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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鼠堡的崩塌,4

小说:经典魔法学讲义 2025-08-24 10:51 5hhhhh 5870 ℃

炙烤感减弱后,艾洛尔迅速反应过来,他顶着减弱的强光睁开眼睛,看见巴格斯用一只手捂住流血的面部,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指向一个之前艾洛尔未曾注意到的方向,于是他看到了布满血丝且颤抖不止的魔眼,现在正是他靠近魔眼的好机会。

不用巴格斯发号施令,他的佣兵们便将目标锁定为那只定在原地的与常人同等身高的巨大眼睛,魔法从女巫格罗瑞娅和魔法师温蒂的法杖顶端目不暇接地发出,空间中的八大元素开始躁动起来,它们形成了铁索、水泥和冰墙,将魔眼牢牢固定住。旅法师的战士随从们则和黑焰佣兵团的战士一起,将从地上站起来的三具活尸团团围住,使他们根本无法靠近一步步走向魔眼的艾洛尔。

暂时失去战斗力的巴格斯用听觉感受着地牢中发生的一切,他仔细思索着那些被星辰追猎者奥蒙德罗伊德腐化的特鲁伊斯特战士,一个不起眼的问题使他困扰,就是为什么这些活尸如此难以被消灭,无论是武器的击打还是魔法的轰炸,根据艾洛尔对他祖先传达内容的转述,就算那团不可名状的血肉,其实在圣域法师法斯纳克特的攻击下还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绝不会像现在他们所遇到的腐化战士那样,油盐不进,五毒不侵。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艾洛尔的那个诡异手套,对于这些腐化战士们,巴格斯甚至没有什么很好的解决手段,只能启用“普罗米修斯的火焰”这种终极武器才能将它们杀死。

艾洛尔快步走到那个出逃眼睛的面前,他习惯性的为自己施加了贤者法术“克敌机先”,因为他隐隐感觉将眼睛收回应该算是一次“攻击”。畏缩的魔眼看着逐渐向它逼近的魔爪·星噬开始放大瞳孔,低沉的呜咽声从眼睛里发出,而艾洛尔的左手则不受控制的做出一个抠挖的动作,面对手套,巨大的魔眼逐渐缩小,最终被艾洛尔握在掌心,然后回到它应该放置的位置,黑色的血液从活尸们的身体中回流到艾洛尔的左手,香气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地牢里只剩下木头被焚毁后的焦味和老鼠粪便的臭味。

随着活尸们的倒下,战士和法师们终于停止了攻势,他们的精力都已耗尽,现在正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巴格斯的眼睛从失明状态中恢复过来,他看到艾洛尔的手套上已经成功的镶嵌上了一个活动着的眼睛,这个眼睛里闪烁着点点微光,像是将一个深邃浩瀚的繁星夜空装在其中。

和之前在血池庭院里的战斗一样,在大战结束后,一股柔和的魔法之风吹拂着每个筋疲力尽的超凡者,精力恢复的速度悄然加快。巴格斯偷偷观察着战锤佣兵团的两位魔法师,他能够确定这个法术绝对不是他们所释放的,于是他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艾洛尔的身上。这位深不可测的战士领主肯定有着某种施法能力——而且令巴格斯意外的是,这种施法能力和他自己的源血“悖论”不同,“悖论”的天赋之一是血脉者将拥有双生灵魂,这样就能让血脉者可以进行魔法和源血能力的双修,可是艾洛尔在巴格斯看来绝对不是一名“悖论”血脉者,他和巴格斯的战斗逻辑并不相似,而且和巴格斯见过的绝大多数战士也不怎么相似。

“成功了,老兄。”

艾洛尔高兴地对巴格斯说道。

“而且,我能从这只活体手套中感觉到……特鲁伊斯特的力量。”

“不错,说明特鲁伊斯特的源血,还有救。”

巴格斯很高兴艾洛尔能够给他这样的答复,他愿意充当先行者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他想把特鲁伊斯特家族的源血充实进他的源血仓库中,巴格斯甚至可以断言,这种神秘的源血绝对会在他以后的战斗中起到巨大的作用。

“果然,你好像对特鲁伊斯特家族的源血特别感兴趣。”

“哈哈,只要不是太倒霉,我甚至可以让特鲁伊斯特人重现在这个世界上。”

