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前症候群（Premenstrualsyndrome，PMS），是在女性月經來潮之前一至二週出現的生理及心理相關症狀。症狀的程度因人和時間而異，約在月經出現時結束。

——截取自維基百科

01——

來到蓮之空之後的めぐちゃん，似乎變得有點奇怪。

瑠璃乃發現，每過一段時間，藤島慈會有幾日會變得比平常嗜睡、躁動不安，練習時也比平時容易疲累許多。

莫非是，感冒了？

如果真的是就糟了。

「めぐちゃん、身體不舒服嗎？」

假日清晨，為了追趕學園偶像同好會其他成員，稍微有點過度訓練的兩人，剛結束了在訓練清單額外寫上的1.5公里慢跑。

看到在不遠處，慈以奇怪的姿勢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什麼。身為最貼心的青梅竹馬，瑠璃乃在發現異樣之後理所當然的上前關心，啪噠啪噠朝向剛晨跑完的慈跑去。

「哈…哈…沒關係…...只是稍微有點喘而已…稍微休息一下就行…..」

慈雙手抱膝蹲坐著，低著頭看不到現在的表情。但從紊亂的呼吸與略顯忍耐的語氣也能得知，現在她的情況絕對說不上好。

大抵是從小開始慈就養成了對瑠璃乃報喜不報憂的習慣。為了在瑠璃乃心目中自己的形象，有什麼困難都是自己一個人在青梅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解決的，自然這次也是下意識的回應著矇混過去。

然而瑠璃乃熟知慈的性格，尤其在讓慈回歸學園偶像部的時候，那倔強的態度給引導回歸之路添上了不少阻礙。

不意外的，這次的嘴硬也給瑠璃乃帶來了些許困擾。

「明明可以再更多依靠ルリ一點的。」

瑠璃乃微微皺了皺眉，蹲到慈的身邊。伸出手撫上還蹲坐的慈後背，意圖幫身旁之人順順氣。

碰上的一瞬間，慈的似是受驚般身體小幅度抖動一下；在輕撫了幾回之後，肩膀才逐漸放鬆，呼吸也沒了先前的急促。

沒有回答，倆人之間瀰漫著沈默。過去就算是聊累了也不會出現這樣尷尬的氣氛，果然めぐちゃん在來到了蓮之空後發生了些什麼。

近日已逐漸入冬，清晨的溫度一天比一天低，她們就這樣一言不發地，在操場的一側，呼吸秋冬間隙微涼帶著一絲寒意的空氣。

待到慈於剛才晨跑的燥熱逐漸退去、鼻尖開始感到一絲涼意時；瑠璃乃一小步一小步以蹲姿移動到慈的面前，用她小巧的手把青梅的臉抬起來正視自己。

「めぐちゃん最喜歡ルリ了吧？」

「…嗯......」

「我也最喜歡めぐちゃん了喔。」

說完，瑠璃乃向慈露出一個太陽般的笑。

「每次在ルリ向めぐちゃん求助的時候，只要めぐちゃん辦得到，就一定會全心全力的幫ルリ；就算幫不到，也會努力的幫ルリ加油」

「ルリ覺得這樣的めぐちゃん很帥氣，也想成為像めぐちゃん這樣的人。」

「可以對ルリ說說嗎？めぐちゃん的煩惱？」

「……」

「ルリ也想要支持めぐちゃん，也想要幫上めぐちゃん的忙！什麼都不願意說的話，ルリ會很難過的......」

冬晨的操場，因為溫差起了一層白色薄霧。不知是否是這個原因，藤島慈總覺得眼前的女孩面龐有些看不清。不在對方身邊的日子裡，她能感覺到瑠璃乃成長許多；從小時候跟在自己身後的孩子，成為了自己不在身邊也能獨自前進的大人了。

思及此處，慈的視線為從瑠璃乃天藍色的雙瞳移開，眸中的光暗了暗。

眼前的女孩實在太過優秀耀眼，使得自己繼續保持著在她前方領導她的這件事情變得愈發困難。自己幾乎沒什麼成長的事實在這一對比下變得赤裸，泛起苦澀感讓抓在膝蓋上的雙手用力了幾分。

