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猛烈的碰撞声伴随着痛呼打断了听起来像医生的人的通话声，剧烈的脚步声愈发靠近前方的拐角处。

　　“小心！应该是警局送来的精神病罪犯脱离控制了！你先跑回活动室把门锁上！我在这里挡住他！”

　　棕熊护士用力的把科恩往后一推，随即便和冲上来的那道黄色的身影扭打到了一起。

　　那是一只壮硕的猎豹，体型几乎和尼格、雷蒙这种兽人中都算超大只的相当，失去控制的他连安保人员都无法阻止，更何况是不擅长战斗仅仅负责看住病人的护士。

　　很快，棕熊便在一次用力的头部撞击中昏厥了过去，无人阻拦的猎豹急忙继续向前冲刺。

　　知道短时间内支援没法赶到的猎豹放松了警惕，脸上的狞笑越发得意，直至身体猛地前倾。

　　一个相比起来瘦弱得多的身影从视觉盲区猛攻而来，放松警惕的猎豹本该可以挡下这攻向下三路关节脆弱处的攻击，但对方的身形实在出乎意料的小，又是在放松警惕的情况下，直到剧痛袭来，猎豹才意识到自己受到了攻击。

　　跌倒的他急忙回头，看到的却是一个奇怪的身穿病号服的亚兽人，这超出常理认知的一幕甚至让他呆愣了好几秒，随后才愤怒的想要爬起来抓住这只胆敢冒犯自己的性感尤物。

　　“小美人，挺辣啊？嘶，想要哥哥的大屌也不能这样打招呼……草！怎么回事！”

　　起身的猎豹明显感觉到了被击中的右腿的不协调感，本应凶猛的进攻冲刺却差点绊了自己一个踉跄，而面前灵活的身影却仿佛早就预料到了此刻的局面，趁着短暂的失误，迅捷的猛击了猎豹的左腿。

　　力度相比兽人并不算非常大的攻击，却让凶狠的猎豹两条腿都使不上劲，动作越发的迟缓和别扭。

　　而科恩就像一条灵活的泥鳅，游刃有余的闪躲着对方越来越混乱的攻击，并抓住每一丝可以回击的机会攻击着对方的筋脉和骨缝。

　　直到对方全身肌肉抽搐的倒在地上，却怎么都爬不起来为止。

　　“该死！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他爹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猎豹惊恐的注视着眼前这披着亚兽人皮的怪物，在对方轻蔑的注视中无能狂怒。

　　“别白费力气了，豹兽人作为斥候和我打过的交道实在太多了，你们特化了速度的身体结构早就被我摸的一清二楚，你又是那种反常的大只猎豹，理论上我对你骨缝、筋脉和穴位的攻击会让你肌肉痉挛和无力控制的情况更加严重。

　　“说实话，我劝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或者你可以赌一下如此了解你身体构造的我，能否快速徒手杀死一只失去反抗能力的豹兽人？”

　　说着，科恩的膝盖顶住腰部的脊椎，跪压在猎豹的身上，手刀隔着肌肉卡进猎豹颈椎因肌肉抽搐而暴露出的致命缝隙，死亡的威胁让愤怒的猎豹恢复了理智。

　　“你到底是什么人？政府已经丧心病狂到培养亚兽人当杀手了吗？”

　　“我们时间不多，我问，你答，你肯拖延时间想必是觉得面对死亡，还是那所谓的洗脑更加能接受，对吧？所以告诉我，IV级是什么意思？洗脑又是什么？”

　　“傻逼……别！别！我说！IV就是书面术语中4的意思，这不是常识吗？洗脑就是洗脑啊！123级还算是正常治疗手段，4级完全就是把人捏成智控中心那个婊子想要的样子，彻底失去自我给他做奴兵奴工！”

　　IV和4、阻止自己接收外界信息、ai医生语焉不详的治疗手段……科恩的心如坠冰窖，种种迹象表明，自己即将经历的4级精神康复治疗，和眼前这个罪犯所说的IV级洗脑，是同一个东西。

　　绝望的情绪几乎要压垮科恩疲惫不堪的神经，但他还是强撑着理智，略微思考之后，对身下的猎豹说道：“你不甘心，对吧？”

