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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热河服役期间,曾经在长城脚下的一座小县城待过大概一年半多的时间。离县城不远处有一座坍塌了的关卡,具体的地名,方位就不细讲了,当时去看的时候,还有几段保存的相对完好的城墙,褐土砖上能看到不少像核桃一样大小的弹孔,据说都是在大同二年的战斗中留下来的。
县城的西边有一间很小的军务所,我当时因为年龄小,作为见习(兵)被安排到那里作一些杂七杂八的工作。和军务所隔着一条小巷,有一家县政府开设的陆军慰安所,面积不大不小,周边用很高的砖土墙围着,门口挂着“军专用”和“禁止立入”的标牌,包括我在内的一般人员都是不允许进的。
每天过了中午头,都能看到满载着士兵的94卡车“咣咣”地从军务所前的小巷子驶过,后面“突突突”地跟着一辆军官坐的翻斗摩托,傍晚时再尘烟滚滚地开走。到了深夜的时候,又有一些封闭式小卡车或是运货车从慰安所那边进进出出,吵得人睡不着觉。其余的时间也没见过什么人从大门进出,除了有医护人员定期去给军妓“检查身体”,因此我对隔壁高墙里面具体是怎样的情形一直很好奇(笑)。
其实我之所以会知道有身体检查那一回事,是因为军务所与一墙之隔的慰安所共用着一间小医务室,医务室的对面正好就是我平时值班的房间。平时来看诊的是个从镇上来的中年医生,姓佐藤,挺着个发福的大肚腩,走路慢悠悠的,一见到我就很不像话地招呼我给他干白活,“年轻人,过来,过来,把那个给我搬一下,搬到街对面去就好,嘛嘛,可以了,可以了。”
当时陪医生一起来的,还有一名懂日文和(满洲)国语的看护妇,年纪很轻,大概和我差不多大岁数,大眼睛,翘鼻头,脸颊像小孩子那样鼓鼓的很可爱。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因为女孩子的容貌与过世的小堂姐太像了,虽说很荒唐,但念想起旧事来还是不由得让我心头一紧(苦笑)。
后来那个佐藤医生渐渐不露面了,大概是嫌麻烦(当时坐车去镇上要两个多小时),但那名小看护妇还坚持每周的星耀日下午过来。一来二去,我便和她慢慢熟了起来。有时候她从慰安所里出来的晚,我就从附近的小摊上买上两碗热腾腾的清水饸烙面,请她吃上一口热饭再走,她则会时不时从镇子上给我带一小布兜濡米糕点来作为答谢。
有机会坐下来聊天时,我惊讶地发现她小时候也在四平住过一段时间,不过在康德二年以前就跟着家人搬去了热河。不同于我那种很早就没了父母的乡下野小子,她的父亲是正宗的日本人,她本人算得上是半个开拓团出身的二代日本族,从小就能吃上白大米的那种。父亲死后,她改姓了母亲的汉姓王,但保留了原来的名字香穗,取自凝香未散的意思,日语里读作かほ。
不过讲起她让人羡慕的身份时,姑娘却笑着说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冒牌货,不仅一次日本本土都没有去过,日语也学得马马虎虎,甚至还不如(满洲)国语讲得好,最后弄的自己差点连看护妇学校都没能毕业。
虽说学习差谈不上什么光彩事,但她却把那当成是开心的玩笑来讲。提到日语课时,还挽起头发,拿筷子当板尺敲着桌子,一本正经地模仿起国小的日文老师用纯正的“明治标准音”训斥学生的样子,嘴角还吸溜着半截子面条,逗得我差点把塞得满嘴的米糕喷出来。
说实话,在那之前,但凡是我能接触到日本人,无论年龄贵贱,对于像我那样的平民百姓都故意摆出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一有机会就肆意打骂刁难,但在香穗身上却丝毫看不到那种刻进骨子里的傲慢与歧视。女孩子不但人美,性格也随和,讲话时轻言细语的,有时有点小顽皮,有时又有些迷迷糊糊,不自觉地就发起呆来,但大概就是那样“普通”的感觉,让我觉得即新鲜又亲切。不过大部分时间里,她都不怎么主动说话,心中想什么也不会随意表现在脸上,即便是高兴了,也只会腼腆一笑,和天性活泼开朗的小堂姐完全是两个样。
认识了一小段时间后,我耐不住好奇心开始向香穗打听起高墙内的情况,但她每回都只是敷衍地说,里面的军妓过得很辛苦,生病的人太多了,看都看不过来。我再接着问,她便皱起眉头,劝我不要多打听,有些事情最好不要知道。其实我追问的原因倒不仅仅是为了从女孩子口中探听什么邪淫的事(笑),也是因为她看诊结束后经常满脸阴郁,有时连饭都吃不下,偶尔还会一个人把自己锁在医务室里小声地哭。
