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04‧公園(小晴線-4)】

　　※第一人稱許詩晴視角。

　　模模糊糊的畫面中，我盪著鞦韆。

　　這裡，還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座公園。

　　油漆斑駁的大象溜滑梯旁，有著長頸鹿、小熊貓、貓頭鷹、大白熊、灰企鵝等等可愛的動物造型雕塑，是自己小時候曾經最喜歡的──我的『好朋友們』。

　　其雕塑上邊同樣充滿著歲月的痕跡，更甚長頸鹿褪色的脖頸早已滿是裂紋，大白熊的耳朵也缺了一角，灰企鵝則是直接倒躺在了地上。

　　位於小熊貓斜後方位置的，是一整排共六座高低起伏的單槓。從左側數來第五座單槓再過去有著一塊長方形沙池，沙池的顏色遠遠望去有些偏深灰色，因為公園久未管理的原因，我知道沙池裡的沙粒早已結成了硬實的一片，這一點、也同樣是令自己所熟悉的。

　　自己……一定是正在做夢吧？

　　我看著四周圍緊緊纏繞著遊樂設施的黃色封條，腦海中切實的記憶正逐漸被喚醒。錯不了的，這座公園早在自己升上國中三年級的時候，便已經被某知名建商給拆除，並且拔地蓋起了社區大樓。

　　〝咿呀──咿咿──〞

　　此時耳邊傳來了金屬鍊條所磨擦的聲響，有人正坐在我的身邊，跟著我一同盪起鞦韆。

　　說也奇怪，我並沒有回過頭去確認，但自己就是清楚知道著這個人的面貌與穿著。

　　〝咿咿呀呀──咿呀咿──〞

　　陪我盪著鞦韆的人是一名小女孩，左側頭上戴著三朵並排的小小紅花髮夾，身穿著米黃色的連身短裙洋裝。這件洋裝，是小女孩十四歲生日時父親所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就在這個時候，我意識到了。