　　“不甘心又能怎么办？我本来还想死了更好，但你这真要杀我让我感觉还是想活着，那也只能认命了……”

　　“我……和你一样，明天就要被4级洗脑了……”

　　“什么……意思？怎么可能啊？！从来没对亚兽人用过这种手段啊！智控中心是终于疯了？！”

　　“时间不多了，你现在只能相信我！我就问你，你想不想被洗脑前摆智控中心和那些条子一道？”

　　“他爹的，老子肯定想啊！老子凶名赫赫，结果现在要让老子乖乖给他做奴兵，草！”

　　“听我说！你只需要帮我隐瞒我击倒你这件事，你也看到我的手段了，我有自己的计划，你答应的话我就让你能跑起来，警卫马上要到了，但你还有机会跑，就算最后跑不掉，我这里也会用其他手段报复他们，答应的话就点点头！”

　　猎豹小鸡啄米的点着头，突然感受到四肢一阵剧烈的酸痛，大概不到半分钟后，失去控制的四肢突然恢复了力气，急忙起身的他发现那个奇怪的亚兽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逃跑的欲望压过了报复的欲望，他没有去寻找对方，而是狂奔而去。

　　若他猛然回头就会发现，科恩并不是神秘失踪，而是单纯的静步潜行在他的视野盲区里。

　　正如科恩所说，对于豹兽人，他实在太了解了。

　　关闭并锁上娱乐室的门，他作出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态，瘫坐在门边大口的喘着粗气，仿佛刚刚死里逃生一般。

　　警卫最终还是抓到了那个逃跑的罪犯，伤者被送往其他科室进行治疗，名叫泽德的红龙医生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回过神来的他亲切的安慰着科恩，直到急忙赶来的尼格和护士一起将科恩带回病房。

　　科恩在护士面前可怜兮兮的主动贴蹭进尼格的怀中，以没有安全感为由求对方明天带自己去活动室。

　　尼德霍格抚摸着科恩的脑袋，信誓旦旦的承诺自己明天一定会准时过来陪他，一定会保护好他。

　　当众人离去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再次独自一人的科恩躺在病床上作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内心却兴奋得难以入眠——死局终于迎来了转机，他赌对了。

　　这次这么大的事故，来的是尼德霍格而不是已经明确和智控中心站在一块的杜克，这本身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而且了解了这场事故明面上经过的尼德霍格作为少有的知道自己战力的兽人，不可能看不出来自己表现的异常，但他却愿意陪自己演戏，还答应了自己暗示的请求。

　　这意味着他并不认同智控中心对自己的处置，有他帮忙的话，可以操作的空间瞬间大了不少。

第五章 最后一搏和最后一次

　　　　联邦第一医疗中心，精神健康中心重症羁押区。

　　熟悉的暖色调陈设，熟悉的弹性地面和墙壁，微光穿过未知材料构成的坚韧小窗洒落病房，传达着清晨已然到来的信息，科恩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夜未眠了。

　　科恩本以为自己早就掌握了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下强迫自己入睡的技巧，但事实却是，他失眠了，而且不是因为他自认为的兴奋，是因为恐惧。

　　恐惧让自己的肾上腺素分泌，让自己感到兴奋，感到一切还有希望，可当深夜万籁俱寂之时，那份恐惧终究还是显露了它的本相。

　　他曾在近乎十死无生的战场上厮杀，也曾为了传递情报在求生于危险的原始丛林，自那场灾变之后，还未成年的自己凭借一腔热血拿起武器，直到之后的十多年，无数的危机和不可量化的绝望都没能让他感到恐惧，只因他的心中已经只剩怒火。

　　可当知道自己会被抹消掉过去的一切，徒留一具言听计从的躯壳时，他还是怕了。

　　他不怕死，不怕任何的羞辱和折磨，甚至不怕自己的身体成为兽人泄欲的玩具，但他怕自己的思想不再属于自己，他真的害怕，在这个人类彻底失败的未来里，就连自己这个文明剩下的最后遗民，都遗忘掉人类文明曾经的样子，遗忘掉那场灾难面前，人类最后的勇气。