「 めぐちゃん…」

「……」

慈一聲不吭再度垂下了頭，維持這個姿勢好一會兒。直到瑠璃乃因為擔心慈的身體狀況；決定把她送回房間，並幫她向學園偶像聚樂部的成員們請了假。

「めぐちゃん⋯⋯」

結果還是什麼都沒問出來⋯⋯

Xxxx

「有人嗎？」

「啊啦，瑠璃乃さん。今天特別早到呢。」

放學後，花帆和沙耶香不知為何一下就跑出教室，而慈今天也在宿舍休息的緣故，瑠璃乃獨自一人提早到了部室。一開門就見到了獨自在準備些什麼的乙宗梢，這位可靠地前輩看起來是在為直播軟體剛更新的功能感到困擾。

見到這幕的後輩，主動上前詢問後接過手機，把程式更新後自動跳出的帳號登入回去。

「…謝謝你瑠璃乃さん」

「只是小事而已啦！」

梢接過手機，雖然笑容一如往常，聲音聽上去卻有些氣餒。似乎是對那麼久了還是無法跟機械さん打好關係十分介意的樣子。

「每個人總會有不太擅長的事情嘛！」

就像めぐちゃん總是不會向瑠璃傾訴煩惱一樣。

昨日在向103期的同期訴說煩惱之後，瑠璃乃姑且得到了「向前輩們問問看吧！」的結論。

‘‘畢竟單論在蓮之空的生活情形，前輩們與めぐみ先輩相處的時間比我們都久呢。’’さやかちゃん是這麼說的。

思緒回到了昨日行動不尋常的青梅身上，又想起了稍早前與同期們討論出的結果。覺得現在似乎是個機會便問了出口。

明明跟めぐちゃん相處最久的人是ルリ，為什麼ルリ還需要為此去求助期他人呢。

「 こずこずセンパイ！我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呢瑠璃乃同學」

瑠璃乃擺出十分嚴肅的表情，用力將右手舉向空中，擺出了提問的姿勢。見到這樣的瑠璃乃，梢也用嚴肅的神情接受了後輩的提問。

向學姊提出一直以來的疑問。諸如‘‘めぐちゃん的身體是不是會週期性的變差，會是什麼原因導致的？難不成是定期考的緣故？還是什麼不知名的因素？’’

「…就是這樣。こずこずセンパイ知道些什麼嗎？」

問題突然如彈幕般大量奔湧而來，梢有點措手不及。短暫思考過後才反應過來瑠璃乃是在問什麼，向一臉認真看向自己的學妹笑了笑道。

「慈很在乎你呢。」

「？」

梢站起身，往擺放茶具的方向走去。瑠璃乃起身想要幫忙，但被梢一個手勢表示了拒絕。

梢一如既往泡了從自家帶來的大吉嶺紅茶，瑠璃乃雖對紅茶沒有特別深入研究，但是在學園偶像部的這幾個月，多少也受到了點薰陶。至少能從味道上大致分出常喝那幾種紅茶的種類了。

‘‘るりちゃん味覺是不是挺敏感的？’’

在跟慈隨意提到這事時，得到了這樣的評價。其實瑠璃乃不止在味覺上敏感，對環境與人的變化，有多少能感知個一二。

但這並不是她發現青梅奇怪行為的原因，畢竟慈表現出來的異常舉止，是個人就能看得出來。

「瑠璃乃さん知道PMS嗎？」

「？」

「PMS?」

「沒錯，全名的話叫做經前症候群。是在生理期前一部分的女孩子會有的症狀。」

唐突出現了一個陌生名詞使瑠璃乃有點疑惑，雖然對內容一知半解，但在稍微消化內容後，後提出了自己的推論。

「這麼說，めぐちゃん就是有這種症狀囉？」

「是的，我和綴理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也很擔心呢。但是除了在日常生活上提供一些協助之外，也沒辦法再多為她做些什麼。」

梢拿著糖罐向瑠璃乃示意，後者會意過來比了個‘‘V’’的手勢。梢放了兩塊方糖在瑠璃乃的茶杯盤上後，把紅茶端到了後輩面前。

「所以行動才會這樣比平常奇怪嗎？」

「…這應該是其中一個原因吧我想，我和綴理都不太清楚其中原委，慈自己也不太提這方面的事......」梢作思考狀，說出了自己的推論。

「…比起我們，瑠璃乃さん的話應該比較能讓慈敞開心扉吧？我是這麼覺得的。」

似是在鼓勵，梢用類似於訓練時嚴肅且堅定的眼神看向瑠璃乃。瑠璃乃也受到了鼓舞，聲音變得如往常一樣開朗且有力。

「…那麼！」

「打擾了！」「花帆さん！敲門！敲門！」

部室的門咚一聲被打開，打斷了瑠璃乃的話，一看來人是沙耶香和花帆。兩人氣喘吁吁的，似乎是花帆突然想通了什麼又開始跑了。

見到一年級的二人，梢起身往門口走去。話還沒說完的瑠璃乃向學姊投出了求助的眼神。學姊看到後只是笑著點了點頭，並朝她做出了個口型：

‘‘加油。’’

