字并不适合我。”

有什么不合适的?不管从哪里来看她都是天空中唯一的烟花(花火,日语读音为hanabi),至少我看不出有任何不合适的地方。但是在我把这些我对她名字的看法都说出来之前,她先开口了。

“因为要成为烟花的人,不是我。”

她把头转了过来,一滴泪珠滑了下来。

“烟花,大概是更加坚强的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抱歉,好像和你说了太多奇怪的话,请忘掉吧。”

少女离开了原地,只留下那句话一直在我的脑中回荡。

“烟花,大概是更加坚强的吧。”

我并没有像烟花那样坚强,更强的束缚依旧像海草一般缠着我,我就像是找不到回家路的小鱼被困在海草之中。我做不到反抗,只能不断地逃跑,任人宰割。

那个枷锁一般的束缚,叫做恐惧。

我能做的只有像疯子一样不断吃更多、更多的药来勉强让自己有精力装作一点不害怕的样子,但是带来的后果就是没人关心我,人们只会在意放纵自己显露出自己生病样子的人。想要装作没有生病也算是在装成熟,因为心里还一直幼稚地想被别人在意,想被别人关心。所以才说装成熟是很幼稚的行为,就像是五六岁的小孩像老妇一般谈着性事,压根不知道怎么开始,却和别人说着自己想象中的结尾。

压抑着自己,不让症状流露出来是很脆弱的行为,故意显露出来是更加脆弱的行为。我不能自然流露出想被关心,这就注定了我要作为脆弱的人活下去。

不接受人际交往不代表能不受人际交往影响,想太多只会让我的恐惧症加强。

我脆弱地这样想着,但是还是跟随脆弱的想法吞下了大把药片,还写出来发网上,让所有人都来看看我的丑态,幻想着自己会被在意,就像是没有家的流浪动物,像是精神病院里的阿兹海默患者。我诉说着自己的痛苦,想让自己被共情,结果张开嘴说出的就是胡言乱语。

但是习惯了写脆弱的东西给别人看,就像是故意要让别人笑话一样。我常说我是个傻逼,因为事实就是这样,我不但抽象,还很愚蠢。

我的脑袋里还回荡着少女的话:

“烟花,大概是更加坚强的吧。”

世上没有一个人那么坚强,所以没有人像烟花一样,开的灿烂,受人崇拜。

到底什么样的东西才能配得上坚强之名?

第二天,她没有来学校,我大概知道原因。

第三天,她依旧没来。

我并不是所谓的烟花。

我成为烟花的难度就像是把有源源不断营养的荒地变成沙漠那样难,她则是把沙漠变成荒地那么难。

在我看来,我们的区别或许并不大。

2

第四天,我找了班主任问少女的情况,了解到她在住院,班主任也想去探望她,于是就请我去了。

下午,我在医院的病床上见到了她。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我把礼物放在床头,在旁边坐着等她醒来。

她插着呼吸机和心电监护仪,像是睡着一样,貌似那天回去后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没醒过。

“我想见你。”

“我也是。”

“我想问你关于成为花火的事。”

“我觉得这个的答案就在你心里。”

我安静下来,只是坐在旁边。她的柜子里只有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时穿的衣服。

“最近怎么样?”

我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坐在旁边发呆玩手指,像是婚宴中被强硬带来的小孩一样。

我们都在鸟笼之中,区别只是在不同的笼子里。我看到她在笼外,她也看见我在笼外。

我在她旁边等到了第二天。

“如果是别人的话,家里人大概会打电话过来问为什么没回家吧,我家就不会,很可笑吧?”

最可笑的是我在和一具尸体讲话。

她昨晚死了。

就躺在那里,平静地死掉了,甚至没有挣扎一下,就连现在的表情看起来也像是在微笑那样。

我把礼物提在手里,看着没人在意的尸体。

过一会大概就有人把她抬走。

我提着给她的礼物回家,把它们随意放在柜子上,然后就那样去学校了。没人在意我迟到的事,我坐在她的位置上也没有人在意。

老师其实没认出来她和我,只是把我们当成别的人了。

回家了,我看着柜子上的几块钱就能买到的零零散散几件小商品发呆,想起她不知何时和我交谈的内容。

“你说人死了会去哪里?”