　　這一天，正是小女孩十四歲生日的隔天。

　　──５月１６號。

　　亦是……小女孩的父親第一次被討債集團以暴力手段，將人給強行押走的那一天。

　　思及此，我的記憶已然清晰無比。夢境裡一切的一切都和小女孩十四歲時的５月１６號當天相同，猶若正在進行著一場歷史重播一般。

　　小女孩的面色惶恐，她是從家中拼命逃出來的。

　　小女孩的鞋子唯有穿了一只，證明她離開家裡時的情況有多混亂。

　　小女孩的右側手臂上有著瘀傷，是被突然闖進家中的、第三名瘦高刺青男子推擠而撞傷的。

　　於是，就和當時候一樣。

　　儘管自己當下也是害怕不已，我卻仍鼓起了莫大的勇氣。

　　一切，都和當時候一樣。

　　我對著小女孩輕聲說道，一字不漏的那一句話：

　　「別害怕，姊姊我會保護妳的。」

　　忽地，說完後的下一個瞬間，我從空中高高落下。

　　毫無預警的，我的視角一下子變成了俯看大地，自己正目不轉睛的直視著整座公園。

　　我可以清楚感受到身體剎那間失重時的恐懼。空氣的流動，風壓的推擠，亂髮的狂舞，所有的景象均是如此逼真、如此駭人。

　　然則正當自己拼死於空中掙扎，並且無意識地試圖抓握住些什麼東西來防止失速墜落的時候，我的手裡卻緊緊抓起了一大把砂子。

　　「啊……？」

　　場景切換的速度之快，也不過是自己眨了一下雙眼的霎時之間。

　　我整個人跪坐在公園內的長方形砂池裡，與身著洋裝的小女孩面對著面且視線相對，頭上戴著紅花髮夾的她，也正以相同的姿勢跪坐於我的前方。

　　我們彼此望著對方許久，兩個人一動也不動。

　　許詩雲，小女孩的名字。

　　我看著自己妹妹的臉，遲遲不發一語。

　　多言，顯然已無任何意義。

　　假使一切的一切都和那一天相同，我知道接下來『小雲』所要回應我的每一個字句。而後，與自己心中倒計時的時限相差不遠的那一刻，果不其然地──

　　「姊姊不能夠……說謊騙人喔，來打勾勾吧！姊姊一定要……永遠陪伴在我的身邊。」

　　於是小女孩當著我的面前……

　　笑著，哭了。

　　　　◎◎◎

　　※第三人稱視角。

　　落地窗前的窗簾底部露出耀眼白光，天已經亮了。

　　「呼──哈呼！？」

　　小晴從夢中驚醒，睜開雙眼後的第一個瞬間反應，便是將棉被給大力掀開、幾乎是用扔擲的方式給丟往一旁。彷彿覆蓋住自己的棉被，其實是什麼恐怖的拘束道具似的……

　　「……我，得救了？」腦內零零散散的思緒，很快便和自己昨晚身處在廢棄工廠裡、慘遭金髮少女折磨的記憶片段連貫起來。

　　她嘗試動了動手腳，摸了摸自己的脈搏，心跳還算正常，沒有因低血壓而心跳過快的跡象。雖然原因不明，腦海裡也沒有分毫獲救的印象，但顯然自己已經逃過了休克死亡的命運。

　　（最後還是那個傢伙……妮娜……救了我嗎？）

　　昨晚所經歷過的種種可怕畫面，並沒有因為才剛甦醒不久而有所模糊。自己的喉嚨已經恢復了濕潤不再難受，想必是有人幫自己補充過了水分。

　　（啊？身體……好像也有人幫我洗過澡了！？）

　　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飄來，是自己所陌生的沐浴乳香氣。

　　（這也是妮娜……她為我做的嗎？嗚呃……被別人給清洗身體什麼的……）

　　小晴想了想，臉色有些泛紅。緊接著，她仔細看往自己的手掌、自己的手臂、自己的胸前，一直確認到自己的腹部、自己的大腿、自己的腳趾，方才稍稍地安下了心。

　　自己的身上仍是一絲不掛，但身體總算重新取回了自由，由其是下體裡已經『空無一物』。並且在經過幾番詳細的來回巡視之後，小晴驚覺自己的全身上下竟然找不著任何一處被膠帶給束縛過的勒痕，甚至是丁點因撕除膠帶而在皮膚上面所遺留的紅腫痕跡。

　　自己在廢棄工廠裡所遇上的一切災難，難不成……也只是一場夢境嗎？

　　絕對──不是的。

　　小晴深信不疑的提醒自己。

　　她已經注意到了黏貼在自己右手手背上的方形紗布，隨即準備將其給使勁撕起。

　　『答案』，必然就埋藏在紗布底下。

　　只見小晴吞嚥下些許口水，屏住呼吸，一鼓作氣的撕開了紗布。

　　「嗚，痛……」

　　果不其然，紗布底下清晰可見的瘀青與針孔，確切證明了自己昨晚被點滴給注射過不明液體的事實。

　　「這裡是……汽車旅館之類的地方？」

　　再次回顧四周以後，大腦的思考能力很快便自動運行了起來。

　　小晴正坐在一張柔軟的雙人床上，床的位置擺放於房間裡靠牆的正中央，床的前方依序有著簡易的梳妝台、電視櫃與閱讀桌，充當衣櫃與儲物櫃的長方形巨大木櫃直接釘死在了天花板與牆壁之間的夾角，小冰箱與迷你保險箱則巧妙的鑲嵌在電視櫃裡，充分利用了房間內坪數有限的每一處空間，是低價旅店相當標準的客房配置。

　　然而此時的客房裡大概沒有任何東西，會比得上床邊的金髮少女更能引起小晴的注意。

　　（這……這傢伙難道就不怕被先醒過來的我進行報復嗎？）

　　說不意外，鐵定是騙人的。

　　昨晚差點致自己於死地的變態兇手，妮娜，竟然就大剌剌的躺在自己身旁，一副睡得香甜的模樣。

　　〝呼……〞微弱的鼾聲傳來。

　　（不是吧？毫無防備的全裸？）

　　原先穿在妮娜身上的SM裝扮已經不見蹤影，此刻的妮娜正放縱地暴露出她那姣好身材的裸體，唯獨脖間掛有藝術玻璃瓶的黑色頸環仍舊佩帶。不知是不是錯覺，小晴總覺得裝在彎月形狀的玻璃瓶裡、其水藍色透明液體的水面高度似乎變得更加靠近瓶口不少。

