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羊宫的动作十分豪爽，但猪猪隐隐感到不安，今晚羊宫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反常。况且羊宫那样豪迈的喝法，也让猪猪担心羊宫的身体。

　　「哎呀，哎呀，羊酱不能这样喝，不能再喝了」

　　蜜柑来回摇晃羊宫的身体，神情紧张地拍打羊宫的背。羊宫凝视着凛，待到凛微微点头，才变回软泥，又瘫进蜜柑怀里。

　　「嗯，听话的狗狗有奖励」

　　凛露出锃亮的门牙，以某种节奏拍起手来。羊宫跟随凛的节奏，也缓缓将脑袋送到蜜柑的手边，"呜呜"地低鸣。

　　鼓子和猪猪对羊凛柑三人的行为大感震撼，却也不敢开口问，只能愣愣地看着。

　　在羊宫的请求和凛的起哄下，蜜柑勉为其难地伸手，随便在羊宫头上糊弄了两下。羊宫似乎就此满足，又缩进蜜柑怀里不出声。

　　「看来也不用早退，羊酱只是精神出了点问题而已」

　　凛举起酒杯示意，鼓子与猪猪面面相觑，也拿起酒杯。蜜柑抱着羊宫，嗫嚅到，

　　「我就，不喝了吧，一会儿还要送羊酱回家」

　　「行」

　　凛爽快地答应了蜜柑的请求，与那两人轻轻碰杯，将酒杯一饮而尽。桌上就这样保持着令人心悸的沉默，猪猪偶尔对鼓子耳语，凛沉默地喝酒，玩手机。羊宫仍缩在蜜柑怀里，蜜柑时不时剥两个毛豆喂给羊宫。气氛不由得变得沉闷，直到羊宫第三十次从喉咙中发出咕噜咕噜的低鸣声，猪猪终于开口，

　　「时间不早了，今晚就到这里吧」

　　蜜柑慌忙点头应答，

　　「嗯嗯，我先送羊酱回去」

　　「终电呢？」

　　「赶不上了呢」

　　「不过，见到羊酱如此珍奇的模样也算是值当」

　　凛，鼓子与猪猪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交谈。

　　「我先去结账」

　　「喔，麻烦你了，蜜柑，大家把A的钱都给我，我之后给蜜柑，蜜柑就先走吧」

　　猪猪穿着外套，简单吩咐此次聚餐的收尾工作。

　　「感觉会是不眠夜」

　　「说起来蜜柑知道羊酱住在哪里吗」

　　「她们两个关系蛮好的，都说送到家，应该是知道的咯」

　　「へぇ，是吗，关系蛮好」

　　凛把羊宫的提包递给蜜柑，点头示意后，目送蜜柑搀扶着羊宫走出店门。过了一会儿，猪猪和鼓子先后收拾好东西，

　　「我们也走吧」

　　三人离开居酒屋，室外的冷风让喝了酒的三人清醒不少。

　　「好像都不顺路」

　　「没事啦」

　　「说起来，今晚，羊酱果然很奇怪吧」

　　「情绪不太对呢」

　　鼓子和猪猪走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凛背着手，心情很好的样子，大步走在前面。

　　不一会儿，凛就走到相当远的地方去了。一阵风吹过，刚才喝酒时以前之前团练时的暖意完全褪去，寒意从衣服的角落钻进猪猪的身体。猪猪连忙按紧外套，对远处仍在前进的凛喊道，

　　「凛酱，裙子这么短不冷吗，我还有外套」

　　「不冷哦，我想自己走一会儿，你们先走吧」

　　凛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进。

　　两辆相对行驶出租车都注意到路边站着的鼓子与猪猪二人，不约而同地靠边停下。

　　「那我走了」

　　「嗯」

　　两人寒暄完，便坐进出租车离开。猪猪离开时，看到仍在路边散步似的凛。猪猪倚靠在车窗上，像是感受到了猪猪的目光，凛转头看向出租车，两个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凛对猪猪露出微笑。

