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課結束，我沒有拖延立刻去換洗。這是必須要快速的事情，要是混到最後一個人都沒有留下，那可就沒人可以幫我穿上衣服了。

用肩膀頂開霧玻璃門就可以進到單人浴室，門是自動開合的構造，這點設計極大的方便了沒有手可以用的我。

挪動到一邊的牆邊，上面有用來掛毛巾的安全勾，用這個勾下頭上的泳帽剛剛好。

拳頭推動拉柄的開關到熱水位置，再往上挑起，冰冷的水從牆上的蓮蓬頭撒出，幾秒之內變成熱水。

好冰啊。

一開始大約是十度左右的水溫，用來防止管路凍結吧，應該先用額頭將牆上的蓮蓬頭方向頂到一邊的，真是失策。

蹲下身，任由熱水淋在頭上，感覺渾身的黏膩都消失似的。

沒有用上洗劑，儘管想試一下用腳能夠做到什麼程度，既然現在趕時間，就將就一下吧。

簡單的沖洗結束。

原地蹦跳幾下，大致上將水珠甩掉。

單腳勾下吊在掛鉤上的泳帽，肩膀靠牆稍微穩住平衡，腳尖往後腰探去，讓泳帽被單手套與身體夾住。

回到更衣間時一個人也沒有，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我沒有真正的洗澡嘛。

也許頭髮會有點黏膩的不適，現在先不管這麼多。

趁著沒人的機會，用腳從化妝鏡的架子上取下吹風機，扳開電源擺在桌邊，透過蹲低身體來吹乾頭髮、泳衣和單手套。

很好很好，已經很習慣了啊。

「呀，妳動作真快。」

短髮的少女用毛巾搓揉頭髮，走進更衣室。

啪的一聲，短髮少女伸手關閉擺在桌邊的吹風機，轟轟做響的風聲頓時停止。

「。」我吞了一口唾沫，咬著口球的關係，這種簡單的動作也需要用上力氣。

「不用特地回應也沒關係，反正妳也說不了話，不是嗎？」

我搖搖頭。

並沒有想要表達特定意義，只是一個描述我正在回應的動作而已。就好像暖身運動的傳接球，只是固定反應。

「這邊，坐這裡。」

要幫我吹頭髮嗎？

她從架子上取下一條毛巾，動手幫我擦乾頭髮。

這時又有一位同學回到更衣室。

「洗好了，洗好了，妳們在做什麼呢？」

「正在幫美緒擦乾頭髮。」

「是嘛，失禮了。」

她拎起我的頰邊一縷髮絲，輕輕搓揉。

「這樣就吹乾可不行呢，只用水洗髮質會變差的，游泳池內的氯氣據說對頭髮不好，美緒要多愛護自己一點。」

「她穿著單手套。」

短髮少女戳戳我做不了什麼的手臂。

看我無奈的擺動，她愉快的又多戳了幾下。

「雖然美緒沒有請求我，但是……請問我能幫妳重新洗洗頭髮嗎？請務必答應。」

「美緒願意的話，我也會幫忙的。」

我猶豫了。

現在只要回到教室，拿到筆和紙，就能請任何一位同學替我解開單手套，之後再來體育館洗頭髮，距離下午第一節課的時間上是綽綽有餘。

選擇回去洗頭髮的話，重獲自由的時間至少要往後推移半小時，不過，已經被綁了大半個上午，再多半個小時也不是讓人難以忍受，這段時間頭髮不會有黏膩感，更不用來來回回的跑。

兩個選擇都不壞。

「怎麼樣？」

最終，我點頭答應，等於是殘忍的把自己再次拘束了。

嘛，來自可愛同學的請求，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呢。

「太好了，請站起來。」

她們推動我站起。

陸續的，又有其他人洗完澡回到更衣室。

「妳們在做什麼？」

「幫美緒洗澡喔。」

不是洗頭髮嗎？

「真好，那我也想幫忙。」

為什麼會說真好？

想著不重要的疑問，我被帶進浴室的隔間，隔間有一定大小，她們找來一張塑膠椅子讓我坐下，感覺像進到坐洗的理髮店一樣。

「要沖水了，請閉上眼睛。」

她拿起蓮蓬頭從上方直接淋下，才感覺乾的差不多的泳衣又全部弄濕。

「那麼，這邊從脖子開始，啊，請給我沐浴乳。」

我覺得被泳衣包覆的地方不用洗，只是滾動一下喉嚨，發不出聲音的話，動動肩膀表達……

肩膀被按住。

「好了，就這樣不要動喔，眼睛也不要張開。」

我無奈的放鬆身體，享受難得的服侍。

讓同班同學無償做這種事，按常理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光景，以往都是在專業的店家，付費給職業服務員。

