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个人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之后，孙朝洋变得愈发黏人。不单单是在床上放得开了，在学校里四下无人的时候，他也会低声和江有君开上几句玩笑。言语间甚至有主动挑逗的意味。

这使得江有君不由得感慨，这可真是个食髓知味的小淫娃。

当然了，他确实是乐见如此的。有这样性格的小胖太跟他处于热恋之中，他很是享受。更何况这个小胖子已经比跟他刚认识的时候开朗多了，这是个好的转变。

学校里的小孩子们心思都还非常单纯，绝大多数都还没有性意识。对于这两人之间的亲近，也都当成一般的哥们儿相处来看。在他们的世界观里，普遍还没有男女之事，编排哪个男生女生处对象都是极限了，不太能理解同性之间的情爱。

时间流水似的淌过，江有君也越来越享受自己的校园生活。老师们是非常喜爱这个早慧能干且成绩优异的学生的。没见就连常跟他玩在一起的孙朝洋成绩都提升一大截吗？

班里的同学们也都很喜欢江有君。他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对待谁都是彬彬有礼，各科成绩自不必说，运动也很厉害。体育课的时候老师组织同别的班打篮球赛，江有君上场之后一个人砍下来四十多分——这还是在对面三个人都防着他的情况下。

这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呢？

但是江有君好歹是有自知之明的，就如季羡林所说的那样，“如果真有一个人，人人都说他好，这个人很可能是一个极端圆滑的人，圆滑到琉璃球又能长只脚的程度”。

他又不必曲意逢迎谁，又怎么会惹的所有人都喜欢呢？

至少如今班里就有一个人是看不上他的，那个人叫冯胜虏。

这个冯胜虏高高壮壮的，也是个小胖子。皮肤略有些黑，大眼睛小鼻子弯眉毛方脸型，生一对元宝耳朵。乍一看不觉得好看，却很耐看，瞧多了就觉得可爱。

江有君一开始拟定的目标里，其实是包括冯胜虏的。但是他发现冯胜虏对他态度非常恶劣之后，他就放弃了。一开始他还有点疑惑，劝两句说“我又没得罪过你，你总对我瞪眼睛干什么”这样的话。

结果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冯胜虏更是没有好脸色了，还拉着班里的男生故意排挤他。老师安排的任务，让班长转达，冯胜虏还拉着几个男生故意添乱。

这就让江有君彻底放弃这个目标了。他不爱跟脑子轴的小男生玩这种游戏，一般情况下，不搭理他他就消停了。

冯胜虏本是班上的体育委员，还是班级里男生小团体的头头，算是比较“叱咤风云”的人物。

这个男生小团体怎么讲呢……就是一帮看了些日本香港的社团电影一类的文艺作品之后，出于对于所谓哥们儿意气和快意恩仇的想往，纠结成的一伙娱乐性质的团体。

说白了就是在一起玩。

真让他们欺负低年级同学收保护费？做不出来这种事。让他们跟人因为点啥就打架？兴许会有这种事，但多半是雷声大雨点小。自觉的凶狠了，旁人看来却又有些玩笑。

哪个男孩又没有经过这样的事呢？

本来，冯胜虏是班里的体育委员，学习成绩还算凑合，但是在班级活动里出风头的一直是他。可是江有君一来，在球场上接受欢呼的人一下子就变成江有君了。

那帮女生还给江有君递水！

虽然说冯胜虏他自己不怎么喜欢跟女生一起玩，但是以前女生都是给他递水的呀！

这就使得冯胜虏看江有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尤其是还有那个孙朝洋。

之前江有君没来的时候，孙朝洋可是围着他们这个男生小团体打转的。虽然因为孙朝洋看着太老实了，冯胜虏不怎么瞧得上他，没有把他吸纳到团体里，但是也任由他跟在屁股后面晃。

现在孙朝洋却彻底和江有君黏在了一起，形影不离，下课时候让他去超市跑腿买饮料都不肯了。这让冯胜虏很不高兴！收拾不了老师的心头宝，还不能收拾这个“叛徒”了？

终于，在一段时间的等待之后，冯胜虏逮到了机会。

这天放学之后，孙朝洋留了下来。到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今天轮到他在的小组值日。

江有君本想也留下来帮忙，但是孙朝洋却是不好意思什么事都麻烦江有君，就江有君先回家。自己做完值日就回去。

而跟孙朝洋同组的几个学生，有三个是冯胜虏那个“青龙帮”的成员，早就把把这件事跟冯胜虏讲了。

所以打扫完卫生，归置过用具，准备离开教室的孙朝洋，却是被堵在门口的冯胜虏拦下来了。

“小胖子，”冯胜虏背靠着门框，撑起手，自以为痞气地一扬下巴，“哪去啊？”

冯胜虏虽然也胖，但是他确实是有立场管孙朝洋叫小胖子的。毕竟他比孙朝洋高，也比孙朝洋壮，算是大胖子。

孙朝洋却是没发现，冯胜虏的三个小弟这个时候已经围到了他身后。他还笑呵呵地跟冯胜虏打招呼：“我做完值日了，准备回家。魏同学你今天不值日吧？怎么还没走？”