　　猪猪在心底无奈地叹气，在Line中编辑消息发送给凛，

　　「没关系吗？」

　　猪猪手机中跳出的消息，显示几乎是秒读，随即，凛的消息送到，

　　「没关系啦，马上就打车回家」

　　猪猪笑着回复一个"OK"的表情，便开始闭目养神，休息起来。

　　在送走猪猪之后，凛随手招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然而凛所，并非是自己家，而是蜜柑的公寓。

　　此时的蜜柑还拖着羊宫，坐在出租车上。蜜柑当然知道羊宫公寓的住址，她也盼望着出租车能早点到达羊宫家。如果那时候羊宫仍然这样，蜜柑打算顺势在羊宫家住一晚观察情况。

　　事情发生的突然，蜜柑的手机毫无征兆的响起。蜜柑完全想不到还有谁会在这个时间点给自己打电话，只能认为是不幸的巧合。

　　却没想到，打来电话的人正是凛。望着屏幕上的"立石凛，请求通话"，蜜柑有些犹豫。

　　从今晚的团练开始，蜜柑便觉得凛与往常有很大的不同。平时的凛通常会自己看手机，或是吃零食，绝不会无故跑到自己这来，还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羊宫也是，喝酒的时候，一看到凛拿出的狗狗玩偶就有所反应，好像是凛可以操纵羊宫似的。

　　犹豫再三，蜜柑还是决定接这个电话，看看凛究竟想说什么。

　　「蜜柑，调头，回家」

　　「诶？凛酱，什么意思？」

　　「唔，没生效吗？」

　　电话一接通，凛就毫无征兆地提出前言不搭后语的要求。

　　「凛酱？到底是怎么回事」

　　蜜柑心中预感的黑影愈发清晰，凛果然知道什么。

　　「蜜柑，让羊酱接电话，好么」

　　「嗯？好」

　　蜜柑将手机递给怀里的羊宫。

　　「喂喂，狗狗羊酱，有没有好好听话」

　　听到凛的问话，羊宫倏地坐直身子，机械地回答，

　　「很听话」

　　蜜柑在旁边看得暗自心惊。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凛对羊宫做了手脚，并且肯定也对自己做了手脚，只不过从刚才看，似乎没有如同凛酱所想的那样生效。

　　「听话就好，把手机给蜜柑」

　　羊宫乖巧照做。看见如此乖巧的羊宫，蜜柑心中越来越害怕，

　　「蜜柑，调头，回家」

　　「好，好的」

　　蜜柑结结巴巴地回答。

　　「嗯」

　　凛发出满意的哼声，随后挂断了通话。

　　「师，师傅，麻烦你换个地方，对，不去之前那里……」

　　等蜜柑和羊宫下了车，凛早就在公寓楼下等候多时。

　　「终于来了，乖狗狗有没有听话」

　　看到牵着羊宫的蜜柑的身影，凛快步走了过来，大喇喇地抚摸羊宫的脑袋。羊宫毫无反应，任由凛在自己头上乱摸。

　　「蜜柑，上去开门，羊酱就让我多摸一会儿」

　　蜜柑表面应下，准备顺着凛的意思做，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打开家门后，蜜柑站在门口待命。不一会儿，凛牵着羊宫，慢慢走了过来。蜜柑自觉地从柜子中拿出两双拖鞋，放在地上等待凛的下一步指示。

　　凛满意地点头，招呼羊宫换上拖鞋，自己也跟着羊宫走进蜜柑家中。

　　蜜柑紧张地跟在凛身后，一直到客厅，凛让羊宫寻个地儿坐下。羊宫从桌子下面抽出椅子坐下，凛也有模有样地照做。只剩蜜柑手足无措地站在自己家中。

　　「好了，蜜柑也坐吧」

　　「好的」

　　听到凛的命令，蜜柑抱来垫子，也在凛的身边坐好。

　　「唔，嗯——」

　　凛伸了个懒腰，兴致勃勃地环视蜜柑的房间，

　　「真不容易啊，催眠，终于把羊酱和蜜柑全部料理了」

　　凛的脸上带着胜者的笑容，又摸出狗狗玩偶，放在手中把玩。

　　「嗯…只是没想到，要催眠羊酱还真不容易，对了，一会儿录个视频发给hina酱好了，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我说那个羊酱啊，过来帮我揉揉腿吧，今天走了不少路」

