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瓜少女

　2024/4/28首发于sis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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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

　　和单臻梦并肩走在马路上，她似乎还余兴未尽，星目微眯，眉眼弯成了一轮月牙。

　　这是自他们认识以来，程佳秀第一次看到梦姐如此的开心，他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一起变得欢乐起来。

　　单臻梦主动伸手牵住程佳秀。

　　「如果时光能就此停住，那该多好。」她心想着。

　　似乎是知道经此一别，再见面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两个人就这么在大街上漫无目的乱逛。

　　越是临近岚姨的酒店，她的脚步越发慢了，恨不得一步当成两步走。

　　「没事的，等我一有时间就去看你。」

　　程佳秀在门口看着她三步一回头念念不舍的模样出口安慰她，底气却不是很足，他也明白，升入高三，必然不可能像现在这般悠闲了。

　　「那还不如等我有空了回来找你。」单臻梦笑了笑，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

　　她终于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过身迅速扑进他怀里，小脸埋在他的胸口小声警告他，「亲爱的，答应我，不可以忘记我。」

　　单臻梦用力扣紧了他的身体，洁白玉臂上的毛细血管因为用力过度而凸显出来，仿佛害怕一松手他就长翅膀飞了似的，她抬头在程佳秀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

　　临分别前，她在程佳秀的手机里录入了自己的指纹，然后把自己的手机屏保换成了两人的合影。

　　同样让人心烦意乱的炙热，乡下不同于城市，一碧如洗的蔚蓝天空，风儿吹过，压低旷阔无垠的金黄色麦浪，岸边的林木也跟着翩翩起舞，深吸一口夹杂青草芬芳的清新空气，身体里疲劳的细胞像是一下子补充了活力重新活跃起来。

　　老家的房子背靠一滩湖泊，湖泊很小，大概只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但是因为上游连接着山涧，下游汇入小河，每逢冬天，河里的部分鱼儿会选择从河里游进湖里躲过寒冬。

　　沿着山谷的小路往里走，两侧的树木逐渐高大起来，程佳秀凭着记忆徒步不断穿行在其中。至少过了有一个小时，回头望去，村子彻底隐没在视线里。

　　程佳秀提了提背包，扶正遮阳帽继续前行。这要是换做一般人，走了这么长的路，哪怕不是汗流浃背至少也是气喘吁吁了，程佳秀却依然脚步轻快，甚至临近目的地，他还稍微提了提速。

　　这里就不得不夸奖叶姨的手艺，薄薄的衣服不知是用什么面料制成的，布料贴在肌肤上非常丝滑，几乎让人感受不到重量，深色系面料只能恰好看到外露的皮肤部分，同时具有很强的反紫外线作用。

　　耳畔传来溪水淌过石块的声音，程佳秀站在岩石上歇脚，顺便俯瞰山下的风景，清风拂过，树木沙沙作响，他掏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再前行百来米，程佳秀右拐，消失在供行人来往的道路上。

　　目的地，到了。

　　从背包里取出紧身衣换上，程佳秀低头看了看脚趾，或许他看的不是脚趾。

　　把换下的衣服整齐码好放在一块相对平坦又不至于离开自己视线的石头上，将所有行李一股脑全部压在上面。

　　伸手测了测水温，冷冽的山泉水冻得他一哆嗦！

　　进入水中向前走去，水面最高处与膝盖持平，行至一处涯壁下，程佳秀开始活动身子。

　　裸露的岩体长年累月被上方奔流而下的水流冲刷，表面有些光滑。选好位置，程佳秀如电视里那些入道的僧人一般，一动不动在瀑布下方打坐，任由飞流直下的白练浇灌自己的身体。

　　这种行为他已经坚持了好几年，对于程佳秀来说，既是苦修，也是享受。

　　一开始的时候，刺骨的冷水几乎冻得他跳脚，再加上担心周围附近会不会出现不知名生物，他总是无法安心下来，每隔个十分钟，他就不自觉想要睁开眼睛，一是确保周围环境的安全，二是骨子里好动的性格作祟。

　　久而久之，当他习惯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里独处时，他开始东想西想。独处的时光是漫长的，也没有可以观看时间的电子设备；清冽的冷水也让人无法入睡，他就只能这么清醒的熬过时间。