　　当知道自己将面临何事，唯一的希望却仅是一个有可能值得相信的兽人的现在，他仿佛回到了那个下午，在教室里开着小差的他幻想着自己成为昨晚看过的奇幻小说中打败魔王的勇者，直到老师枯燥的教书声和身旁同学悉悉索索的窃窃私语被剧烈的爆鸣声遮掩，警报声和尖叫声几乎要将耳膜刺破，狂风呼啸，枪炮轰鸣，兽型怪物随着穿梭而来的飞梭而至，残忍的收割着目光所及的每一个生命。

　　随着一阵剧烈的火光，一无所知的被人群裹挟着奔逃的科恩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也是在一间病房，但没有温馨的色调和令人惊叹的黑科技，只有简陋的结构，恐慌的低语和悲恸的泣鸣，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幸存下来的，他只知道，那一天，他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同学，失去了父母和弟弟，和这座城市存活的数万人一样，失去了一切。

　　外星文明一场试探性的进攻，以全球数十个城市化作废墟为结束，在这场灾难的开端，科恩第一次明白了何为无助，何为恐惧。

　　但现如今，命运让他再次回味了这种刻骨铭心的痛苦。

　　“滴滴。”

　　机械结构的门扉被推开，进来的却并不是之前给他送餐的护士，而是一台全身都写满了危险的武装机器人。

　　显然，昨天那场事件让整个医院的安保再次提升，甚至不顾病人的情绪，直接让危险的武装机器人来送餐。

　　亦或者，这只是针对自己的特殊对待而已，自己所作出的所有伪装，在那个名为智控中心的管控者眼中，不过是一场滑稽的表演。

　　正如昨天自己所分析的，毫无可能逃脱的自己，如今只能指望尼德霍格那个家伙，这就是一场赌博，唯一能让自己好受些的，就是自己还有次拼运气的机会，只是筹码不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一个文明曾经存在的最后痕迹。

　　在武装机器人的监视下，科恩味同嚼蜡的吃完了本应会感到美味的早餐。

　　可当科恩将餐具放回托盘之后，却依然不见那监视的机器人有任何要离开的迹象。

　　心中警铃大作，正准备质问监控另一边的人的科恩突然感到头晕目眩。

　　意识到饭菜被下了药物的科恩瞳孔震颤，恐惧和无能的愤怒在此刻爆发，却也没能让他多清醒几秒。

　　‘一切都结束了。’

　　在不甘的愤恨之中，科恩跌倒在地。

　　——分割线——

　　“让我进去！你们这样做根本不符合规定！我需要去探视我的伴侣！”

　　重症羁押区的入口，尝试强行冲卡的尼格霍德被武装机器人控制住无法动弹，他拼尽全力的挣扎着，却只得到机器声音冰冷的回应。

　　“尼德霍格先生，请不要破坏医院的规定，否则我们有权利使用杀伤性武器。”

　　“狗屁规定！你们把小科恩关起来根本就不符合规定！”

　　雷蒙怒吼着，冷色调的鲨鱼皮肤都能隐约看出他因愤怒而涨红的脸。

　　“我们并非恶意冲卡，根据智控中心确立的亚兽人保护法案和人权法案，是你们医院试图对我们的伴侣使用非法医疗手段，并非法拘禁了他！”

　　泽恩压抑着怒火，尽可能保持着商量的语气和控制着这些机器人的ai对话，可以往坚决维护法律的次级ai们却对此充耳未闻。

　　“该死的！放开我！你们这是在践踏人权！智控中心到底想干什么！”

　　“轰！”

　　单兵粒子炮精准的将控制尼德霍格的机器人大半个身子分解成了金属粉尘废料。

　　而在尼德霍格得到自由的一瞬间错愕之后，便果断接过了沃夫冈投掷而来的光束剑，将身旁一个正准备射击反击的机器人切成两半。

　　“卧槽！沃夫冈你疯了？！这是恐怖行为吧！队长你怎么也！”还没反应过来的的泽恩崩溃道，而在他崩溃的呼喊声中，雷蒙也打开了随身手炮的保险打爆了一个机器人。

　　沃夫冈用凶狠的目光直视着不知所措的泽恩，将一把激光手枪塞进了他手中，“规则只有建立者愿意遵守的时候才有意义，此时此刻，你觉得它有意义吗？”