“小时候我觉得会到天国,长大一些我觉得哪里都不会去。现在我觉得死掉的话就可以不被任何人在意看着自己最爱的人,等最爱的人也死了就会成为两个游荡在这个世界上的隐形人。”

“你有最爱的人吗?”

“好像没有。”

“那你是不是就能独占整个世界了?”

“也许吧,可能我死的没法那么早。”

“为什么?”

“在关于死亡的事上我总会失败。”

之后说的话记不得了,只记得她像母亲一样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感觉很温暖。

脑中回荡着她心跳停止时心电监护仪“滴—”的声音。

睡梦中迷迷糊糊看到她坐在床边看着我。

2

在炎热中醒来,刚才还置身梦中。

四处张望,她的影子还是像花火盛开的一瞬间一样,抓不住。一瞬间出现,又一瞬间消失。

死亡就是成为花火的方法吗?

还是说只是因为她独占了整个世界的身影对我来说形同花火?

说到底什么是花火?什么又是人类?如果以【人类是可以创造并使用工具的生物】来定义人类的话,有几个现代人具有这个特点呢?再说能创造并使用工具的生物也依旧存在,虽然是少数。

人类和动物的区别或许只有下巴吧。

“让我待在你身边吧。”

不知何处的吐息传进耳中。

今天我没有去学校,也并没有人来找我。我在她的尸体前待了一天,她今天有点腐烂,虽然被好好保存着。就像是烟花筒里的火药一样,只要燃烧就会化为灰烬,外面的纸筒大部分时候却安然无恙。

从里面烂掉了吧。

上次听到别人告诉我烟花的这一点还是在…

“呐,很神奇吧?”

幼年的弥菜羽站在我的面前,上半身微微前倾,穿着白色连衣裙,带着大大帽檐的遮阳草帽,身上背着小小的粉色小熊单肩挎包,两只手抓着背带。

“那个啊,烟花就是这样的东西哦!”

“真的吗!”我的身后传来充满稚气的少年声音。

“嗯!我觉得很神奇,为什么纸筒不会燃烧呢?”

“以后长大就知道了吧!”

“那个时候巡人会在干什么呢?”

“大概还和弥菜羽在一起吧!”

“嗯!说好了哦!”

“拉钩~”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着幼童跑去的身影,我平静地坐在那里,仅仅只是回味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遗憾感。

“喂!”

我转身朝着幼童的方向大喊,然而听到我的声音的只有床上的枕头。

她确实走远了,远离着无法接近花火的我,我又是孤身一人。

“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我被自己故障的大脑玩弄着。

我在空无一人的停尸间又待了一个晚上,靠着装着她的柜子,应该是冷的才对,但是却感到莫名的炎热,回过神时眼泪流了出来。

既温暖,又冰冷。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她和我一起去那家有限制级内容的光盘店里买光盘,她觉得有点累我们就拿了坐垫靠着书架坐着。后来她开始困,就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我听着歌看着睡着的她,她闭着眼睛枕着听歌的我。

挑选了一些碟片之后我和她一起去结账,她说她有点困,所以我把她送到某个地方…可能是我或者她的家,然后在她旁边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她一起躺在冷藏柜里了。我钻了出去,去找我该去的地方。

我一个人走在街上,空无一人的街上,独自跳起舞来,就像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一样。为了自己跳舞,只是因为想要所以去做。

圆满的日子始终不会到来…

她就躺在那里,就躺在我面前。

我已经决定好死后和谁埋在一起了。

“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我模仿着那声吐息,就像是想要像巫师那样和死者建立联系一样。