　　某一次，他突然开窍般和自己对话，把以前遇到过不知甚解的问题重新整理思路，捋顺逻辑。

　　就在这个过程里，他明白了一件事：与人争论，目的并不是纠正别人的观点，而是输出自己的价值观；而与自己争论，其乐无穷，因为先入为主的影响下，人们总喜欢观点先行，然后寻找证据作证自己的论点。

　　无趣的苦修里终于不再那么枯燥，程佳秀也能从最初的静坐十几分钟慢慢坚持到半小时，一小时甚至个把小时。

　　清净而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听着耳边水花四溅的声响，感受头顶柔软水流击打在天灵盖的微微痛感。

　　也许是长久的锻炼有了效果，或者身体有了抗性，程佳秀不再觉得那流水冷冽，更像是在帮他冲洗身体里累积的疲惫。

　　慢慢的，些许困意袭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视线聚焦在自己放置背包的地方。

　　察觉到他的醒来，那边的兔子惊慌失措逃回自己的洞穴里。

　　程佳秀走到背包旁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但是……他摸了摸肚子，从背包里取出便当和水。

　　盒子打开的瞬间，香气四溢，绕是他肚子并不太饿也有了胃口。

　　余光里，有一双目光正在紧紧盯着他。程佳秀用夹起一筷子胡萝卜，朝那边的小可爱扬了扬手。

　　兔子没有理会他，但小爪子却是不安的一直扒拉鼻子。

　　程佳秀把胡萝卜丢到靠近洞口的位置，那只灰色兔子也不为所动。直到程佳秀补充完能量离开后它才慢慢挪动身子，试探着离开洞穴，等到靠近胡萝卜时张嘴迅速叼住就往回跑。

　　连续几天，程佳秀都按时前来苦修。

　　那只兔子也许是尝到了甜头，又发觉程佳秀没有攻击性，胆子也肥了不少，虽然每次还等着他投喂，不过活动范围大了不少，直到程佳秀恶作剧给它丢了一颗辣椒，看到它不停扒拉舌头的样子十分有趣。

　　八月，中旬，末伏。

　　推开窗户，朝阳穿过云霄打破清晨，阳光洒落在窗台。程佳秀收拾妥当，带上需要的材料前往县城，进入S 大之前，需要做些准备工作，比如说，拿这些材料去县政府盖公章。

　　正要走进办公大楼，程佳秀发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纪雪宁老师？」

　　女人站在一楼的办公室门口，背对程佳秀似乎正在出神，听到声音，她有些茫然回过头。

　　「嗯？是，在叫我吗？」同样的不确定语气，女人转过身略带疑惑看着眼前秀气的稚嫩脸庞。

　　她大概是不记得自己了，毕竟一转眼已经过了八年时间。

　　「纪雪宁老师，你好！」程佳秀走到她跟前主动打招呼，「我是程佳秀，您还记得我吗？」

　　她或许真的不记得自己了，女人看着程佳秀皱眉作思索状，努力回想这个名字，过了许久，有些尴尬的和他说道，「不好意思，可能是上了年纪，记忆力不太好了。」

　　「纪老师，东西给你整理好了，进来拿吧。」正欲开口，办公室里传出呼唤她的声音。

　　「你先等一下，我拿些东西。」

　　「我和您一起进去吧，刚好我也要找这里的办公人员。」

　　「纪老师，试卷都给你放在这个文件袋里了，你看下有没有遗漏的。」工作人员对进来的纪雪宁说道。

　　「好的，谢谢您，麻烦您了。」纪雪宁微笑着向对方道谢。

　　「不客气，小事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你好，请问找谁？」工作人员把目光转投到纪雪宁身后进来的程佳秀。

　　从背包里拿出那些材料稍作检查，放在办公桌上交给对方。

　　工作人员拿起来看了看，不自觉挑了挑眉，「请稍等一下。」

　　这客气的态度无疑让纪雪宁微微侧目，不过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翻开尘封的记忆，那是六年级最后一个夏天，学校里栽种的芒果树到了丰收的季节，不少学生迫不及待爬树摘果解馋。那时的乡下，条件比现在差的远了去，程佳秀一周的零花钱，只有0.5 元。