　　听到凛的话，羊宫果然走到凛身前，跪在地上，按摩凛的小腿。蜜柑有些看不下去，默默抱来一个垫子，让羊宫跪坐在上面。

　　「唔，就算是被催眠，你们的感情也很好，说实话，我有点羡慕」

　　凛虽是笑着说话，但其中的冷意听得蜜柑不敢抬头。低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说话。

　　「哼哼，既然蜜柑这么喜欢羊酱，我想到好主意了，羊酱，把我的袜子脱掉」

　　「蜜柑，把我的手机拿上，把接下来的发生的事一个画面也不少地录进手机里」

　　「好了，羊酱，舔吧」

　　蜜柑拿着凛的手机，不敢违抗命令，点开录制，低着头不敢看羊宫。

　　「唔，就是这样……蜜柑！」

　　凛忽然大喊，

　　「在，在！」

　　「低着头做什么，抬起来，这么精彩的画面，过了今晚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了」

　　凛笑嘻嘻地翘起二郎腿，脚趾踩在羊宫的脸上。羊宫伸出舌头，呼哧呼哧地舔舐着凛的脚掌。

　　羊酱……蜜柑怎么也想不到，凛催眠羊宫的目的竟然是要当着自己的面，羞辱羊宫。恍惚间，蜜柑想到今晚在休息室，羊宫也当着众人的面强吻自己，毫无疑问那是初吻。

　　自打与羊宫结识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爆发出如此直接的感情。但那说到底是惩罚，蜜柑也不明白，为什么羊宫执着于惩罚自己。可能是看着自己害怕的模样，羊宫能从中收获兴奋？

　　就在不久前，羊宫的事业有过一段不顺的日子。其实严格算下来，羊宫的事业说不上大红大紫。平日里就不愠不火的羊宫，忽然在一段时间里，陷入了糟糕的境地。

　　蜜柑对此自然没什么感觉，可是，蜜柑没注意到她活泼乐观的态度与快乐的天性，无意之中给身边人带来了很大的烦恼。

　　羊宫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此时此刻，最想清算蜜柑与羊宫罪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居高临下，掌握全局的凛。

　　「我说那个蜜柑啊，想尝尝羊酱把你的脚趾舔的黏糊糊的感觉吗，舌头很软哦」

　　「哎呀，说到底，还是蜜柑你的错。羊酱之所以现在跪在地上舔我的脚，全都是蜜柑的错哦」

　　「真是充满了回忆的台词啊，呼呼，"这都是小睦的错"，这是蜜柑的台词吧，亲自说出这种话真是畅快人心」

　　「额，蜜柑，你总是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唔，其实我们谁都没想过伤害你。懂得社交距离么？喜欢看柔软的小动物因为受伤而伤心掉泪，完全是蜜柑你，让我养成的习惯呀」

　　「够了够了，接下来舔脚背」

　　「蜜柑，在我握住你的手时，我的脑子里有许多想法，譬如想要撕咬你，舔舐胸脯，吮吸乳脂当做晚餐，抚摸你的额头，亲吻你的脸颊。你的手这样漂亮呀，可是总是被羊酱握住」

　　「啊，对，羊酱，该舔另一只脚了」

　　「你真是个甜蜜的魔鬼，当然，对你的全部欲望，我本打算不了了之。可是，你竟然握住我的手，笑着同我讲悄悄话。天哪，这对我简直是剧毒，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在你握住我的手时，眼睛真的闪闪发光，让人难以置信。美丽，可爱。再次看到你的手时，我忍不住颤抖，我开始想象那手指，抚过我身上时的感受。真是让人浑身战栗的经历啊，蜜柑有过吗？想着羊酱」

