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プロセカ/しほいち】再相遇

「主人主人！大事不好了！」

「……怎麼了。」

雖然回話了，窩在單人沙發上的人……有人類的樣貌，但是頭頂有著狼類獸耳的女性注意力依然在手中的書裡。

「那個、明天就是拍賣會的最後一天、」

「我對那個沒興趣。」

「但是有個人類、快看這個啊！」

「有人類又怎樣……」

即使出現人類算是稀有的，但沒興趣的事終究是沒有興趣。

只是自己的僕從這樣慌慌張張的樣子，還是讓她把視線從書頁上移開。

「這是……？！」

在看到廣告單上的宣傳資訊時，她愣住了。

§§§

四周嘈嘈雜雜的聲響讓縮在角落的人把自己環抱得更緊。

聽不懂的語言、與人類完全不同樣貌的生物……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

唯一的印象只有自己和往常一樣出門，走在平時的上學路上，卻在途中被迷霧包圍。

周遭的建築物消失了，取代而之的是林野，然後她想要逃出這個奇怪的地方，但最後還是被妖怪抓住。

鐵製的欄杆被打開發出刺耳的嘰嘎聲，有個生物走進來拎起她手上的繩子，將她拉了起來。

因為沒吃什麼東西、也沒睡好，她感覺身體的行動有點力不從心，只能盡量踩穩腳步跟著對方走。

也許就和前幾次一樣，會被帶到一個有著強光的舞台上，底下吵吵鬧鬧的然後沒多久再被丟回這裡吧？

原先是這樣預期的。

然而，今天台下的盛況卻和前幾次不同，站在燈下都能感受到熱烈的氣氛，而且那些生物們看起來非常的激動，或者說……都是一副很想把自己吃了的樣子。

恐懼引起了身體本能地發顫，她低下頭，想把剛剛看到的景象當作錯覺，但大量的聽不懂的語言，似乎都在透露著，她活不過今天了。

『哦哦哦！害怕了耶！感覺更好吃了！』

『終於等到今天了！』

『是呢，流標到最後一天的生物，就不是奴隸，能當成食物了呢。』

『好久沒有吃到人類了，真是期待。』

『要不我們聯手一下，一人一半？』

『哼、才不會讓你。』

喀、喀。

木槌的聲音打斷底下的交談，隨著主持人高呼競標開始，讓場面變得沸騰起來。

3萬、5萬、90萬、200萬、600萬、600萬一次，600萬兩次……

『1000萬。』

『……咦？』主持人愣了一下：『1000萬？』

『哇、就算是想吃，這也太瘋狂了吧！』

『哪個傢伙這麼大手筆？』

『不是吧，這價格都可以去買更稀有的生物了，居然花在人類身上哈哈！』

語畢四周都充滿了嘲笑聲。

『有意見嗎？』

帶點不耐煩的冷冷聲音讓人如坐針氈，整個會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聲音主人起身並脫下斗篷的兜帽，原本坐在她周遭的妖怪都有默契地往旁邊移動了一點位置，像是要與她保持距離。

