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更容易留意到寶寶的狀況，賢一沒有再播歌，現在車廂內只剩下車輛運行的聲音。

「唉...慘了...妳們媽媽真的以為我帶著妳們跑路了...」賢一瞄了瞄軚盤旁的LED屏上的時間，短暫打破了車內的寧靜。

賢一再一次往倒後鏡上瞄了瞄，確認了寶寶安然無恙後，才放下心來，專心開車。

莉娜先往前看了幾秒，確保賢一沒有在看，她才舉起包了石膏的手，用露出的手指輕撫著莉莉那紅了一圈的小嘴巴，並藉著車輛運行聲的掩護，低聲關心莉莉。

「幹嘛那麼傻？」莉娜在意的問。

「因為我嘴賤啊...」莉莉充滿內疚的說著。

「不 ...不是這樣的...」莉娜把手放下，轉而握著莉莉的小手。

「如果...如果不是這樣，那叔叔…」莉莉停頓了一下。

「叔叔…妳是不是還有甚麼沒跟我說…」莉莉繼續說。

『呼…』莉娜先呼了口氣然後不說話。

看到莉娜沒有回答，莉莉也沒有追問，就這樣安靜的坐著。

「還記得和妳們玩遊戲時，我偶然會斷線嗎？」靜默了好一會的莉娜開口說話。

「嗯？…嗯嗯。」還以為莉娜不想說，莉莉差點反應不過來。

「其實『斷線』的是我…」莉娜低下頭說。

「蛤？」莉莉聽不太懂。

「我覺得『斷線』這個詞挺貼切的，所以我就起了這個名字。」莉娜說。

「有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麼樣，眼淚就這樣湧出來，一直流一直流，這樣根本無法玩下去，所以索性跟妳們說我斷線了。」莉娜對莉莉做了個禮貎性微笑。

「妳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當朋友了！」莉莉略帶不滿的說。

「就是在意才不跟妳們說…」 莉娜的表情有點複雜。

莉娜過往的生活，莉莉無法體會得到，她只可透過緊握著莉娜的手，讓她知道她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

「所以剛剛是『斷線』了嗎？」莉莉問。

「大概是了…」莉娜苦笑了下。

「甚麼時候開始的？」莉莉關心的問。

「我爸過身後不久就…。」莉娜向莉莉擠出個微笑。

「這是創傷症候群了吧？」莉莉緊張的問。

「可能吧，我沒去查證。」莉娜回答道。

「為甚麼不…啊...對不起...」莉莉想起了莉娜的難處，立即把話緊急煞停。

莉娜搖了搖頭，表示不用道歉。

「去檢查嗎？就算驗了出來...我也沒錢醫...」莉娜平淡的陳述著。

莉莉正要開口說話，莉娜立即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並對她搖了搖頭，然後兩人紛紛低下頭，沉默了好一會。

「……只是沒想到，當了寶寶還會有這種反應。」莉娜苦笑著。

這句過後，車廂內再次剩下車輛運轉的聲音。

「叔叔！」莉莉突然叫道。

「我是說姐姐！我們是時候要拋棄各自不堪的過往了，我現在有妳這個叔...略略略...（吐舌的聲音，莎莎────現在的莉莉的個人習慣，修正說錯的話）姐姐，妳也有我這個妹妹，有賢一有柔柔......雖然這個大胸萌妹愛耍脾氣又笨，還有很疼我們的婆婆，他們全部人都很愛我們！」莉莉認真的看著莉娜。

「我！們！都！不！再！是！自！己！一！個！了！」莉莉用充滿自信又堅定的眼神看著莉娜。

這種只會在動漫裡才出現中二式鼓舞說話，竟然出自莉莉口中，這種突如其來的反差，讓莉娜霎時間反應不過來。

「哦...嗯...」莉娜點了點頭。

車速逐減慢，透過窗外的景物，莉娜和莉莉知道終於來到比預期晚了很多才到的大型商場，隨著車輛慢慢倒進了指定的空格後，賢一下車到車尾箱取回裝滿嬰兒物品的背包和嬰兒車，再來把她兩放到裡面。