最严重的那一回,我撞见她用棉纱布捂着脸,满眼泪水地跑回军务所,碰上我一句话都不说就躲进了医务室里。我赶快去值班室取来备用钥匙,开了医护室的门,发现她大半边脸颊都被打伤了,眼角边的口子往外哗哗地淌着血。我慌慌张张地帮着她止血包扎。女孩子倒是坚强的很,自己擦干了眼泪,教我怎么处理好伤口,既没有喊痛也没有哭闹。我问她是怎么一回事,她犹豫了一下,说是因为自己违抗了宪兵才被打的。
“我在里面认识一个女孩子。前几天给打伤了,我想给她看看的,但他们(慰安所)的人不让,说她是犯了罪的军妓,想逃跑被抓回来了。我偷偷地去照顾她,结果被发现了。” 她那么讲的时候一脸苦笑,声音也有点发抖,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韧劲。“耐,你说,在他们(宪兵)眼里,我们全都是下等人,随便任他们欺辱,虐待,但那样就是对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护士姑娘当时的那一番话让我感到大受震动。虽说之前不是没想过那种事,但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都知道,像我那种在下层疾苦中摸爬滚打的“蝼蚁”,不当兵,不费劲心思向上爬的话,连和日本族出身的香穗一起作“下等人”的机会都没有,甚至吃上一口糯米糕都是要坐上半年牢,只能是和父辈一样,供人践踏压榨的命运。要我违抗命令去干那种“多此一举”的事情,我肯定是做不来的。况且有了小堂姐的先例,像是反抗“宪兵大人”那样的事,就算我发了心疯都做不出来,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
不过对于年轻姑娘的善心和勇气,我还是有些说不出的佩服,心里面又多了一份好感。那天傍晚,我还特意跑去昌平路上的小饭馆,买了一大兜平时买不起的驴肉火烧,说什么都要硬塞给她,让她“吃点好的”,弄的姑娘都有点脸红了。到了临走时,她偷偷塞给我了四片洋药,说是从诊所里悄悄拿的,嘱咐我自己藏着,头疼脑热的时候吃上一片,比草药堂的汤药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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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上面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正好是在四月初,街巷里的迎春花开的时候,当月的月底就是天長節。
节日当天,军务所的人员要不然放假回家,要不然去镇上参加庆典,只留下我一个倒霉的小鬼值班。吃过午饭后,从慰安所那边跑过来一名戴着(宪兵)袖章的伍长,看见我穿着制服,便喊住我问: “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吗?还有别的日本人吗?” 我摇头说没有,他就说“那你别管了这里了,快走,快走”,命令我去隔壁帮忙。
我心里不免得陡然紧张起来,但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乖乖地跟着那名伍长进到慰安所里。从大门进去之后,先是绕过一栋两层的红砖头楼,一路到了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院子中央站着一名抽着烟的高个子少尉军官,旁边已经有两名日本(宪)兵在墙角深一下浅一下地挖土。
那名伍长给长官敬了个礼,然后递给我一把铁锨,也不解释,就让我和其他人一起在原地挖坑,要求挖到差不多一人深才可以。二月末的土冻得梆梆硬,但我想起香穗的话,也不敢多问,就那样汗流浃背地干了半天,挖完了自己的,再去挨个帮着其他几个偷懒的日兵干,磨得手掌上都破了皮。
全部挖好后,那个高个子少尉让我们过去,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只烟作为奖励。要知道那时候香烟还是很值钱的,拿一只日本烟去集市的小摊上换两顿饱饭完全没有问题。等发到我的时候,可能是看着我年龄小,那个少尉撇了我一眼后用日语问我:“喂,你小子是满洲人吧,老实点说,之前抽过烟吗?”