　　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考虑，学校组织了一次摘果活动。

　　彼时的秀秀，性格那叫一个野，不是皮一下，而是皮几万形容，自然是打头报名上树大军。

　　或许真的只是同学间的打闹，也有可能是他平日里的行为引起了一些人的反感，当程佳秀伸手要去挂树梢末端那颗丰满果实的时候，后面的人突然使力踩了他的枝干。

　　他挂到了那颗芒果，同时失去了重心，耳畔传来一声声尖叫，钻心的痛疼深入骨髓，他想用力喊叫，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模糊的视线最后看到有人惊恐朝他跑来。

　　「嗯呃~ 」颠簸的震动刺激到了伤口，他难受得哼哼唧唧。

　　「孩子，没事的，呼~ 呼~ 马上到医院了，坚持一下。」纪雪宁抻了一下背后的小男生，素净的鹅蛋脸因为短时间内剧烈运动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湿透的衬衣，不只有自己的，还有男生的冷汗。

　　虽然那时程佳秀瘦的只有50斤，不过纪雪宁本身就没有什么力气，顾不上踩断的凉鞋鞋跟，她背着程佳秀一路奔到医院门口，等到护士们手忙脚乱把程佳秀接走后，她也因为体力不支昏倒在了门口。

　　程佳秀因为右手骨折错过了小升初的考试。

　　中秋节，黄萦歌回来和父母谈了一次，带走程佳秀，只在每年暑假后半段放他回来过一个月。

　　他突然想起当时放孔明灯的时候，黄萦歌问他许了什么愿望，他当时心里想的是——要是纪老师还能当我的老师就再好不过了。

　　「小学的知识点幸好没那么重要，后来我妈请了黎娴学姐，就是我现在读的高中一个学姐帮我补课……」和纪雪宁并排走着，程佳秀给她口述自己的经历。

　　　　　　　　　　　　　　　第七十三章

　　纪雪宁不时转头看他，眼里的惊讶溢于言表，「想不到啊想不到。」

　　「想不到我们还会见面吗？」

　　「不单是这个，」纪雪宁推了推琼鼻上的眼镜，「我还记得你当初瘦得跟个小猴子一样，没想到……变化真大啊。」

　　路过一家店门口的时候，她从门外摆放的镜子里看到不再年轻的自己有些感慨。

　　「都说女大十八变，没想到……真没想到。」

　　程佳秀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番，「老师倒是一点没变呢。」

　　和印象里相比，她几乎和记忆里的影子重叠，只是年龄上去以后，显得成熟了很多。

　　老师今天穿了一件湖水蓝连衣裙，柔顺的黑发从中间向两边梳开在后面扎了个单马尾，一身教师行头，特别是一副厚厚的眼镜，让她看上去沉稳而干练。

　　纪雪宁穿着水晶低跟凉鞋只能和程佳秀视线齐平，可能见惯了身边大大小小的漂亮女性，他开始关注她们的气质，也有可能是因为对眼前的女性抱有特殊的感情，因此程佳秀总带着几分滤镜看她。

　　纪雪宁和黄萦歌都是标准的古典美人脸，初见不觉得惊艳，却是很耐看的类型。

　　听着他的讲述，她好像变成了他口中的主角，这种沉浸式体验他人的人生经历非常有趣，如同用上帝视角观察别人的人生轨迹。

　　「……我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上老师。」

　　纪雪宁不住点头，思绪好像还停留在这段故事的某个节点尚未缓冲过来，以至于根本没注意脚下的路面起伏。

　　「啊——」失去平衡的纪雪宁往前扑去。

　　「完了完了！」她心想着。

　　她本能伸出双手想要作为支撑点，然而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人地贴脸亲密接触。

　　身子一轻，纪雪宁已经被旁边的男生稳稳揽住腰肢，她也下意识反手搂住对方的脖子。

　　胸前柔软的触感伴随对方胸腔激烈跳动的动静，两个人四目相对，程佳秀紧紧盯着她的眼神。

　　「可，可以放开了。」纪雪宁木讷眨眨眼，双手推了推他，两人现在的姿势太不合规矩了。

　　趁着她不注意，程佳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纪雪宁俏脸上啄了一口，后者本就红彤的脸颊瞬间愈加娇艳欲滴。