接收到學姊訊號的瑠璃乃，雖然還是不太清楚該怎麼做，但心想既然こずこずセンパイ覺得ルリ能做到的話，試試看吧。ルリ思う！故にルリあり！

雙手握拳，擺出打氣的姿勢。

‘‘嗯！ルリ！要加油了！’’

Xxxx

大沢瑠璃乃自小就是個身體強壯的孩子。先撇開從小到大，生病次數只保留在個位數不提。就連被女性同胞厭惡的生理痛都沒有經歷過，更何況PMS的症狀，連聽都沒有聽說。

「情緒改變…易疲倦…嗚哇！還可能長體重的嗎！」

一回到宿舍就在手機上搜尋著各種關於PMS的資料。由於症狀過於五花八門，瑠璃乃的腦袋有些暈。手上也不忘紀錄著有從慈身上觀察到的狀況。

「めぐちゃん每個月都要經歷這些嗎......」

自購的人體工學椅高度被瑠璃乃調得有些高，勾不到地的腳自由的晃來晃去。看著紙上被寫下來的數條症狀。脾氣暴躁、嗜睡、想法消極、體力下降、黏人......

最後這個應該跟平時差不多。

大概吧。

嗎？

雖然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但在被大量新資訊的轟炸後，總覺得頭腦有些漲，像是有一群小狗在腦袋中追逐。

‘‘出去轉換一下心情吧！’’這麼想著瑠璃乃跳下了椅子，穿著襪子讓她著地時稍微有些踉蹌。從衣架上拿了件外套披上，在打開門前回憶起早上的溫度，一驚一乍地跑回衣櫃裡找圍巾。

晚間的宿舍公共設施有點冷清，大部分學生都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只能偶爾看到一兩個人從附近經過，總歸來說還是沒什麼人。喜歡這種寂靜環境的瑠璃乃，心情也因此愉快了幾分。

到了大廳的瑠璃乃，百無聊賴在大廳內東看看西轉轉。在想要不要去露台看看星空時，發現了熟悉的身影從大浴場方向走來。「めぐちゃん！」身體似是不受控制地，在意識到之前就脫口而出。

慈聞聲朝聲音來源看去，發現是自己的親友後朝她笑了笑。「るりちゃん。」回應，朝著瑠璃乃招了招手。收到回應的瑠璃乃咚咚咚小步快速的朝自己所在之處移動。

走近看慈的臉，睡眼惺忪，眼角也有些泛紅，好似剛睡醒，也似剛哭過。見到這樣的親友，瑠璃乃偷偷咽了咽口水。心裡沒來由的覺得眼前之人有點不太一樣，似乎變得有點…豔麗？

砰砰、砰砰。心跳些許的加快。

‘‘ルリ是怎麼了？’’

心中抱持這個疑問，她抱住了慈。

「身體好點了嗎？」瑠璃乃在慈的胸前蹭了蹭，抬頭盯著慈的臉，似乎在檢查慈身體是否還有不適。慈突然被這麼一盯有點不知所措，原本就因為剛洗完澡而發紅的臉，不自覺再添上一份熱量。

