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眼镜的青年为之一愣，一脸茫然：“圣灵……那是某种神学意义的概念吗？”

海军老头却恍然大悟，大笑说：“圣灵？我当然知道了，哈哈！”

卡比拉碧眸一亮，急切说：“您真的知道圣灵大人的事情！？”

“谁不知道伟大的圣灵殿下，不如说不知道这种常识才叫人奇怪。”海军老头洋洋自得地说，眼里泛起缅怀的颜色，仿佛昔日的荣光又回到了身上，然后一脸鄙夷地看着身旁的青年，“这个小子还说自己是学历史的，听到沉船的风声就来寻宝，居然连伟大的圣灵都不知道，哼，现在的年轻人呐，真是不中用。”

“我研究的方向其实是古代航海史……”青年被奚落的无地自容，“还有那叫考古研究，不是寻宝！”

惊喜万分地卡比拉恳求海军老头说：“请您告诉我，圣灵大人的真身在哪里！”

“哈哈，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我们这些老骨头，都要和圣灵大人湮灭在时光中了，有派西亚小姐关心，圣灵大人也一定会开心的。”老海军乐呵呵地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你要找的圣灵大人的真身啊，现在正在地中海沿岸巡回呢！”

卡比拉期待的小脸为之一愣：“诶，地中海？不是在北方么。”

海军老头陶醉说：“圣灵大人也会来北海啦，据说她不久之后就会回伦敦港停泊修整，顺便在北海各个大港口停泊展览，不过她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地中海活动，她那美丽圣洁、乘风破浪的荣耀身姿，无论欣赏多少次都不会腻味啊！”

卡比拉连忙打住：“停停停，请等一下……先生您说的圣灵大人，到底是指谁？”

海军老头中气十足地叉腰自豪说：“还用说吗，当然就是我大神圣王国皇家海军的荣耀旗舰，战无不胜的圣灵战舰——胡德号！”

Duang——

海军老头的话，就像一把大锤，将精灵少女心中的希望砸了个粉碎。

啊，她想起来了。

她怎么会没想到呢。

改造成海洋移动博物馆的退役战列巡洋舰胡德号，那位钢铁战舰化身的英伦淑女，不正是有着圣灵美誉的传奇战舰吗？

很显然，胡德夫人身为神圣王国皇家海军荣耀，她绝不是帮助自己在德意志抵抗不列颠人与犹太人殖民侵略的吕特晏斯大人，更不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圣灵真身。

精灵少女碧绿眼眸中的光彩黯淡了下去，整个人变得没精打采，幻想着圣灵战舰美丽姿态的海军老头没有发觉卡比拉的情绪，还在沉醉赞美着胡德号踏浪航行的美丽景象。

海军老头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胡德号的敬仰与赞美，仿佛那艘英勇的战舰就在他的眼前航行，散发着无尽的光辉：“啊啊……伟大而神圣的胡德号，那真是一艘了不起的战舰啊！在大海上航行时，它就像一位优雅的舞者在波涛中翩翩起舞。那漆着圣纹庞大的身躯，仿佛是神王亲手锻造的杰作，每当它破浪前行，那气势磅礴的姿态，都让人那么的心潮澎湃……咳咳，咳咳咳！！”

“啊，您没事吧！”卡比拉和青年连忙搀扶起海军老头，精灵少女手中凝聚了温和的治愈魔法，按在老人背心帮助他调理过来。

“咳咳，没事……即使有魔法延续寿命，我的身体还是一天天地不中用啦，真羡慕你们年轻人和精灵族……”海军老头咳嗽着扶着腰站起来，羡慕地看向青年，又看向卡比拉，“对了，派西亚小姐，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克莱尔殿下没跟你在一起吗？”

卡比拉微笑说：“我和克莱尔殿下她在森林里游玩呢，我只是一个人出来散散步，正好遇见了你们而已。”

海军老头惊呼说：“德意志可不好玩啊！殿下她怎么会想继续待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游玩，这里野兽多，没大城市的好条件，要是没有魔力屏障，在里面呼吸一会儿都会死，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等等，派西亚小姐，您的魔力屏障呢？”

卡比拉嫣然一笑，说：“我们精灵族最初就是从森林中走出的，在德意志就跟回到家一样，那些根本算不上危险。”

此乃谎言，她们银月精灵虽然是从森林走出的，但在德意志若是没有圣灵大人的庇护，即使她们精灵族也只能比地球人多撑一会儿罢了。

不知不觉，卡比拉也成为随口扯谎面不改色的坏孩子了，然而一想到她的“魔力屏障”……不知阿莉埃诺尔现状如何的精灵少女，眼眸就不禁流露忧伤。

戴眼镜的青年急说：“原来如此，可是克莱尔殿下她……”