我嘴上小声说不抽,眼睛却死盯着他手里的烟盒,其他几个日兵见了全都哄笑起来。少尉看了我几眼,大概也觉得有趣,哈哈大笑着拍了拍我肩膀说,“要的,要的!” 然后随手又多给了我一根,让我留下来继续干活。
没过多久,一名背着步枪的上等(宪)兵带着几个穿得破破烂烂,身上脏兮兮,打着赤脚的年轻女人进了院子里。给长官敬过礼后,他转过头用刺刀指着那几个女人,用国语命令她们在坑前站成一排,自己脱光身上的衣服。那几个姑娘耷拉着脑袋,像是被彻底驯服的绵羊一样,既不哭叫也不反抗,都乖乖地脱了衣服,像几根白萝卜那样自己排成一排,在寒风里冻地直打哆嗦。
那还是我第一次看女人的裸体,结果看到的女人胸前和屁股都松松垮垮的,脏得不成样子的裸背上全是横横竖竖的疤痕,脖子、后腰和大腿上挂着一连串脓包一样的污秽东西,几处破烂的地方还淌着腥臭的粘液,让人看都不想再看上一眼。押送犯人来的上等兵一脸厌恶地用绳子把女人们的手在身后捆好,然后挨个一脚把人揣进坑里。
紧接着,我和其他日兵被命令往坑里面回填土,要求土要松松垮垮的,一直埋到女人脖颈的位置。其实之前挖坑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当时紧张得两条腿直打颤,但在那种情况下想溜也不可能溜走,只好咬着牙继续干。我一铲子一铲子掀土的时候,面前的女人就那么一直低着头,土砾打到脸上也一动不动的,拿着枪的伍长在一旁走来走去,旁边坑里的女人稍微挣扎了几下,他就上前用枪托往她脑壳顶上用力一砸,人接着一翻眼睛,不吭声了。
直到后来有个宪兵队的熟人给我解释,用松土埋住身体的话,犯人不会一下子就窒息,但想要呼吸就不得不使尽全身的劲去扩张胸腔,想叫也叫不出声来,到最后实在没有力气了,给活活憋死。后来我去了南方,见到过不少被活埋的中国俘虏,用的也大都是这种办法。
等满头大汗地填完了土之后,我才算松了口气,一眼都不敢多看地上露出来的几颗女人头。正当我以为快要结束了,突然院子里进来了一个高级(宪兵)军官,留着一脸显眼的大胡子,身后面跟着两名上等兵,两人中间夹着一个半裸着身子、昏厥过去的年轻姑娘。我看见那姑娘挨了不少折磨,全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一侧的耳朵没有了,发鬓下露着一个骇人的血洞,大腿内侧黏着大片暗红色的血,从裸露的下体一直淌到了膝弯处。
那个大胡子军官刚一进来就注意到了我,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去质问那个高个子少尉是怎么回事。
熟悉旧陆军的人都知道,那时候在军内通用的是一种特殊的兵队日本语,以我当时半吊子的日本话还听不太明白,只听到他说了两遍,“不要叫支那人来,通通杀了”,少尉像是在安抚长官那样解释说,“是满洲人,满洲人没关系的。” 大胡子听了之后也不啃声,嘀咕了几句后,把我单独叫过去,命令我再挖一个坑,要挖半人深的。
我当即感到头皮发麻,以为他是要把我这个“下等的支那人”也活埋了,握着铁锨的手也一并发起抖来,但又不敢停下来,只能硬着头皮埋头挖土,背后面还一直不断地传来那个大胡子军官的叫骂声,夹杂着年轻姑娘“啊呀,哎呀”的哀嚎,吓得我只管干活,连一眼都不敢回头看。直到挖得差不多了,两个上等兵将我一把推开,把满脸是血的姑娘丢进我挖好的坑里,我才看到她的嘴唇和鼻子也被人割了下来。那个大胡子脱了上衣,满身是血地站在坑旁边,手里握着一把刺刀嘻嘻地笑。
不知道怎么的,那个姑娘竟然还没晕过去,瞪着两只大眼睛,虽然没了鼻子和嘴唇,但从喉咙里还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那个大胡子见状很不高兴,于是让属下灌来小半桶汽油,让我们几个人一起按住她,然后亲手用刺刀插进姑娘满是鲜血的牙齿中间撬开,把一根皮胶管一直插到喉咙口,朝她的肚子里硬灌了好几斗汽油,接着又扯住她的头发,往她的脸上和耳朵里倒,弄的那姑娘又吐又呕,也闹不出什么动静了。
干完了之后,大胡子抽出一根烟,笑嘻嘻地点上火,随手往地上一扔,一瞬间就把浇在女人身上的汽油引燃了。年轻姑娘疯了似地向坑外乱扭自己被绑着的上身,火几乎是同时从她被割去的口鼻中窜出来的,瞬间就烧化了她脸上的皮肉,剩下的半只耳朵在脑袋边上烧焦成了一块黑木耳,生生给烧断了掉在地上。两只大眼珠在喷着火的眼窝内转了几圈,突然砰砰两下,很大声地爆裂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姑娘的脸上就只剩下了几个冒着黑烟的烂洞。