　　「呵呵，看样子应该没有吧，不过放心，羊酱的舌头第一个舔的是我的脚趾」

　　「蜜柑，你肯定也是这样勾引羊酱的吧。对自己的魅力毫无意识，可怜这蠢家伙，完全不懂女人的心思，竟然还用棒球棍打你。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羊宫妃那完蛋了」

　　「唉，你对谁都这样温柔，无辜亦是一种罪过。羊酱或许还需要在你的像前忏悔，而我，我来直接毁灭你了，天使蜜柑。今天，我就要在这里，对羊酱进行终极的羞辱，你就在旁边好好看着吧，等到催眠解开的那一刻，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凛的脸难掩兴奋，蜜柑从没看见凛这样开心。说实话，对凛刚才说的每个字，蜜柑都全然不理解。这亦是天性所致，蜜柑的快乐天性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种温柔的暴力。如此的天使途径你的全世界，最后竟然只留下吉光片羽似的痕迹。

　　有人能抵抗这种暴力，有人却被蜜柑周身的引力捕获。笑吧，蜜柑，只消对她们微笑就好。

　　羊宫表情木讷，满脸口水，如今已经舔到凛的脚踝处。蜜柑浑身发抖，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站出来。闻所未闻，凛对自己抱有这种阴暗的想法也好，羊宫对自己同样抱有想法也罢。在蜜柑的世界里，这些全都不需要。只是平常的待人接物，非要说的话，稍微亲昵了一点，便引发如此的事件。

　　一开始，羊宫看起来是最容易搭话的，长相圆滚滚的也与自己相似，很自然有着天生的好感。现在，羊宫却傻傻地跪在地上舔别人的脚。巨大的悲伤裹住了蜜柑，她不知从何说起，对凛的态度，对羊宫的态度，蜜柑一个也拿不准。

　　如果说平地上行驶的车轮，不加操控，会因为磁场而偏离方向。那事到如今，羊凛柑三人，已经被牢牢缠绕在一起，无论如何也分不开了。

　　「好了，羊酱，舔够了，净是口水，地板都弄脏了，停下吧。」

　　「羊酱过来，把衣服脱掉，回答我的问题，自己安慰过么？」

　　「喔，不错，还以为羊酱会是那种因为心动而辗转反侧的人」

　　「幻想的对象是谁？」

　　「唔，不出所料，好了。现在在我面前，表演安慰自己的场景吧！」

　　羊宫坐在地上，分开双腿。

　　「对对，就是这个角度，看得很清楚」

　　「内衣真可爱呀，先隔着内衣把玩吧」

　　凛发号施令，顺便从口袋里抽起一只口红丢了过去。

　　「用这个，对象的话还是蜜柑，有感觉了记得叫出声」

　　羊宫的脸逐渐爬上不正常的潮红，凛开心地笑了。

　　「对，对，手别停」

　　凛坐在椅子上，乐呵呵地看着羊宫安慰自己的表演，不一会儿，羊宫便发出"啊啊呜呜"的呻吟。凛觉得有些奇怪，照常来说，就算是催眠，速度也不该这样快。

　　「对了，这家伙之前是不是喝了挺多啤酒，哇，糟糕了，应该先上厕所去」

　　凛大惊失色，踢开椅子冲向羊宫，没想到凛的手刚一触碰到羊宫，羊宫的身体变一阵哆嗦，浑身瘫软靠在身后的沙发上，手中口红缓缓垂下。客厅的地毯上出现了一圈深色的水纹，并且还在不断扩大。