賢一看了看手錶，知道來不及回去吃午飯了，想著柔柔爸媽也在家裡，覺得不用急著趕回去也不成問題。

「媽媽有帶妳們來過嗎？」賢一低頭看著莉娜莉莉說。

賢一也只是想跟自己的孩子聊聊天而已，當然不會期待這對一歲沒到的寶寶開口回答，隨著自己的孩子咿咿吖吖的動了兩下後，賢一便推著嬰兒車進入商場。

『♪～ ♫～♪～』才沒走幾步，賢一的手機便響起，他很清楚是誰打來。

「老公！你是不是要拋妻棄女了！」柔柔帶著啜泣聲問。

「棄甚麼？她兩還好好的呢～」在交往不久後，柔柔就原形畢露，賢一就是喜歡這個看似美得難以讓人接近，實質非常純真的傻丫頭，所以根本不會在意柔柔耍脾氣的話。

「那你...」柔柔的話被打斷。

「叫妳問他回不回來吃飯妳那麼多廢話幹嘛...」傳來的是在遠方柔柔媽的聲音。

在電話另一頭的賢一，忍不起笑了幾聲。

「賢一，回來吃午飯嗎？我們要煮了。」這次是柔柔爸接過電話。

「看來是來不及了，我才到商場 。」賢一說。

「好晚啊！塞車嗎？」柔柔爸問。

「呀...不是...就...我回來再說吧，可以嗎？」對於剛才的事，賢一也很難在電話裡，用三言兩語說清楚。

「沒關係沒關係，你在外面慢慢逛吧，我家寶貝只是在耍耍小姐脾氣，你可別怪她。」完完全全聽得出柔柔爸是個寵女狂魔。

「當然不會～哈～」賢一笑著回應道。

「好了，你去辦事吧～路上小心啊～我掛囉～」柔柔爸叮囑過後便掛了電話。

賢一帶著微笑把手機放回口褲後，便把嬰車推到電梯裡。

來到二樓的賢一推著嬰兒車，率先到專門店，先拿平板去修。

「不好意思，這個。」賢一掏出柔柔跌壞了平板，放到客服櫃檯上。

「先生，請問有收據嗎？」男客服有禮的問。

「這裡。」賢一拿出手機往上面指了指。

男客服用掃描槍往往賢一的手機屏幕上掃了掃，櫃檯的電腦上立即顯示詳細的購買資料。

「終身保啊。」男客服自言自語說。

「先生，請核對一下是不是這個電話號碼？」男客服往電腦屏幕上指了指。

「是的，沒錯。」賢一回答道。

「因為先生你買的終身保，我們可以給你換一台新的，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只修不換。」男客服解釋道。

「這樣啊？我先問問。」賢一邊說掏出電話。

「喂，柔柔...」賢一沒說完就被柔柔打斷了。

「回來了嗎？有沒有看到我給你發的，都幫我買回來。」柔柔說。

「先等等，那個平板說可以換新的，你要換還是修？」賢一說。

「換！...啊…換的話，我原本的資料，可以傳到新的嗎？」柔柔問。

賢一向男客服問了柔柔的問題。

「先生，不好意思，資料方面涉及私隱，我們店方無法替你傳資料。」男客服解釋道。

賢一當傳話筒原話跟柔柔說。

「柔柔，快決定吧！一直把話傳來傳去好麻煩啊～」賢一說。

「um...你決定吧，反正是你買的。」柔柔回覆道。

「嘛...也是買來送妳的，別一副撤手不管的樣子好嗎？」賢一皺起眉頭說。

「你買你決定啦～略略略～」柔柔就這樣掛了。

賢一看著自己的手機沉默了好幾秒。

「請問有沒有辦法留著資料但可以換新的。」賢一苦笑的問。

「如果能成功開機的話，可以先把資料傳上雲端，再下載到新機裡。」男客服說。

「就這樣吧。」賢一點了點頭。

看到男客服先把柔柔的平板接上電，不到一會就可開機，只不過還是停在臉容解鎖80％的進度上。

「先生，麻煩解鎖。」男客服掛著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

這下難到賢一了，平板送給柔柔後他就沒再碰過，更不可能由自己解鎖，要是之後再來，早上那場鬧劇的就變得更無意義了。

苦惱萬分的賢一，拿著平板轉過身來挨到客服櫃檯上，正苦思對策時瞄到自己的兩個女兒...