卡比拉很快将自己的情绪掩饰了下去，含笑说：“请放心，森林里有的是休息的地方，那里既有守卫，又有屏障保护，克莱尔殿下不会出事的。”

海军老头感慨万千：“那就好，那就好，唉……回想我们那个时候，屏障装置还是很稀罕的玩意儿，只有最顶尖杰出、有着超人意志的精英士兵才有资格装备，好多人都以为这种神奇的防弹装备只是个传说，我们大多数士兵被子弹和破片打中，都只能向神王祈祷靠毅力咬紧牙关忍过去。可这几十年后，无论能量屏障和魔力屏障，都变成全世界人手一个的玩意儿了，呵呵，岁月真是不饶人啊。”

卡比拉接下来又试探性地问了两句，他们似乎真的只是为干旱水平面下降而被发现的纳粹德国沉船而来的。

外面那些身穿便装的安保人员，原来是巨龙守卫公司的雇佣兵，被海军老头在军方的家人雇来保护他，巨龙守卫公司很多员工都是皇家陆军的退伍军人，自然与神圣王国的士兵气质相似。

卡比拉猜想，海军老头在军方的家人应该地位不高，如果他们知道德意志大森林已经成为血腥的战场，就不会让自己家的老头子来这么近的地方游玩，还只派这么几个闲散佣兵来了。

战火蔓延了整个大森林，外面的人却风平浪静毫不知情，卡比拉心情颇为复杂，不免对这些对近在咫尺的死亡一无所知、漠不关心的人们有些失望。

卡比拉还在想用什么理由结束谈话离开这里，海军老头又兴高采烈地缅怀起圣灵战舰的荣光来：“哦~~美丽而优雅的胡德号啊，每次看到她在海上航行的时候，我都会回想起当年在大海上与德国佬血战的光辉岁月，她是皇家海军与神圣王国的拯救者，她的功绩理应铭记在神王天国，无论日后那些新型战舰安装了多么花里胡哨的武器设备，就算她们能飞到天上，也永远要在圣灵战舰的传奇光辉下俯首称臣。”

海军老头所说能飞到天上的战舰，八成是指在达摩克利斯之剑级天空舰了，她总共建造了三艘，其中两艘都在第三次世界大战期间大破战沉了，硕果仅存的一艘达摩克利斯之剑，还是在战争结束后没有安装大部分武器提前完工出港，作为现代皇家海军名义上的旗舰给克莱尔大公主当座驾的。

卡比拉罢手失笑说：“先生，虽然胡德号是一艘很伟大的战舰，但日后的那些战舰同样付出了惨痛的牺牲，认真在履行她们的职责呀。”

海军老头不屑说：“派西亚小姐，你不明白，当神圣王国拥抱了魔法后，我们皇家海军一直掌握着大海，至今无人敢在大海上挑战皇家海军的权威，都怪那帮无能的陆军一败再败，反而还拖累了我们皇家海军，当年那两艘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为地面擦了多少次屁股，最后还搭上了自己。就算无能至极的王国陆军丢掉了整个欧洲大陆，敌人终究不可能从海面威胁到不列颠岛的神圣土地——但胡德号不一样！她是神王的恩赐，是伟大的神王在他的地上天国面临生死存亡之际，派来拯救臣民的圣灵战舰！”

心心念念着阿莉埃诺尔的卡比拉没心情听故事，她随后应和着：“真有那么重要么。”

海军老头说：“当然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是我们最危险的时候，是胡德号力挽狂澜，以一舰之力拯救了危在旦夕的神圣王国——你知道我们那时候为什么要称呼胡德号是‘圣灵’吗？那是因为我的敌人拥有‘邪灵’，她是为了克制这个邪恶的敌人而被祝福的。”

“邪灵？”卡比拉想了想，“哦，您是说俾斯麦号吧。”

海军老头颜色大喜：“想不到派西亚小姐连这个都知道。”

卡比拉说：“我上过胡德号，那里的工作人员跟我提到过这件事。”

“神王在上，光靠博物馆的介绍，一般人难以理解我们那个时候的状况，我这个亲历者仍然忘却不了当年历历在目的恐怖……”

海军老头的眼神逐渐阴翳，昔日燃烧大海的战火跨越时光回到了他的脑海，回想当年的绝望情形，老人愤怒且惶恐地战栗起来，开口说。

“在那次大战爆发的时候，皇家海军就如今日一般牢牢掌握着大海，全世界都不敢面对神王的无敌舰队，德国佬的三流海军在我们眼里不过是可笑的玩具罢了。”

“但俾斯麦号的诞生，改变了一切。”

“那是一艘被诅咒的战舰，一艘邪恶的战舰。”

“她的战斗不能用常理来形容。”

“她是恶魔引擎的造物，是地狱降下的梦魇，她在大海上肆意妄为，无人能敌。”

“她致命的巨炮能在毫无试射调整的情况下，一击便精确摧毁皇家海军最强大的战舰。”

