⑧公交车·裙底·憧憬未来

姚趣乐的赤足踩过积水和鞋袜遗物，踢中埋头收拾的某位姐妹屁股，终于在公交车启动的最后时刻啪哒挤了进去。

她庆幸没有傻到像姐妹那样自愿留下来捡垃圾：真当自己是环卫工？

车在水中滑行，满载站着的蔫着的人，司机砰砰拍喇叭催促前车让路。

周围有谁在放歌。姚趣乐难得今天如此偷税，于是便跟着听了：

“我主张克制不了就放任

悬上该有的天真”

她已经搞来了粉丝的一千万，作为和偶像共度余生的救命钱。此刻，辅导员的信息也发来了：“同学你说不知道名字，确认是他吗”

随后传来睡了她一晚的男生照片。姚趣乐看得浑身恶寒，赶忙回个是。

“临走呢

还随手关了灯”

见辅导员回复“放心吧”，她赶紧熄屏专心听歌。

怎奈总有人打搅这美好时光，只见前方车辆纷纷躲避，闪出一个痛哭流涕跪在水中的男人，手捧不知哪国旗子，对着往来的车流反复喊：

“庆幸文明掌握科技手中！你洼地啥碑甚都不懂！”

“怎么还有饭圈呃……”车上一位社畜大哥睁开惺忪睡眼。

姚趣乐倒不在乎这些，因为她欣喜地看到远方大楼上，“他就是万千打工人”的广告牌被施工队推下去，她讨厌的那张脸重重摔在河里。

现在，他什么都不是。

万千打工人什么都不是。

这一夜，多少社畜在加班开会、紧急公关、修改宣传物料呢？只增笑耳。

“It's so funny ya i ya”

“好笑吗？！文明孕育伟大听不懂？”跪着的男人暴起，朝路边一群鄙夷的看客冲去。

“消停消停，不行啊！”司机锤得喇叭键直冒火星。

何来消停？男人刚让出路，公交车后门就被蛮力扒开。

姚趣乐差点心脏骤停：对家粉头带着姐妹，还有高功率音响赤脚噔噔踏上来了。

她讨厌透顶的腔调以最大音量传来，盖过刚才的歌声。对家粉头热烈地喊：

“听他最好的作品呀！每人一个应援旗别抢！跟我唱！”

对家姐妹发旗子，幸亏人多，纵然把几个碍事家伙推出了车去，还到不了姚趣乐这边。姚趣乐得以捂住耳朵，蹲在人群中隐藏。

对家粉头示意大家拿手机拍摄，接着高声领唱起来：

“哥哥是美玉无瑕~哥哥空劳牵挂！”

然而其他人好像没元气，只会摇旗子。

“七年之痒！我心飞翔！我家哥哥！永不塌房！”对家粉头和姐妹同声呐喊，这是她们知道偶像出事后紧急构思的口号。

然而也得不到回应，只有一群拍照的手机举着。

“唱啊？！”对家粉头一脚蹬上“爱护老弱病残孕”的告示，整个公交车虎躯一震。她撕下告示，朝只会拍喇叭的恼人司机掷去，“不想唱滚下车！……操你干嘛！”

原来是某个猥琐家伙偷拍她脚踏公交车的英姿，且没关闪光灯，白光扫过她裙底的一朵红。对家粉头及其姐妹立刻扑去，利用坏掉的后车门将他带走。

“给条活路罢！”

风波平息后，车上的人纷纷抱怨。他们已经见识过渗进视网膜的漫天应援色、无数次百十分贝的喧嚣、遍地垃圾、随处亮起的闪光灯和酸臭绝味的积水了。

他们要坐公交去加班啊。有什么错？

只有姚趣乐实现了自己梦想。她虽然蹲着埋没于人群中，脑袋却在构思更大的梦：

老家小院已经安排好，足够让偶像暂避，躲过公司倒闭的风波。以往一千万元对于偶像恐怕如流水，然而在商业价值尽失的危机关头，足够他作为普通人开启崭新一生。

是她，为心爱的偶像赎了身！

只能在高高舞台上得见的人儿，聊天窗口里一百句回一句的人儿，如今必须随她而去！

她要狠狠调教这冷淡的人儿，用惯常的那些情趣道具！

不！要教他调教自己。即使被动着，他也是自己专属的幸努哩！

不！以前的用具早晚要换成纸钞硬币。反正有的是，教他用钱爱抚自己！

姚趣乐柔嫩的身体婀娜着蹲在地，已在设想偶像和金钱怎样令她满意：

她脆弱的天足踏住一沓钞票，由他手里的纸币尖尖来搔。

那在脚心窝里打着转，时而扫过她的前脚掌向趾缝挺进的刺痒，足以榨尽姚趣乐毕生的笑靥。强烈的挑逗感直通心尖尖，令她受用不尽，从钱的神坛上跌落下来，两人抱在一起。

画面一转，姚趣乐和心上人一起沐浴在满缸硬币中。纸钞蒙住了她的眼，看不清心上人正怎样用钱打通她的关节。

纸票的防伪纹轻轻消磨她的身体，货真价实地解了她的痒，可令她心中的渴越来越旺。

硬币，无数钢镚，在她的手臂上滑落，在她的脸颊上滑落，掠过她的香腋，掠过她的鹅颈，侵蚀她的腰肢。她烂漫地在钱里笑，被钱吃了进去，被钱吃进山谷，被钱吃进了乳。

小样、小样！

你还有什么东西，比钱更硬、比钱更热的嘛！

呃♥啊！

即便是在脑海中推演，姚趣乐也能感受到那份强烈。

比钱更坚挺、比钱更热火朝天的赤诚的一团爱！

爱得奔放，爱得纵横捭阖。爱的饱满，爱的痛楚。

爱到姚趣乐蛾眉紧锁、眼眸惨淡，也要拼尽全身气力喊着：

快、快将你的满腔热血♥倾注出来呐！

心上人再也按捺不住献身的热忱，将气血洒向这方小小的钱浴池，浇给了她。

……

金钱铸就的场景从脑中消散，身边的女生嫌恶地瞪她，就像瞪偷拍犯。姚趣乐顾不得，跪倒在地，脸色潮红，浑身痉挛。

通、通了？怎么会？

不要这、不要这里通啊！不要不要不要、公交车上！

回过味来的她探了探自己的谷，大惊失色。

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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