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已经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小牛阿前趴在书桌上，终于还是没心思写作业了。

小潘去面包店买解馋的吃的还没回来。

山猪小潘和阿前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这可不是夸大其词，时至今日，也就是12岁上下，他俩还经常穿对方的衣服裤子，哪怕互相都有些不合身了。

两家住的很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晚上都轮流去两方家里过夜，上学之后周五六日连续住一家，别提多亲了。当然在这些同床睡的晚上，也发生了不少事。不同于阿前的木讷，小猪小潘总有些鬼点子和不知哪儿听来的新消息。他总是夸夸其谈，阿前每次都愿意听。直到一两年前的某天晚上，在小潘的怂恿下他俩双双精通的时候起，一起玩耍的项目又多了一项。平常的谈资也多了些色色的事。

就好像面包店的黑熊哥哥，小潘已经八卦了三天了。说他和兔子店长有一腿，肯定经常被草什么的。

可这次阿前却不以为然。他经常经过那家店，也总能看见黑熊小哥。可他一点也不觉得那个胖哥哥有什么问题，甚至一次也没见过那个什么兔子店长。

见阿前总是半睁眼睛传来怀疑的目光，小潘最终下定决心要去一探究竟。于是在这个周五下午，带着他和阿前的零花钱去了面包店，叫阿前在他家等他的一手新闻。

可是……

“我回来了……”

“潘潘呀，今天来过夜嘛？正好，去叫阿前一起吃晚饭。”

“！”阿前的耳朵竖了起来，看来小潘没有被外星人拐走，真是太好了。

小潘推开门，垂头丧气地走进房间。把手上的大袋子放在一边，没精打采地说道：“阿前，吃饭啦……”

“怎么啦？你好像……”

“才！才没哭过呢！快去吃饭！”

阿前不做声了，可能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

晚饭是油炸的薯饼，甜的，一些杂菜和小潘最喜欢吃的肉干。

阿前看着小潘脸上复杂的表情，他是很想表现自己没胃口的，可是口水都滴到桌子上了，最后实在挨不住，还是狼吞虎咽地把自己盘子里的份送进肚里，又盯着阿前的盘子眼睛放光。

为了晚上的故事，姑且让给他一点肉干好了。阿前不动声色地用勺子分了一些到盘子边缘，随后看着它们进了小潘的肚子……

“别辜负了我的小肉干。”卧室里，阿前面无表情地说着。当然，他总是这样，半睁着眼睛，一副无精打采？或者说云淡风轻，宠辱不惊…的面瘫脸。“一手的新闻呢？”

“唔……还什么新闻呀，我今天可倒大——霉了。”

小潘说到，下午他前脚刚到面包店，黑熊哥哥就被叫进了后厨。为了一手的新闻，大记者小潘把耳朵贴到门上打算听个仔细……

“那你听到啥？”

“别打岔，我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只听里面说啊……”

“店长，我知道错了……再也不！”

“数数都…数不对……第几次了？”

“第……嗯……”

“晚上……”

“我错啦！晚上不吃熊掌！”

“什么跟什么呀……”

“叫你别打岔啦，我的耳朵哪会听错嘛。”

“那后来呢？”

“后来黑熊哥哥说了好多我错了，然后端着一盘面包出来，跟我撞了个满怀。”

“……”

“他又被训了。”

“真慘……”阿前打了个寒颤，“不过你为啥哭呀？”

“我才没！我……”

“好潘潘，我会保守秘密的。”阿前面无表情地说着，画面有些滑稽。可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小潘都对他一百万个放心。

“打翻了东西确实也有我的错啦，不过本来那个兔子店长不打算追究我的责任的。可是……你不知道，那个大兔子近看好吓人啊，你见过兔子长那么高那么壮的嘛？”

“我不知道……”

“我刚站起来，跟他对上眼睛，脚一软就往旁边一靠嘛，然后……然后就把一排货架全弄翻了……”

“……”

“你笑什么？”

“我没？”

“我看你嘴角笑了！”

“没有，我发誓。”

“好啦……因为真的很吓人嘛……就红的眼睛，脖子上好像还有缝的针，会不会以前是黑社会的哦……”

“兔子不都是红眼睛嘛？”

“也有黑的吧。不是，那个。我还没说完呢。后来黑熊哥哥替我说对不起来的，可是店长跟他说回去再收拾他，就薅着我耳朵拉进后面了。”

“后来咋放你走了？”

“因为货架上面包也不多了，我想花钱买来着，可是还差挺多的……后来……后来……”

“后来怎么啦？”

“被揍了……”

“……”

“哎呀太羞人了！而且太疼了！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坐在那，拍拍大腿我就趴上去了。谁知道要扒了裤子揍呀，你知道我最怕疼，第一下就叫出来，随后一边哭一边叫，还是打到50下才放我走……”

“……”

“不过之后还是有安慰我，黑熊哥哥也包了点心，对了，点心还在这……边……”小潘才发现，一旁的阿前他……“喂喂，你能睁开眼睛啊？！”

“呼！”阿前红着脸，眼睛里回转着光彩，“他怎么打的？用手还是用板子？有没有按住你叫你动不了？打的时候说啥了？叫你数数了吗？能给我看看屁股嘛？”

“……”小潘白眼看他。

“求你啦，至少给我看看屁股！拜托拜托！”