　　刚一放手，她就不受控制向后倒去，程佳秀只好再一次接住她，但是没有再出现出格举动，只轻轻把她抱起到旁边的台阶上。

　　然后不顾纪雪宁的劝阻强行摘下了她的凉鞋，手指稍稍压在脚右侧一块颜色偏深的区域。

　　「嘶—」

　　「痛吗？」他贴心问道。

　　「没事的，休息一下就好了，」这时不知道她脑袋是不是突然宕机了，又说了一句，「程同学有事就先回去吧，我一会休息好了自己可以回去的。」

　　程佳秀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你先坐在这一会儿。」

　　转过身去把洒落的试卷捡起来整齐放进袋子里，然后默默从背包里拿出纸巾和一根细针，接着抓住她的脚踝，「老师晕血吗？」

　　「当然不……啊嘶~ 」

　　趁着她分神的瞬间，针头已经扎破白嫩的皮肤，黑红色淤血从伤口处淌出。

　　等到处理好伤口，他很自然伸手扶着纪雪宁起身，后者犹豫了下，还是搀着他站了起来。

　　程佳秀让她走在前面，纪雪宁脚崴得确实有点严重，她强撑着走了几步，脸色发白，脚步也有些虚浮。

　　「老师，要不我背着你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的。」纪雪宁连忙摆手拒绝。

　　「虽然老师总是帮助别人，却从来不接受别人的好意呢？是因为总是怀疑别人有所企图，还是根本不屑于别人的善意？」

　　有些冷淡的语气，让纪雪宁愣在原地，她嘴角动了动，眼里的光消散了不少。

　　「孩子，你可知道，当初听到同学们议论你想要为老师摘下最大的芒果时，老师心里有多高兴？如果你不知道，就无法体会当老师亲眼看着你从树上掉下来却无能为力的心碎。你趴在老师背后每一声痛苦的呻吟，都是刺向老师心窝的刀子。」纪雪宁几次想要开口，却始终不敢说出心里话。

　　如果不是为了那枚她到最后也没吃上的芒果，或许你就不会转学。她完全把当初程佳秀出事的责任怪罪到了自己身上。

　　年少时的程佳秀，调皮得要死，但那也仅限于小孩子喜欢玩闹的天性，只不过他的表现更加明显一些而已，从来没有闯过大祸。

　　这种能够活跃课堂气氛又不失分寸的孩子，无一不是老师们的掌中宝。

　　程佳秀把书包挂到胸前，两只手分别夹紧纪雪宁的腿弯，她的凉鞋也被脱了下来被程佳秀挂在食指上。

　　纪雪宁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路人如此敢的回头率，她安静的伏在程佳秀背后，如同当初的他一般。

　　「程同学……」

　　「老师叫我秀秀就行。」

　　「程……」她收住声音，「秀秀……你的身体有些凉呢。」

　　按理说，男性属阳，一般体温是要比女性更高一些。

　　其实这种闷热的天气，纪雪宁贴着他清凉的身体有些舒适，她把原本扶着程佳秀肩膀的手变换成了交叉勾着他脖子的姿势。

　　相比于那些世俗的条框，纪雪宁更在意他身子的健康情况。

　　「哦，是这样的……」程佳秀把自己常去那处秘密基地「修炼」的秘辛讲给她听。

　　根据他的描述，纪雪宁幻想着那样的场景，表情越发有些凝重。

　　「秀秀，你不会是……」她迟疑着说道，「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连衣裙的透气性非常棒，臂弯就可以直接感受到纪雪宁大腿的温热，程佳秀停下脚步把她往上抻了抻，顺便揩下油。

　　纪雪宁不疑有他，自然没把他的小动作放在心上。

　　「老师是怀疑我在撒谎吗？」

　　「……」

　　「正好下午没有安排，我带老师去看一下吧。」他像个想要给大人展示惊喜，从而得到认可的小孩子一样。

　　「好……的吧。」纪雪宁原本打算下午回去就开始备课，见状也不好佛了他的心意，备课的事，晚上再说吧，说实话她也被程佳秀一番描述勾起了好奇心，她倒要看看他的话是不是真的。