「嗯。今天睡了很久，身體好多了。」沒有繼續否認身體不適的事實，畢竟已經明顯到被瑠璃乃半強硬抓回房間休息，不如乾脆承認下來。

不過睡了很久是騙人的，雖然一開始因為疲勞多躺了一陣子，但後來實在因為各種因素睡不著了。

「 めぐちゃん臉變好紅，果然還是身體不舒服吧。」

「誒？這個不是......」

「 ルリ帶你回房間吧！來！手！」

「誒？！」

在看過MPS的相關資料後，只要是可能是症狀的線索，瑠璃乃一個都不會放過。其中她也讀到了身體可能會有體溫上升的情況，所以二話不說就想再送慈回去。

牽上了那隻伸向自己的右手，軟軟的，比自己小了半圈，卻像孩子一樣永遠是溫熱的手。像這樣自然把手伸過來也是從小就有的習慣，不過當時是自己帶著瑠璃乃就是了。

‘‘反正也是準備回房間，那就隨著她吧。’’慈無奈想。

Xxxx

「嗯！躺下吧！」一到慈的房間，瑠璃乃就拉著慈到床邊，拍了拍床墊示意讓慈躺下。

可是慈今天已經躺了快整天，實在是不想再躺下去，於是拉著瑠璃乃一起坐在了床邊。

「るりちゃん，其實我沒病那麼重的。只是有些累而已，很快就好了。不需要那麼緊張也沒關係喔。」

慈坐得與瑠璃乃很近，距離是肩膀在自然放鬆下能碰到對方肩膀的程度，似乎無意在尋求肌膚的接觸。現在的慈無聲地散發著‘‘來抱抱我’’的欲求，好似從飼主身上貪圖愛撫的貓。

瑠璃乃已經和慈培養長年默契，自然也知道慈現在大概的想法。左手攬住慈纖細的腰，右手將她的頭往自己肩上帶，緩慢、輕柔撫著她的頭頂，時不時稍用手指梳開打結的長髮。就這麼心照不宣溫存了一陣子。

「其實，」慈快要因撫摸而睡著時，瑠璃乃開口：「其實こずえせんばい都告訴我了，關於めぐちゃんPMS症狀的事。」

「…這樣啊。」因為姿勢的關係，瑠璃乃嘴離慈的耳朵很近，耳朵敏感的她因為瑠璃乃突然的發言身體酥麻了一陣，頭又往她頸窩上蹭了蹭。

「現在還不舒服嗎？」

「…比起昨天......，好多了......」

「這樣啊。」

「但是因為沒怎麼吃，現在稍微有點餓了。」

今天除了起床時多少吃了點東西，午餐和晚餐分別都因為睏意和沒食慾的關係錯過了。不過因為剛剛洗了次澡加上和瑠璃乃的接觸，心情好起來後飢餓感也稍稍找了回來。

「嗚誒？除了早餐都沒吃嗎？」

「嗯。」

得知慈還餓著，瑠璃乃倏地站起身。原本還沉靜在瑠璃乃舒適撫摸中的慈，感覺到懷中之人突然抽身，稍微感到了一些錯愕與落寞感。

「 ルリ現在就去問問さやかちゃん那邊有沒有東西吃！」說罷，瑠璃乃正要往門外跑去。卻在衣服下擺感受到一股阻力。回頭一看，慈正拉著瑠璃乃的睡衣，用她從未見過、有些讀不懂的眼神在看著她。

「るりちゃん，現在已經很晚了喔。要是再吃東西的話，めぐちゃん可能會變胖的。」

瑠璃乃歪著頭，眨了眨眼。可愛的模樣簡直就跟在家時，努力理解慈指令的玻璃乃一模一樣。

「…而且呀，這個時間さやかちゃん也可能已經睡了對吧？」

不知怎麼，慈現在非常不希望瑠璃乃離開。幾乎是反射性抓住了她的衣角，意圖將她留下。理由也並不是為了可能已經就寢的學妹著想，單純這是現在能想出，最站得住腳的理由罷了。

