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ion 4

　　“数一下。”我把一万六千摩拉的袋子交到她手里，而她只是放到一边，

　　『我知道大叔是可以信赖的。』

　　“你身上不是一分钱没有吗？这种事就更得小心——”

　　『——大叔念着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啊？』

　　我还在穿衣服，被荧打断了话，一下子愣了神。我应该什么都没跟她说过吧？

　　『大叔的腰刚才…很用劲很用劲的时候，一直在说‘我爱你‘，』荧的脑袋往下低，赤红的脸，好像能映照出我当时的样子，『说的总不可能是我吧？』

　　我说过吗？我有些尴尬。

　　“那是……男人的生理反应吧。”

　　『但是你还说了别的。』

　　“什么？”

　　『‘快回来。‘』

　　“……”

　　荧见我没有回答，就从床那头向我爬过来，脸快要杵到我的下缘，我恐惧地退了一步，但她只是把被子拿起来，重新回到了床头。

　　『如果我身上有大叔怀念的东西，可以留下来聊聊。』

　　『大叔很想倾诉吧？我很想听你们的故事。』

　　但我摇摇头：“你和她差得远。”

　　我该走了，这里不是我可以留宿的地方。

　　迈步向门前的那一刻，我看了一眼荧，她和刚进来时一样坐在床上，只是此刻抱着被子，身上不断蒸发的香汗让她继续冷得发抖，不时用指尖捻了一下自己腿间的浑浊。

　　『嘶……』

　　她倒没有摆出痛苦的神色，只是安静地盯着下缘，眸子里透露出我怀念的那种味道。

　　我有点心疼。

　　“我还会回来的。“我意识到措辞不对，”不是说一定要和你那个……的意思…不一定，我只是会来的。“

　　荧点了点头，微笑能看出一丝愉悦，和她在楼下拉客的样子并不一样。

　　但我走到楼下时，她把我叫住了。

　　『大叔等一下！』

　　她一瘸一拐地跑过来，身上裹着被子，也不管羞涩与否。

　　『大叔你可以…给我一份录影机的底片吗？』

　　“你缺钱到这种程度？“我突然为刚才欺负她时的心态感到抱歉，”其实我出于私心并不打算公开，但如果你想卖的话，可以留下来。“

　　我把底片递给她：“这份给你，拿去多冲印几份吧，我可以下次再来拍。“

　　她接过，一边咬唇嗫嚅着一边欣然笑着的表情有点奇怪，像是兔子。

　　“对了，”我难得会脸红，“刚才我措辞有问题希望没有伤到你，我其实是想说：你很可爱，反而是个比她理想化得多的人。要…‘女孩子’很多。”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挠了一下刚才被我揉乱了的头发。

　　今晚开始，她就属于风尘里的姑娘，我当然不应陷得太深。但她的模样，她的气质、她的温和、乃至她的容貌，都理想得有些太梦幻了，我突然想折返回步伐，回到她的房间，一头扎入她的怀里，陪伴她度过今晚，甚至…聊聊她的过去，一路聊到未来？

　　『但梦有什么不好呢？』

　　她的眼里又陷入了那份柔软的清冷，一只手握着另一只的手肘，似乎是有点冷。

　　『一切失意的、得意的，都可以如晾在咫尺一般，放肆地攥在手里散发幸福。』

　　『原来的不必当作原来，往后的不必归于往后。』

　　那清冷软软地陷进我心，把那根刺撩拨得发痛，这让我想立马逃开。

　　“下次见。”

　　回去的路上我好像陷入了关于什么的沉思，完全不记得自己回去路上的见闻，只知道我应该循规蹈矩，应该继续走到早茶铺，用和我谈资一样清淡的食物开启我的新一天。

　　但今天的谈资，似乎可以不那么清淡一些。我克制含蓄地跟友人提到了荧。

　　“说是不久前在须弥和家里人失散，被附近的老鸨看上姿色，就要她跟着商队做皮肉，免费供她吃穿，大概就是这样。“

　　“我理性是该怀疑她是否只是单纯卖惨，好让我多光顾。但她后来的那副样子，绝对是第一次没跑。“

　　“——我倒觉得女人呐，远观清雅的是好，近处亵玩那还是俗的好。在外面浪，玩些青青涩涩的得麻烦死。“

　　他总爱嬉笑着和我唱反调。

　　“纯皮肉的俗人我绝对不碰……不得不承认她和我聊的那些，真的很……“

　　“啊啊我懂我懂——有内涵的妓女，所有男人的梦想嘛哈哈哈——”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茶水含在嗓子眼打转还能笑出来的。“反正你无亲无故的，要真对她有意思，去那山上庙求一签，在想着怎么下手呗。“

　　“和禁欲的寺庙讨姻缘，还跟不出门的方丈问人生？我不信那一套。“

　　“口口相传的东西你不得不信，就是有灵呐！”友人指了指远处，继续笑，“我讲过的，‘鹊桥’，看到了吗？哈哈哈哈——”

　　友人同我看向远方，我这才注意到店里的声音，大概是老板在和她的男人抱怨着什么。三句话两句要破音的尖声，让我感觉搬去璃月港心又建起来的码头住也算不了什么。

　　远处那灰红色的小桥，尘土和纹理紧密相拥，让我不得不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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