　　到了纪雪宁的小车旁，程佳秀把她放到副驾驶，自己坐到了主驾驶位置上。

　　「你会开车？」她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

　　「啊？会……一（亿）点吧。」别说和黄萦歌玩过好几次那么野的玩法，现在就算把纪雪宁绑在怀里他也可以把这车稳稳开出去。

　　小车驶过长桥，再穿过一片竹林，在乡间小路东扭西拐，最后又在山路行驶了一段距离，然后熄火了。

　　纪雪宁的心脏跳得有些快，她想当然以为这是马上见到梦里桃源前的激动。

　　「到了？」她看着把车停下的程佳秀问道，顺便观察一下车外面的环境。

　　「没呢，剩下的路车子开不进去，要步行。」

　　「那……」纪雪宁有些尴尬。

　　程佳秀下车转到副驾驶车门前，矮下身子，「上来吧，还要走上几百米。」

　　在又一次把她往上抻的时候，纪雪宁正欲开口。

　　「老师，你好轻啊。」书包给纪雪宁拿了，再加上没有了路人的注视，他的动作更加明目张胆了，扯紧连衣裙下摆握住纪雪宁的小腿。

　　短短几百米，他把纪雪宁抬起来好几次，而后者刚准备想要说的「秀秀，老师是不是很重？」也被他堵了回去。

　　「程……秀秀，你人看着不大，体能倒是相当充沛呢。」见多了现在的学生们人高马大，做几个体能测试就叫苦连天的纪雪宁，自然对他的表现越看越满意，越看越顺眼。

　　「那当然，毕竟作者给我的人设模板是海问香嘛。」

　　「啊？」纪雪宁实在忍不住了，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以确认他没有发烧。

　　「串词了，我是说，有可能是，骨骼清奇的练武天才？」他认真说着搞怪的发言逗她开心。

　　「而且长了一副好皮囊，以前完全没看出来呢。」

　　「说不定穿越到武侠小说里我会成为主角。」

　　「就说你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我们到了。」两个人拌着嘴，几百米的路程已经走完。

　　叮咚流淌的水声回响在耳边，纪雪宁听过很多不同音色的水声，却第一次听到如此清脆空灵的水声，甚至足以让人忽略掉周围的环境，闭上眼睛，仿佛置身于空旷的天地之间，连空气都和外面有所不同。

　　「我们之前在群里聊天的时候还提到，在这种地方，杀人抛尸估计都没人知道。」程佳秀面带微笑，冷不丁来了一句。

　　纪雪宁肩膀一抖，咬牙捶了他一拳。

　　并没有出现程佳秀描述的「人间仙境」，但也进一步证实了他所言非虚，与世隔绝的一方天地，大概只有百来平米的大小，放眼望去皆被葱郁的林木覆盖。

　　「没骗你吧？」

　　「有一说一，确实有点武侠小说里闭关修炼场地的味道了。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程佳秀把纪雪宁放下来，「刚才我们经过山脚下入口的时候，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有一口已经干涸的水塘？」

　　「好像是有的吧。」她没怎么留意。

　　「我记不得具体时间了，我们这里发过一次大水，大水退潮以后，那个水塘里留下来不少的鱼……」

　　纪雪宁听着他的声音，有些入迷，完全不记得讲了什么内容。

　　程佳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啊？啊，哦哦哦~ 」她回过神，站直身体，「秀秀，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