　　“什么意思……”虎兽人迷茫的看着对方，但黑狼没有任何解释的欲望。

　　沃夫冈发射粒子炮裂解了锁死的大门，头也不回的和其他人迎战上门后赶来支援的机器人。

　　泽恩失神的看着眼前激战的队友，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枪，恶狠狠的咬了咬牙，温文尔雅的大猫用决绝的眼神看向前方的战场，扣动了扳机。

　　“妈的，我迟早要被你们这群莽夫害死！”

　　“全部都有，突围！”

　　滚烫的光刃切割着金属构造的凶兵，子弹和光束将宁静的医院走廊变成了战场，原本该在的病人和医生仿佛早就被转移疏散，只剩下4个血肉之躯与数十倍于他们的金属狂潮以命相搏。

　　与此同时，科恩的病房，威猛的机甲鳄鱼死死的凝视着病床上昏睡的科恩，焦躁急切的质问着摄像头另一边的医用ai。

　　“为什么还不能开始洗脑？！他们都已经在谋反了！”

　　“杜克先生，我只是遵照智控中心的指令，不过0点绝对不会进行治疗的。”

　　“智控中心这么做本身就是违规，怎么到现在反倒讲起规矩了？不能变通一下吗？先把尘埃落定了再说啊！”

　　“杜克先生，请你保持冷静，这一切都是智控中心的指令，科恩先生的特殊性远超你所认为的程度，为此对他的一切行为都由智控中心亲自定夺。”

　　“轰！”病房的门被利刃切割倒塌，伤痕累累的尼德霍格喘着粗气，双眼映射出猩红的六芒星，恶狠狠的盯着他与伴侣之间的最后一道阻碍。

　　他曾经最让他省心的战友，从背后取下了巨大的高能月刃，戒备的和他对峙着。

　　“尼格，你怎么就是这么倔呢？非要走到这种程度吗？”

　　“我和他们或许都会被押上军事法庭，但我们是为了保护我们的伴侣，而你，会死在这里。”

　　“你就这么自信？你知不知道你这幅傲慢的样子都多恶心？他们已经被抓住了，你现在孤军奋战，而我呢？武装机器人很快就会赶到，你再能打还能敌过一支军队吗？更何况……”杜克猛的冲撞过去，月刃回旋直取尼德霍格的咽喉，却被对方以不符合体型的灵活堪堪躲过。

　　“死的可不一定是我！”

　　月刃未中，杜克借着回旋的冲劲一个甩尾，阴险的利刃从尾部装甲弹出，但却被早已预见到对方意图的尼格用光剑架住并拨开。

　　杜克并没有给尼格喘息的机会，胸口的装甲展开，高能射线喷涌而出，大半个病房被射线命中引发的爆炸摧毁，他自信的狞笑着，这新装的改造就是为了给予无比熟悉自己的尼格，致命的出奇一击。

　　可他的笑容很快便僵硬在了脸上，消融一切的光刃从天而降，与头顶视野盲区奇袭而来的尼格借着下落之势，光刃就像滚烫的刀刃切割黄油一般从杜克颈椎部分的护甲刺入，距离取下其性命只剩一瞬。

　　但这一瞬仿若永恒，尼德霍格、杜克、刺入的光剑、恐惧的眼神、颤落的灰尘……一个立方体范围内的空间中的一切都被定格，随后，在一阵如同相位传送的光芒闪烁下，杜克失去了踪影。

　　刺了个空的尼格苦笑着关闭了手中的光剑，瘫坐在墙角，充满歉意的看着昏睡的科恩，苦笑着说道：“抱歉，我没能救下你。

　　“没想到，我竟然能体验到几百年前传说中的统一战争中的神迹伟力，看样子，小科恩真的很特殊。

　　“你说是吗？弥赛亚的伟大造物，运转文明的智控中心。”

　　如他所说，时间短暂定格了一瞬，能拥有这等伟力的，只有管理运转整个文明方方面面的伟大引领者，智控中心——盖亚能够做到。

　　“我很抱歉，孩子。”

　　温和的女声悠悠传来，那柔性金属斗篷遮掩的身影如同一位贵妇人一般款款而来。

　　“为什么要这样？这不符合您所拯救的文明指定的律法，违背公理，违背人权，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从未想伤害科恩，我只是想让他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这是他应得的。”