『女兒像媽媽似乎是個定律...』賢一在想。

賢一舉起平板往莉娜臉上掃了掃，進度條果然動了下，他再對準莉莉，進度條果然被填滿了，隨著平板傳來一下嬰兒的笑聲（幾個星期前，柔柔故意去撓她兩癢癢還要賢一錄下來，原來用到這裡了），平板成功解鎖。

賢一手握拳頭，輕輕的往上動了動了，一臉『大成功』的樣子轉身把平板交給男客服。

莉娜和莉莉則對望了下，再同步扶額...

『這手摔得有夠冤枉啊...』她們默唸道。

「那個...可以問一下嗎？」賢一說。

「嗯？」正忙著上傳資料的男客服說。

「其實臉容是登陸了我太太的，為甚麼我剛剛朝女兒上掃可以解鎖？」賢一不解的問。

男客服傾前的往坐在嬰兒車的兩位寶寶看了看...

「剛我看到是停在80％？我猜可能是還差些小細節，例如眼睛之類，詳細的話可以向我們工程師查詢，這個是我們工程部的電郵。」男客服向賢一遞過一張卡片。

「哦...不用了，就好奇而已，謝謝。」賢一笑了笑。

「先生，平板的資料已經在上傳，你現在看到的畫面是啓用了私隱模式，意思是我不會知道裡面有甚麼，所有資料會直接上傳到你為這個平板所開設的個人帳號裡，只要你在新平板登入自己的帳號，然後點擊『全部下載』，所有資料即可回復，包括全部個性化設定。」男客服舉起柔柔的平板，屏幕上只有黑底和一條淺灰色的進度條。

「請問下這個等多久呢？」賢一問。

「這裡網絡有點慢，預計兩小時左右，包含調一部新的過來。」男客服說。

「那我等下回來。」賢一推著嬰兒車離開。

『叮叮～』

是柔柔傳來訊息。

『唉～催回去嗎？』賢一皺起眉頭。

賢一邊推著嬰兒車邊看著手機，看著柔柔剛發過來的購物清單，不過，他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紙尿褲、衛生棉、薯片、蝦餅、奶茶、薄荷巧克力、汽水...甚麼？還要給她拿內衣？」賢一自言自語道。

「還在餵奶吃甚麼零食啊！」賢一扁了扁嘴。

賢一打開了訊息裡的附帶圖片，是個禮品兌換券，禮品則是一套連賢一都覺得好看的女性內衣。

賢一四處張望尋找著兌換券上的店鋪，不過環顧一圈後還是沒有發現，最後決定看地圖。

「聖光內衣店...聖光聖光...哦～再上一層啊！」賢一的手指在商場的地圖上指著。

如是者賢一推著嬰兒車又再上了一層，當他步出電梯就看到這家非常醒目的女性內衣店，一般內衣店不會那麼大，但這家卻佔了四個鋪位之多，要不是名店，也難有財力以這個規模屹立在這家大型商場裡。

賢一推著嬰兒車，慢步走進店內。

也許今天是個平常的上班日，所以店內客人不多，有店員在補貨，有的在整理貨架，有的在向客人介紹產品，當中幾個和賢一對上眼後便禮貌性的互相點了點頭，也有視線停留在這位────罕見地出現在女性內衣店的帥哥身上的。