　　「倒，倒大霉了！」

　　羊宫的纯色内衣已经完全染上深色，照目前的状况，一时半会儿好像还不会停止。凛手足无措地站在羊宫跟前，不知道如何是好。

　　「唉，凛酱，我来吧」

　　蜜柑从垫子上站起，走到凛的身边，

　　「诶——怎么会，为什么——」

　　顾不上慌乱的凛，蜜柑双手穿过羊宫腋下，试图拖动羊宫的身体，

　　「太沉了，凛酱，搭把手，抬到浴室去」

　　「诶，诶，啊？好，马上，我，蜜柑，不生气吗」

　　「先把羊酱洗干净吧」

　　「哦哦，好的，好的」

　　凛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满脸羞红，不敢抬头。

　　浴室里，蜜柑沉默着解开羊宫的衣服，凛在一旁坐立难安，想上前帮手，却因为自己平时总是被帮忙的那个而无所适从。

　　一想到自己的催眠对蜜柑完全没有生效，自己还在蜜柑面前做了这么多难以挽回的事，凛的心中越发恐慌。浴室的水声像是一片死寂，谁也不知道下面还藏着什么。

　　必须得找点话说，无论先圆过去，就说自己其实被狗狗玩偶催眠了。凛打定主意，清清嗓子，开口说道，

　　「啊，那个，蜜柑，真厉害啊，不会觉得脏吗」

　　「脏？」

　　蜜柑笑了，凛的后脖颈飕飕冒冷汗，话一出口，凛才发觉这个问题蠢透了。

　　「羊酱和凛酱啊，唉，都像个孩子似的，刚刚凛酱的自白，让我心里很难受，简直像是自己的孩子在泣血悲鸣似的，我很自责，凛酱和羊酱，说不定就是我的孩子呢」

　　「麻…麻麻？」

　　「怪不得从几个月前，身上带着的护身符总是无缘无故变黑，现在想来，原来是凛酱在催眠我。我还不好意思地回家问妈妈多要了几张。凛酱可能不知道吧，别看我这样，其实鄙人小日向美香不才，姑且也算是半个巫女哦」

　　蜜柑像是展示力量一般，对着凛挥舞拳头，

　　「凛酱的催眠没有生效，大概也是这个原因，所以不必自责」

　　「我，我……」

　　「没想到，凛酱和羊酱原来都是对我有那种想法，竟然完全没察觉到。平时只是觉得羊酱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可爱，凛酱很活泼，像是青涩的果子一样讨喜，我一直以为我和羊酱是算关系很好的朋友」

　　「其，其实，羊酱之所以喜怒无常，就是因为蜜柑不懂得这些事呀」

　　「现在我才算是知道，应该还不晚吧，羊酱今天差点又用棒球棍打我」

　　「一定不会的，我和鼓子，还有hina酱，都会阻止她的」

　　「就算在你们面前不发作，羊酱回来也会打的，搭把手，把那边的洗发露递给我，就是那瓶——谢谢」

　　「催，催眠的事，对，对不起」

　　「唉」

　　「但，但是我的话都是真心的，蜜柑，蜜柑能接受我吗！」

　　「诶，要在这里回答这种问题吗」

　　蜜柑并不回头，淡淡笑道。

　　「对，对不起」

　　「羊酱泡完澡，凛酱就去洗澡吧，我来收拾屋子」

　　「催，催眠的话，只要对羊酱说，其实你是羊宫妃那，就可以了」

　　「嗯」

　　蜜柑拿起从羊宫身上脱下的衣服，示意凛道，

　　「我要洗衣服，凛酱先去我的房间吧，一会儿我去叫凛酱」

　　凛又羞又怕，缓慢挪进蜜柑的房间。等到蜜柑进来叫凛的时候，身边还跟着羊宫，羊宫身上已经换上了蜜柑的睡衣。

　　「蜜柑，羊，羊酱，晚上好啊」

　　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凛酱，自己的事要自己解决哦」

　　羊宫手持棒球棍——充气的——站在蜜柑身旁，赞同地点头。

　　「诶，不是吧，要挨揍吗」

　　凛惊恐地缩在床角，用眼神向蜜柑求助。

　　羊宫倒拖着棒球棍走到床边，蜜柑无奈地摇头，转身叮嘱道，

　　「别太吵喔，会吵到邻居的」

　　蜜柑合上门，转身开始收拾客厅。

　　然而，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经过刚才的骚乱，蜜柑用凛的手机所录下来的，羊宫舔凛脚趾的视频，却被误触。分享键好巧不巧，直接划到凛上一个使用过的界面上去。而之前，凛的手机最后一个界面，正是在居酒屋外，与猪猪送别时进入的Line界面。