巴格斯用轻松的语气将他最重要的秘密说了出来,他很确定艾洛尔并不明白这里面的玄机,艾洛尔多半会觉得他在夸夸其谈或者以为他想使用帝国的某些炼金科技将特鲁伊斯特源血复刻出来,实际上科林帝国早就开始了这些类似的尝试,不过它们全都以失败告终。

艾洛尔不置可否地笑了下,他只是觉得巴格斯想搞来一些特鲁伊斯特源血研究研究——艾洛尔当然知道特鲁伊斯特源血的传承多么困难,他身上有四分之一的特鲁伊斯特血脉,却完全没有展现出任何的源血天赋与源血能力,提纯血脉更是一点思路都没有。从鼠堡和特鲁伊斯特家族的悲惨遭遇来看,特鲁伊斯特源血应该是无法被提纯的,否则家族的先祖们也不至于非要用近亲结合的方式来传承血脉。

“那就,祝你好运?反正我对特鲁伊斯特家族并没有什么执念,既然先祖要我毁灭他们,那我就毁灭他们,如果一个血脉必须以这种反人类的方式延续,那我觉得它灭绝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说完,艾洛尔和巴格斯相视一笑。两个小时很快过去,结束冥想的战士和魔法师们又恢复了精力,在巴格斯的带领下,他们选择向地牢的更深层前进。

十二

布伦森安静地看着大主教希瓦的窈窕背影,在他的身后,第八骑士团的圣骑士们按照计划分别先前往东西两座塔楼。阳光照耀下,圣骑士所穿戴的银白色雕刻着玫瑰花纹的间金盔甲散发出圣洁华美的光泽。他们井然有序坚毅挺拔的姿态与周围破败萧瑟的房屋建筑形成了巨大反差,在骑士团长布伦森的心中,这支装备精良战力非凡的军队应该出现在恶龙巢穴,出现在与科林帝国军队对峙的前线,出现在神国与兽人主力交锋的战场,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该出现在这个奥维亚特东南边境之外的林中小镇,出现在这个充满污秽与丑恶的鼠堡。

这是布伦森在第八骑士团工作的第十年,扎实的资历、耀眼的战绩、显赫的背景加上与生俱来的领导力让他坐上了团长的位置,第八骑士团是奥维亚特300个骑士团中实力排名前十的骑士团,而这十个骑士团的团长都是教廷和神国的英雄人物,布伦森也不例外。他曾被九界战神切特和正义之神贝特尔海姆联合授予“光之长子”的称号,以及一把以神器碎片为核心打造的圣物:净魂之刃。布伦森的左手此时正轻轻按在这把剑上,尽管周围没有敌人也没有危险,但他多年来养成的战斗习惯就是如此。看着一动不动望向主城堡的希瓦,布伦森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不喜欢像现在这样的等待和沉默,可他自己也不愿主动打破它。

自从希瓦以大主教的身份被调动至法登堡教区后,那个曾在神国前线和正面战场上勇猛无前锋芒毕露的“光之长子”开始在人们面前展现出他那温文尔雅的一面。就像是科林帝国所流行的骑士小说里所描写的那样,出身贵族的骑士布伦森·雅克终于遇到了他的心上人希瓦·图哈特,英勇光荣的英雄对这个温柔善良的女人一见钟情,然后他们喜结连理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虽然没有这样一本关于他和希瓦的小说,但布伦森心里非常喜欢这个俗套的剧本。对他而言,庸俗的幸福肯定强于雅致的悲惨。而他的一切努力,他对诸神的信仰和对自身的严格要求都是为了得到形状各异的幸福——荣誉,他人的艳羡,诸神的恩赐,少男少女们热切的目光,长者们的肯定与欣赏,教廷给予的认可和尊贵身份……与他同样优秀的大主教希瓦当然也是布伦森所追寻的幸福之一。所以当得知巴格斯的存在时,布伦森恶心得就像一不留神吞进一只刚刚在牛粪上停留过的苍蝇一样。这个没有信仰没有规矩没有贵族身份的自由佣兵居然和圣洁高贵美丽的希瓦有着疑似超越普通朋友的关系,这是布伦森完全无法接受的。所以他煞费苦心地调集他自己的资源想去探明巴格斯和希瓦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甚至操之过急地当面问过希瓦·图哈特,可是后者只告诉他,她和巴格斯之间发生了朋友间可以发生的事情。

