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希从噩梦中醒来，她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

博士安详的睡在旁边，仿佛以前一样，但凯尔希知道，他已经失去了视力，作为一个指挥官，这是极为致命的，博士已经卸下了指挥官的职能，还好在博士的指引下，现在这片大地上并没有战火。

凯尔希抬头看向了一边，暗淡的方解石倚靠在墙角，没有任何光芒。

作为源石生命体的Mon3tr沾染了抗源石药剂几乎彻底死亡，即便是凯尔希也无法将其唤醒，它就这样化作一颗普普通通的方解石，甚至连悬浮在空中都做不到。

凯尔希缓缓地从床上下来，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淡绿色的薄纱睡衣，身躯若隐若现的浮现着，展示着她那身体美好的曲线，可惜已经没人能够看见了。

她慢慢的走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她知道如何拯救博士，她的研究获得了成功，源石病已经不是人们谈之色变的梦魇了。

但，博士的感染十分危险，而且仿佛命运的玩笑一般，他对凯尔希的成品，抗源石药剂过敏。

只需要一小些沾在博士的皮肤上，博士就会像是落入水中的钠棒一样剧烈反应起来，烧的通红，更别说是靠近大脑的病灶了，稍有不慎便会失去生命。

“……”

她看着外面，罗德岛缓慢的行驶着，荒原上能够看见的景色千篇一律。

“我会找到办法的……”

她轻声说着，疲惫的眼中带着坚定，如同这万年以来，她每一次遇到挫折一样。

但很明显，凯尔希没有那个精力去做，为了满足自己心里那可怜的愧疚感，她几乎可以说和博士寸步不离，在失去Mon3tr的情况下，她的战斗能力也不像以前那样强大。

就像是往常一样，博士睡下了，凯尔希悄悄推开房门，但一道身影拦在了她的面前。

“……凯尔希。”

她轻声开口，粉色的尾巴晃了晃。

“砾？你有什么事吗？”

凯尔希看上去很是憔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中出现了些许的光亮。

“是医疗部的事情吗，研究有进……”

“不……”

塞诺蜜打断了凯尔希的谈话，来自卡西米尔的骑士冷眼看着面前的菲林，棕粉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光芒，她并没有携带武器，但凯尔希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咬住了喉咙，难以呼吸。

“你这个家伙……”

凯尔希想挣脱开这难以言喻的气势，但Mon3tr陷入沉睡，她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菲林而已，连源石技艺都无法动用。

“咳……砾小姐——”

气势忽然消失，沉重的压力消失不见，就像是刚刚忽然出现一般，凯尔希瘫坐在地上咳了几下，她的面前是塞诺蜜的高跟鞋，尖端是金色的，内嵌武器，带有菱形镂空的黑色丝质短袜将小腿遮住。

塞诺蜜弯下腰捏起了凯尔希的脑袋，昔日罗德岛那位叱咤风云的凯尔希勋爵此刻却像是最底层的臭虫一样任人欺凌，毫不反抗。

“别那么叫我，你这该死的菲林——”

无论是语气还是用词，都没有任何的尊重。

凯尔希是罗德岛上最大的功臣，因为她研究出了抗源石药剂，拯救了罗德岛乃至全世界的感染者。

凯尔希也是罗德岛上最大的罪人，最终的实验结果除去抗源石药剂之外，还使博士永远失去了那双明亮的眼眸，即便是阿米娅也无法做到对凯尔希好言好语。

或者说，在凯尔希和博士离开前线之后，两人的工作几乎快要压垮这只可怜的小兔子了，如果不是异客等人帮助，阿米娅的身体或许早就会因为过劳而崩溃。

凯尔希就这样看着塞诺蜜，她没有反抗对方的动作，甚至对她侮辱的话语没有反应，她就这样子看着她，眼神如往常一样冷淡，除去多了几分疲惫之外。

“你知道你应该在哪吗？该死的家伙。”

塞诺蜜抬手将凯尔希扔到了一边。

“咳咳……”