冯胜虏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孙朝洋一番，忽而一笑：“是不一样了哈？上个学期的时候，还泓哥泓哥喊我，怎么现在就变成魏同学了？不想加入青龙帮了？”

孙朝洋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他深吸了一口气：“魏同学，我要回家了，请你让开。”

冯胜虏又是一挑下巴，那他几个小弟立马从后面架住了孙朝洋，把他拖回了教室。

“你们要干什么！”孙朝洋大叫了一声，被冯胜虏的小弟们压在了教室第一排的桌面上。

这么会儿工夫，冯胜虏已经把门窗全都关得严严实实。

“干什么？执行家法！”冯胜虏踱步到孙朝洋面前，说，“你之前说要加入青龙帮，转头不声不响不打招呼了，当然得惩罚一下。”

孙朝洋不知道冯胜虏究竟在生什么气，他只觉得委屈：“我又没加入你们青龙帮？你不是没要我吗？”

“外围成员也是成员啊！”冯胜虏呲着牙强词夺理，一拍桌子，“上家法！”

青龙帮的三个小弟也懵了，没听说过家法是啥。面面相觑一会儿之后，有个小弟忍不住问：“大哥咱们……啥家法啊？”

冯胜虏瞪了一眼过去。结果没等他说话，另一个小弟居然腾出一只手来，从后桌笔筒里掏出一把美工刀，往前一递：“大哥，用这个。剁掉一根手指头，我看电影里都是怎么演的！”

冯胜虏连忙劈手夺过美工刀，一把扔得远远的，指着那个小弟的鼻子骂：“你疯了吧？剁哪个手指？剁其他手指是轻伤害，剁拇指食指是重伤害，三年起步十年以下。就算咱们现在年纪小不判刑，那也是留案底，将来不能考研考公！”

孙朝洋看见美工刀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但是再一看冯胜虏的反应，不由得“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被小弟犯蠢闹出这么一场，尤其是还被孙朝洋嘲笑了。冯胜虏的脸色更加黑了。他大喝一声：“你笑什么笑？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不能剁你手指头，我还不能打你么？”

本来他只是想吓唬孙朝洋一下的，但是正在气头上，冲动起来当然也管不得许多。他四处巡视了一大圈，终于在讲台上找到一把还算趁手的大三角尺。

虽然是塑料的，但是非常厚，很是扎实。

他握着三角尺三十度的锐角，在半空挥舞了几下，觉得它确实能担当重任，就点了点头。冲着小弟一挥手，把他裤子扒了！

“你们干什么？”孙朝洋这回吓坏了。让文远哥打是他心甘情愿的，他可不想被冯胜虏打屁股！

虽然他拼了命的挣扎，但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两个人按着他的上身，腿别着他的腿。另一个人抓住他的裤腰往下一扽，就把外裤连着内裤一起，扯到了孙朝洋膝窝的位置。

“哈哈，从今天开始，这个就是咱们青龙帮的家法了。”冯胜虏活动了两下肩膀，晃悠悠来在孙朝洋身后侧面站定，“小胖子，谁让你背叛咱们青龙帮了呢？规矩就是规矩，你就认栽吧。”

一边说着，冯胜虏还伸手在孙朝洋的屁股上拍了两下，感受了一下手感：“你们别说哈，这小胖子屁股又圆又弹，不打两下还真可惜了。”

他这话惹得他三个小弟一阵哄笑，那个扒了孙朝洋裤子的小弟，还跟着上手拍了两下。

孙朝洋既害羞又恐惧，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泓哥……泓哥你别这样！以后你说啥是啥，你别……”

“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冯胜虏打断了孙朝洋的话，用三角板在孙朝洋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说，“小胖，有什么话，你就留着受完罚再说吧！”

也不由得孙朝洋再讲话，他高高举起三角板，狠狠抽在了孙朝洋屁股上。

冯胜虏打孙朝洋纯粹是泄愤，下手没轻没重，更谈不上技巧。这个三角板本来是教具，也没有当凶器的设计。不像江有君那把木尺，边角都是圆润的。它有棱有角，在孙朝洋的大腿根处，划了一条血道子。

实际上算不得上，就是破了层油皮，但是这种出血的疼痛不同于钝痛，孙朝洋只觉得针扎似的，马上咬着牙挣扎。

眼瞧着出了血，冯胜虏也有点心虚。但是孙朝洋一整扎起来，那他两个小弟也跟着使劲儿按住，还催促冯胜虏：“老大放心，他跑不了，你尽管执行家法。”

想着不能在自己小弟面前堕了份儿，冯胜虏一咬牙，连片似的十几下打下去，啪啪作响。

只不过再也不敢像先前一样用上大力气，轻了些许，但是也很快就把孙朝洋的屁股打红了。

孙朝洋挣扎不动也不喊不叫了，却是止不住掉眼泪。

倒不怎么觉得疼。真要对比起来的话，江有君下手比冯胜虏重多了。只是他觉得委屈，又没发宣泄，只能默默地掉眼泪。哭是哭，但孙朝洋仍然忍着一声不出。

“你要是告个饶，我就放过你。”一边打着，冯胜虏还一边说，“你要是挨不住呢，就管我叫声大哥。我还让你加入我们青龙帮，以后少跟江有君混一块儿，听见了吗？”