「這樣啊。」

想了想，瑠璃乃又坐回慈的旁邊。這次換成她靠在了幼馴染的肩上。

「那麼現在有什麼ルリ能幫忙的嗎？」

似乎是在做手部按摩，瑠璃乃握住慈的雙手，用她覺得慈應該能接受的力度，在手掌、指尖等部位揉捏。不過比起按摩，慈感覺瑠璃乃更像是在玩她的手。

她的青梅是總是如此無私的溫柔，幾乎對自己一切任性都完全包容，在這樣的氛圍下，慈有了稍微不一樣的想法。

「るりちゃん，聽我說。」

「嗯。」

深呼吸對自己做了一番的心理建設，慈開口：

「今天晚上能一起睡嗎？就是……對了！跟小時候一樣的感覺！」

慌慌張張的，像是在編織很拙劣的謊。眼神飄忽不定，有在遮掩什麼的感覺。瑠璃乃想。

果然，變得比以前更黏人了，撒嬌的程度大幅up呀めぐちゃん，但是很可愛喔。

「嗯！那就今天一起睡吧！」

得到同意後，原本在慈身上那些有點看不明白的神色頓時消失了。那個東西大概是混雜著些其他情緒的不安吧？

「今天めぐちゃん都不在身邊，ルリ的電量要完全歸零了......！所以拜託了めぐちゃん！幫ルリ充飽電吧！」

「…！真拿你沒辦法！那就由我めぐちゃん來幫るりちゃん充飽整天的電量吧！」

如平常般聊天，偶爾嘻笑。直到慈再度開始感到疲倦才熄燈。

「晚安めぐちゃん。」

「晚安るりちゃん。」

最喜歡妳了。

02————

在這之後又過了幾個月，倆人也養成在慈身體不適的那幾天會在慈房間過夜得習慣。通常是由慈打電話給瑠璃乃，然後瑠璃乃就會在十分鐘內出現在慈的房間。基本上就是比平常更黏呼呼的撒嬌，然後抱著對方入睡。

「不行，ルリ房間很遠。明明是めぐちゃん身體不舒服還跑那麼遠太奇怪了。」

慈也不是沒有提過在瑠璃乃的房間過夜，大概是因為牽扯到慈的身體狀況，瑠璃乃在這方面意外沒有妥協的空間，才那麼點距離又沒有關係。

‘‘......’’

雖然對此慈稍微感到不滿，但也無可耐何。畢竟自己是求人的那方，瑠璃乃願意讓自己抱著睡覺就已經非常感激了。何況再更近一步的要求…之類的。

‘‘我都在想些什麼啊…哈哈......’’

藤島慈有個秘密，一個藏了很久很久的秘密。她對瑠璃乃的感情，其實並不想止步於「親友」關係；而是在這以上，更深刻、更自私、更深沈，名為「愛情」的念想。

其實慈也並不是一直都有意識到這個情感的，而是在瑠璃乃回國後，發現自己在身心上無法離開她的依賴；也不想戒掉依靠她的習慣後，才模糊的感覺到愛戀。

…雖然不會承認就是。

慈躺在床上默默的想著，身體抱著棉被縮成一球。這似乎是最近太常和瑠璃乃一起睡帶來的副作用，好像身邊不抱著什麼睡覺就不安穩。

這麼說來，好像又快到那個時期了。

打開紀錄用的APP，果然是在這幾天。‘‘打個電話過去吧。’’慈想，拿起放在床頭的手機準備將號碼撥出。

這時突然一個念頭一閃而過，讓她停下了準備按下通話鍵的手。

「糟糕，也許めぐちゃん真的是天才也說不定。」

既然打電話るりちゃん只會過來自己的房間，那如果自己不提前告知，就過去るりちゃん的房間呢？るりちゃん那麼溫柔絕對不會趕走我的對吧！

「我還是很聰明的嘛。」

心中腹誹，慈拿起手機就往瑠璃乃的寢室走去。

Xxxx

叩叩叩

「來了！」

瑠璃乃正在利用酒情前的時間寫下次Live新曲的歌詞，突然聽到房門被人敲響。放下正在寫歌詞的筆，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快11點了。‘‘這麼晚了會是誰?’’沒有任何頭緒，瑠璃乃快速伸展因為久坐在書桌前而變得僵硬的身體，出聲應了來人的敲門聲，戴上眼鏡準備去開門。

「請問是...めぐちゃん?怎麼這個時間?」

見到來人是自己的青梅，瑠璃乃瞬間露出了略為驚訝的表情，但在慈來得及察覺之前便回復成了平時的樣子。

「めぐちゃん想るりちゃん了，所以就過來了。不行嗎？」低下頭，慈用比平常直播更甜膩的聲線，更無辜的眼神提出訴求。

廣義來說也不算錯吧？慈想。這次就拿出特別的撒嬌方式，るりちゃん很吃這套的。今天一定能！在るりちゃん房間過夜！

這麼想著，擅自進入了瑠璃乃的房間。

「喔、喔......。」

被剛剛一連串的攻勢搞得搓手不及，有種讓什麼得逞的感覺。疑惑看向徑直朝床邊過去的慈，看上去也與平常沒什麼不同。

在這時，慈坐上瑠璃乃的床，並將身體轉了個方向看向她。這個瞬間她們四目相接，瑠璃乃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從慈的眼神中接收到了某種興奮，像是貓捕獵時到蠢蠢欲動。