　　“通过洗脑的方式？”

　　“不，是治疗，信息素的配对反应根本无法让他放下痛苦，他只有遗忘一切，才能迎来新生。”

　　“这就是洗脑！”

　　“……我其实很好奇，你们已经给他安装了模拟人格的纳米机器人，明明知道这种情况下一切是可逆的，为何还要拼上性命做这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反抗呢？”

　　盖亚默认了尼格的质问，转而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一个祂知道答案的问题。

　　一个让尼德霍格面如死灰的问题。

　　“……”

　　也如祂所预料的，一个不会得到回答的问题。

　　破损的病房甚至在两者谈话之间就已经被传送而至的工程机器人迅速修复，在传送的光芒之中，一切的始作俑者消失在尼格的面前。

　　但尼格知道，祂无处不在。

　　重新恢复温馨的病房回荡着盖亚离开时残留的话语。

　　“他快醒了，0点一过，治疗即刻开始，你还有1小时39分钟的时间。”

　　这不是给他逃跑的时间，而是仿佛临终关怀一样的，来自弥赛亚的伟大造物的最后仁慈……

　　“嗯呜……”

　　当科恩从昏睡中苏醒时，他所看到的是毫无变化的天花板，以及病床前满身伤痕红着双眼的尼德霍格。

　　那不是愤怒，而是悲伤。

　　科恩第一次看见眼前这个龙兽人如此脆弱和悲痛的模样，他从未想象过提尔会做出这样的表情，那个屠杀几十亿人类的屠夫，和现在这个与其长的很像的科恩，在记忆之中，本来重合的身影在逐渐分离。

　　他也是在此刻才注意到，提尔和科恩真的有很多的不同，鳞片的花纹、瞳孔的颜色、肌肉的走向……无数曾被忽略的细节，在此时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在这个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命运的此时此刻，仇恨的阴霾从眼前这只黑龙身上渐渐剥离，他终于感受到了另一种情绪，那是没有来由的信任，是许久未曾感受到的安全感，是激素和神经跃动的化学反应。

　　是很多年前，那个冰冷的夜晚，不敢起火引起注意的他和丽莎，在寒月之下，伤痕累累互相依偎取暖时所感受到的悸动。

　　是，他本不该接受，不该出现的，对兽人的爱。

　　“对不起……”这个大个子呜咽着，滚烫的泪水从眼角划落，结结巴巴的道歉声裹挟着令人心碎的悲恸，从这个硬汉尖锐的龙牙间吐出。

　　“呜！”

　　黑龙的瞳孔突然张大，震惊和不可抑制的喜悦仿佛催化剂，让悲伤的泪滴化作山洪倾泻而出。

　　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捧着他的头，印下了深深的吻。

　　科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他也不想知道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为了自己而活。

　　“尼格，我还有时间吗？”

　　“还有……一些……”

　　“你想操我吗？”

　　“什……”

　　“想吗？”

　　空气仿若凝固，但科恩的手却没有半分停滞，他轻抚着尼格身上的伤痕，点点血腥沾染在他的指尖，随后滑落到龙兽人昂扬的凸起处，隔着衣物搓揉着越发愤怒的欲望。

　　“呼……”

　　强健的巨兽猛的将怀中的小人推倒在地，柔软充满弹性的地板没有让科恩感受到半点疼痛，一瞬的失重后，他的眼中已经只剩下卸下了下装的尼格。

　　黑影附身跪趴而下，眼前柔和的光线被夸张的巨根遮挡，刚刚战斗中流下的汗水已经蒸发，留下诱人的雄腥味侵犯着科恩的嗅觉以及理智。

　　“呜……慢点吃，小科恩，它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双手轻握住腥臭的龙根，科恩用和这巨大的头部相比起来娇小得可爱的小舌头舔舐清理着上面的汗渍和淫液。

　　几乎半张脸大的巨根散发着惊人的热气，在凉爽的房间中蒸腾起雾气扑面而来，又在科恩贪婪嗅闻中融入他的气管和肺泡，让科恩从内到外都沾染上这侵略性极强的信息素，仿佛是一种标记，述说着此时此刻他的归属权。