这样的答复并不能让布伦森感到踏实,可是很多探险中发生的事情除了巴格斯和希瓦他们自己知道之外,其他人确实也并不清楚。唯一能让布伦森感到比较安全的事情是,他认为希瓦就算和巴格斯有过一点暧昧,希瓦也绝对还是处女——因为教廷所有的主教要么是独身一人,要么会在九界诸神的祝福中完成婚礼。而且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诸神只会祝福纯洁的处女和处男。所以在神国奥维亚特,民风极度保守,尽管恋爱是自由的,可是身体的亲密接触往往会被视为“做出某种决定”的象征。也正因如此,布伦森才坚信,无论如何,深受诸神喜爱的大主教希瓦绝对没有和巴格斯做过那些被视为“越界”的事情。

正当布伦森浮想联翩时,身后传来的爆炸声让他和希瓦同时回头,灰绿色的魔物和活尸们开始涌向街道,而圣骑士和牧师也摆好架势准备接战。布伦森眯着眼睛看了看远方的尸群与硕大如牛的诡异老鼠,他轻蔑地“哼”了一声。原本充满各种色彩的世界在他的眼里变成黑白二色,悄无声息间,贝特尔海姆的神术:“审判负罪者的冷眼”便已经施放在他的身上,黑白的世界里,活尸与脏鼠的黑色并不十分浓厚,至少在布伦森所遇到过的怪物里,这里的黑色只能算是很普通的程度。

正义的审判为所有圣骑士们鼓舞了士气,尘土飞扬的街道和房屋中响起贝特尔海姆晦涩难懂的判决之声,牧师的神术在神灵的声音中得到强化,圣骑士在勇气光环的作用下变得战意激昂且招招致命。黑白的视野关闭后,彩色世界里的神殿军队已经从遭遇战开始时的慌乱中调整过来,圣骑士与神术师摆出厚实的阵型,鼠群和活尸们一波波的冲击都被他们化解。

“不对劲。”

大主教希瓦不知何时站到了布伦森的身边,沁人心脾的幽香让布伦森心宁神清,他微微点头。战局虽然是神殿骑士团占据上风,可是那些被击退击倒的魔物并没有死亡,它们如同一些狂化的兽人——比如愤怒牛头人和愤怒绿皮,当他们进入狂化状态后,痛觉将变得迟钝,同时会以受到额外的伤害为代价全面提升自己的移动能力和杀伤力。

可是与狂化兽人不完全相像的是,鼠堡里出现的变异巨鼠和全身血肉溃烂的活尸虽然也会顶着圣光箭矢与圣骑士的刀剑不断前进,但它们倒下后过段时间又重新站起来,可是整个战场绝对没有死灵法师的存在。这些“杀不死”的怪物虽然移动迟缓,也难以造成有效的破坏,可是早早进入拉锯战对神殿骑士团绝不是一件好事,布伦森想要的是一场漂亮而干净利落的剿灭战,精锐骑士团的组建初衷也是去执行快速干脆的突击与清扫任务。

“让战士们收缩,使用祷言神术。”

布伦森立刻执行了希瓦的指令,战神切特的神术“战争号角”被他使用。响彻整个嚎哭悬崖的低沉呜呜声从布伦森手中神力能量构成的红褐色号角里发出,各个连队的骑士队长对布伦森的战争号令了然于胸,他们立刻指挥自己连队里的士兵变换阵型,将身后的牧师们紧紧护住。最前排的圣骑士转化成持盾纯粹防御姿态,后排的圣骑士则开始吟唱,他们低沉的嗓音构成祷言合唱的低声部,而牧师与祭司们的高亢声音则是祷言合唱的高声部,在布伦森的指挥下,他们齐唱的是生命之神克罗尔泽的史诗《浴火者的复仇》。第一章节吟唱结束后,最前排的圣骑士们默契地取消持盾姿态并转化为双持大剑的进攻姿态,一股浩瀚的神力从天空中降下,战士们的铠甲与利剑被一层白炽火焰所包裹,于是他们向一切不洁之物发起冲锋,剑刃与火焰的舞动下,露出骨头和血管的残破肢体被切碎,然后化作一团黑雾扩散开,鼠牛们被宽刃剑插在地上,烈焰将它们烧成灰烬。