身處女性內衣店的賢一並沒有感到不自在，早在他跟柔柔交往時便獨自到內衣店買過東西送她了。

其中一位被賢一的俊朗外表煞到的店員主動過去招呼他。

「先生，請問需要幫助嗎？」年輕的店員問。

「是不是可以換東西？」賢一隨即給店員看柔柔的兌換券。

「是的，這邊請。」店員帶著賢一來到服務櫃檯。

「先生，請問有尺寸嗎？」店員問。

「um...這裡是會員制的嗎？」賢一問。

「是的。」店員帶著微笑回答道。

「那給妳們電話號碼能查得到會員資料嗎？」賢一接著問。

「可以的。」店員有禮的點了點頭。

賢一說出了柔柔的電話號碼後，店員馬上去查，然後把電腦屏幕轉過去給賢一核實是不是正確尺寸，不過他只是知道大概，實際尺寸還得問柔柔本人。

賢一把屏幕上的數據發給柔柔，幾秒後便收到了柔柔的確定回覆，賢一向店員點了點頭示意數據無誤後，店員便去找貨。

怕女兒無聊的賢一，把她們抱了起來，邊抖著邊讓她們看看店裡的東西。

「在等妳們媽媽的東西呢～」

「這些東西啊，等到妳們長大也要用到呢，不過這方面妳們媽媽比較懂啦，陪妳們來買倒是可以。」說到這裡，賢一不禁笑了笑。

『十多年後這裡還是商場嗎？』賢一內心概嘆城市變得太快。

『胸罩？我嗎？』想到自己之後要穿胸罩，莉娜尷尬得臉紅耳赤，她一下趴到賢一肩上，逃避現實。

看到莉娜再次臉紅，賢一趕緊多抖幾下，怕早上的事再次重演。

「噯～莉娜乖，不哭不哭～」賢一哄著說。

有了前車之鑑，賢一不分彼此都各親一下，他不想看到莉莉因為『爭寵』再次自殘。

「等下帶妳們去吃雪糕～乖～」賢一溫柔的說。

「先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不過我們這家分店只剩桃紅色了，請問還需要嗎？」店員詢問著。