　　（裸睡的意思是……我在她的眼裡就這麼不具威脅性？）

　　也只能是這個答案了。

　　「……」小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

　　她的視線不自覺地開始朝往下方飄動，直至抵達妮娜的私密部位為止。

　　和金黃的髮色截然不同，位在妮娜小腹底下的陰毛是淺褐色的。

　　（外國人私處的毛色，真的……就和網路上傳言的一樣，與髮色不符呢。）

　　視及此，儘管兩個人都是女生，小晴的視線卻依舊莫名變得羞澀且不自然。為此她趕忙轉移了焦點，最後的目光則選擇在妮娜的腳脛處停下。

　　眼見妮娜的左小腿包裹著白色繃帶，右腳的腳踝亦有著幾道明顯的鮮紅色傷痕，看起來像是被碎玻璃一類的利器所割傷。而這些傷口，在昨晚初次見到妮娜的時候，統統都是不存在的。

　　小晴依循著記憶，相當肯定。

　　也就是說，位於妮娜雙腳上的傷勢，很可能就是昨晚為了取回除膠筆時，光著腳在廢棄工廠裡拼命奔跑的結果？

　　這樣子的判斷，合理，卻又令小晴深深地感到矛盾與費解。

　　當時候妮娜奔跑時的急切身影彷若歷歷在目，一點兒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都已經把自己給搞到受傷了，絕不可能會是裝出來的吧？

　　既然如此，一個以折磨『獵物』為樂的『獵人』，又為什麼要在最後一刻……選擇奮不顧身的去拯救獵物呢？還有那個迴盪在廢棄工廠裡的男性電子音──妮娜也曾經說到過的，所謂的『遊戲』，到底是什麼意思？

　　小晴腦袋裡的問題接踵而至，有法拼湊起來的零散線索卻少得可憐。

　　『總而言之，還是盡快先離開這裡吧！』的想法在下一秒牽引起她的實際行動，待反應過來時，自己的雙腳已經順勢踩在地面上，雙手則撐起床沿準備起身。

　　終究，小晴思考過後所能得出的唯一結論是──別再思考。

　　卻也在這一刻，小晴踏出了步伐的同時……

　　「偷偷摸摸的是想要去上廁所嗎？小晴學妹。」

　　妮娜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嗚！？妳──？」

　　驚訝，也已經來不及了。

　　　　◎◎◎

　　隨著床舖快速出現的大力晃動，小晴的兩只手腕立即被妮娜給從背後緊緊抓牢。

　　「放……放手！」

　　小晴嚇了一跳，當場扭身掙扎。

　　她想要憑靠著蠻力脫身，雙手卻始終被對方給箍得動彈不得。

　　妮娜的力氣遠比自己所想要大上不少。

　　又或者，是自己的力氣實在太過於弱小。

　　「看這反應，小晴學妹不太像是要去廁所的樣子。」

　　「都說了──快點放開我的手！」

　　「哎？只是放開手的話，倒沒有什麼問題啦……」

　　「──啊！？」

　　妮娜用力把小晴的雙手往後一扯，小晴整個人便向後跌坐回了床上。

　　「如小晴所願喔。」

　　「不，不是這樣……」

　　未等小晴反應過來，跪立在床上的妮娜已經像是章魚捕獵一般，迅速將小晴抱進了自己懷中。續著雙手一左一右從後方繞過小晴的脖頸，於鎖骨處交叉並且緊緊摟住了小晴的上半身。

　　「小晴學妹在什麼都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這樣子默默地擅自離開，真的好嗎？」

　　甚至──還不安分的開始逗弄起小晴的乳房。

　　「這和妳沒有關係……咿！？不要亂摸啊！快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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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欺負小晴胸部的動作並沒有因抗議聲而停止，妮娜接著將下巴貼靠上了小晴右側的肩膀，她那略微溫熱的體溫，立即傳導進了小晴同樣是赤身裸露的身體裡。