布伦森和希瓦依然眉头紧锁,他们看到污秽被逐步消灭,可是这并没有达到让他们满意的效果。祷言神术由于需要大量的人和不短准备时间,它的威力是相当可怕的,可在鼠堡里,得到祷言神术加持的战士们只是在以常规甚至偏慢的速度在歼灭敌人。而且敌人死亡后所爆发出的黑雾也并不是毫无作用,一丝邪魅的香气被布伦森摄取,在那一瞬间,布伦森看到了他最疯狂的幻想里曾出现过的画面——他正走向一张华美精致的大床,而床上躺着的则是将白色主教法袍褪至一半的希瓦,她妩媚地看着布伦森……神圣的声音惊醒了快要入魔的骑士团长,他眨了一下眼睛,将脑子里莫名其妙出现的画面清除。可是街道上的战士们已经乱作一团,他们有的提剑待在原地,双目无神地看向半空中,大概已经陷入某种幻想;牧师与祭司的合唱也戛然而止,他们有的依然在进行艰难的祷言独唱,有的则发出狂乱的呓语,充满污秽的词语从他们的口中吐出,堕落的旋律让那些仍然坚持战斗的圣骑士们节奏大乱,软弱无力。

布伦森惊慌地回头看向希瓦,希瓦圣洁平静的面庞看不出有丝毫的波动,她的眼睛渐渐充满光芒,在长出六只圣光羽翼后,大主教希瓦升到空中,她俯视着地上的一切,就像九界诸神在遥远的天空中俯视着信仰祂们的国度。一个没有感情的女声打断了一切行动和人们心中的一切臆想。

“主说,祂从长眠中苏醒,将目光投向这个世界。”

“祂看到,崭新的世界满目疮痍,洪水占领大地,山岭冲撞海洋。”

“祂看到,贪婪的人类制造出祸乱,他们掠夺所见到的一切,然后自相残杀。”

“祂看到,臆想与虚妄让人类堕落,不洁之物来自人心。”

“主说,祂的怒火将如陨石般降落,无边的火焰以污秽为柴薪。”

“于是有罪者死,无罪者活。”

神圣的宣告结束,希瓦·图哈特眼中的光芒也随之消失,她回到地面上,站在目光呆滞的布伦森身旁。鼠堡的城墙、房屋、塔楼、主城堡以及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的那些骸骨与老鼠开始熊熊燃烧,浓烈的黑雾冲天而起,一个凄厉的哀嚎声从地底传来。

滔天烟雾让神殿骑士团的所有人都昏厥过去,甚至包括骑士团长布伦森。希瓦怜悯地看着这些深深陷入幻想的信徒,他们平常自诩坚贞忠诚,可是他们最终被自己内心的大恐怖所俘虏,只有昏迷能让他们不被自己心中那些不洁的想法所迷乱心智,所以希瓦让他们昏迷。

惨叫声结束后,整个嚎哭悬崖开始崩解,神殿骑士团的众人以奇妙的抛物线轨迹坠落到希瓦身后的杂草地上。一只沾满粘液的黑红色粗长舌头从嚎哭悬崖断裂的岩壁中伸出,它来自一个与巨型舌头完全不成比例的小小人类,在火光冲天的鼠堡废墟上,在往外扩散的黑烟中,一个渺小的佣兵正在那不断来回摆动的舌尖上稳稳站立着。

似乎是感受到了希瓦的殷切目光,舌尖上的那个佣兵回头冲希瓦摆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但下一秒钟,舌头的主人就从地底跃出,它借势一摆,将巴格斯和它舌头上艾洛尔以及其他人统统甩飞出去。

“白痴。”

大主教希瓦咬牙切齿道。

十三

鼠堡地牢的最底层,艾洛尔终于听到先祖描述里的那个心跳声,它缓慢而有力地捶打着听众的思维,循环的旋律让清醒的人昏昏欲睡,让坚定的人迷惘徘徊,让冷静的人躁动不安。艾洛尔和巴格斯毫无方向地漫步着——他们只记得他们应该只是在往前走,从来没有拐弯或者退后,心脏的搏击声离他们忽远忽近,他们没有办法停下脚步,只有笔直地向前走。

地板已从石砖变成蠕动的肠道,他们的头顶是一片无垠星空,淡淡星辉下,这群既像是逃难者又像是朝圣者的人固执地往前行走,没有人知道他们此行的终点在那里,只有行走和运动能够驱散他们心中的恐惧和迷茫,所以他们行走。艾洛尔和巴格斯都逐渐意识到自己周围的事物已经发生变化,他们时而抬头仰望,时而低头观察。原本黑暗无光的地牢在幽蓝星光的照耀下变得明亮瑰丽,火把是多余的,他们脚下的蠕动血肉尽管从未停止流动,可是却反而给人踏实牢固的触感。