總覺得，很不好意思。

沙沙的抓搔聲，在我身後的少女動作細膩，採用指腹按摩頭皮的方式，將泡泡搓揉開來。

好舒服啊，頭皮按摩，耳朵清理。

很舒服的感覺，不過我的注意力慢慢被另一邊吸引。

脖子被一雙手握住，像是搓洗布料一樣揉捏，順著鎖骨的曲線滑向兩邊肩膀，繞過圓潤的雙肩來到腋下，向中間匯集按上我的胸口。

「……」

搔癢感讓我不安的掙扎了一下。

熱水讓這個空間變得太熱了。

「喔呀？美緒會怕癢嗎？」

她伸出雙手食指，在我的乳頭周圍畫圈，那種感覺應該是柔軟的，隨著指頭移動而凹陷，又應該是有彈性的，往周圍擠壓。

嗯！

總之，不用說我是什麼感覺，不是什麼好感覺，很不好。

滾動的喉頭發不出聲音，肩膀被單手套往後扳去，連最基本的縮起肩膀表現出畏縮的姿態都做不到，我開始不安地扭動身體來抵禦她的手指。

「不准欺負美緒。」

「啊，真的抱歉，因為美緒的反應太可愛了，這次會認真清理的，請放心。」

她被罵了之後老實多了，雙手大大的按住我的胸部搓揉起來。

我艱難的透過抑制型鼻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樣被粗魯揉捏的感覺沒有比較舒適，但確實是被搓洗的狀態，所以可以忍受。

想像自己是被洗澡的貓，那樣就可以忍受。

過了一會，她的手終於離開我的胸口，繼續往肋骨方向移動。我鬆了一口氣，太好了，終於結束了。

「喔呀？不是很明顯，剛才美緒是不是有點失望呢？摸著肚子就可以發現妳長長吐了一口氣。」

才不是！

我大力地搖著頭，將洗髮精泡沫甩的到處都是。

「都說了，不要欺負美緒，來，請稍微忍耐一會，乖乖地不要動喔。」

身後的少女用溫柔的語氣安撫著，雙手滑過我的耳後，捧起我的面頰阻止搖頭的動作，挑逗似的將下顎輕輕昂起。

我不安的縮起脖子。

就算她這麼安慰我，但是這個位置是不是有點不妙呢？已經搓洗到臀部兩側了，然後是雙腿之間。

嗚！

用力的收緊腳趾，不安的觸感肆意侵襲下體敏銳的神經，一種既不是疼痛也不是搔癢的感覺，每日洗澡時都會做的事，卻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覺。

「嗯哼？感覺有點奇怪呢，似乎正在震動？」

被發現了。

一瞬間，羞恥感使大腦顫抖，紅暈爬上我的臉頰。

「是跳蛋吧。」身後的少女發出平淡的敘述。

似乎一名高中少女在上學中使用這種會震動的情趣用品，對這個世界的人而言，也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一如往常的怪異，但卻讓我緩解了尷尬。