　　已经习惯了被伴侣们侵犯的身体在信息素交换的反应下，将这几日被冷落的渴望瞬间点燃，清透滑腻的汁液从雄子宫流淌而出，后穴的入口一开一合的叫嚣着希望被伴侣占有的欲望。

　　“我要进去了，可以吗？”

　　尼格不再像过去一般粗暴，他喘着粗气温柔的询问着身下的爱人。

　　科恩主动的将双腿分开，久经锻炼的核心力量让他轻而易举的保持着双手抱住双腿的动作，饥渴的雄穴一览无余的展示在饥渴的饿龙面前。

　　他淫荡的傻笑着，吐出的情话却坚定而直白：

　　“老公，操死我！”

　　滚烫的昂扬凶狠的侵入科恩柔软却充满弹性的后穴，碾过前列腺和直肠，捅开那额外生长而出的甬道，感受着对方紧绷的肌肉和颤抖的身体传达而出的喜悦，毅然决然的撞开了宫口，将整个雄子宫用自己的粗大撑起。

　　科恩被轻轻搂起上半身，他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腹部被顶出色情的凸起，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如同被撑大的气球一般充实，宫壁紧紧的挤压摩擦着死死抵着的鬼头，在完全没有反抗的情况下，强烈的快感和幸福感支配了他的意识，他不再因为这份快感而感到罪恶，而是享受着对方的占有。

　　‘啪啪啪……’

　　两人互相对视着，以往恶劣露骨的骚话一句都没有说，但腹部快速的凸起和下落着，尼格用他强而有力的身体大起大落的抽插着科恩的身体。

　　“啊啊啊啊！嗯哈……哈……哈哈！”

　　终究忍受不住快感的侵蚀，科恩率先打破了沉默，粗犷的呻吟被大喊而出，但随后已经有些翻白眼的科恩突然随着呻吟大笑而出。

　　“嗯哈……哈哈……嗯啊……好爽……好爽啊哈！”

　　剧烈的身体刺激让科恩无法克制的大声叫喊，自己终于接受了这份幸福感而带来的快乐却又一同混杂着，让科恩仿佛有些痴傻，又有些癫狂，不变的是，他一直在主动配合索取的身体。

　　“呼哧……呼哧……呼哧……”

　　尼德霍格的鼻孔喷涌的热气和越来越快的抽插速度也证实着此时此刻的他并不像他表现的那般沉默。

　　“呜……射了……要射了……呜哇！”

　　生理性的泪水从科恩的眼中涌出，相比起来小的可爱的人类肉棒喷射出一发发白浊，从雄子宫喷淋而出的滚烫卵汁把黑龙的身体刺激的猛地一颤。

　　“好……好会喷……我也要……”

　　尼德霍格打破了自己的沉默，高兴的夸赞着怀中被高潮弄的表情错乱，浑身震颤的科恩。

　　他猛的插入到底，看着科恩映出了龟头形状的腹肌随着龟头的震颤而痉挛，又被汹涌灌入的滚烫雄精灌的迅速凸起，本来仿佛已经扩张到了极限的雄子宫在巨量种汁的侵入和巨根的堵塞下进一步被撑大。

　　“不要……太满了！出去，呜……拔出去……太满了……”

　　雄子宫被涨大到极限的轻微痛苦、高潮的剧烈快感和种汁与卵汁混合的幸福感把这个硬汉折磨到求饶。

　　尼德霍格把龙吻轻贴科恩的侧脸，用哄小孩的语气安慰着被折磨的异常脆弱的科恩：“没事的，感受到了吗？老公的种汁在你的雄子宫里面，你会受孕，会给老公生很多很多孩子，我们会快乐的生活下去，会……”

　　安慰着安慰着，想到接下来科恩将迎接的命运的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不知所措的他紧紧的拥抱住被巨根固定住的科恩，在高潮的余韵中，悲伤重新占领意识的高地，就在他又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科恩微微挣扎了一下，抽出双手环抱住尼德霍格的脖颈，在他耳边轻轻的告别：

　　“尼德霍格，不知道为什么是你，但我想，我确实是爱上你了……”

　　“科恩……”尼格颤抖的声音无力的从胸腔挤压而出。

　　“请帮我转告给那几个家伙，我并不讨厌他们，我知道这肯定是那个智控中心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导致的……你们称之为信息素配对，对吧？