　　随着羊宫体液在屏幕上的流动，纸飞机旋转着，像此时还未入睡的猪猪发送了视频。

　　等蜜柑将房间收拾整洁，地毯冲洗两遍，放入浴室外的置物篮后。才去自己的卧室叫凛出来洗澡。

　　却没想到，一打开房门，凛和羊宫正抱作一团，充气棒球棍早就被丢在一边。

　　「还没结束？凛酱，可以洗澡了」

　　「什么？不行，我要和蜜柑一起洗，羊酱放开」

　　「你们两个，不许搞小动作，我也要和蜜柑一起」

　　「羊酱已经——洗过了！」

　　「催眠状态洗的不算！」

　　羊宫率先挣脱凛的小胳膊小腿，飞扑到蜜柑脚边，龇牙咧嘴地望着凛。

　　「别开玩笑了，刚才不是还说好要一起分享的吗」

　　凛咬牙切齿地追出来，一边将脱下的衣服随手丢在一旁，一边推着蜜柑往浴室去。走到客厅时，凛已经把内衣脱个精光。

　　「凛酱！内衣怎么可以乱丢？」

　　「啊啊啊，洗澡！」

　　凛和羊宫不管不顾，一同将蜜柑拖进浴室。

　　后面泡完澡出来，凛和羊宫说什么也不让蜜柑收拾屋子，直接把蜜柑拽到床上，一左一右地趴在蜜柑身上，互相争抢领地。

　　忍受着胸脯传来的异动，蜜柑不停告诫自己，羊宫和凛只是两个调皮的孩子。

　　就这样，黑暗的房间渐渐归于安静，三人的呼吸都逐渐平稳下来。

　　而此时此刻，收到那段视频的猪猪，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恍惚间，蜜柑似乎听到房间里有人在咳嗽。蜜柑觉得有些热，朦胧中，蜜柑发现原来是外面下雪了，屋子里的空调太闷。可是现在明明是入夏的时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蜜柑也不想追究，经过这一晚上的闹腾，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肌肉不在嚎叫了。

　　几声梦呓使得蜜柑转头看向窗户，梦里的房总半岛又开始下雪了。高中熟识的女性朋友站在窗外——虽然这里不是一楼，她的脸上充满神秘的静谧。蜜柑只消一眼便明白这事。她睡意朦胧，银白和灰暗的雪花在橘黄霓虹灯带的衬托下直直落下。蜜柑想起东北部，电视里的新闻是对的，整个日本岛都在下雪，干粉似的大雪簌簌落下，所有蜜柑见过的，没见过的树丛，上面都堆满了灰暗的雪。时间已到睡觉的时候，麻麻正从遥远的地方招呼她。雪落在阴晦的馆山海滩上的每一片土地上，落在满是树木的神社山丘上，轻轻地落在高中女友家的屋顶上，再往东，轻轻落进大海无貌的黑浪中。它落在神社山丘上一片草地的每个角落，女友在这里眺望过小镇的风景。它飘落下来，迅速在羊宫妃那的黑发上融化。羊宫在某个树荫下定定望着她，蜜柑不禁羞涩起来。这样堆满雪的神社与低矮的灌木丛，谁也不知道，羊宫不曾来过，而如今直直出现在了梦中。如此不可思议的体验让蜜柑猛地想起许多关于水族馆的小说，赤红色扁面蛸从天际飘过，羊宫出声唤她，她们抬头远眺，凛戴着长长的，飘带似的围巾，伏在扁面蛸头顶，一路洒下亮晶晶的雪花。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不消看，定是绵密的雪花被羊宫踩在底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蜜柑听着雪花隐隐约约地飘落，慢慢睡着了，雪花穿过凛和扁面蛸轻轻落下。就像她们三个似的，一个接一个胡乱拥抱在一起。