因為誰都知道，絕對不能去招惹住在森林裡的狼妖。

為什麼她會在這裡？

大概是狼妖敏銳的耳朵聽到的最多疑惑，換作平時會覺得煩躁，但今天她有著重要目的，於是選擇無視了那些雜音。

『是、是沒有，但是、大人這價格您可以買更……』連原本講話流利的主持人也結巴起來。

察覺到對方在勸自己收手，狼妖皺起了眉頭：『你應該做你該做的事吧？』

『啊、啊！是的是的，1000萬，還、還有人要喊價嗎！』

儘管主持人努力的想把氣氛重新炒熱，但台下除了竊竊私語外沒有其他呼喊。

他瞄到座位席後方的同伴打了暗號，看見有些坐在後方座位的客人，像是想逃走般開始往出口移動。

於是他決定立刻結束這一局的競標。

『那、那就，恭喜您，1000萬得標！』

雖然這人類賣價比預期的高出許多，可是會場的氣氛並不是他所樂見的。

主持人趕緊從舞台旁拿出相關的文件，向得標主招招手。

得到許可後，狼妖離開座位席，走上舞台側邊的簽約區。

『這個文件，還請過目後簽名……』

掃了一眼內容，她在文件上簽好名字，並且將一張像是卡片的東西遞給主持人。

『這樣就好了吧？』

『呃、是的，可是大人這筆金額是這樣的商品……您真的確定嗎？』

看向站在區域內低著頭的人類女孩，身上的制服、手腳都有些擦傷，似乎是在森林裡時弄傷的，除此之外精神狀況也不太好。

『那就把找到她時，她身上帶著的物品全部附上，這點做得到吧？』

『當然沒問題！』

狼妖會問就表示她知道那些東西的存在，主持人暗自慶幸那些東西通常都是在拍賣會收尾時，才會丟到撿寶區讓大家挑選。

如果先賣掉了這狼妖一定會叫他想辦法弄回來的。

『晚點所有東西會與得標商品一起送到府上，您可以先回家……』

『如果文件、金額都沒問題，我現在就要帶走。』

『好、好的，那這邊請！』

手上的繩子再度被拉了起來。

結束了？

自己的命運會如何？

我還能活著嗎？

一堆問題佔據了腦袋，卻因為久未進食而沒有過多的能量去思考。

人類少女只是跟著對方拉的方向走，但她有注意到現在走的路徑似乎跟剛才來的時候不一樣。

要去哪裡？

還沒來得及從周遭環境判斷，體力與精神狀況已經到達了極限，少女的腳步一個虛軟往旁邊倒了下去。

「哇……妳還好嗎？」

有人攙扶住自己，但她沒力氣抬頭，只是好像在自己的意識模糊之時聽見了什麼。

——已經沒事了，別害怕。

§§§

「嗯？」

瞄見了一個瑟縮在巷子裡發抖的身影，剛從小學離開的一歌停下腳步。

為什麼有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孩子在這裡淋雨？

一歌四處張望了一下，附近沒有其他人，也沒有看到像是這孩子的家人身影。

是迷路了嗎？

但是一直在這裡淋雨也不太好，如果感冒了怎麼辦？

出於擔心，她走近並將傘向前傾為對方擋住雨勢：「你還好嗎？」

『走開！』

那孩子抬起頭發出聽不懂、但像是在威嚇般的聲音。

這時一歌注意到對方頭上原本垂著的耳朵立了起來，接著向後壓平，似乎是在警戒著。

狗狗耳朵？那是真的嗎？

一歌困惑了一下，但還是伸出了手，釋出善意將她邀請到自己的世界。

「已經沒事了，別害怕。」

……好像夢見了小時候的事。

「……還是死亡前的人生走馬燈、呢？」

「妳還活著哦。」

「咦？」

一歌翻過身，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躺在床上，以及看見了在床邊說話的那個人......

有著銀色的短髮、綠色的眼瞳，還有那對看起來很柔軟的狼耳朵。

「感覺有好一點了嗎？一歌？」

「志步！！」

看到對方驚訝地坐起身，志步笑了笑：「看來身體狀況不用擔心了，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沒想到志步長這麼大了。」