我回到冷藏柜里,躺在她旁边,和她贴在一起,看着她深陷的眼眶和微微发白的皮肤,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她就像是还活着一样,总感觉还有微微的、阳光一般的热量。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又很短很短的梦。

我梦到在一个很熟悉的湖边公园,我喂了鱼,喂了鸽子。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我一个人在公园踱步,却不觉得孤单,甚至不想离开公园。终于到了晚点的时候,路灯还没点亮但是已经看不起路面的时候,我坐在一开始的地方的长凳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我身旁,靠着我睡觉。她像是洋娃娃,又像是雪花,好像放在手心就会融化。我不想离开她,但又不敢接近她。

醒来的时候我在自己家里自己的床上,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柜子上放着本来带给她的礼物。

我看着那些礼物,安静地看着,平静的空气里出现了某种让人难以呼吸的东西,我开始喘气,最后竟直接哭了出来。或许是被我打扰,书架上的书掉了下来,是老师带给她的,太宰治的《御伽草纸》。

说是太宰治的作品,实际上也只是“翻案作品”,也就是把从前就有的故事拿出来,重新用自己的话叙述一遍。这本书的文字也很有他的特色,感觉有点像是中国的评书。

我羡慕他们的成就。

即使是自己崇拜的人,崇拜之后也一定是带着羡慕这种情绪。

我会羡慕他们的原因也简单,他们有很多人看,我没有,就是这么幼稚的理由。

我又一次把脑袋里的东西塞进电脑,想象自己是太宰治那样的文豪去写屎一样的文字。自己也清楚,但是就是不愿意承认,感觉如果真的承认了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关于她的各种东西。偶尔还会想象一些色情的东西出来,像是将她按在身下然后这样那样、面对面十指紧扣着做等等。脑子里的东西快要杀了我,感觉像有一只土拨鼠之类的动物在我的脑子里拼命嚎叫一样。

欲望这样的东西,虽然能证明我还活着我还没疯,但是却总是让我感觉我很下流,不知廉耻。即使解决之后带来短暂的快感,之后的失落却比快乐更多,说不上它是好的还是坏的。

我就像是把石头丢进水中产生的小小波纹,不被注意,散去的也快。即使说像是花火,绽放一瞬间,但是却没有一个地方能真正比得上花火。和如同火药一般的她不同,我是永远无法接近花火的。

于是我走出门,想去再一次找她,去停尸间。

打开门的一瞬间,门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该在停尸间的少女现在就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你才是…你不是前几天在医院去世了吗?”

少女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最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说:“啊!是呢!我都忘了…哈哈…”

我上前抱住她。

少女开始像是有点惊讶,然后也轻轻抱住我。

我把柜子上的礼物交到她手里。

“老师买的,本来是打算去探病的时候找时间给你的。”

“欸…是小兔的挂件…”

“挺意外的呢,那个老师。”

“确实。”

很久没有的普通对话。

甚至在我的记忆里根本不存在类似的场景。

我们对视,然后笑出来,就像是两个幼童。

“滴滴滴滴滴滴滴—”

少女站起身,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有点重要的事,稍微等我一下。”

“嗯。”

少女走了出去,在巡人无法听到声音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过了一会,少女回到房间。

“发生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

“嗯?”我挑眉看她。

“只是家里说了点事啦。”

“原来如此…”

怎么看都很怪,像是故意藏着什么事情一样。

我愿意相信她,但是毕竟稍微有点好感的异性像是在掩饰什么东西,我还是忍不住乱想。

大就是因为这样,就在这一天,我梦到她和别人做了。

对面好像是我认识的人,具体是谁我忘了。

我梦到她被他约出来,在外面开心约会,然后顺势到家里做了。

梦里她对着别人放心又安心的表情,让我嫉妒。看到那样表情的人如果是我该多好,如果让她感到幸福的人是我该多好。

忍不住嫉妒,变得更加幼稚起来。

醒来时确实记得那是梦,但是就是无法放心,因为我们就连进一步的关系也没有。万一她真的和别人做了怎么办?这样的想法填满早上的大脑。

她不知何时在我旁边睡下,睡颜十分美丽,让人忍不住一直盯着看。

“嗯…”她睁开眼睛。我几次想要告诉她关于梦的事,但是都因为害怕被当成怪人而退缩了。

人类这种生物真是麻烦。

“怎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

我看着她的眼睛,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样啊。”