　　程佳秀的声音属于干净纯粹的声线类型，讲话时语调起伏非常小，就像是稚嫩的孩童一般。

　　「呃……」他自己其实感受不到这种魅力，但单臻梦那个声控就特别喜欢缠着他讲话，这几个晚上唐娇打电话过来老是碰到占线的情况，搞得他很尴尬，「有的。」

　　　　　　　　　　　　　　　第七十四章

　　经过一段时间休息，纪雪宁已经好了很多 .暖风袭来，她突然觉得身上有些黏糊糊的。

　　「那个，秀秀，老师想洗一下身子。」

　　「哦~ 」程佳秀走过来，「要帮你脱衣服吗？」他以为纪雪宁手脚不方便需要帮忙。

　　「不用不用，老师自己来就行，我是说，你能不能，先转过身去。」

　　「害~ 」假装叹了口气，「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说着他还是转过身背对纪雪宁。

　　听着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正当他准备悄咪咪回头时。

　　「不许回头！」纪雪宁有些羞怒喝止了他的动作。

　　你让我不回头我就不回头，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纪雪宁却像是预判了他的预判一般，在他转过身之前已经把自己藏到了深水区下边。

　　不过这样其实作用也不大，池水清澈见底，偶尔路过的小鱼看上去不是在水中游，仿佛是在天上飞，纪雪宁这么做无非是起到个掩耳盗铃的作用，骗骗自己还行。

　　「你不下来吗？」纪雪宁游了一会儿，发现他只是在岸边看着不禁开口问道。

　　「我不会游泳，就不下去了。」

　　「没事的，下来吧，水里很凉快的，不会游没关系，老师教你。」纪雪宁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信以为真，一个劲怂恿他赶紧下来。

　　「还是算了吧，我在这里看着老师游就好了。」

　　「你再不下来，老师要生气了。」纪雪宁也顾不上身体被看到，张开双臂朝岸边游去，生怕他跑了似的。

　　程佳秀磨磨蹭蹭脱掉碍事的衣物，看得水中的纪雪宁干着急，直到看见他露出一身比一般女孩还要光滑的肌肤，她眼中满是羡慕。

　　「你皮肤也太细腻了吧？」纪雪宁引着他的手向水里走去。

　　「老师的皮肤也很光滑呀，就和老师的名字一样。」

　　程佳秀的入水动作很标准，水波荡开只激起了很小的浪花，纪雪宁略微感到诧异也没有多想。

　　说好的是她教程佳秀游水，其实她自己也是个半吊子。

　　程佳秀一边装出完全不会水性的样子认真学习，一边尽可能降低她的戒备心。

　　没了旁人在侧，纪雪宁也放开了不少，哪怕自己是个半吊子，也摆出了教师的架子认真授业。

　　纪雪宁里面穿的是一套相对保守的浅蓝色无痕内衣裤，看起来和连衣裙是一整套的，把该遮住的地方挡得严实，偏偏胸衣是双环前扣式，透过环孔乍泄的一抹春光，让程佳秀目光总是忍不住朝那个方向投去。

　　教了一阵子，程佳秀还没累呢，纪雪宁却是已经把自己会的全部教完了。

　　「老师有点累了，你先自己练习一下吧。」说着就要朝岸边走去。

　　啊？开什么玩笑，一个人玩水，那有什么意思？

　　「啊——」突如其来的抽筋让纪雪宁直直向后倒去，「咕噜咕噜~ 咳咳咳~ 」她六神无主在水中挣扎着，平静的水面被拍打出一片片浪花。

　　「没事没事，别怕别怕，」程佳秀游到她的身后抱着纪雪宁的柳腰，「老师，放松点，有我在，没事的。」

　　她死死抓着腰间的手臂，仿佛那不是一只手臂，而是救命的浮木。

　　三两下将纪雪宁从水里带出，程佳秀把她放在一块平整的岩块上。

　　「咳咳~ 」看样子她呛了好几口水，现在还在往外吐。

　　看了看她抽筋的那只脚，「估计是冷水刺激到了伤口造成血液循环系统阻塞，对不起，老师，都是我的错。」

　　「咳~ 咳~ 」纪雪宁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前，脑袋左右拨动，缓了有一会儿才说道，「没事的，不要紧张，老师只是呛了几口。」

　　看到他依旧一脸自责的模样，纪雪宁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脯前柔声宽慰，「老师真的没事，别自责了，好吗？」

　　正脸埋在她的胸脯，嗅着纪雪宁身上淡淡的荷花清香，程佳秀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锁骨。