賢一轉過身隨意的瞄了下就點了點頭並讓店員把內衣包起來，現在的他沒心思去管顏色，覺得柔柔交待的事有辦妥就行，內衣絕不比女兒來得重要。

「請問可以幫我放到嬰兒車底下的夾層嗎？謝謝。」手抱兩個的賢一請問道。

「可以的。」店員把包好的內衣塞了進去。

「哎喲～好可愛啊～是弟弟還是妹妹呢？」因為莉娜趴著，莉莉也跟著轉了過去，二人都背對著店員，而且她兩的頭髮還沒足夠時間長到可以清楚分別性別，導致店員分不出來。

「女孩來的。」賢一帶著一副趕時間的樣子，勉強擠了點笑容出來。

「雙胞胎嗎？」店員看到賢一把她們放回嬰兒車時，看到她兩長得一樣。

「嗯。」心思都在莉娜身上的賢一簡單的回覆著。

「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呢？」店員蹲下來打算逗寶寶玩。

「不好意思呢，女兒不太舒服，我得先走，再見。」賢一禮貎性的向對方點了點後就急步的推著嬰兒車離開。

想藉著逗寶寶玩再和賢一多聊幾句的店員，帶著略為失落的表情目送著賢一離開。

為了哄女兒，賢一推著嬰兒車乘坐電梯直登商場的頂層，這是一層集餐廳、玩具店和遊樂設施的綜合樓層。

隨著電梯門打開，一陣陣的『隆隆』聲傳了進來，還沒等到賢一把嬰兒車推出去，莉娜和莉莉已經把視線投放到各種遊樂設施中。

這層的店不多，只有一家餐廳、一台流動雪糕車和一家玩具店，其餘空間讓給了機動遊樂設施。

設施都是低齡向，所以佔地都不多，每個都能保持在安全的距離下，而且還能塞下四台機動遊戲，真的不能不佩服建築師，沒有浪費商場的任何一寸空間。

一個高度約十多米、只有十坐的小型摩天輪，一個起伏不大、只有五卡的過山車、一個目測五六米高、只會輕微上下擺動的小型跳樓機和一個有八隻木馬的旋轉木馬 。

賢一留意到女兒都被這些生動的遊樂設施吸引住，而莉娜臉色亦回復正常，他以為是託這些機器的福，分散了莉娜的注意力，畢竟在他眼中，自家小孩才第一次看到這些新奇的東西。

「想玩嗎？」賢一低頭看著莉娜莉莉，溫柔地問。

不過對這兩個小大人來說，這些低齡的機動遊戲遠不及雪糕的吸引力，在這大半年裡，她們除了人奶就沒吃過別的東西，所以她們的視線集中在雪糕車上。

「雪糕啊？好吧～」賢一笑了笑後便把她們往雪糕車方向推去。

「不好意思，請問下有沒有寶寶能吃的雪糕呢？謝謝。」來到雪糕車前的賢一問。

「先生，有的，這款成份天然而且...」店員向賢一解釋著。

「姐姐，沒事吧？妳剛剛是不是又臉紅了。」趁著賢一的不注意，莉莉關心問。

「呀...嗯...沒事...」莉娜吱吱嗯嗯的，眼神有點飄忽。

「姐！不是說過我們要一起分擔嗎？」莉莉追問著。

對莉娜來說，她還沒準備好要如何當女生，更別說要穿女性內衣，賢一的話令她充滿聯想，羞恥感由然而生。

莉娜的臉頰又現微紅，莉莉伸手去摸，但被莉娜撥開。

「只想關心妳妳怎麼了！」自己的好心不被領情的莉莉開始氣了。

「我...我...沒事...」莉娜吱吱嗯嗯的說。

已經生氣的莉莉當然不接受這種毫無說服力的解釋，她嘟著嘴巴，氣噗噗的看著莉娜。

「…穿胸罩...變態...」要自己親口說出來，莉娜還是有點別扭。

「啊？柔柔的胸罩？」沒聽清楚的莉莉歪著著。

「想到自己要穿胸罩，覺得好變態！」被迫出說出心底話的莉娜猛然道。

「女生穿胸罩很正常啊～怎麼就變態了？」莉莉不解的說。

這種對莉莉是習以為常的事，對莉娜來說就不是了，一個活了四十年的街頭男孩，莉娜實在無法想像自己穿女裝是怎麼回事，更別說那是女性內衣，這種性別間的落差莉莉無法體會。

「哎喲，又在偷偷聊天嗎？」在買雪糕的賢一，沒有聽得很清楚女兒在說甚麼。

莉娜莉莉立即裝個模樣，動動小手，咿吖兩聲蒙混過去。

「來吃雪糕囉～」賢一邊說邊推著嬰兒車找地方坐。

「這裡吧。」賢一在用餐區找到個空位，他先挪開其中一張並排在一起的椅子，把嬰兒車推進去後，自己就坐在寶寶的旁邊。

賢一打開了雪糕的蓋子，用木棒挑出一小塊，正要餵莉娜時，看到她旁邊盯著雪糕的莉莉。

人類是情感動物，父母會稍為偏愛兄弟姊妹中的其中一個也不意外，賢一也是，只是沒想到莉莉會『吃醋』到傷害自己，賢一為自己一路以來的偏心而感到內疚，他決定糾正過往，撥亂反正。

「讓妹妹先吃好嗎？妳是姐姐啊，要懂得禮讓妹妹啊～」賢一輕輕逗了逗莉娜的臉頰，然後把雪糕餵給了莉莉。

莉娜當然沒所謂，就算整個給莉莉吃掉也可以；就這樣，你一口她一口的，父女三人很快就把雪糕吃完。

「噢～沒了～」賢一把吃光的雪糕杯朝下搖了搖。

「來擦嘴嘴，擦乾淨帶妳們去玩。」賢一從背包裡掏出紙巾替她兩擦嘴巴。

「出發去坐馬馬囉～」賢一推著她們朝著旋轉木馬的方向進發。

「請問她們可以玩這個嗎？」來到旋轉木馬旁的賢一向工作人員詢問著。

「可以，不過需要大人陪同。」工作人員禮貌的說。

「等爸爸一下。」賢一卸下背包，取出一件可以同時一前一後各揹一個寶寶的揹帶。

經過一番折騰，賢一終於把女兒都背到身上，要獨力把她們都放到揹帶裡背上，是有點費功夫，雖然可向在場的工作人員求助，但作為一個盡責的爸爸，賢一決不把女兒的事假手於人。

