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先生（10）

晨雾与阳光已经开始厮杀，东方的白光在白雾中穿梭，在天际洒下一条条浓白的细丝。那丝线中隐约透着些许淡淡的金色，仿佛豆花上漂浮的油光。

“你还挺会形容的……我想吃盛阳楼的豆花了！”风曼羽靠在车上，拨弄着手里的肉饼——虽然心里对孟佳玉有一百种暗杀计划，但是她在吃这方面确实没什么能够挑剔的。整个青山教说不定都不如自己家里一个受宠的仆役有钱，却总能用随处可见的食材做出让人难以忘怀的美味。松软的面饼中夹着棕红色的肉块，油腻的汤汁浸泡着面饼，面饼内侧的致密表皮让它能够在吸足油脂的同时又能将汁水保留在内。而那些汁水中充斥着虾蟹的咸鲜和肉酱的浓香，加上一些不知是何物的扭曲肉块，只要咬一口就能感受到自己的舌头上有什么孔洞被撑开了一样渴望着再次被刚才的感知和味道充满。肉的表皮紧致、内里软烂，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样的烹饪技巧，加上些许新鲜的……不知名的蔬菜带来的清脆口感，让风曼羽回想起第一次吃到孟佳玉做的食物之后把自家的所有厨子都捆在树上抽的场景。

至于厨娘，是按在凳子上抽的。

“啊？这种时候了你不是应该说是某个小巷子里的老婆婆坐的豆花，你从小就吃了一次然后就爱上了什么的。”孟佳玉从一个小桶里舀出馅料填进面饼，用勺子用力在几乎要溢出的馅料上压了压，然后递给宋慧萍：“要蟹肉酱的话自己加！”

是的，在这个各种各样的事都不尽美好的未来，没多少人尝试的虾蟹随处可见，甚至在湖河密集的地带有些泛滥。

“因为小巷子里的婆婆也想多赚点钱，在盛阳楼赚的银子可比在一个小破巷子里赚的多太多了。”风曼羽耸了耸肩，看向车外的雾气：“雾更浓了，马上就要散了……那群家伙到底上不上来啊……”

“没事，他们已经在接近了，只不过那个领头的比较谨慎而已……”孟佳玉微微皱眉，“这些人的阳气，怎么这么奇怪……”

“那又如何，敢抢劫本小姐，死有余辜！”风曼羽从车上站起来——是的，这辆车甚至可以让一个高挑的女子站起来，超古代科技的结晶——对着孟佳玉一伸手：“取我枪来！看我杀他们个人仰马翻！”

“拉倒吧！把你这一膀子力气拿去赶车去！”孟佳玉再次从包袱里拿出一个肉饼：“茹尘，把人都抓回来，要活的！回来之后给你卷个大的。”

“啊？你还把他带上了？”风曼羽惊讶的看向车内，那个挺着巨大肉茎的男孩突然出现，就像是直接从阴影中浮现出来一般：“是！姐姐！”

……………………

“赛奴大人，雾马上就要散了，再不进攻，不少兄弟都会阳气灌体的！”一个茎奴走近，身上的蓑衣沾染着雾气凝结的水滴，但是赤裸的下半身依旧暴露在空气中。比起罗亭村的奴隶们，他的身上也有着赤红线条组成的纹样，伴随着他的喘息，那纹样宛若活物一样涌动着。

“嗯……那些家伙停留在中间，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异常，我们就应该按照天神的旨意撤回去！”那赛奴轻叹一口气，眼中的红光直直的指向前方的雾气之中：“我们绝不能违抗天神的命令，让所有人准备撤退！”

“不过就这么撤退，一定很不甘心吧？”清脆的童声穿透雾气的遮挡，回响在空气中。赛奴只觉得自己背后有如黏浆攀附，仿佛自己的后背一瞬间就被冷汗沁湿。

“什么人！出来！”赛奴身上的纹路暴涌，蠕动的赤色线条在刹那间化作游蛇，从周身各处汇聚到胸前。遮挡着半边身体的兽皮猛然掀起，磅礴的气流冲散周身的雾气，浓密的灌木和蒿草被搅成碎屑，旋转着冲向四周。围绕在赛奴身旁的阉奴、卵奴和茎奴们也被这强大的力量冲散，只留那高大强壮的赛奴站在空地中央。

但是在那片雾气被吹散的区域内，不要说人影，就连草屑都没有。暴涌的气流硬生生在浓雾之中开辟出一个碗状空间——这是獒天神赐予的力量，经过千锤百炼后形成的领域之内，只要有人踏入这一丈方圆的天地之间，自己一定能够察觉。

“无用的挣扎，哼！熔火助我，煞炀天光！搬山炀火，聚散灵光！急急如律令！”