“特鲁伊斯特家族的孩子们,你们是否问过自己一个问题,你们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当然有个直白的答案,你们来自于你们的母亲,而你们的母亲来自于她们的母亲,而我,则是特鲁伊斯特最早的母亲。”

“是的,如你所想象的那样。特鲁伊斯特的先祖是一个雌雄同体的人,我的子子孙孙们,特鲁伊斯特人和这片大地上的其他人类并不能相提并论,我们是异类,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在他们之上。”

“可是,我又从何而来?这个问题经年累月的困扰着我,伟大的帝皇莱登·科林也没能给我答案,被流放后,我率领家族在整个大陆开始长达千年的游荡,试图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贤者肖恩·卫斯理曾说过,迷路也是走路的一部分,我对这句话深以为然。尽管四处漂泊和浪迹天涯让特鲁伊斯特家族的荣光蒙尘,让我们不再被历史所记录,这个艰难的旅程依然进行着,我从未产生过放弃的念头,族人们也是如此。只有找到那个源头,找到我们真正的母亲,那个深埋在源血里的可怕罪孽和诅咒才能被消除。”

“旅途的终点,是黑岩镇,也就是你现在所站立的地方。”

艾洛尔被巴格斯轻轻按住,在他们的前方,一个幽灵般的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身形挺拔,面部沟壑纵横的皱纹和花白毛发给人以沧桑古老之感,他的眼眶凹陷的太深,以至于完全被阴影所覆盖。尽管素未谋面,但艾洛尔能够确定,他所听到的那个先祖的声音肯定是从这名老者的口中所发出。

老者的面部一半是衰老的男人,一半是衰老的女人,不仅仅是面部,整个身体也是如此,就像一个从中间切割开的男人和一个从中间切割的女人粘贴在一起那样,本来畸形的融合却在它的身上十分和谐地连接在一起,艾洛尔看的越久,越看不出这具身体上男女的分界线在哪里,有时候他以为左边是男人,右边是女人,有时候他又会觉得左边是女人,右边是男人……扭曲的先祖让他的思维也开始扭曲,一切事物的界线都开始模糊,它们就像是色彩浓烈的野兽派绘画,相异的元素交相辉映并且融入彼此。

“在这里,我们遇见来自科瓦斯大陆之外的先知,它的真名我们无从得知,只能在它发出的美妙旋律声中获得一点启示,我们以‘奥蒙德罗伊德’这个名字称呼它。”

“太初之光从先知奥蒙德罗伊德的双眼中射出,它穿过寰宇群星,让我们看见答案和真相。”

老者的身影渐渐黯淡消散,而伫立在原地的众人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便被深沉的梦境所攫住,无孔不入的音乐与香气进入到他们的灵魂中,有的人痛哭流涕,有的人大笑不止。

“我们的起源,特鲁伊斯特家族的起源,乃至一切源血战士包括先帝本人的起源,不过是一座血池,一口熬煮着沸腾脓血的大锅。”

“炼金术士从中提取出不同的成分,于是他们形成不同的源血战士家族。”

“特鲁伊斯特,在古代炼金术士们的语言中,代表着‘容器’、‘惰性’和‘克制’。”

“于是我们能够承载万血,同时也是万血之敌,魔法之敌。”

“今天,在大先知奥蒙德罗伊德的指引下,吾将汝等召来此地,特鲁伊斯特的子孙,加入光荣的回归吧,回到家族的故乡,回到原初之肉里。”

洪亮的声音在整个空间中回响,长满溃疡的肠道表面长出细嫩的肉芽,它们悄无声息的将站立不动的人们缠绕束缚,细密的牙齿从肉芽中冒出,正当他们作势欲咬时,一道刺耳的杂音贯穿了循环往复的旋律,残铁长棍毫无节奏的击打着蠕动血肉化成的地面,尖锐的噪音令肉芽震颤粉碎,令头顶的星空摇摇欲坠,先祖出现在巴格斯的面前,它诧异而愤怒地看着这个“不知悔改”的源血战士。

“傲慢者。”

先祖阴沉地说道。巴格斯轻哼了一声,他没有理会特鲁伊斯特先祖对他的呼喊,只是不知疲倦地敲打血肉筑成的地面。不远处,艾洛尔的头顶,一个晦涩复杂的符号正在缓缓形成,巴格斯瞟了一眼那个符号,他顿时明白艾洛尔的来历。同时巴格斯将长棍挥舞的频率提高,他把脚下的地面砸得血肉模糊,肉汁四溅,

“枷锁!”