　　熟睡的蜜柑被凛紧紧抱在怀里，浑身燥热，无法移动。羊宫的睡相稍好一些，本来只是与蜜柑牵着手，待到完全睡着后，竟然一个翻身将蜜柑揽在怀里。三人就这样保持姿态各异的睡相，昏昏沉沉地度过了夜晚。

　　当然，这姿势算不上舒服。归根结底是因为蜜柑家的床不够大，不过谁又能想到有朝一日这上面会窝着三个女人呢。照理来说，应该有一个人会睡地板，昨晚在家门口掏钥匙的时候，蜜柑心中还打定主意，让自己睡地铺。可之后的事，谁又能料到呢。根本不是三人留宿这样的简单的问题。羊宫和凛谁也离不开蜜柑的身体，干脆就紧紧抱在一块儿。

　　早晨，五点多的时候。麻雀早就叽叽地叫唤，蜜柑从燥热不安的雪中醒来。闷热与拥挤让她想起从前熬夜的时候，每到天气暖和的季节，外面的鸟儿总叫的很早。住在山里的蜜柑对这声音尤其敏感，四点左右，便偶尔听得见一两声啼叫。

　　来自青葱时代的熬夜回忆猛地从记忆深处攫住了蜜柑，她刨开羊宫与凛的手臂，惊恐不安地环视房间。

　　凛发出不满的哼唧，但很快就恢复平静。羊宫平静地窝在角落，睡得香甜，嘴角勾起平静的微笑，似乎对蜜柑的枕头很中意。

　　蜜柑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内衣还在身上，睡衣也只是凌乱了一些，并不其他不妥之处。

　　蜜柑回忆起昨天疯狂的夜晚，仍心有余悸。她看着东倒西歪的梦乡中的两人，心中却又升起一股暖意。羊宫与凛，无不是孩子般的索求她的胸脯，就算在睡梦中，似乎也不愿安静。

　　蜜柑在心底暗暗窃笑，蹑手蹑脚地下床，准备做一顿三人份的早餐。昨晚才喝了啤酒，早饭就做和式的吧。蜜柑在脑海中想象着猪猪的语调，"会变大叔的哦"，忍不住微笑起来。

　　忽然之间，蜜柑的手机闹腾起来。蜜柑吓得大脑有片刻停止了思考，她立刻拿起手机想关闭闹钟，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一回事。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青木阳菜，通话。

　　没想到脑海中的猪猪此刻竟化作现实，蜜柑快步走出房间，接通电话。

　　「喂，hina酱」

　　「是我，我是青木」

　　青木僵硬又古怪的招呼让蜜柑不知所措。

　　「那，那个，有什么事吗」

　　「现在有空吗，我来找你」

　　「诶，诶——现在吗？」

　　「就是现在，而且，我就在你家门口」

　　蜜柑后续的话语纷纷挤在喉咙里，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心底油然而生。蜜柑的位置可以直接看到玄关与房门，那里一切正常，除了羊宫与凛的内衣被胡乱丢在地上，与平时看不出两样。

　　然而青木的话却让玄关变得波云诡谲。此时有太多问题从蜜柑心底涌出，到底该苦笑，还是应该去给青木开门？

　　手机的通话还没有中断，青木在那头疑问道，

　　「蜜柑，我说我在你家门口」

　　「hi……hina酱，我……」

　　蜜柑讷讷地回答，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死死盯着透出几缕阳光的房门，生怕它下一秒就会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开门」