在她的印象裡，對方還是那個跟在她身旁，一副對周遭事物都感到害怕的小動物模樣。

沒想到現在像是貴族一樣，穿著似書裡見過的中世紀風格襯衫與領結，還有合身的西裝褲，帶著淺笑的臉龐看起來也成熟許多。

而且志步現在的日語說得很流利了，難道一直有在練習嗎？

「多少有，畢竟都接觸了，沒學好的話自己會過意不去。」

「呵呵，志步還是一樣呢。」

想起小時候兩人透過比手畫腳溝通，最後志步努力地想弄懂日文的認真模樣。

「……時間過得好快啊。」

「是啊，一歌也長大不少了，高中生？」

「嗯，快要成為大學生了。」

「這樣啊……」志步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神情看起來變得有些悲傷。

一歌有注意到這一瞬間的表情變化，正當她想開口詢問時，被細小的敲門聲打斷。

「打擾了主人。」

打開門的是一隻兔子布偶。

或許不久前的遭遇，以及見到太多奇怪的生物，會動而且說著日語的兔子布偶沒有讓一歌感到太過驚訝，反倒有點親切感。

兔子布偶的高度大概到成人腰間，帶點絨毛的米黃色布料讓它看起來很好摸。

它靈活地走進房間，身上繫著的蝴蝶結緞帶像圍巾一樣，然後緞帶長長的尾端偶爾會與地面摩擦，但它並不在乎。

它繞過了床尾到志步身邊講著悄悄話。

……總覺得它看起來有點眼熟。

「我知道了，謝謝你。」

志步輕輕拍了拍布偶的頭。

說完了正事，兔子布偶轉頭看向一歌：「前主人沒事，真是太好了。」

嗯？前主人？

看著玩偶帶著光澤的黑珠子眼睛，一歌想起了什麼。

「咦、兔吉？！」

那時候借宿在家裡的志步，也許是想家而難過著，年紀還小的一歌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試了各種方法，在發現她對這隻兔子布偶感興趣後，就將它送給了志步。

「嗯！」

雖然布偶的眼睛不會眨、嘴巴也只是用針線縫出來的造型，但感覺得出來它很開心。

「原來，妳還帶著它。」

「嗯，因為我不相信其他妖怪，所以請お姉さ…咳、用了些方法，總之它是我的僕從，有什麼需要的都可以找它。」

「謝謝，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別這麼想。」

說著志步坐到床邊，伸手輕輕摸了摸一歌的頭。

從醒來看到志步，以及現在被她這樣溫柔的撫摸，讓一歌原本身陷異世界時的緊張與不安消散了不少。

不過，很快地她憂心起了另一件事，自己突然的消失一定會讓父母親非常擔心，而且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如果再不與他們聯繫的話……

「那個、」

「嗯？」

「雖然好不容易跟志步見面了，這樣說有點……但是我必須趕快回家才行。」

「……」

看到志步原本的微笑消失了，一歌心裡暗罵自己太過著急。

前因後果推敲起來，自己應該是被志步救了，然後才剛醒來就趕著要離開，怎麼想都很不禮貌。

「唔、或者我有辦法跟他們聯絡嗎？我不希望讓他們太過擔心……」

「嗯……」

啊、是和剛才一樣看起來很悲傷的神情。

一歌不太明白，如果是因為自己的失禮要求，志步應該是要生氣吧？

或者是對又要分別了而感到難過？可是似乎不太像那種情緒。

「我……不是不想讓妳回家，而是妳已經沒有辦法回去了。」

「……咦？」

面對她的困惑，志步輕輕嘆了口氣。

「這個世界與人類的世界平常是沒有交集的，偶爾通道才會打開，到時候我可以帶妳過去那邊逛逛，但不能在那裡久留，因為……」

志步的右手從一歌頭上移開，向下以指尖輕輕點著對方左邊鎖骨上的位置，在那有個像是眼睛的圖案。

一歌還記得被妖怪抓到時候，他說著聽不懂的話，接著一陣刺痛後就出現了那個像是紋身般的黑色記號。

「這個，在妳被妖力烙下印記的時候，妳在人類世界的『存在』就消失了。」

「……」

「剛才兔吉跟我說的就是人類世界的消息，星乃一歌已經在上學途中遭遇了事故。」

「所以我……死掉了嗎？」

這裡是死後的世界嗎？

「不是的，死亡前往的是別的世界，就像我說的，妳還活著，只是，是在這個世界裡。」

志步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措辭，然後才繼續說道：「至於妳的『存在』突然消失時所產生的空洞，人類的世界用其他方式將它合理化，並且把那個洞補起來了。」

「……意思是即使我現在還活著但不能回去，因為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所有的人都認為我死於事故了？」

「嗯。」

看著志步沒有遲疑的點頭，一歌感覺身上的力量都被抽空，無力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噩耗。