先祖惊慌地看着悬浮于艾洛尔头顶的闪耀符号,一声愤怒的咆哮从空间中各个角度传来,震动的符号惊醒了艾洛尔。旅法师的枷锁图腾让星辰追猎者奥蒙德罗伊德的心脏碎片感到恐惧与震怒,那些遥远的痛苦回忆向它袭来。旅法师——它在宇宙星空中的老对头竟然出现在这里。奥蒙德罗伊德的碎肉们与这些掌控枷锁卡牌力量的旅法师在其他星球和其他世界里发生过无数次交战,其中有弱小得像艾洛尔这样的旅法师,也有强大到仅用一张卡牌就能摧毁心脏碎片的旅法师。但令奥蒙德罗伊德真正感到厌烦的是,那些弱小的旅法师似乎总能成长到一个可怕的高度,少有例外。

艾洛尔重新睁开他的双眼,他的随从们也一并醒来。他将戴着魔爪·星噬手套的左手抬起,面向特鲁伊斯特先祖使用了手套的第一次“心灵震荡”。

先祖与奥蒙德罗伊德混合体所释放的“太初之光”被终止,艾洛尔将他抽到的“克敌机先”作用在法术“辉耀赐福”上,黑焰佣兵团的佣兵们在纯白光芒的净化下苏醒,由于克敌机先的作用,他们肉体和灵魂中的污秽被倍速清除,甚至连他们深陷臆想的回忆都被清除了,战士和法师面面相觑,他们只记得自己刚刚进入地牢的最后一层,然后就出现在这里。

与此同时,巴格斯也停止了他那附带着碎颅魔音的击打。他微笑地看着他的佣兵和一脸严肃的艾洛尔,漂浮在空中的混合体怒视着苏醒过来的人们,触须从它的身体里蔓延开来。

“看来你的先祖还活着。”巴格斯冲艾洛尔说道。

“是的,但他已经被奥蒙德罗伊德所腐蚀。”

“你看见过先祖的背面么?”

“什么?”

艾洛尔还没来及去关注混合体的背面是什么。

“如果之前先祖告诉你的故事属实,那它的背面应该是灾祸研习者法斯纳克特。”

“我的猜测是,奥蒙德罗伊德心脏碎片本身并没有强力的物质性攻击手段,它对靠近者的精神攻击非常难以防范。而在俘获法斯纳克特后,它在进攻火力端的缺陷得到了弥补。”

“那它为什么不直接攻击我们?”

艾洛尔刚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因为它以为对付我们并不需要用那些方法,对它而言,腐化加吞噬远比直接灭杀好用得多。”

巴格斯看了一眼混合体,继续说道:

“我需要你用手套将特鲁伊斯特先祖的身体撕下来,也许这半个身体里还残留着一点源血,然后我们就撤退。”

“它必然有。”艾洛尔笃定道。

“我知道特鲁伊斯特源血的天赋和能力是什么了,巴格斯。”

“特鲁伊斯特家族曾被称为王之左手,灰鹰家族。你还记得科林帝国的开国皇帝莱登·科林的那些显著特征是什么吗?”

“那太多了,血皇帝莱登·科林,刽子手,战场绞肉机,军事天才,阵法布局专家,嗜血暴君,法师克星,不败者……”

“没错,但其中有一点小小的问题,帝国历史里写的是:‘人们称莱登·科林为法师克星是因为在开辟帝国的无数次征战中,莱登大帝曾亲手斩杀过数量惊人的魔法师,导致那些与他敌对势力的魔法们不敢出现在莱登大帝的视野里,因此人们称莱登·科林为法师克星’。”

“其实,这个描述应该是被故意修改过的,或者说,倒果为因。”

“血皇帝之所以被称为法师克星,不是因为他击杀过很多魔法师,而是因为他能击杀很多魔法师。而他有这样特殊的能力,则是因为他拥有特鲁伊斯特这个王之左手。”