若是有人的视线能够穿透浓雾，那就能看到一个小巧的身影漂浮在半空，小手在身前掐着法诀，肉茎上的花纹闪烁着金光，好似那纹路中流淌着融化的赤金。阳气宛若漩涡一般，从他那柔弱的身躯涌出，再汇聚到肉棒之上。那肉棒宛若漩涡的中心，粗壮的龟头顶端，比常人更加宽大的马眼张开，吞吸着从身体中溢出的阳气。白雾之中，狂躁而炽热的阳气被强行凝成一股股精纯的气息丝线，将整个身体包裹在散发着辉光的金色之中。

逸散的阳气炙烤着潮湿的空气，现在的王茹尘就像是浸泡在大海中的旭日，蒸腾的蒸汽从金色的涡轮中喷涌而出，驱散着周围的雾气。一切都开始变得干燥，土壤开始开裂，白雾开始从裂缝中飘出，地上的生灵们开始感受到对水的渴望。

赛奴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甚至感觉这一口口水的吞咽都有些困难，仿佛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勒住、喉管全部黏连在一起，口水仿佛没有润滑整个喉咙就已经逐渐消散，自己想要努力封锁水气的散失，但一切都是徒劳。他艰难的抬起头，那男孩的气势已经升腾至顶峰，自己就连看上一眼都会被那阳气灼伤。

“旱魃为虐，如惔如焚，所过之处，旱地千里。”坐在马车里的孟佳玉慢条斯理的舀出一勺肉块塞入面饼，再将一勺汁水均匀的浇在肉上：“你每次挨操的时候都觉得阳气要溢出来了，就是因为他是阳煞之中的至阳之体，旱魃。”

“呃……你这副样子实在是让人倍感生疏，说点简单易懂的？”风曼羽皱着眉躺在车板上，歪着脑袋向车子后方看去。逐渐稀薄的雾气中，一根长鞭逐渐成型，那长鞭的一端连接着王茹尘肉棒的顶端，鞭身环绕着王茹尘的身体。

“他修炼的是顶级的至阳功法，超脱所有火焰的终极干旱，他注定不能修炼到功法的最顶层，因为现在还找不到真正的至阴功法，你可以理解为他只要释放出阳气，周围的水分就会被抽干。”孟佳玉耸了耸肩，将一块白色扭曲肉块放到肉饼的顶端。

“哦对了，还没问过，你放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轻轻一咬就会碎掉，比豆腐还要柔嫩，这是什么豆腐吗？”风曼羽突然看向孟佳玉。

“呃……你如果不会疯掉，我就告诉你，这是猪脑子。”孟佳玉再次将一些汁水浇在脑花上，然后看向风曼羽，嘴角疯狂上扬。

“嘭！”

一声巨响掩盖住风曼羽的干呕声，雾气组成的冲击波冲过马车，干旱的感觉让马儿发出不悦的嘶鸣。不远处的王茹尘旋转着身躯，赤金色的长鞭如入无人之境，所有的奴隶只是轻轻一扫就飞出数丈之外，要不是孟佳玉的要求是活捉，这些人都会断成两截。

那站在战场最中央的赛奴用力擦了一下额头，却发现明明感受到出汗的感觉，汗液却在挤出身体后没多久就变成了水气。他大吼一声，双拳锤向胸口的红色图腾。那图腾的纹样开始迅速扭动，化作一个暗红色的漩涡，一根长棍从漩涡中心逐渐浮现。长棍那逐渐变大的末端画着红白色的花纹，像是某种源自蛮荒部落的祭祀仪器一般。

王茹尘猛然看向赛奴所站的方向，身体扭转，胯下的肉棒带着长鞭挥向赛奴的身体。赤身裸体的小男孩跳着奇异的舞步旋转，圆润的小屁股扭出一个奇妙的弧线，原本只是围绕在周身的鞭子瞬间像是获取了某种助力，一道鞭浪飞快地向着赛奴的方向冲过去。只要赛奴被鞭子环绕，这鞭浪会在他的身上留下一圈焦黑的鞭痕。

毕竟这个家伙一看就很有审问的价值，至少不要一鞭抽晕过去吧。

“喝啊啊啊啊啊啊！无量邪魂！助我天神！”一道邪煞从赛奴的脚底升起，迅速盖过他的身躯。王茹尘眉头微皱，但脚下的步法依旧未停，又是一圈旋转，那长鞭绕过王茹尘的肩头，一道海啸般的鞭浪在空气中划过，被长鞭波及的地方空气瞬间扭曲，仿佛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透明的长桥。

“对了……那小屁孩为什么就像是在跳舞一样？我之前就觉得有些奇怪了……”风曼羽靠在车架的边缘，刚才的干呕让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嗯，那确实是一种……失传的舞蹈，大概是叫芭蕾吧……”孟佳玉皱着眉看向手里的肉饼，“还以为卷完他就能回来了，这个还是我自己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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