我站在十多步远的地方,都被空气中弥散着的尸焦味熏得差点要当场吐出来。在场的宪兵们,尤其是那个大胡子军官——在旁边拍着手哈哈大笑,像是在看什么逗人开心的杂耍。那个场景,那种气味,我到今天都记得清清楚楚。
等大胡子长官一走,那个高个子少尉特地把我叫过去,对我说:“辛苦了,干得不错!” 我那时候快要吓傻了,也不敢多说话,就那么哈着腰,冲着他点了好几个头。他见我一副窝囊怯懦的模样,哈哈大笑着拍了拍我肩膀,把剩下的那半包香烟也给了我。我哆哆嗦嗦地攥着手里的烟,涨着脸,半天连句像样的感谢的话都说不出口。
值得一提的是,那半包烟后来我一点都没动,索性和省下来的薪俸一起换了军用罐头和饼干,分几次寄回了四平。再后来赶上围城封锁,大姨一家靠着那些口粮,省了又省才活了下来,也算是我报答了领养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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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从慰安所出来后,我惊魂未定地回到军务所,身上像是散了架子,傍晚就迷迷糊糊地发起了烧,一个人爬到医务室的床上躺着,也没有人管,全身僵硬地不能动弹,一会儿像烤红薯一样热,一会儿又像睡在冰窟窿里那么刺骨的凉。夜里梦见那个烧焦的女人从土坑里爬出来,歪着没了口鼻的脸,伸出手往我身上扒,吓得我一身冷汗地惊跳起来。等后半夜有些清醒一点时,我才想起香穗给我留下的几片洋药,于是赶紧拿出来一片服下,第二天上午醒过来后,果真就退了烧,到了傍晚身体就不那么难受了。
我原本打算等香穗再来的时候,好好感谢一下她,再仔细问问那几个被处决的女人是怎么回事。没想到第二天清早,军务所里突然来了好几个戴袖章的日本(宪)兵搜查。我当时正好换班,吃完早饭回来时,发现我的值班室已经被翻得一片狼藉。还来不及害怕慌张,军务所内的人员—— 包括我在内一共五六个人,就通通被宪兵关起来,挨个叫去医务室里问话。
轮到我的时候,我发现领头审问的人居然是上回的那个高个子少尉。他见了我后,眯起眼睛,面无表情地从兜里掏出三片药,说是在我房间搜到的,都是受军部管制的禁药,问我是从哪里来的。
我顿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要栽倒在地上,嘴巴是张开的,喉咙却像烧着了一样干燥地发不出声来。来不及怎么思索,便支支吾吾地撒谎称是从医务室里捡的。少尉听了后立刻就变了脸。“混蛋,那是可以随便捡的东西吗?!快说,是谁给你的,一共有多少,都藏在哪里,还有谁知道?” 一连串严厉的讯问,问的我哑口无言。
他见我害怕地缩着头不敢出声,便又缓和下来,告诉我不要紧张,说我是“优秀”的满洲人,“只要能老实说,便没有关系。” 但紧接着又警告说,如果不讲实话就要判我很重的罪,而且要对我用厉害的刑罚。
很惭愧地说,一听到“刑罚”两个字,我顿时就放弃了抵抗的念头。想到小堂姐,又想来那天惨死在慰安所的年轻姑娘——那种身体、头颅从内到外被烈火活活炙烤的剧痛,我全身上下的关节都哆嗦起来,活像w是有一万只蚂蚁在身上爬,连思考都不能了,不得不一五一十地把香穗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我一边说,少尉一边用一种近乎兴奋的眼神盯着我,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等我全讲完了,他起身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辛苦了,干得不错!” 然后和属下嘀咕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剩下的几名日兵留在军务所里把守着,没有得到允许谁都不能随便走动或离开,连去上厕所都不行。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又把我叫去问话。当时我已经快要饿得不行了,肚子咕哩咕噜地响,脑子也昏沉沉的,结果一进医务室就被“咔嚓”一下上了手铐,像对待嫌犯一样,命令我双膝跪在地上,用一盏强光灯对着脸,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问话的人从高个子少尉换成了一名长得很凶煞(宪兵)军曹,盘问的内容也更细了,问我和香穗是怎么认识的,平时在一起干什么,除了药还给过我什么东西,有什么人找过她,平时有什么异常举动等等,问了一遍又一遍,要我反反复复地答。