我羡慕所有人,因为每一个人都有很拿得出手的特长。比如以前关系很好的a小姐和c先生,他们两个的画非常美丽,因此得到了许多人喜欢,我羡慕他们被别人喜欢着。再拿以前和我关系很好的长冈后发,他和我同样作为文字创作者,甚至精神上拥有一样的疾病,却吸引到更多人,我羡慕他们。我羡慕他们的人际关系,羡慕他们总是被别的人喜欢,羡慕他们有一个相对于我来说正常的家庭。

说到底就是对自己目前的成就自信不起来。偶尔确实有人会告诉我我的成就有多厉害,可是却是提不起自信,可能是因为把自己和太厉害的人放在一起比较了。我想要被很多人喜爱,这样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说一些想说的话,也可以自信地把脑子里的东西通过电脑上传到网络,然后告诉他们:这不是屎,这是我的作品,非常棒!

少女像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她像小树袋熊抱着树袋熊妈妈那样抱住我。

“呼…”

然后她又一次睡着。

3

晨。阳光刺进我的眼睛,可能因为花了一晚上时间去习惯台灯的刺眼,看到阳光时反倒没有感觉到刺眼,只是单纯地觉得很柔和,像是壁画中的圣母抱着基督一般柔和。说刺眼是因为少女睁开眼睛时下意识用手遮了一下阳光。

“睡得不好?”

“怎么说呢…至少在昨晚睡着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早上好~”她像猫猫一样懒散地拉长声音,趴下伸展身体。

“早。”我搓搓脸,扶着木制床边桌站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到客厅放速溶咖啡的地方。简单的泡了速溶咖啡,抿了一小口就把杯子搁在桌子上。“早餐要吃什么?”我问。

“你随便做点就行了。”她摆摆手,看到她回归日常的状态让我稍微放心了点,做了培根煎蛋搁在桌子上,倒了杯热牛奶给她。

两人一起吃着简单的早餐。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像夫妻?”

她忍不住把牛奶喷出来。

“你你你你你你说说说什么呢…!”

第一次见到脸红慌乱的她,看起来要更接近我脑中的【花火】一点,总感觉从某些方面来说她和以前比自由了不少。

“没什么。”我单手托着下巴,微笑着说。

“看你那个样子绝对在想涩涩的东西…”

“没~有~”

“绝对在想涩涩的东西,闷骚大变态。”

这样和我对话的她,好像是第一次看到,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总感觉以前也有在哪里见过。

“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难道是因为你在想涩涩的东西?”

她又喷出一口牛奶。

“笨…笨蛋!你在对女孩子说什么啊!”

真好看穿…这该说出来告诉她吗…

少女故作生气,两手叉在胸前,两腮鼓起,看起来有点像是河豚。但是偷偷瞟这里的眼睛和红得像是番茄一般的脸颊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差点被可爱到笑出来了。

我强忍住笑意,张口慢慢说着。

“抱歉…是我的问题…噗…”

“喂你笑什么啊!”少女把右手伸过来,在我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我则是捂住额头继续小声地笑。被看到了这副样子,不可避免地和她打闹起来。两个人像是幼童一般,一边随意地上下挥舞着手臂,一边笑着。又是很熟悉的场景,但是我对此一点印象都没有。

明明该记得的,但是无论如何这幅场景也在我的脑中找不到接近的画面。

“你成为花火了吗?”我问她。

“你比我更加接近花火呢。”

花火,美丽又脆弱。美丽只美丽那一瞬间,脆弱也只在消散的一瞬间。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称得上是花火呢?