到这时，孙朝洋才知道冯胜虏为什么针对他。他却是咬着牙，一声都不吭。

让文远哥打，喊了也就喊了。挨了冯胜虏打，小胖子认准了不告饶，有能耐就把他打死！反正他是不会说出一句软话的！

“老大，他哭了嘿！”有个小弟弯腰瞧了一眼，忽然喊了这么一声。

冯胜虏听到这话，手里板子立马停住了。雪白的屁股染上了一片淡淡的红，煞是好看，冯胜虏看得都有些出神，心下想被打哭了都不出一声，以前怎么没瞧出来他这么有骨气？转念又想着，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冯胜虏刚要说什么，就听到走廊远处传来了皮鞋顿挫的脚步声。

也不用冯胜虏指挥，先前扒掉孙朝洋裤子的小弟，马上替孙朝洋把裤子提上，另外两个小弟也松开手，把孙朝洋按到了座位上。

冯胜虏三步并作两步，把尺子放回讲桌。他还没离开讲台，教室门就被人推开了。

来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穿着白色衬衫黑西裤的男老师。冯胜虏和他的三个小弟立马打招呼：“赵老师好！”

赵老师是学校政教处的主任，今天他值班。

“离老远就听你们闹哄哄的，怎么还没走？”赵老师扫视了一圈，在脸上还有泪痕的孙朝洋脸上停留了一下，“需要你们家长来接吗？”

“不用不用，我们值日。”冯胜虏连忙说，“都收拾完了，闹着玩来着，马上就走。”

赵老师眯起眼睛，对着冯胜虏伸手点指：“别在学校胡闹。让我逮住我就找你家长。那个谁，小胖子，你出来。”

孙朝洋仿若未闻，脸上还淌着眼泪却狠狠盯着冯胜虏，目不转睛，看得冯胜虏都有些心虚了。

直到冯胜虏一个小弟拍了下孙朝洋的肩膀：“赵老师叫你呢。”

眼瞧着赵老师带着孙朝洋离开了教室径直下楼去。几个青龙帮的成员对视了一眼，忙不迭锁了教室门逃窜遁走。

来到一楼的政教处办公室，赵老师给孙朝洋倒了杯水，塞到小胖子手里：“叫什么？”

“孙朝洋。”小胖子低声回答。

“受欺负了？”赵老师柔声问，“大胆跟老师说，不怕的。”

“没有，”孙朝洋直摇头，“闹着玩我摔了一跤，疼哭的。”

赵老师眉头微蹙：“刘同学，真的？不要怕。”

“真的，就是闹着玩。”孙朝洋整了整红领巾，对着赵老师行了个队礼，“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下，跟同学们没有关系。我要是受欺负了，肯定跟您说。”

赵老师轻叹了一声，拍了拍孙朝洋的肩膀，组织了一会儿语言，终究还是说：“那你先回家吧。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跟老师讲，听到了吗？如果真的受了欺负，就到政教处来找我。”

“好，我记住了。”孙朝洋又行了个礼，“老师再见。”

怎么跟老师求助呢？跟老师说自己被冯胜虏扒了裤子打屁股吗？

甚至对文远哥也不能说，因为冯胜虏不是一般的家庭的孩子。他的父母都是警察，而且不是一般的警察。具体是什么职位孙朝洋不知道，只知道有一年家长会，冯胜虏的爸爸来过学校，校领导都对他点头哈腰的。

如果真的报复冯胜虏，肯定是要给文远哥惹麻烦的。

要不今天就不回文远哥那里了？孙朝洋这么想着，回自己家也好，不叫文远哥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让他担心。

打定了主意孙朝洋转身要走向另一条路，却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江有君轻轻地抚摸着孙朝洋的脑袋，柔声问：“怎么了洋洋？都哭成小花猫了。我说怎么等了半天都没见你回来，是不是在学校里让人欺负了？别害怕，跟文远哥说，文远哥替你出气去。”

孙朝洋本觉得自己还能忍住这股委屈，被江有君这么一问，霎时间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喉咙里的声音压也压不住，“哇——”一声哭开了。

江有君瞧着心疼，蹲下身把小胖子搂在怀里，一下下拍打着他的后背，跟哄小小孩似的：“不哭了宝儿啊，乖乖，没事的。谁欺负咱们家小胖宝贝儿了？跟哥说，哥帮你把他屎给打出来。”

孙朝洋到底是孩子，心思没那么沉重，听平时言语措辞都很文明的江有君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破涕为笑。

眼瞧着逗乐了洋洋，江有君这才是松下一口气：“好了没事啊。走，文远哥带你去吃好吃的。然后你再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有君这么一说，孙朝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左思右想。还是摇了摇头：“文远哥，我……我没事。”

江有君心思一动，也跟着点点头：“行，你说没事就没事吧。走，咱们回家。”

嘴上这么说，江有君却是已经在想，怎么替弟弟出这口恶气了。不论是谁，欺负他的小胖太，总要付出点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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