我一开始还能尽力避免提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后来实在是太疲倦了,说着说着,就把护士姑娘说过的那些抱怨不满的话也一股脑地告诉了他们,负责笔录的日兵就在旁边沙沙地记。他们大概觉得满意了以后,就把我铐着押出去,带到后院的小柴火棚里关着。
其实早先的时候,军务所一直是慰安所用来关押军妓的地方。原本在军务所内还有一间所谓的“讯问室”,就在那间关我的柴火房旁边。透过窗户还能望见里面零散地摆着些叫不上名字的,看起来很吓人的刑具,上面粘的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的,全是暗红色。除此之外,在那后面还有几间很小的囚室,联通着着前院的医务室,之前是用来关军妓的,有时候也被驻扎在镇上的宪兵队临时征用去羁押犯人。
那时候我已经困得不行了,但又冷又饿的,实在是睡不着,就听见门外一直有人走动。有搬东西的声音,有时候还夹杂着一两声闷闷的惨叫。天差不多黑透的时候,问我话的那个军曹过来把我叫起来,带去隔壁的讯问室。一进门,就指着地上,命令我原地跪下,低着头,不许看,不许出声。
我在地上跪得难受,忍不住偷偷瞄了几眼,瞥见屋子最里面有一个女人被蒙着头,双手反拧着用手铐挂在对面窗户的铁杠子上,身上只有一件内裙,胳膊腿脚都光着,哆哆嗦嗦地踩在两个铁皮的军用罐头上。几个脱了军服的日兵围着她,其中一个人用日语大声地喊,“喂,喂,快,动起来,快动起来。” 说完朝她的腿上猛地踢了一脚,那女人痛苦地“啊呀”了一声,脚下的罐头翻了,“咣啷咣啷”地滚到了我腿边——那罐头是被豁去了盖子的,一圈都是锋利的铁沿,铁皮上到处是鲜血。
我听出来呼痛的是个年轻姑娘,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刚想抬头看看,立刻就有一个日兵上前,用不知道是皮带还是什么的,“嗖”地抽在了我脸上,打地我整个头“嗡”的一下,眼前天旋地转的,半边脸和额头一下都没了知觉,嘴里和鼻子里哗哗地淌出了血。耳边嗡嗡地听见身后的军曹用粗犷的声音高声叫骂,“混蛋,允许你抬头了吗?”
我也记不清当时自己用半生的日语说了些什么了,大概就是“你们弄错了,别打了”那样软弱的话,逗得几个日兵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大概以为我是在为女犯求情。
当中一个人上前把我拽起来,拖到墙边上按跪下。我这才看清女孩子身上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我以为是内裙的东西只是一块用绳子绑着的破麻布,下面光着的大腿和小腿肚上全是横着的一道一道凸起的淤青。她踩空的那只脚就那么向下耷拉着,另一只脚颤巍着紧压在罐头上,血顺着罐头边缘的刃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喂,知道这个人是谁吗,让你小子好好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我直到今天都记得说这话的军曹脸上那副洋洋得意的表情。他一边说,一边扯掉绑在女犯头上的黑布,接着揪着她乱糟糟的长发,把她的头硬向上拉扯。
我怔了半天才认出来那个遭拷问的年轻姑娘正是香穗,但她的脸已经被打得不像样子了,口鼻上粘满了血,一边的脸颊上有两道很深的烂口子,眼脸肿得像金鱼一样向外鼓包着。我禁不住胃里面猛地抽搐,弯下腰连着呕出好几口酸水。
女孩子被扯去头罩后,先是很慢地睁开眼,看见我后愣了一下,接着一个字一个字得很吃力地对着旁边的日兵说:“那不关他的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日兵手里的军棍“啪”一下狠狠地打在了大腿上。“混蛋,许可你说话了嘛?站直了,不许动!”