”果然還是有些什麼。”瑠璃乃想。但觀察下來めぐちゃん似乎並不是遇到什麼困擾才來找自己的樣子。這個發現讓瑠璃乃的神情放鬆許多。

”或許真的只是想來找ルリ玩了。”

反手關上門，瑠璃乃也往自己的床邊走去，並坐在了慈右側。在坐下的瞬間，慈幾乎算是無縫接軌的躺在瑠璃乃腿上，也就是俗稱的膝枕。

「今天的めぐちゃん好愛撒嬌呢。」

「跟平時一樣喔～」

”才不一樣。”瑠璃乃努了努嘴，回憶最近自己是不是做了些什麼。才想到也許是慈每個月的那個時期到了也說不定。

「めぐちゃん難不成…日期差不多了？」

瑠璃乃小心翼翼詢問。這個時期的慈在各種感情上都比較敏感，不止不知道可能哪句話哪個詞會讓她有不悅的反應，鬧起彆扭來也更難哄。

操著十分委婉的用字句，手覆上慈的頭，輕柔撫摸。

「嗯......」慈微弱的回應，帶著點夢囈的味道。似是因瑠璃乃的撫摸，本就疲憊的身體變得更加困倦。明明剛剛還活力滿滿的進到瑠璃乃的房間，卻又在幾分鐘後變得昏昏欲睡。

”跟小孩子一樣。”這種話瑠璃乃只敢在心理想，說出來指不定慈會開始鬧彆扭。

「明明傳訊息告訴瑠璃就行了。怎麼特地過來了？」

「…因為想要待在るりちゃん的房間......。」

眼睛已經完全閉上了，呼吸也逐漸趨平緩。全然是一副下一秒就要睡著的樣子。

也或許是因為如此，慈非常直率地將心裡所想直接說了出來。

「這樣啊。」

看著近乎入睡的慈，瑠璃乃回應道。

今天應該是沒辦法繼續作業了吧。沒關係，明天放假呢。就明天再說吧！

「めぐちゃん，起來一下。ルリ來去關燈。」

「嗯......」

瑠璃乃輕拍大腿試圖叫醒慈，並花了點精力在將她的頭移動到枕頭的方向。原來移動在睡夢中體型比自己大的人這麼累的嗎？突然有點敬佩起さやかちゃん了。

關上燈，回頭看向儼然熟睡的慈。心裡頓時升起一股暖意，希望這樣一起的時光可以一直持續下去。這麼想著，鑽進了被窩的另一邊，在慈的耳邊細語。

「晚安めぐちゃん。」

Xxxx

劣情。

沒來由的腦袋中浮現起這個詞。

”這種狀況一定很奇怪。”

以自己詞彙量也不一定能記住的單字，卻在第一眼看見時與自己聯繫上。

實在太像，太像自己了。

”至少有正常常識的人類不該這麼做......”

慈在瑠璃乃床上很快就入睡了，但半夜還是因身體的悶熱醒了過來。現在她的姿勢是蜷縮在瑠璃乃的懷裏，頭像抱枕一樣被她摟在了胸前。

稍稍一呼吸就能聞到瑠璃乃身上的味道。

從小時候開始瑠璃乃對慈來說就是特別的存在，是自己努力的動力，享受著她的偏愛。

不知何時，這份特別也參雜了各種感情，逐漸轉化成了愛意。意識到時已經無法從中抽身。

”但是......”

藤島慈想，一邊往瑠璃乃的懷中靠得更近了些，嗅聞著瑠璃乃身上的味道。

雖然晚上才洗過澡，可現在已經是凌晨時分，離盥洗已有一段時間，沐浴乳的香氣已漸漸散去。取代的是，瑠璃乃身上的香氣。像孩子一般，如牛奶似的，令人安心又悸動不已的香氣。

”停下…再這樣下去......”

”被るりちゃん…發現的話…會被討厭的......”

理性不斷的阻止自己的動作，但身體似乎沒有接收到訊號。心裡深處的慾望驅使著，原本只蜷縮在胸前的右手，不由自主的往自己的身下探去。

關於PMS，藤島慈有一點不敢與瑠璃乃說。

就是在這段時間自己的性慾也會因此變得異常高漲這件事。

跟るりちゃん說這個也太奇怪了！慈想，雖然這只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但他無法接受。在這麼純潔無垢，天真爛漫的青梅面前，承認這個果然還是......