“她的每一轮齐射都如同死神挥下的镰刀，无情收割海军将士们的性命。”

“就连坚不可摧的直布罗陀要塞，都在她的巨炮下轰然倒塌，被德国佬强行占领。”

“她在大海航行的速度完全不是一艘战列舰应有的指标，她就像一艘神出鬼没的幽灵船，将我们的运输船掳掠、摧毁后消失无踪。”

“皇家海军屡次抓住机会对其围剿，以纸面数据绝对完胜的优势兵力对其碾压，她都如入无人之境将我们的舰队彻底摧毁。”

“空军的小伙子们高呼神王之名对她拼死发起进攻，哪怕发起自杀式撞击都在所不惜，都会在她用主炮发射的防空炮弹下成群地葬身大海。”

“战争结束后，俾斯麦号被公开的设计图纸不是秘密，可任何一个目睹过俾斯麦号之恐怖的人看见，都会一致认定那是伪造的资料。”

“这一切只有一个解释——俾斯麦号，是一艘被诅咒了的邪灵战舰！是神王大敌的邪恶造物！”

“在俾斯麦号之后，德国佬又下水了几艘和俾斯麦号一样可怕的战舰，欧根亲王号、提尔比茨号、齐柏林伯爵号……这些被诅咒的战舰都是恶魔对神王天国发起的挑战，她们以俾斯麦号为首组成了一支向神王臣民散布绝望的德意志邪灵舰队，偌大的皇家海军就在这支可怕的邪灵舰队下被逐渐摧毁大半，神圣王国引以为傲的海上屏障就这样被那些野蛮人推倒，人们害怕第二天德国佬就会从伦敦登陆，将这片神圣的土地化为焦土！”

说完，海军老头笑着抚摸胡须。

“幸好，我们的圣灵战舰胡德号在丹麦海峡一战打败邪灵舰队为首的俾斯麦号，失去了最可怕的俾斯麦号，德国佬剩下的海军就不足为虑，胡德号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拯救了神圣王国，让我们熬过了那场可怕的世界大战，在我心目中皇家海军永远没有能与胡德号比拟的战舰了。”

海军老头心有余悸地说着，卡比拉却没心思去关注。

德意志大森林在战火中燃烧，这片土地的人民正遭受无穷的苦难，卡比拉叹息一声，随口说：“要是当年那支邪灵舰队还在就好了……呜！？”

卡比拉一时失言，顿时惶恐。

海军老头吹起胡子瞪目大吼：“一点也不好！那些邪灵战舰是神圣王国的灾难，她们复活怎么会好呢！她们一定会报复神王的子民，为神圣王国带来一场浩劫！”

卡比拉连忙解释说：“呃，啊哈哈，我是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神圣王国这么强大，就算当年的邪灵舰队重返人间，一定也能轻松消灭，弥补当年牺牲的皇家海军将士们的遗憾。”

海军老头连连点头，满意说：“假如当年那支邪灵舰队的任何一艘船复活，我一定要去把当年的老战友们喊来，联名上书呼吁国王陛下，无论如何都要击沉那些邪灵战舰！就算拼上我这身老骨头，我也要开着装满炸药的自爆快艇撞上去！”

“哈哈……您真是勇敢呢。”

说着，海军老头有些多愁善感，缅怀说：“我当年入伍前是一家商贸公司的水手，将殖民地的粮食运往不列颠岛。可是有一天，我们的船只被德国佬打劫了，打劫我们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艘被诅咒的邪灵战舰俾斯麦号，他们就像大航海时代的海盗一样逼迫我们投降，将我们的船只掳掠一空然后直接击沉！”

“我们作为平民被俾斯麦号俘虏了，但他们所需要的只是食物、淡水与燃料，对我们照顾得很好，也没有掠夺我们其他的财产，虽然那些被诅咒的邪灵战舰是神圣王国的敌人，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以至于我被靠岸释放后，立马想办法逃回了不列颠岛参军入伍，但我知道他们的船员都是跟皇家海军将士们一样了不起的男子汉！我至今还记得那位吕特晏斯先生，他的确是一位值得钦佩的军人……”

就在海军老头忍不住对过去的敌人赞不绝口时，隐约听到一个熟悉名字的卡比拉瞪大了眼睛，连忙抓住老头的肩膀大力摇晃追问：“等等，你刚才说谁！？”

海军老头有些懵了：“什么……谁？”

卡比拉焦急说：“就是那位‘吕特晏斯’，你刚才是不是说了这个名字！？”

海军老头笃定说：“哦，是啊，那个可恨的吕特晏斯，我亲眼见过他！这个令无数不列颠男男女女魂牵梦绕的混蛋，就是指挥那艘邪灵战舰俾斯麦号的舰长！”

小说相关章节：《精灵剑姬的地球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