塞诺蜜将脚踩在了凯尔希的手上，让那尖利的鞋根刺入了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但她依然没有反抗，只是抬起头看着她。

“你应该去医疗部，改进你那个该死的药物，而不是在博士的身边跟个见到蛋糕的老鼠一样。”

“哈……咳……”

“你还有用。”

塞诺蜜轻声说着，挪开脚把凯尔希从地上拖起，手臂抵住了她纤细的脖子压在墙壁上，特制的颈环在凯尔希的脖子上留下痕迹，她伸出手按在了赛诺蜜的手臂上。

“记住你的身份，罪人。”

塞诺蜜挪着脚步离开了，留下凯尔希一个人靠着墙壁，她轻声咳了几声，坐在地上蜷缩了起来。

难以想象，凯尔希，这个历经千帆岁月，俯视过这片大地沧海桑田的坚韧女性，会露出这副脆弱模样。

泪水划过脸上的灰尘滴落在她的衣服上，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像是无助的金丝雀，蜷缩着，这样子就没有人会伤害到她了。

走廊上只剩下灯光照耀着凯尔希，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这段时间博士的一切起居都由凯尔希负责，无论是饮食，起床，洗漱。

甚至是博士的沐浴。

“凯尔希……”

“我在……博士。”

在空闲的时候凯尔希也会前往医疗部辅助研发，但精神疲惫的她能够提出的意见很少，不过长久以来的见识还是很大的推进了博士专用药物的研发。

但毫无疑问的，凯尔希本就不多的空闲时间被占用了，休息的时间更是一缩再缩。

“最近你还好吗？”

博士小口小口的嘬饮着杯中的水。

“嗯，还好……”

“你的声音带着疲惫，比之前还要浓郁。”

博士轻声说着，向着声音的来源伸出手，凯尔希伸出手接住了博士的手，握紧。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凯尔希，可以和我说说看吗？”

“不，没什么的，我会处理好的。”

她轻声说着，声音带着疲惫。

无论是照顾博士的起居，还是被曾经爱着的哪些人嘲讽欺辱，凯尔希已经足够疲惫了。

更别说现在的她还需要帮忙研究让博士也能够使用的抗源石药剂。

接连不断的工作加上噩梦，她已经就不清楚上一次睡一个好觉是什么时候了。

“嗯……不必勉强，凯尔希”

博士轻声说着。

“没必要太过勉强自己的，偶尔让其他人来照顾我也是可以的。”

“我可以……”

“你需要休息……凯尔希，你的声音太……疲倦了”

他抬起手顺着凯尔希的手臂向上抚摸，搭在她的脸上。

“凯尔希……你没我记忆中的那样美丽了……我能够抚摸到你的痛苦。”

“我会安排好的”

凯尔希轻声说着，低下头轻蹭着博士的手。

“凯尔希……呜……”

博士忽然从床上坐起，哭了起来。

“我在，博士，我一直在这里。”

凯尔希从床上翻起，搂住了博士，温柔抚摸着他的背部，惺忪的眼中带着浓浓的疲惫与憔悴。

“……我真的会一直失明吗？”

博士的声音带着颤抖，眼泪从眼中溢出，滴落在凯尔希的肩膀。

“不会的，不会的……医疗部的研究进行的很快，再等等，亲爱的，再等等……”

相比起一开始的哭嚎，到处砸东西却因为看不见只能摔在地上砸地面，博士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怀中的少女，声音带着哭腔。

“凯尔希，凯尔希……帮帮我，求求你了，凯尔希……”

凯尔希没有说话，只是就这样抱着博士，温柔拍打着博士的背部，任由他宣泄着自己的情感。

她知道，博士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运筹帷幄且自信满满的棋手了，现在的他不过是个失明的废人。

这都是她自作自受，这都是她的错误。

渐渐地，博士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凯尔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声说着什么。

“回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博士再次睡着了，而凯尔希也松了一口气，慢慢的将睡着的博士放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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