见女孩子忍着不喊痛,日兵又“啪啪”地连着抽打了好几下,一直打到她腿抖地踩不住了,“咣啷”一下踢翻了脚下的罐头,全身的重量“嘎啦”一下猛地落到了吊着的手腕上。姑娘很苦闷地“啊呦啊” 了一声,两只悬着的脚狂乱地蹬了几下,头一歪,便吃不住痛昏厥过去了。
“笨蛋!” 军曹瞪着眼睛,“啪”地狠抽了部下一个耳光,打的那个日兵嘴里都流出了血。之前我们那些平民小兵都习惯了挨日本人的巴掌,那还是我第一次见日本兵被打得那么狠。
军曹指挥着部下把女孩的手铐解了,把人放下来,然后掏出一根香烟点上,吸上两口,吹出火星子,在女孩的脖颈上连着烫了好几下,姑娘被“哎呀”地疼醒过来,但接着头一仰,眼睛直接就翻了白,(宪兵)赶紧用凉水泼她的脸和胸口,让她重新清醒过来,再将她的一只手拉高,铐在窗户的铁栏上,就让她那么抬着胳膊,半倚坐在墙边受讯问。
问话的办法和之前问我时一样,都是用同样的问题反反复复地讯问,要是发现哪一遍说的不一样,哪怕是很微小的细节,就揪住那个点更细地追问下去。问到和我相关的事情时,就让我逐一确认,而且回答时只能够说“是”还是“不是”,多说一个字都要挨耳光,说慢了也要挨打。
说实话,熬到那种地步,我都不太能记得那晚的具体问了些什么了。只听懂是镇上的诊所丢了一批管制药品,数量还不少,不是那种小偷小摸的情况。(宪兵)反复地质问香穗,把药偷运给了谁,藏在了哪里,受了谁的协助,都有谁是反日份子等等。
但无论怎么被讯问,护士姑娘都坚决不承认是她做的。问到从我房间里搜出的药时,她坚称我们是普通情侣,药是她偷偷为我拿的,而且那只是平常人买不起的退烧药,不受军部管制。说实话,在当时的情况下,她满可以把事情一股脑地栽赃到我头上,至少也能少挨点打,可她还是一直对审问她的军曹说,“那不关他的事,你们放了他吧。”
不用说也知道那时我对香穗有多么感激。因此明知道她在一些事上撒了谎,但只要能撇清嫌疑,我还是在宪兵面前把头点得像拨浪鼓一样。问到最后,就连军曹也没了耐心,拍着桌子大吼大叫起来,“该死的母狗,你其实是给xx组织做事的吧,这么顽固,是想找死吗。”
几个日兵配合着抓住女孩子那只吊铐着勒得快要发紫的手,其中一人拿起一把带锯齿的钳子,捏住姑娘细长的手指头,对着肿胀不堪指尖用力一压,眼见着一股血“噗”地一下直接从女孩的指甲下喷了出来,溅得那个日兵胳膊上、胸口、脖颈上到处都是。香穗半睁着一只眼,死死地盯着拿钳子的日兵,一声都没吭,甚至连动都没有动。(宪兵)见她没有反应,立刻去狠夹她下一只指头,接着再一根,又一根,只剩下那只手的拇指时,连给她动刑的日兵都有些不知所措了,拎起她的胳膊一看,才发现她的一双手在被吊了大半天后早就充血麻木得没了知觉。
“蠢货,脚,捆住她的脚!” 几个日兵手忙脚乱地把香穗抬到一张长条凳子上去,用皮带捆了好几圈,又找了两块布裹在她流血不止的脚掌上。军曹亲自撸起袖子,握住女孩子的脚背,用拨火钳挨个钳她那几根短小的足趾。
我跪在凳子边上,几乎都能听见钳齿在咬骨头的“嘎嘎”响声——-— 姑娘一开始还能勉强忍得住,后来实在吃不住痛了,扯着沙哑的嗓子一声比一声惨痛地失声哭叫起来。我偷摸着抬头,看见军曹舔着嘴唇,兴奋地瞪着眼,很带劲地钳住姑娘大脚趾上的那枚骨节朝着反方向硬生生地撕扯。钳口揉烂的皮肉就像捏碎的李子一样,淌着血水的瓤垮塌地翻在破碎的皮外,里面的骨头看着都歪折了。