賢一把莉莉放到前面，莉娜則和自己背對背的放到後面，他覺得是時候開始灌輸她作為姐姐需要照顧幼小。

「請問要在哪裡買票呢？」賢一問。

「請問你有在商場裡消費過嗎？只要在這裡任何一間商店消費過，都可以免費享用這裡的遊樂設施。」工作人員露出禮貎的笑容。

賢一把剛剛買雪糕的發票給工作人員看，工作人員隨即點了點頭，把賢一放行到旋轉木馬裡。

「嬰兒車放這就行了，現在沒多少人，我可以幫你顧著。」工作人員說。

「謝謝。」賢一點了點頭便騎上了其中一隻『木馬』。

隨著音樂響起，旋轉木馬開始轉動。對於莉莉來說，這並不是甚麼新鮮的玩兒，早在還是莎莎的小時候，她爸媽就常帶她去玩，可惜她的摯友叔叔────現在是她的姐姐莉娜就『生不逢時』，在她那個年代這些大型遊樂設施並不普及，相對地要價也不親民，莉娜無緣接觸這些玩兒。

賢一不會錯過任何一個與女兒玩耍的機會，他抓起了莉莉的左手，當『木馬』升起時，賢一就會拉著她做出『嘩』的動作，再隨著『木馬』的降下而放下，而掛在賢一身後的莉娜，只能無聊的看著眼前那對乘坐著另一隻『木馬』的母子。

那個男孩看上去比現在的莉娜大，他頻繁的抬頭和媽媽說話，而他媽媽也很用心的低頭聆聽，還會偶爾看看莉娜，在媽媽的教導下，小男孩向莉娜揮手打招呼。

莉娜裝作興奮的手腳舞動，在能『合理』歲數說話前，她就只能這樣。

莉娜的動作引起了賢一的注意，他往後看了看她並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好讓她知道爸爸沒有忘記她。

未幾，旋轉木馬停下，背著女兒的賢一也從上面走了下來，正當他想問工作人員能不能再坐一次時，身後傳來了一把小男孩的聲音。

「拜拜～」

賢一轉身一看，原來是一位年輕媽媽和他的兒子。

「還有一個啊？是雙胞胎嗎？」年輕媽媽問。

「是的。」賢一帶著笑容的回答。

「跟妹妹拜拜吧。」年輕媽媽教導著。

「拜拜～」小男孩向賢一揮手。

「哥哥跟妳們拜拜啊～妳們知道要怎樣做嘛～」賢一嘗試引導著她們。

莉莉先抬頭看了看賢一，再左看右看想知道莉娜會怎樣做，她對小孩沒研究，不知道現在這個年齡到底是聽懂了沒有，她急需一個參考，第一時間當然是想到姐姐，奈何莉娜現在被掛在後面她看不見。

「跟哥哥拜拜吧～」賢一並不期待自己的寶寶能做甚麼，他抓起莉莉的小手向那兩母子揮動著。

「姐姐也來吧～」賢一側身讓莉娜看著對方。

莉娜不加思索的舉起沒受傷的手向對方『拜拜』著。

「姐姐棒棒噠！要教妹妹啊！」賢一往後看著莉娜說。

在互相道別後，母子們乘坐電梯離開，賢一則回去再坐一次，這次是莉娜掛前面，好讓大家都有玩到。

不斷重複的音樂和均速升降的旋轉木馬，猶如一個大型的搖籃，即使賢一不停逗著莉娜玩，但早上已哭累的她，敵不過寶寶專屬的睡意，很快，她就不知不覺的閉上眼睛，像隻沒電的玩具，手腳垂下，低頭睡著了。

旋轉木馬再次停下，不過這次賢一真的要離開了，他下來後把睡著的莉娜和現在還很『生猛』的莉莉放回嬰兒車後，收好揹帶，便推著嬰兒車去餐廳吃午餐，畢竟早上的『鬧劇』和玩了兩輪的旋轉木馬，時間已經不早了。