“看屁股可以，”

“哦！潘潘最好！我爱潘潘！”

“晚上攻我。”

“……”

“不给看！”

“啊拜托拜托！我晚上含你还不行吗？我保证这次舌头会动的！”

“哼！”

……

对阿前来说，那可真是个不眠之夜。

脱下裤子，小潘的屁股轻微有些肿胀，温呼呼冒着热气。不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情况，五十下就打成这样了吗？阿前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头顶上冒出各种各样的气泡。

“看、看够了我提上裤子啦。”

被小潘打断之后，阿前还是恍恍惚惚，以至于后面的夜间小活动都没什么印象了。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因为什么，阿前就对揍屁股心生向往。每次在电视里看到小孩挨揍的剧情，那双永远半睁的眼睛都会睁的大大的，里面满是羡慕的光。

可是阿前是个从不让人操心的孩子，即便他故意使坏，也都意外地得到了原谅。他和小潘说起这事的时候，小潘偷偷乐了很久。但当小潘铆足了劲对着阿前的小牛屁股左右开弓的时候，阿前就知道小潘满足不了他。明明满身的肉却没什么力气，根本不疼而且一会儿就打累了，连别的都没兴致玩。就这一点，小潘比他精明的多，后来也没自讨没趣。只是觉得阿前这样很有意思罢了，大概这就叫反差萌吧。

半夜躺在小床上，在小潘的呼噜声中，阿前开始后悔为啥下午不是自己去买吃的，要是自己去，肯定不会只是五十下那么扫兴。自己会叫出声嘛？会一边哎呦一边求饶嘛？还是乖乖地数上几百个数……哎呀又在幻想了。

阿前从没感受过有那么多想法和情绪挤在脑子里的感觉。他一分钟都不想等，现在就想趴在那个……那个还没见过的店长大腿上！就在这种乱糟糟的状态下，直到天色渐明，阿前都是朦朦胧胧半睡半醒，也不知正经睡了多久。

紧接着是周六的早晨，吃了两口昨天剩下的点心，阿前照例走街串巷去送牛奶。向来让人放心的他，即便心里还是没能平静下来，手上的工作竟一点也没出差子，就连这周新订购的几家也都一一送到了。

七点不到，阿前回家的路上正好路过那家面包房。一只穿着旧旧的厨师衣服的大兔子正在往外面搬写着今日特价的展板。

还真有兔子店长啊，高高胖胖的，在兔子里面这个身材真的少见。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还有宽大的手掌。这里或许有阿前的滤镜在里面，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阿前盯着他看，根本挪不动步子。

那个店长也注意到了阿前，不过在他看来，阿前就是个穿着风格有点幼稚的小牛而已。干净的小衬衫，外面是奶牛斑的背带裤，明明是头小黄牛来着。兔子店长微微点下头以示礼貌，便回店子里去了。

要，要怎么办？！

要进店里去嘛？还是就这么回家了？阿前飞速思考着。

“机不可失！”

最终阿前壮着胆子溜进店里，却不见刚才那个大兔子的身影。

“等一下…你先……自己拿。”

店长的声音很浑浊，断断续续的，有的地方还听不太清楚，不过阿前不太讨厌。他假模假式地挑着面包，眼睛时不时往后厨瞅。很快，一对红色的眼睛就盯了过来。兔子店长双手拿了托盘出来，不知为何也盯着他看。阿前当然不知道，那时候自己的眼睛里有多少光彩在闪烁。

“咋了？小子。”

“没什么！”怎么办怎么办。

“慢慢挑…好了…再叫我。”店长不在看他，一面说着，一面自顾自摆放着商品。

“是！”要弄倒货架嘛？

“……”店长转身回去的时候看到了阿前斜挎的大口袋，上面写着奶站的名字和电话。这么小就补贴家用啊…正好店员还没来，“帮我点忙，请你吃点心…还有零钱。怎么样？”

“真的吗？！”阿前没想到，机会自己找上门，这下可以好好想想怎么失手了，阿前连声回答：“可以可以！”

“好。”

工作是把刚出炉的面包摆在相应的地方，如果有人来的话收一下钱，结束的时候会出来核对，有问题再叫他。交代完，兔子店长就回后厨继续做面包了。这么简单的工作当然不在话下！（然而某只黑熊上手就用了半年。

补货补货，收钱收钱。阿前幻想着马上就可以挨揍啦，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尾巴左右扫着，甚至一反常态地用他的牛鼻子哼起了歌。歌词大意是，就要挨揍啦，就要挨揍啦。虽然没唱出口。

到八点半黑熊店员过来，兔子店长核对了货物和收的钱……阿前真的兢兢业业，一点错也没出，搞得黑熊小哥一脸的风起云涌。

手里拿着包好的点心和一些零钱，阿前突然意识到。

“不对啊，哪里不对……”他心想，“忘记犯错了，这样，不就不会被教训了嘛？！！”

“还…有事吗？”兔子店长问道。

“没！没了……”

阿前眼睛里的光彩渐渐消失，背后传来店里打趣的交谈声。

“这小子…要是来帮忙……我就把某个熊…剁了吃。”

“店长不要啊……”

……

后记

“阿前真好，还给我带了点心！”

“……”

“等等，你去那家店啦？有没有故意讨一顿揍呀？”

“没…挣到了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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