“特鲁伊斯特源血的功能应该和魔法有关,准确地说,特鲁伊斯特家族的战士为血皇帝提供了类似于奥术护盾或者魔法抗性之类的东西。”

艾洛尔的话语让巴格斯的瞳孔瞬间放大,他贪婪地望着那悬停在空中的邪异混合体。巴格斯舔了舔嘴唇,这个丑陋肮脏的怪物在他眼里慢慢变得漂亮有趣起来,他和艾洛尔迅速确定下作战方案,对于这个特鲁伊斯特先祖的残破身躯,巴格斯志在必得。

十四

六道洁白的光翼重新在希瓦·图哈特背后出现,她闪电般冲向急速坠落的巴格斯,四条翅膀两两组合,它们在空中慢慢膨胀,刚好将黑焰佣兵团和战锤佣兵团的其他人给兜住。大主教希瓦将巴格斯打横抱起,双翼挥动下,他们平稳降落到地面。

“你又变强了,简。”

巴格斯看着希瓦身后羽毛整齐质感细腻的巨大翅膀,淡淡地说道。一股温热从大主教的身体透过法袍传导出来,躺在希瓦的怀中,巴格斯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起来吧,难道你想你的佣兵们看到你这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听到希瓦阴阳怪气的催促,巴格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一下从希瓦的怀中蹦出来,看着周身洋溢着神圣光彩的大主教,对她行了一个帝国骑士礼。其他被甩脱的人们也从光之羽翼上回到地面,他们紧张地看着远处的混合体,开始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这个就是鼠堡和黑岩镇的万恶之源,艾洛尔说它是星辰追猎者奥蒙德罗伊德的心脏碎片。”

“我知道,它从天外来到这个世界。”

希瓦平静地看着正缓慢收回舌头的混合体,她的炼金符文吊坠从法袍里飞了出来,鲜红的晶体发出剧烈颤抖,这个没有生命的炼金符文仿佛在凝视着那个悬于空中的活尸。

“你居然没有被黑烟和幻术所影响。”希瓦打量着一脸狼狈的巴格斯,虽然他看上去十分潦倒,但是显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简,你太高看我了。我们在鼠堡地牢里受到的精神攻击可比这些黑烟和香气厉害得多。”

希瓦并不太相信巴格斯的说法,她又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巴格斯的身体。

“所以你的终极梦境是什么呢,我身后的这些自诩纯洁的骑士们的梦境,好像都不太干净。”

希瓦阴冷的语气让巴格斯没来由地抖了一下,他本来想逗逗这位严肃正经的教廷大主教,可是希瓦锐利的目光直逼他的灵魂,巴格斯放弃了调戏她的打算。

“其实,你也不用怪那些信徒和神眷者。黑烟只能让他们看到层次较浅的幻想,这些幻想可能来自于奥维亚特压抑保守的社会环境,也有可能来自于他们童年时期的遗憾和阴影,抑或是教育方式所导致的一些潜藏的刻意反抗。所以他们的幻想里,欲望满足这一方面的内容会比较多。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哪怕是神国的子民,绝大部分人根本做不到所谓虔诚的信仰,哪怕九界诸神对他们已经十分宠爱。”

希瓦微微颔首,她很久以前跟巴格斯讨论过这些东西,在她看来,巴格斯这个宣称自己没有信仰的人实际上比神国里绝大多数自称是狂信徒的人要纯洁得多。

“所以你在终极梦境里看到了什么?”

希瓦又问了一遍她的问题,她希望巴格斯不要给出那个让她失望的答案。

“哈哈,这么说吧,我觉得奥蒙德罗伊德是一个非常倒霉的家伙,如果它只用浅层次的堕落幻想来攻击我,可能会让我身陷囹圄或者无法完成连贯的战斗,可是它非要对我使用最深层次的堕落幻想。”

“我的那些浅层次的幻想里,无非是功名利禄,宝马香车,名酒美人,这些东西虽然浅,但确实能够让我的思维迟滞。”

“而我最深层次的幻想里,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人。”

“那个人是我自己。我全部的执念,全部的所作所为,全部的抉择和取舍,都是我自己。”

听到巴格斯的回答,希瓦惊愕了一下,这个答案让她明白为何巴格斯会可怜那个倒霉的奥蒙德罗伊德。她很快反应过来,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她很喜欢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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