賢一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把嬰兒車安置到自己的身旁，點過餐後，便從背包掏出一個自帶暖奶功能的奶瓶，開始暖奶。

莉莉失去了莉娜這個聊天伙伴，感覺得有點無聊，她一直看著自己的姐姐，睡著的莉娜還是那麼可愛（其實也就跟自己睡著時一樣），作為妹妹的她忍不住去戳戳她的胖胖小臉頰。

「乖～別吵姐姐～」賢一溫柔的說。

「來～爸爸餵妳吃奶奶～」賢一彎下腰一下就把莉莉抱了起來。

要是平日的話，把奶瓶給她兩就會自己捧著吃，但現在她們各自都傷到了手，吃奶這個動作也只能由作為爸爸的賢一代勞。

莉莉邊吃邊回頭看著莉娜，彷彿在看她甚麼時候醒來一樣，要是莉娜整個下午都在睡的話，今天的餘下時間，她就要無聊壞了。

「等姐姐睡醒我會餵她的，來，妳快點吃吧～」賢一以為莉莉在關心姐姐。

「先生，你的餐點。」服務員帶著笑容把餐點放下。

「謝謝。」賢一福貌的回應道。

雖然奶不好吃，但莉莉也不好意思因為自己的關係搞得賢一沒得吃，她硬著頭皮的趕緊吃完最後一口。

「噶～」吃太快的莉莉不經意的打了個可愛小嗝。

「飽了吧～」賢一露出溫柔的笑容幫莉莉擦乾淨小嘴巴。

把莉莉放回嬰兒車後，賢一終於可以享用自己的午餐，才沒吃兩口，他的手機又再響起，特定的鈴聲讓賢一很清楚這個追魂CALL的主人是誰。

不同的是，這次是柔柔的視訊通話。

「老公～在哪？」柔柔撒著嬌問。

「在吃飯啊。」賢一邊嘴嚼邊回答著。

「寶寶呢？吃了沒？」柔柔問。

「妹妹吃了，姐姐在睡。」賢一扒了一口飯到口裡，然後把鏡頭移為到嬰兒車前。

「跟媽媽揮揮手吧～」賢一對醒著的莉莉說。

失去了莉娜這個最佳的商量伙伴，莉莉現在有點不知所措，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到底懂不懂這對年輕父母的話，情急之下，她只好叫醒她的姐姐莉娜。

莉莉伸手不停戳著莉娜的臉頰，但熟睡的莉娜一手就把撥開了她，「咿」了一聲後便轉身躲著莉莉。

『笨蛋叔叔！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啦！』莉莉心裡默唸著並拉著莉娜的衣領想把她轉過來。