　　「噫！」

　　猪猪简短的几个字，打破了蜜柑所有的游移不定。就算门口的不是青木，蜜柑也不敢违抗这句开门的力度。不管如何，先走到门口在说。

　　等蜜柑挪到门后，透过猫眼观察，发现门口站着的果然是猪猪。她放心却又忐忑不安地打开房门，

　　「hina酱，请进」

　　「嗯」

　　猪猪一脸冷漠，瞄了一眼蜜柑便从门缝中挤了进去。利索地换上蜜柑递来的拖鞋，止不住地朝屋内打量，

　　「内衣乱扔是不喜欢吗」

　　蜜柑刚关上门，背后传来猪猪的声音。

　　「啊，这个是……」

　　「把羊宫妃那叫出来」　

　　「诶，诶，hina酱，羊酱怎么会在我家呢……对了，hina酱是洋食派还是和食派呀？」

　　蜜柑挤出笑容，拉出一张椅子请猪猪坐下。猪猪瞥了蜜柑一眼，转过身对着蜜柑的房间，幽幽地说道，

　　「介意我拜访一下闺房吗」

　　「啊，这个，我马上去把羊酱叫起来」

　　蜜柑赔笑，快步走进房间。凛和羊宫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只是两人并没有抱在一起，看来是省去了分开两人的功夫。

　　蜜柑踢掉拖鞋绕开四仰八叉的凛，爬到靠墙的羊宫身上。羊宫双手放在小腹上，一脸祥和，像死了似的。

　　蜜柑轻轻拍打羊宫的脸，低声在羊宫耳边呼唤，

　　「羊酱，羊酱，hina酱，hina酱」

　　「嗯…嗯…，我也是，我也是hina，对的，我也是hina哟」

　　羊宫一面说着梦话，一只手就抓了上来。蜜柑哭笑不得，想要挣脱，却发现羊宫抓得更紧了。

　　「我也是hina」

　　熟睡的羊宫被魇住似的不停重复这句话。

　　「好，好，hina就是hina，羊宫妃那」

　　蜜柑笑着，伸手堵住羊宫的鼻孔。

　　没成想，羊宫猛地睁开眼。蜜柑吓得一声尖叫硬生生卡在喉咙中。

　　「早上好，蜜柑」

　　羊宫笑嘻嘻地说。

　　惊魂未定的蜜柑想起外面的猪猪，急忙说道，

　　「hina酱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还说要找羊酱」

　　「唔，可是我一直都在蜜柑家里呀」

　　「哎呀！」

　　看着羊宫闪着大眼睛，耍宝的无辜模样，蜜柑被气得想笑。

　　「总之就是快点起床，不然别想在我家吃早饭了」

　　蜜柑心一横，直接对羊宫下达最后通牒。

　　「好，好，凛酱呢」

　　「再让她睡一会儿吧」

　　「唔」

　　两个人一边低声交流，一边窸窸窣窣爬下床。

　　走出房间，猪猪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正对房门。

　　「我就开门见山了」

　　猪猪停顿了一下，给足两人思考的空间，蜜柑和羊宫却摸不着头脑，猪猪到底是为何出现在这里，又是如何知道羊宫在蜜柑家中的呢？

　　「昨晚我收到凛酱的视频，你们在做什么？」

　　蜜柑和羊宫对视一眼，心中大叫不好。没想到昨晚凛录制的羊宫舔脚视频竟然在混乱中真的发送给了猪猪。

　　蜜柑这才看见猪猪脸上的黑眼圈，妆都来不及画，怕蜜柑早早离家，五点出头便打来电话对质。

　　「这，这个嘛」

　　蜜柑讪笑着，努力思考解释的理由。

　　「我没问蜜柑，我在问羊酱」

　　「噫，好，好的」

　　蜜柑缩起脖子，瞄了羊宫一眼，讪讪地钻进厨房准备早饭。

　　「羊酱，昨天晚上在蜜柑家里和凛酱玩什么呢」

　　「昨天太晚，想着顺便睡蜜柑家里」

　　「唔，这样睡得？舔凛酱的脚？」

　　「国王游戏输了而已」

　　羊宫面不改色地说。

　　「是吗，没想到羊酱和凛酱私下里还会玩这样的国王游戏，要不和我也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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