「……對不起，沒能在妳誤入這個世界時，第一時間找到妳。」

這不是志步的錯，但是、

為什麼是自己？

突然被捲入這奇怪的世界，被妖怪抓到、被迫失去了原來的生活，還差點淪為妖怪的食物。

他們那渴望吞食自己的眼神與模樣還清晰的印在腦海裡。

一歌下意識地抓緊了被單，原本緩和下來的心情再度變得不安起來，恐懼、悲傷、不甘心與無法指定出對象的怨恨，混合成了複雜的情緒。

「一歌……妳還好嗎？」

「……嗯，抱歉可以先讓我靜一下嗎？」

現在的自己肯定沒有辦法好好與志步說話。

一歌不希望把這種糟糕情緒丟到她的身上，也擔心自己無法思考，會不小心說出傷害到志步的話。

因此先自己一個人把這些負面的心情給消化掉是比較好的方式。

她默默祈禱著志步能理解她的想法。

「我知道了，那我讓兔吉在這裡陪妳，好嗎？」

「嗯。」

得到一歌同意後，志步起身把兔子布偶抱了起來放到床上。

它自動自發地用看起來軟綿綿的手拍掉腳底的灰塵，然後走到一歌身旁安靜地坐好。

「……好好休息。」

「……」

一歌低著頭不發一語，志步無法看見她的表情，不過她還是識相地沒有追問對方的回覆，自己一人安靜的離開房間。

關上房門，志步走了幾步後往旁邊一倒，肩膀咚的聲靠到了走廊的牆上，才勉強支撐住自己。

「……差點就要忍不住了。」

志步長嘆了一口氣。

揉了揉眉間後她瞄向對外的窗戶，透過玻璃的反射看到自己變得暗紅的雙眼。

人類身上的味道在她靈敏的嗅覺下顯得香甜，加上恐懼與悲傷在妖怪眼中更是種美味的佐料。

於是剛才那樣帶著複雜情緒的一歌，簡直就是一頓完美的佳餚。

「可惡、」

明明不想要這樣卻控制不了自己身為妖怪的本能，志步有些憤恨地將口中不斷出現的唾液嚥下。

她放緩呼吸，努力想讓自己的狀態冷靜下來，可是對她來說，所有的慾望裡最難壓抑的就是食慾。

好餓。

她開始擔心把一歌帶回來是個錯誤決定。

自己真的有辦法好好的保護一歌嗎？

有辦法忍下這股食慾的衝動不對她下手嗎？

可是志步又不能放著一歌不管，她無法接受看著自己的恩人、朋友淪落成奴隸，甚至是被其他妖怪吃掉的命運。

好餓。

啊、得找出是哪個傢伙抓到一歌的。

她記得印記的味道，要找到那隻妖應該不難。

「……把他吃了吧。」

飢腸轆轆的狼妖走出了森林。

§§§

回到家，志步將染血的衣服脫下，她抬頭看了看四周，沒見到自己的僕從。

「啊、」

她想起了出門前有指派任務給它。

再低頭看看手中衣服染血的面積……感覺放到明天會嚇到人，洗起來也很花時間，還是直接處理掉好了。

因為除了衣服外，還有更麻煩的東西要清洗。

把衣物扔進垃圾箱，她拎了幾件物品走入浴室。

把頭髮與耳朵染到血液的地方洗淨後，志步坐在椅凳上抱起尾巴用涼水沖著，然後拿著毛刷努力地刷洗，遇到被血弄得打結成塊的尾毛，就用剪刀修剪掉。

……是不是太便宜那傢伙了。

最後她並沒有殺死對方。

當志步殺氣重重地出現，以及知道她前來的原因後，體型比志步還要高壯許多的妖怪嚇得拼命求饒。

他說他並不知道那個人類是志步的熟人，只是像往常一樣把誤入自己領域的生物抓起來賣給拍賣所而已。

志步冷眼看著他解釋，同時也在心中暗自慶幸這世界有著不能直接吃掉誤入此地的異世界生物的規則。

除非他們被拍賣所或其他機構打上食物的標籤。

雖然妖怪的解釋很合理，闖入自己領地的生物要怎麼處理也是他的自由。

但是侵犯到志步的權益也是事實。

因為小時候與一歌成為朋友的關係，雖然看不見，但她身上是留有屬於志步的記號。

最後妖怪自知理虧，沒有事先確認那個人類身上有沒有誰的標記就擅自烙下奴隸的妖印後把她當作商品賣掉，也知道狼妖尋仇是不可能空手而歸的。

因此為了安撫飢餓的狼妖，他願意獻上自己的部分身體只求留下這條的小命。

畢竟少了部分軀體，在妖力足夠的情況下都能癒合，甚至過個幾十年還是能恢復原狀的。

『好吧……當時碰她的，是右手？』

『啊、嗯……？！』