我看着她的眼睛,什么都没有说。

“对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我睁大眼睛,期待从她嘴里听到我最想听到的名字。

“长冈后发,我记得和你关系很好的。”她眼里闪着光。

“这样啊…”我有点遗憾的感觉。“我会帮你的。”然后把微笑着的脸给她看。“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就在前几天吧,他说了些像是表白的话,我变得有点想要了解他了。”然后开始大谈特谈那些我身上也有的特点,说他看起来怎么怎么闪着光之类的。我没用心去听,只是微笑着附和她。

“还是要稍微慎重一点呢,毕竟恋爱这样的事是很重要的。”

“巡人是在说我不够慎重吗?我可是有好好考虑的哦!”

“不是那个意思…可能我没有认真思考该说什么吧…”

我看着四周,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但是还是微笑着和她聊着熟悉的他,一股羡慕的情绪油然而生。

“那天他在路上突然讲自己的经历哦,我觉得他是很可怜的人。”

我也想被关心,即使那样很幼稚,很小孩子气。被别人关心是天底下第一件幸福的事,就算是让我跳楼我也愿意。

“嘛…我其实也想和你讲讲我以前发生的事…等下次你有时间了再说吧…”

“嗯!”她微笑着,“我会好好等着的,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就是这种和酷酷的外表不同的地方才萌啊!就是那种比我稳定一点的精神状态才可爱啊!

“那个…”我鼓起勇气张开嘴。“我之前梦到你了。”

“哦?梦到什么了?”

“梦到和你一起买碟,然后你太累靠着我睡着了。”

“真希望能早点实现,那样的事。”她眨着漂亮的绿色眼睛。

“如果能实现就好了。”

之后我们又聊了一会关于我的猫猫的事,之后这一天就没怎么说过话了。

晚上,我再次做了那个梦。我在湖边公园遇到她,她和我一起坐在长椅上,靠着我。这次不同的是,梦里的她没有睡着。

“你觉得什么是幸福?”

“幸福…我不太清楚欸…毕竟没怎么感受过类似的感觉。”

“我觉得啊,”她脸上洋溢着幸福。“幸福就是和喜欢的人在一张沙发上,周围谁都没有,我和他相互拥抱着看电视。”

“两个人一起看电视啊…”

我的脑中出现了一个场景:在空无一人的地下室,我搂着抱着爆米花的她,一起看一个相当老式的红色电视。两个人都很入迷的样子,偶尔能从她手里得到爆米花…这或许就是幸福吧?

“我记住了,这就是幸福的感觉。”

再之后的梦境就不清楚了,但是记得混入了很多对我来说相当痛苦的记忆。

醒来时她依旧在我身边,但是怀里的她变成了枕头,真正的她离我稍微远了点。房间和床上都只有我和她,所以我和枕头聊天自娱自乐等她醒来。

我渴望成为有才能的人,像小岛秀夫那样。但是我注定是无法成功的,因为我是个有时过度自负有时过度自卑的疯子,我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怎么稳定。我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所以这就注定了我无法成为该成为的那个人,而是只能做一个神经病、一个疯子。

于是我干脆放弃了做一个普通的人。

反应过来时,我在一个昏暗的城堡一般的建筑里,和一群不认识的人一起吃着味道很一般的饭菜。这里没有一丝生者存在的气息,即使像是有着一切的娱乐用品,但却没有一丝生气,死气沉沉。我感到无法呼吸,如同身在深海,慢慢向更深处坠去。

“出来吧,我带你回去。”

门不知何时被打开,门口是她的身影。我回头向和我一起吃饭的人们询问是否可以出去,他们点了点头。我牵着她的手往出跑去,但是或许是因为想起她喜欢的人并不是我这一点,我逐渐慢下来,最后停在原地。

“该和你走的,不应该是我。”