「是嗎？原來跳蛋的震動是這麼微弱啊，我還以為會有活力一點，吶？」

「我沒有用過啊，問我也沒用。」

「美緒？」

原本不是這麼弱的，只是因為電力因為長時間震動，漸漸被耗盡。

我盯著她，這麼長的回答沒辦法用眼神交流呢。

「是要咬著口球也要保守的秘密對吧，那就沒辦法了，這種盡力隱藏秘密的氣氛有點酷酷的，就像電影中頂尖的特工。」

「我覺得，問這種無聊的問題，才會讓美緒懶得摘下口球，是吧？」

確實是無聊的問題，我點點頭。

好像不太對，我是沒辦法摘下口球啊，真是的，不要對沒有手也沒有嘴的人一次問這麼多問題啊！

「欸！」

「請快點吧，已經要沖水了。」

「好的，美緒這裡請抬一下腿，放在我的膝蓋上就可以了。」她一邊加快動作，一邊還在細細說著。

我把雙腿放在她的大腿上。

「謝謝。」

應該是我要說謝謝才對，可惡的口球。用力地咬了咬堅韌的球，我改用點點頭表示感謝，不過她沒有注意到。

「要沖水了，請閉上眼睛。」

唰啦啦的聲音，溫暖的水溫覆蓋臉頰，流過口罩表面，口罩雖然讓我發不出聲音，但能在被水沖刷的同時呼吸，是極好的優點。

我徹底放鬆下來，現在先享受一會吧，似乎戴上單手套之後神經過於緊繃了。

時間似乎過得快了一點。

「好了，已經清洗乾淨囉。」

「啊，美緒的表情都融化了，很舒服的感覺對吧。」

面對調侃，我不禁羞紅了臉頰，掙扎著坐直身子，讓手臂從椅背後抽出來。

「別急，注意腳下平衡喔。」

她抓著我的雙臂，輔助我站起來。

最後是大致沖洗一下背後留下的泡沫，整體的身體洗淨就算完成了。

把塑膠椅子還回儲物間，然後，我們再次回到更衣室。

「大家都回去了呢。」

「那就俐落的，快速幫美緒吹乾頭髮。」

她這樣說著，就沒有管自己濕漉漉的頭髮，隨便在肩上掛著一條毛巾就抓起吹風機，讓我坐在她面前。

呼嘯的風聲讓人什麼也聽不見，所以我沒多表示什麼，乖乖坐好才不會多浪費一點時間。

「好啦，完成了，十分清爽的感覺對吧。」

我對著鏡中點點頭，重新吹乾又梳直的頭髮與一開始我隨便亂吹的模樣截然不同，果然特地留下來重新打理是正確的選擇。

站起身，我對她彎下腰，用力的感謝。

「請不用這麼正式，快點去換衣服吧，我也要吹頭髮了。」

來到儲存櫃前，另一名少女已經早一步吹好頭髮，在這裡等我了。

「美緒，需要幫忙嗎？」

當然。

我對她展現了一下被布料包裹的拳頭。

「嗯嗯，那妳的櫃子是……」

有人幫助的感覺挺方便的，就算是被這樣嚴重拘束的身體，也恰到好處的穿上完整的制服、鞋襪，以及套上外套。

「妳們換好衣服了嗎？」

「正好，美緒這邊也換好了。」

只剩下我們三人，在管理處稍作報備之後，就可以離開游泳池的樓層，據說接下來兩節課沒有使用，但熱水仍然會繼續保溫。

稍微陪她們閒聊，才順著外廊返回教室。

現在是午休時間，可以看到外面的操場上有零星的學生，大概是不畏嚴寒的運動部吧，要是下雪就不能在外面練習，得抓緊時間。

「接下來右轉。」

我愣了一下，回教室的方向是直走，右轉是往販賣部去，從體育館回到教室前確實可以先轉到販賣部節省時間。

「美緒要一起嗎？有事情要忙的話，請先行一步也沒關係。」

繼續陪著她們意義不大，那就先回教室吧。

我偷偷的掙扎了一下雙臂，封閉感包裹著皮膚，完美的無懈可擊，是這樣子的感覺呢，不特意掙扎就漸漸習慣了。

獨身一人繼續前進，無視周圍的學生。她們有一些人注意到我的單手套，露出好奇的目光，不過也沒有人多說什麼，更感覺不到惡意，就像是穿著新買的流行服飾走上街頭，稍微引人注目了一些，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所以，習慣之後，一個人返回也不會感到不安。