聽到對方答覆，瞬間幻化成狼的志步毫不客氣地撲向他，張口咬住他的肩膀，然後把整條右臂扯了下來。

從撕裂處噴出的大量鮮血灑在狼妖身上，那雙暗紅的眼仍狠狠盯著對方看。

即使非常疼痛，妖怪也不敢發出太慘烈的叫聲，就怕激怒對方。

看著用驚人的速度啃食著，且連骨頭都咬碎吞下的狼妖，也許那條快與她同身長的手臂根本不夠餵飽她。

妖怪摀住傷口不敢再久留，飛也似地逃離了現場。

「哈啾！」

大概接觸冷水幾十分鐘了，志步冷到打了個噴嚏。

如果兔吉在這裡的話，就可以泡在溫暖的熱水裡讓它慢慢幫自己整理……

不過它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不能什麼事都找它做。

終於完成尾巴的清洗，將其他東西大概收拾一下後，她趕緊窩進提前放好熱水的浴缸內。

降到適宜溫度的熱水讓志步瞇起眼睛，整理乾淨的尾巴浮出水面愉快地晃著，不過……

咕——

「還是有點餓啊。」

最後會選擇留對方活口，是個警告，也是為了讓他去散佈那個人類是不能碰的消息，即使她身上有食物的標籤。

嗯……還得想辦法把那個東西弄掉。

她記得買下來的商品，主人是能決定要不要抹除印記，她原本想在拍賣所處理的，但他們卻推託說無法做這樣的事。

同時她也擔心一歌的身體狀況，於是只好先將人帶回來。

之後要處理的話，就要帶一歌到眾多妖怪聚集的市區，想到這裡一股擔憂與焦慮浮現出來。

「……不知道お姉さん能不能處理。」

之後找個時間聯絡看看好了。

花了一段時間終於把自己打理乾淨的志步，吞下從廚房裡找到的肉乾，然後踏上往二樓的樓梯。

輕輕打開走廊盡頭的那扇房門，她小聲地走近床邊。

「主、」

「噓。」

志步擺出噤聲的手勢。

看著哭累了而抱著兔吉睡著的一歌，滿是心疼。

她能夠理解，突然失去一切的絕望，這或許比死亡還要令人難以接受。

小時候的自己還很幸運的能回家，但一歌已經回不去她原來的世界與生活了。

「再多陪陪她，好嗎？」

「嗯。」

「謝謝。」

志步伸手摸摸布偶的頭，接著幫一歌蓋好被子後離開了房間。

§§§

陽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一歌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感覺眼睛腫腫熱熱的，大哭一場後現在的模樣應該挺狼狽的。

「早安前主人。」

「啊……兔吉，抱歉。」

一歌抬起手放開被自己抱了一整晚無法動彈布偶。

而兔子布偶起身也只是坐在一歌的枕頭邊，歪著頭似乎在觀察她的狀況。

「前主人好一些了嗎？」

「嗯，現在沒事了，謝謝你。」

「好，主人說，前主人有什麼需要都可以跟我講。」

「謝謝，那，那個可以叫一歌就好嗎？」

總覺得一直被稱為前主人，聽起來挺微妙的。

「嗯……一歌大人？」

「不加大人也是可以的，我希望是別加、」

「不行，大人就是大人，這點我不會退讓的。」

「呃、好……」

原來它也有堅持的點。

一歌突然好奇起該不會志步和兔吉也有這樣拌嘴的時候。

這樣看來志步的日語會話練習對象應該就是兔吉了。

下了床，正想離開房間時，一歌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穿著不太一樣。

「咦……衣服？」一歌困惑地看著身上的睡袍

「主人帶一歌大人回來時，認為整理乾淨會好睡一些，於是幫妳洗了澡。」

「……啊、謝謝。」

感覺直接穿著睡衣出去不是很恰當。

看到掛在牆上的制服，已經被清洗乾淨，印象中裙擺有破損的地方也被仔細縫補好。

雖然沒有要去學校，但還是先換上吧。

走出房間，外面是一條走廊。

一歌左右看了看，自己現在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右手邊有一個房間，然後是向下的樓梯，再過去還有一扇門。

