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晚上孟真见到了他那帮久违的好友。老林也被叫来了。

　    根子还是老样子，听说他工作换了，调到市委车队开车，也转了正；长毛现在头发也不长了，改了个寸头发型，整个人看上去和以前大不一样，少了过去的张狂，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听说他快要结婚了；二宝比以前发福了，听说刚提了副科，是这帮人中最大的干部……

　    每个人都向他打听舒奇的情况，孟真又是感动又觉惭愧，可是实情实在不宜告诉他们，只好胡乱编了一些「舒奇」的近况，令他们安心。

　    孟真满了酒起身道：「各位都是我表弟的兄弟，而我和表弟亲得就如同一个人，他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他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代表他喝了这杯，希望各位以后待我也象对表弟那样！」仰头一饮而尽。

　    「够爽快！……」「这个兄弟我们认了！」几个人纷纷应道，也把酒干了。

　    酒桌上杯来盏去气氛一下热烈起来，这些人也好久没有聚一起了，所以喝得特别高兴。

　    二宝忽然牌瘾发了，「今天这么高兴，等会喝完酒咱们推上几圈？」

　    长毛说：「就到我准备办事的新房去，刚装潢完，大家去认认门。」

　    这几人牌瘾都挺重，于是草草喝完了酒，孟真去结了帐。几个人分两部车，根子载着长毛和二宝在前面带路，黄力载着老林和孟真跟在后面。

　    「老林，今天晚上你话不多，酒也没喝几杯。」孟真一搭老林的肩膀，「是不是不愿意认我这个兄弟呀？」

　    老林笑道：「去你的，今天我状态不好，回头找机会好好跟你喝喝！」

　    到了长毛的新居，长毛的女友正在收拾房间，见来了客人忙热情地招呼，又是端茶又是上水果。

　    黄力一捅长毛：「你还真会找，未来嫂子挺能干的！」

　    长毛得意一笑，「废话少说，摆桌子！」

　    二宝、根子、黄力早抢了位子坐好，长毛邀孟真、老林上一个，孟真推说要醒醒酒，其实他对麻将从来不感兴趣；老林则说坐一会就走晚上还有事，长毛不再客气就自己上了。

　    孟真和老林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边看着身边的黄力出牌。

　    忽然孟真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桌上所有的牌他已全部记住了，不管四人如何洗动，他可以清楚无误地预见他们摸的每一张牌！他盯着黄力摸牌的手暗暗道：「四筒，九万……」果然一张不差！

　    「哈，原来改造后我还增加了这个能耐！以后打麻将岂不是稳赢？」

　    黄力一直不开和，不停地掏钱，一张一百被找开了，没几把就光了，于是又掏……反复几次已经去了七张，桌面上却只剩三张十元的。

　    「妈的真背！」黄力又出一铳后忍不住骂道，一转头对孟真道：「你帮我抓下牌，我去厕所放一放，是不是这泡尿憋得我不开和啊？！」众人听了都笑了。

　    孟真起了牌一看，还是不怎么样，要上三手才能听牌。他估算了一下自己后面能摸上来的牌开始拆掉没用的架子。

　    黄力回来站到孟真的身后，孟真忙匍倒一张牌——别让他看明白了自己有预见的本事，这本事说不定以后留着有用，他可不想还没正式用就被人知道。

　    此时刚摸了张三筒，现在如果把匍倒的二万打出去就听六、九条，可下家就会也摸张三筒，听三、六条，而且再下一轮会自摸，那样听了也白听，还是要输钱！幸好现在上家刚好要碰三筒，碰了就听红中、八万的对对胡，于是他把刚摸上来的三筒打了出去。

　    「碰，四筒！」上家果然如同他计算那样碰走了。孟真伸手摸牌，果然又是三筒，还好没让黄力看到那张二万，不然让他看见自己这么个打法真不知该怎么解释……

　    「阿力，有火吗？」趁着黄力掏打火机的功夫，孟真把那张二万打了出去。

　    黄力给孟真点上火，忍不住问：「倒得那张是什么？有用吗？」

　    孟真一笑翻起来给他看。

　    「我猜也是，不然你不会打了它。」黄力放心地笑了。

　    「自摸门清！」孟真把六条一翻，「阿力，我手气比你好啊。」

　    说来也奇怪，被孟真这么一换，黄力再上时手风大转，连自摸两把，又连抓几个铳，大有收复失地的架势。

　    孟真看看四家输赢都差不多就重新坐回到老林的身边。

　    「老林，看你一晚上情绪都不是很高，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啊？」

　    老林递了根烟给他，「我弟弟马上就要从部队转业了，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接手单位。这些天我为这个烦死了！」

　    孟真顿时肃然起敬：「你对弟弟可真好！」

　    「哎，我就这么一个弟弟，父母死的早，我不管他还有谁管他？」

　    「军人转业不是由组织上解决吗？怎么还要自己找接收单位啊？」

　    「人事局安排的都什么破单位——动力机厂，纺织厂……全是快倒闭的单位；事业单位倒也有一个——情报所，可我听人说那的工资待遇低得可怜……」

　    「你大小也是个老板，实在不行了叫你弟弟不要单位，领他一笔安置费，你再帮帮他自己做点生意也好啊！」

　    「我这个弟弟你不知道，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让他做生意肯定是赔！」

　    孟真忽然想起于莉，这女人不是人事局的吗？而且正好是军官转业安置科的，如果能借着送礼搭上她，不是就有机会了吗？

　    老林又道：「我听说司法局还有编制名额，那边的关系我也跑了不少，现在就差人事局了……」

　    孟真暗道：「狐狸不是认识于莉吗？要是能通过她……」于是笑望老林，「我帮你在人事局找找人，也不一定管用。不过要真办成了你怎么谢我？」

　    老林一把握住他的手：「兄弟，你要是能帮哥哥这个忙，我一定重谢！」

　    「哈，玩笑玩笑，都是兄弟谈什么谢？你弟弟要真能进司法局，以后说不定我还有事求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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