　　「不许作怪！」纪雪宁用手指戳戳他的脸颊，「秀秀，好像要下雨了。」

　　纪雪宁的家是在街上租的一间单身公寓，还蛮大的，乡下这种用于出租的房子很便宜，在旅游旺季的时候也不会涨价。

　　没有想象中收拾得井井有条或者干净整洁，既不像符言钰那样的少女香闺，也不是殷乐那种都市丽人把所有可调配的资源发挥到极致的风格。

　　纪雪宁一眼看出了他的想法，完全没有尴尬的意思，「我就一个人住，没必要收拾那么干净，能住就行。」

　　程佳秀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他记得，「老师来我们学校教书的时候，我记得……」

　　「嗯？记得什么？」

　　「我记得你不是已经订婚了吗？」程佳秀当时还好奇的询问纪雪宁无名指的那个圆圆的东西能不能送给他。

　　「分了。」纪雪宁把手提包和书包都挂到墙上，「冰箱里有喝的，我先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出去吃。」

　　程佳秀坐在沙发上眼巴巴望着她。

　　「怎么了？」她扶着浴室门把手。

　　「老师，我想和你一起洗……」

　　「浴室太小了，下次吧。」纪雪宁笑着和他说道。

　　「切~ 人家也没有很想和你洗啦，就是怕你等会又脚抽筋摔倒了什么的。」他扭过头用余光偷看她的反应。

　　纪雪宁把浴巾搁在置物篮里，走过去坐到沙发边沿，侧着身子捧起他的脑袋。

　　「时间还早着，」纪雪宁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再捏一捏他的鼻子，耳语道，「等到了晚上，你想和老师睡觉都可以。」接着在他脸颊啄了一口。

　　纪雪宁进入浴室之后并没有马上开始脱衣服，背靠着门口，她也没有锁门，可等了一会儿，门外也没有什么动静，她有些庆幸，假如这个坏小子真的急不可耐扑上来，她反而不确定自己能否招架得住。

　　浴室的花洒响起来后，程佳秀才开始去翻冰箱。

　　估计平时她也是出去吃，冰箱里基本没有能做饭的食材。

　　程佳秀挨到浴室门边，调皮的朝里面喊道，「纪老师，你可要洗干净点，最好是香香的，不然一会我吃不好饭晚上没力气可不能怪我。」

　　「去你的。」纪雪宁举着花洒朝浴室门口喷射，嘴里笑骂了一句。

　　错过了时间段，程佳秀在菜市场将就挑了几样看得过去的食材，然后马不停蹄赶回去。

　　纪雪宁还在浴室里，哼着他也听不懂的老歌。简单把琉璃台收拾了一下，他把两个火源都打开来，开始一心两用。

　　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自己做饭，手法生疏了不少，自从唐娇把持内务以后他也变懒了许多。

　　手忙脚乱把三菜一汤做好，最后关火，切红萝卜的时候还没事，反而是他没看厨具摆放位置伸手去摸的时候被刺到了手指。

　　「秀秀，你在做什么？」纪雪宁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做饭啊。」

　　「……」

　　「我很好奇你这几年经历了什么？」纪雪宁无法想象一个小孩子要在几年时间里经历过多少才能由外而内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比较想听听老师的故事。」

　　纪雪宁是大学时期谈的恋爱，毕业后就直接订了婚，小地方出身的人，大多数对于自己的未来都没有明确的人生规划，就在她都以为即将度过一个平淡无奇的人生时，命运的转折出现得无声无息。

　　自信满满的她拉着男朋友去医院做婚前体检，以证明自己的完璧之身。

　　纪雪宁少有的幻想着自己的未来，如果不是体检报告上那一栏写着的「不孕症」的话，大概，她现在也到了相夫教子的年纪了吧？

　　「或许，我们都会遇到更好的另一半。」即使男友极力劝阻，但男友的母亲坚定认为他们不合适，而纪雪宁也不想耽误他。

　　所以，程佳秀问她不是订婚了的时候，她回答的是「分了」，而不是「离了」。

　　天气只是暗了下来，并没有真的下雨。程佳秀伸手牵过纪雪宁，后者望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两人绕着公园的小径走走停停，累了就停下来坐在长椅上休息。

　　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以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也恢复了平静，他们在岸边给湖里的鱼儿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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