雖然走廊與房間是木板材質，但正前方帶窗的牆面是磚牆，看起來應該是棟磚造屋。

從窗戶望出去，外頭就是森林，同時能看到沒有離地面很高，大概是個二層建築。

在兔子布偶的帶路下一歌到了樓梯那邊的房間，是間有簡單淋浴設備的盥洗室。

洗過臉後，雖然眼睛的紅腫沒辦法那麼快消退，但看起來有好一些。

二樓除了她和兔吉外，非常的安靜，志步似乎不在這裡。

一歌慢慢走下樓梯，在途中就能看到右方和自己使用的房間同側是客廳與外出門，左方則是附有用餐區的廚房。

大大的深橡木色木桌上擺滿了採集的植物，志步正坐在桌前，背著樓梯這在進行分類著。

聽見了聲響，她的左耳先轉向聲音的來源後，才轉頭看向一歌。

「醒了？感覺好一些了嗎？」

「嗯，抱歉讓妳擔心。」

「別介意，妳沒事就好。」

說完她回頭繼續進行手上的作業。

一歌站在樓梯上看著志步熟練的將植物分類、與在裝水的木盆裡清洗的動作，這樣少見又像是遊戲或動畫中才有的工作讓她看得出神。

「好奇的話過來坐在這裡看也沒關係喔。」

「啊、嗯。」

走下樓梯後，一歌才注意到原來二樓走廊下方是有房間的。

客廳那邊有兩扇門，其中一間應該是志步的房間。

廚房這裡的話則是有扇未闔上的門，看起來是浴室，再過去一點靠近灶台那沒有安裝門板的房間，大概就是儲藏室吧。

一歌走近木桌旁，還沒碰到椅子就聽到志步的提問。

「會餓嗎？」

「……嗯。」

「爐子上的鍋裡有湯，妳一段時間沒吃東西了先讓胃習慣一下，晚點我讓兔吉去處理午餐。」

「好，謝謝。」

照著志步的指示，一歌打開鍋蓋，看起來是一鍋蔬菜湯。

「這是志步煮的嗎？」

「嗯，有挑了一些應該比較適合人類吃的。」

雖然志步這樣說，不過煮過後的料理其實看起來都挺像的，加上一歌也不知道原本是用什麼食材，總之看起來是個很清淡簡單的蔬菜湯。

盛好湯，她在不影響到志步工作的空位坐了下來。

只用蔬菜煮成的清透湯底散發著其特有的甜味，似乎有兩、三種綠色的葉類植物以及像是紅蘿蔔的根莖類，不過它的顏色是淡綠色的。

入口的湯果然和聞到的一樣，是一種清甜的感覺。

這時候一歌感覺到有視線在偷瞄自己。

「嗯？」

「……還合妳的口味嗎？」

「嗯，我覺得很好吃。」

「那就好。」

雖然志步看起來很專心在自己的工作上，但她的尾巴大幅度地左右晃著。

看見了這個畫面，一歌忍住不讓自己笑出來，暗暗在心裡覺得這樣的志步很可愛。

也許是湯暖和了胃與身體，又或者是因為志步在這裡，讓她感覺安心許多。

在哭過一晚後也整理好了情緒，雖然無法回到以往的日子，不能再與家人朋友見面，但至少自己還好好的活著。

「謝謝妳，志步。」

「只要是我能力所及內，別客氣。」

志步笑了笑。

就這樣，狼妖與人類少女，在森林的小屋裡，開始了同居的生活。

……to be confirm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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