直到女孩的一对光脚上没处下钳子了,(他)手也不停地转去拧她的腿,痛的姑娘拼命地把自己的后脑勺往凳子上撞。我到最后连看都不敢看了,只觉得一股一股的铁(血)腥味灌到我鼻子里,刺激的我胃里面翻江倒海的。旁边的几个日兵见我蜷曲在地上,就过来嬉笑着用靴子踢我的肚子和大腿。
“喂,你小子是在心疼自己的女人吗!”
“她不是被你告发的么,你应该高兴才对,快笑啊,大声笑起来!”
“混蛋,那是什么表情,给我认真地笑!”
我实在笑不出,(他们)就用根皮管子插到我的喉咙里乱捣,呛的我满眼都是泪,接着又来脱我裤子,我吓地拼命地大叫,又哭又笑地求他们不要那么做。但越是这样,那几个日兵闹地越是起劲。军曹干脆把手里的钳子一扔,哈哈大笑着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把黏在手上的滑溜溜的血胡乱涂抹在我的脖子和脸上…..坦白地说,直到今天我都没办法心情平静地去回忆那晚的情形。
在日兵的讥笑和拳头下,我眼看着(宪兵)把快要疼晕过去的姑娘重新吊了回去。她的一对手受不住,就用一根粗麻绳横穿在她的腋下,在胸前一绑,把人拉离地面,再将两个空布袋用绳子扎在她膝盖的位置,往布袋里面灌那种很细密的碎石子。
我看香穗抬着腿用力挣扎了几下,接着没劲了似的,像个瘪了的皮球垂下去不动弹了,两只脚悬空着,脚尖“啪嗒啪嗒”地向下滴着血。旁边的日兵见她不动了,就使劲打她,“呼呼”地挥舞着皮带用力抽姑娘的肋骨和脊背,只是为了“让她叫两声”,打得她瘦薄的身子像秋千一样在空中荡来荡去。女孩子被腿上的重量向下拉扯着,勒在胸口的绳子压迫地喘不上气来,嘴张大了,苦闷地小声叫唤着“受不了了,好疼,好疼…”,但没有一句是“饶了我吧”之类软弱的话。
(宪兵)最后大概是厌烦了,下半夜把我赶去了院子里跪着。在那之后日兵是怎样对待香穗的,我便没再亲眼目睹了。
其实我也很惊讶,自己在多年后竟然还能清楚地记得那么多细小的事情,尽管那晚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都早已超过了我所能承受的极限。我想除了对痛苦太过记忆犹新外,大概也是因为长久以来一直抱有的惭愧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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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审讯开始的那天傍晚,我就一直被铐着双手跪在地上,直到后来两条腿已经完全麻木了,膝盖像针扎一般剧痛不已,以至于我一度以为是哪里的骨头碎裂了。
最难受的下半夜,一个日兵过来把我的双手反铐在了背后面,铐上的铁链子和脚腕栓在一起。那样人即趴不下,又蹲不起来,时间一长腿脚酸痛地眼泪都要流出来。虽然给我水喝,但是又不许上厕所,也不给开铐,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尿在了裤子里。
不仅如此,四月末的热河晚上的温差很大。之前在室内有用来烧刑具的火炉子烤着,到了院子里,人一动不动,凉风一吹,冻的人直打哆嗦。我跪在后院的土坷地上,背对着讯问室,几乎听不见里面的声音,只有偶尔开门的时候,才听得到屋里日兵的咆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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