我挣脱了她的手,一边流着泪一边往深处的宫殿跑去。

真是无聊的白日梦。

不但内容无聊,醒来也只有一种失去了什么东西的遗憾感。

真是无聊的白日梦。

我不敢去看她,因为有一种莫名的愧疚感。

“早餐吃什么?”我下意识看向她的方向。

那里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有点湿的枕头。

我愣在原地,但是很快就接受了。我和她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本来就不怎么能接触到她。

参加了她的葬礼。因为是夏天,尸体被搬出来的时候就又腐烂了点,稍微有点苍蝇的卵粘在上面,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处理掉,而是就让它挂在那里。

森见家的人没有选择火化,而是直接把她和棺材一起埋进土里。我看着她,她的眼窝像是我在医院看到的一样,有点陷进去,看起来很累。

她的棺材被盖上,我愣在原地看着她慢慢降下去,再被埋上。在场的其他几个人都离开了,但是我还是坐在坟地,看着她墓碑上的照片发呆。

照片上的她很美,露出了稍微有点灿烂的笑容。那个笑容意外的有点真正的快乐在里面,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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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笑容,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我应该是有见到过的,和那一模一样的笑容。

我把纯白色的玫瑰放在她的墓碑前。

周围有人在和我说话,可是我什么都听不到。

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家里了。

她的照片之类的被我放在桌上的角落。

我坐在她的照片前,轻轻敲了一下罄,告诉她我来了。

点了几炷香,想要对她说些什么,但是张不开口,最后直接哭出来了。

非常没礼貌,在别人面前突然哭出来,但是控制不住,泪水如同泉水,丰沛如江河。

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因为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缓缓流着泪看着天花板。她对我来说像是在天空中绽放的、最绚烂的花火。但是我大概对她来说只是于水中消失的、最微不起眼的水花,只是如同躺在病床上努力呼吸的老人那微弱脉搏一般的小小波纹。

默不作声地看着天花板,逐渐合上双眼。

“你在做什么?”

再次睁眼的时候,熟悉的少女顶着蓬松又乱糟糟的头发,趴在榻榻米上,一边吃薯片一边看漫画杂志。

“可能是做梦吧。”

“那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很多东西,梦到你和我说自己喜欢的人是我以前关系很好的人。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你消失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去参加你的葬礼了。”

“那个…”

“什么?”我歪着头看着她。

她思考了一小会,咬着下嘴唇。

“没什么。”她说。

又过了一会儿,她反复深呼吸几次终于还是问我。

“如果你梦到的都是真的你会怎么做?”

“不知道,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呢。”

“这样啊。”

“有什么问题吗?”

“这样的回答还真是有你的风格。”

虽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她现在的样子,但总感觉是我已经习惯的日常里的一环。没有特别的感觉,并没有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却感觉理所当然,真是奇妙。

“呐,假如说…”

听到声音的她看向我。

“假如说有一天你发现我喜欢了你很久,你会怎么做?”

她先是愣了一小会,接着说:

“这个算是表白吗?”

“不是,只是简单的聊天,所以你会怎么做?”

她思考了一小会,然后坏笑。

“不知道,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呢。”

“有点耍赖…”

“你不也是吗?”

“好吧。”

我慢慢躺下,她看了一会儿杂志。

“刚才的问题,很想知道答案吗?”

“嘛,还算想吧。”

她沉默了一会,深呼吸一下继续说:

“那我可能会后悔吧。”

“这样啊。”

“喂!反应也太平淡了吧!”

“难道你在等我突然跳起来,然后说‘那我真的很喜欢你!和我交往吧!‘之类的吗?”

“不完全是…”

“是吗?”

“差不多。”

“感觉稍微安心下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如果你突然给我一个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办的。”

“也是呢。”

她爬到床上来,和我靠在一起。两个人就仅仅只是靠在一起,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幸福了。

这个时候,安静的她对我来说就是小小的观赏型花火。

与她相见,如此偶然。就算是她像梦中的那样留下我一个人就离开,也并没有什么好悲伤的。说永别什么的太过脆弱,不过太阳西沉了些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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