「哎哎哎！妹妹別拉...會勒到姐姐的！」在電話裡看到這一幕的柔柔緊張地說。

「咋啦！」被吵醒的莉娜轉個身來，一臉不耐煩的對莉莉大吼著。

現場的氣氛頓時凝結，莉莉依然拉著莉娜的衣領，轉過來的莉娜看到賢一和手機裡頭的柔柔也被嚇到整個定住，而拿著手機的賢一和手機裡面的柔柔也楞住了。

「老...老公...有沒有聽到...」柔柔猶豫的問。

「......嗯...」不知道是否錯覺的賢一，思考了好一會才回答。

『仆街了...』莉娜深嚥了一口。

機智的莉莉隨即整個攬住莉娜，亂拉亂扯的輕打著，並把臉靠到莉娜耳旁低聲說話。

「還擊啊...叔叔...不過輕一點...」莉莉說完便向眨了眨右眼。

「哦...嗯...」因為自己而把情況搞得一頭糟的莉娜稍微的點了下頭。

莉娜拉扯著莉莉的衣服裝胡亂拍打著，兩個寶寶頓時扭成一團，還『咿咿吖吖』的叫了起來。

「打架啦！老公！」電話裡的柔柔終於回過神來。

「哦...別打別打～」還握著電話賢一立即抱起了被吵醒的莉娜。

「乖～沒事沒事...」賢一把莉娜攬到自己身上哄著。

被抱著的莉娜回頭偷瞄莉莉一眼，莉莉輕輕的用頭指了指，示意莉娜去攬住賢一。

莉娜照著做並且順勢加戲，『嗚嗚嗚』的裝哭起來。

「沒事沒事...不哭不哭～」賢一不停輕撫著莉娜的背。

莉莉見狀亦舉起雙手，猛踢著自己的小短腿，像個爭風吃醋的小寶寶一樣要賢一抱抱，好讓賢一以為她們只是在打架，並沒有說出過甚麼話。

「老公...賢一！」在電話裡目擊整個過程的柔柔大喊著。

「別老是只知道姐姐，妹妹呢？快把妹妹抱起來！」柔柔緊張的說。

「哦...是是是...」賢一先把電話立在餐桌上的水杯旁，再彎腰把莉莉抱起來一起哄。

「那個...我先掛囉...你買好東西就早點回來，拜拜。」眼前一遍混亂，幫不上忙的柔柔只好先把電話掛掉。

「都乖都乖～爸爸親親～」賢一站起來抖著孩子們的屁股，還不時往她們的額上親著。

哄了好一會，兩個寶寶總算安靜下來，賢再次坐下，把兩個寶寶放到自己大腿上，一手扶著她們，一手勺著飯，放在自己身邊比較好控制，放回去又怕她兩打起來。

用完餐後，賢一把寶寶們放回嬰兒車，還裝作嚴肅叮囑她們。

「不能再打架啊！」賢一板起臉跟莉娜莉莉說。

結帳後，賢一邊看著手機上柔柔給的購物清單，邊推著嬰兒車向超市進發。

「姐...對不起...吵醒妳...」莉莉靠到莉娜耳邊低聲說著。

「我說才是...」莉娜回道。

「這副身體太容易睡著了...也沒想到自己脾氣會那麼大...」莉娜不好意思的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

「沒了妳我會不知所措...」莉莉說。

「那妳剛剛叫醒我是甚麼事嗎？」莉娜問。

「賢一叫我向柔柔揮手，我不知道要不要揮。」莉莉說完便扁了扁嘴。

「他們出門時我們不是拜拜過？」莉娜不確定的問。

「但拜拜跟打招呼是一樣的嗎？這個年紀的寶寶懂得分辨了麼？」莉莉追問著。

「我…我也不知道…」莉娜顯得有點無奈。

「唉…真後悔沒多學點關於寶寶的知識…」莉莉皺起眉頭。

「妳又沒打算生小孩。」莉娜側身看著莉莉說。

「這是懲罰我不生小孩，所以才把我變成小孩麼？」莉莉不悅的嘟起可愛小嘴嘴。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又是為甚麼變成小孩呢！」莉娜仰天嘆氣道。

「可能是我罪孽太重，需要叔叔來替我分擔。」

「為甚麼一定要『叔叔』，不是妳的未婚夫，也不是妳的假姊妹…或者R醬？」莉娜擺出一副非常不解的表情。

「R醬？」莉莉皺起眉頭問。

「SSR啊！她那個匿稱讀出來有夠蹺口的。」莉娜無奈的搖了搖頭。

「哦…也是…….」莉莉認同的說。

「可能我根本不愛我男朋友，假閨蜜也不是真心朋友，我只跟妳和R醬比較投契…」莉莉瞄了瞄莉娜似乎還有話想說。

「嗯？」莉娜眨了眨眼睛等著莉莉說下去。

「我們不是很多巧合嗎？常常前後說出相同的話，我兩身高都162，然後我1月11生日，妳是11月1…我們不就只是素未謀面的網友嗎？哪來那麼多巧合，巧合得連R醬都差點以為我們是一對的，妳就不覺得這是要註定會發生些甚麼的節奏嗎？」莉莉把自己說激動了，由半躺在嬰兒車裡轉為挺直腰板，認真的看著著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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