「美緒，請稍等一下。」

正當我穿過十字走廊時，有人叫住我。我停下腳步，叫停我的人是社團的顧問老師。

「請問妳現在有空嗎？可不可以麻煩妳送一份文件到宣傳部教室，有關妳們下一次要宣傳的景點候補。」

宣傳的景點候補，就是旅遊地點的意思。

我遲疑了一下，嚴格來說現在沒有要忙碌的事情，就稍微點點頭。

「那就麻煩妳了，妳……這是？」

我轉過身，手臂往後一些，讓單手套與身體之間露出空隙。

「原來是單手套啊，這樣可以拿著嗎？」

顧問老師將文件封袋擺進我的手臂內側，手臂很容易的將文件壓在臀部上，沒有掉落的跡象。

我點點頭，表示自己沒問題。

顧問老師露出笑容，拍拍我的肩膀。

「那就麻煩妳了，既然雙手不能用的話，要特別注意腳下喔。」

她轉身返回了，我也得轉另一個方向。

社團教室要小繞一圈，並不會花太多時間，快速的送達吧。

在走廊上禁止奔跑，只是加大步伐行走，跟想像中不太一樣，原本以為需要用力才能夾住的文件袋十分安定，單純依靠手臂的重量自然擺在身上，就足夠夾緊紙袋。

挺輕鬆的嘛。我輕笑著，來到社團門前。

這時，門忽然被拉進屋內，正好有一名社員要從教室離開。

「啊！美緒，抱歉嚇到妳了嗎？」

搖搖頭，這種程度的巧合嚇不到人吧。

我側身從她身邊經過，讓她看一下我身後的文件袋，表示我自己是來送文件的，不知道她有沒有注意到。

「抱歉抱歉，有點趕時間。」

推門進到內側的辦公室，順便看了一眼浴室與雜物室，今天都沒人呢。

背對桌子一角，讓文件慢慢下滑，再往內推到合適的位置，完美的完成這次送件任務。

戴著單手套沒辦法打開文件袋，可惜現在部室內一名同學也沒有，不然就能提前知道旅遊地點。

搖搖頭把好奇心甩脫，回到外面的教室。門是關住的，她說要趕時間卻也有好好的關上門，沒有粗心大意真的是太好了。

轉過身，用手腕跟臀部夾住門把，將門轉開……

滑了一下，沒有成功將門打開。單手套柔軟的絨面布料跟裙子的針織表面都很光滑，沒夾穩圓滾滾的喇叭鎖門把，一點也不讓人意外。

用力一點的話……

這一次用力夾緊門把，放緩速度彎下腰，能清楚感覺到門把在與身體接觸的部位慢慢轉動，完全沒有抓住門把的感覺。

轉、轉不動，單手套是這麼難纏的東西嗎？

多試了幾次，結果都是一模一樣，單手套無法轉開喇叭鎖。

我氣憤的用小皮鞋輕輕踢門的下緣，希望外面有人能聽見敲門聲，這扇門沒有上鎖，從外面也能直接打開。

似乎，外面沒有人經過的樣子。部室的位置在活動樓接近尾端的位置，不能再等待下去，試試用腳開門吧。

脫掉皮鞋，我愣愣地盯著自己被黑色厚布料包裹的雙腳，只是普通的防寒褲襪而已，但我卻沒辦法將它脫掉，收口的位置隱藏在腰際，無論如何我都碰不到這個地方，拉扯腿上的部分也使會被彈性抵銷，這種材質的布料能比單手套得到更多摩擦力嗎？

我將一張人體工學椅推過來，坐在上面傾倒身體，抬起雙腳夾住門把手，有一點滑，但是加大力道之後，出乎意料的輕鬆就把門把轉開。與之前一系列小曲折相比，實在令人感動。

太好了！

既然這麼順利就打開門，而且鞋子也剛好脫掉，順便在這裡寫下求救訊息。

我找來一張紙，勉勉強強的隔著褲襪夾住筆，在紙上寫下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請幫我解開單手套。』

將紙張隨便摺成小塊後放在鞋子裡面，重新穿上鞋子走出部室。剛才有先將門鎖先鎖住，現在只要拉著門把手，將門帶上即可，就算是握拳的手也做得到。

回到教室已經是下一節上課時間，又要被綁著度過一節課，不過我已經拿到自由的鑰匙，不需要再多做煩惱，心情愉快的挪動椅子坐到塔音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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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的時候，給塔音看我藏在鞋子中的紙條。

她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詢問：「要我幫妳脫掉單手套？」

我點點頭。

「可以呦，因為是美緒才特別答應的。」

說的好像這是很困難的請求一樣，果然很奇怪。我疑惑的擺擺被強制併攏在一起的手臂，試著張開張不開的手指。

無論如何，緊縛的拘束感再見。

塔音解到一半，弓香也過來幫忙，在兩個人合作之下沒有三分鐘就成功解放我的雙臂。

時隔幾小時的自由，伸了個懶腰攤在桌子上。

「辛苦了。」

「真的，辛苦了。」

弓香輕笑著，手刀交替敲擊我的背部，放鬆長時間維持同一個姿勢的肌肉。

好舒服。

「可惜了，難得穿上單手套那美麗的樣子，不過懶洋洋的美緒也很可愛。」

「下次有機會再請美緒穿吧，怎麼樣？」

怎麼樣這種問題，當然是不行啊。

我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回應她們，現在想稍微休息一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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