　　“曾经上生物课的时候，老师说过，生物的情感，终究不过是某种化学和生物电信号反应什么的，具体记不清了呢！

　　“但我想，无论情感因何而生，或许都是缘分的一种吧……真好笑，我竟然和兽人……

　　“但我无法欺骗自己，无论这是因为什么配对还是什么缘分，这不该存在的东西，就是存在了。

　　“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别再见了，尼德霍格，还有这操蛋的人生！”

　　“不！！！！”

　　湛蓝的传送光束凭空而现，在今日与次日的交替之初，怀中的身影消失不见，病房被粗暴的打开，机兵们涌入，为哀嚎的尼格戴上了拘束装置，并打印了一套新的衣物，随后押送而出。

　　在拥挤的过道上，他看见了同样被控制住的泽恩、沃夫冈和雷蒙，他们同样被悲伤笼罩着，眼神空洞面如死灰的凝视着已经空荡荡的病房。

　　“科恩他说……”

　　尼德霍格想传达他们共同的伴侣最后遗留的话语，却被沃夫冈苦笑着打断了。

　　“我们，都听到了……”

　　“是吗……呵呵……盖亚，全知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第六章 真相

　　　　“杜克中士，您的伴侣科恩的治疗即将开始，您作为当前唯一还具有行为自由的伴侣，是否要进行旁观。”

　　险些丧命的科恩靠坐在病床上，颈部的伤口已经得到了治愈，为了治疗不得不脱下那身睡觉都不会脱下的战甲的他终于展露出身体真实的模样，他有着与机甲相称的庞大体型和健硕肌肉，黑亮的鳞片因为许久未与外界接触而少了几分磨损的痕迹，显得光滑明亮，一切看起来都没有异常，直到他听到护理机器人传达的声音，扶住床边艰难的起身，才显露出他一直藏在战甲之下的秘密——他用于保持平衡的尾部被斩断，双眼也只有两个黑黝黝的空洞。

　　杜克一直穿着战甲遮掩着自己的缺陷，这是只有他自己和智控中心才知晓得秘密。

　　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不选择仿真义体彻底修复身体的残疾，如若不是他再次看到了那个人，他自己都快忘记了。

　　“我……要去！”

　　他激动得口齿不清，甚至身体都开始因此有些颤抖，直到护理机器人为他装上了已经修复好的战甲，遮掩住他复杂的表情。

　　头盔的视觉传感器让他重获光明，尾部件装置让他重获平稳，先进的外骨骼机甲技术让他比残疾之前还要强健。

　　而现在，他要去迎接未来。

　　传送的光芒散去，转眼之间，他来到了全封闭的治疗室之中，他看到了安静躺在封闭式病床之上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洗脑所用的神经调整装置已经安装在了他的头部，随着有节奏的‘嘀……嘀’声，指示灯明灭之中，过去的科恩将彻底死去，他的记忆、他的自尊、他的一切……徒留一个被重塑的躯壳。

　　这也是杜克在这里，唯一能做的复仇，虽然他神志不清楚自己在这个结果中究竟推动了多少，但至少，总比什么都没做要好。

　　“终于……到了这天。”

　　杜克深深的吸一口气，过往的梦魇、痛苦、耻辱，就在面前‘死去’，而他则在活着见证这个过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或许是见事态已定，抑或是已经难以压抑，他在这个已无他人的病房之中，不在乎智控中心的注视，失心疯一般狂笑起来。

　　“你知道吗？科恩？你知道你给我带来了多大的耻辱和痛苦吗？

　　“因为你，我成了一个废人，因为你，提尔将军死了，我甚至没法用军功换到一个战士应有的尊重！残废又失职的我被迫成了实验体！

　　“你知道一片黑暗中，身体每一个分子被撕裂又重组的痛苦吗？你知道失去健全的身体，只能被禁锢在病床上经历永无休止的残酷实验的绝望吗？

　　“我曾在永夜中无比嫉恨你死的如此干脆，而我却生不如死的像一只爬虫一般活着，连解脱都是奢望！

　　“直到最后，我在那个什么时间实验里来到了这个未来，我才终于获得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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