　　「有關係的喔，依照公司──〈賽爾〉的規定，學妹最初於遊戲裡所遇上的〈處刑者〉即為『指導學姊』，相對的，我們所遇到首場參與遊戲的〈受刑者〉則視作是自己的『指導學妹』。而指導學姊是有義務針對指導學妹進行『遊戲教學』的，這個可是……『公司傳統』呢。」妮娜在小晴的耳邊低語。

　　「〈賽爾〉……？」又是自己從未聽說過的東西，「嗚……呀！？不要那麼用力揉啊！」

　　「還記得自己曾經簽下過的賣身契約嗎？小晴學妹已經以實驗體的身分被賣給〈賽爾〉了喔，就和我一樣。」左邊揉完換右邊。

　　「嗚嗚，求妳不要再揉了……」小晴滿臉通紅，「為什麼女生之間要做這種事情？我們彼此根本就不認識吧！？」

　　「之後再認識就可以了，先後順序的問題只需要丟給時間去調適。」義正辭嚴的歪理。

　　小晴此時的雙手雖然是自由的，卻對自己的處境一點幫助也沒有。從剛剛開始她便使勁地要將妮娜摟住自己的雙臂給扳開，試了又試的結果是動也不動，彷彿兩根焊死在身前、密不可分的鐵條似的。

　　自己這麼弱小，實在是……太令人不服氣了。

　　「總而言之，如果讓小晴學妹在無知的情況下離開因而遭遇到了危險，甚至是在接後的遊戲裡死亡，身為指導學姊的我會因為失責而感到難過的。」

　　說著，妮娜總算將指尖從乳房上移開，小晴的兩個乳頭經過揉捏與摩擦，已經明顯因充血而變得堅挺。妮娜取而代之的下一步動作，則是由跪姿轉為了鴨子坐，並讓身體藉由屁股的挪動慢慢與小晴貼近。

　　近，更近。

　　「……遭遇危險？死亡？」見妮娜的手離開胸部之後的小晴稍稍鬆了一口氣，「哼，一定又是騙我的吧。」

　　既然自己逃不掉，那也就只能故作鎮定的回嘴了。

　　「如果可以的話，學姊我也很希望自己正在說謊。」

　　「等等，拜託離我遠一點……」

　　妮娜胸前飽滿的兩粒果實已經完全壓在了小晴的背脊上，乳尖處凸起的兩個小點立即帶起一股格外不同的異物推擠感，並且透過背部敏感的神經，直接傳遞進了小晴因緊張而特別集中的當下意識裡。

　　這感覺正在拼命告訴著小晴，自己又再次陷入了一個很不妙的處境。

　　（可惡……完全掙脫不了這傢伙的手……）

　　猶如被鷹給擒住的雛雞，只能夠聽天由命的等待著自己的厄運。

　　「真安靜，至少也求救個幾聲嘛，小晴學妹真的很不擅長與人相處。」

　　「要妳管！」思考了一秒鐘，「妳到底……又想對我做什麼！？」

　　小晴唯一殘存的掙扎，終究也只剩下了嘴巴說說的功用。

　　「啊？小晴身上的味道，好好聞……」

　　「咿！？不……不要、不要聞啊……」

　　小晴與妮娜，床上的兩個人至此已經親密地貼坐在一塊，並經由彼此之間肌膚的直接碰觸，清楚感受著對方令自己陌生不已的體溫、呼吸、心跳與脈搏。

　　「話說我幫小晴學妹所精心挑選的沐浴乳味道，小晴還喜歡嗎？」

　　「……」小晴沒有回答。

　　（昨晚幫我洗澡的人，果然是──）

　　「嘻嘻，因為小晴的身材相當不錯，學姊我可是洗得非常開心喔。阿──啊，失去意識的小晴學妹好可惜呀，什麼都沒有享受到。」

　　沉默不語，輕抿雙唇，然後耳根發燙的低下了頭。

　　這就是小晴的回答。

　　「好……好可愛的反應。」妮娜的心臟噗通跳。

　　轉眼間又是若干分鐘過去，四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更加溫暖了。

　　「學姊我真的是──越來越喜歡小晴學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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