「這整件事都很奇怪啊……為什麼…為什麼我就要承受這種事啊……」

之前這種卑劣的想法，都是由頻繁的如擁抱、牽手等高頻率等肢體接觸暫時去抑制。可這次因為進到了瑠璃乃的房間而興奮不已，導致自己慾望開始控制不住。

結果就是這樣，在熟睡的親友懷中自慰什麼的…差勁透了......。

因身體不適而情緒變得低落，加上自己對瑠璃乃的愛戀產生的自卑感，慈忍不住呢喃。手上的動作卻加大了起來。

已經不想思考了，怎樣都可以了吧。慈閉上眼試圖逃避現實，讓自己在嗅覺與身下的快感中沈淪。

「哈…嗯......」

努力克制著聲音。一手摀住自己的嘴，一手在身下摸索著。隨著動作起伏發出細微且規律的嗚咽。雖然看不到自己的臉，但絕對已經紅透了吧。

說到底慈還是抱持著僥倖的心態。也許るりちゃん不會醒來，也許るりちゃ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種想法在腦中浮現，完全沒有考慮過要是瑠璃乃真的醒來會發生什麼。

已經被欲望沖昏頭了。慈的吐息帶著體溫一下一下打在瑠璃乃的胸口。為了忍住聲音，慈有一下沒一下的換氣，意識逐漸模糊。

「對不起…るりちゃん…哈嗯…對不起」

「沒關係喔，めぐちゃん」

「！！！！」

攬在自己頭上的手突然收攏，兩人之間距離頓時消失。瑠璃乃靠到了慈的耳邊，嗓音略為乾燥。

被瑠璃乃的聲音刺激，慈身體劇烈的顫抖著，發出了高亢的短音。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在大量的體力消耗中逐漸放鬆了下來。

”！！！！”快睡回去的慈突然回過神，身體頓時一股失重感。剛剛是るりちゃん在說夢話吧？對吧？慈自欺欺人的自問，小心翼翼出聲確認。

「…るりちゃん？」

「怎麼了めぐちゃん。」

完蛋了。

龐大負面情緒朝自己襲來。罪惡感、自卑感、劣等感，慈沒有辦法處理這些感情，任由他們將自己給淹沒，在潮水裡被蠶食殆盡。

るりちゃん會怎麼想我？

身體因不安而僵硬，臉上也被不知何時流下的淚水浸濕。

「ルリ、ちゃん…！對不起…！」

話語因啜泣而斷斷續續。るりちゃん很溫柔，很溫柔。一定不會直接戳穿吧？

一定是在今晚之後，在我妄想一切都一如往常的時候，才會逐漸與我拉開距離的吧。

這樣也好，至少不會再這個感情掙扎而痛苦了。

「めぐちゃん......」

瑠璃乃鬆開摟住慈頭部的左手，一下一下撫著她的背後；右手則收得更緊，讓慈的頭直接埋入了她的胸前。

「ルリ沒有關係的喔。真的。」

山區的晚上比起都市，夜色深了許多。在昏暗的房間中，一盞小狗模樣的夜燈，將室內染成了柔和的鵝黃色。這是在某次一起出門時，慈送她的禮物，就一直使用到了現在。

瑠璃乃並沒有在睡覺時留燈的習慣，甚至可以說是有光會不好入睡的類型，但她記得慈是會怕黑的。

雖然有燈的照明，因姿勢關係瑠璃乃還是看不見慈的表情。只能藉由聽慈的聲音，還有肩膀起伏來判斷現在她的情緒。身為慈黨的頭號會員，這種等級的事還是難不倒她的。

「願意聽ルリ說件事嗎？」瑠璃乃開口道。

不知過了多久。五分鐘？十分鐘？

瑠璃乃的房間並沒有放時鐘，沒有辦法得知現在時間。原本想等慈平靜下來再和她談談，但她現在就算平靜下來了，也是一副裝死的樣子。

再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瑠璃乃停下輕拍慈的手，改成摟住她的肩。

「......」

慈沒有回應，只是將自己的身體縮得更小，讓瑠璃乃聯想到釣魚時偶爾會見到的小蟲，被人類碰到就會捲成一球。叫什麼名字來著？鼠婦？

就當作聽見了吧。瑠璃乃無奈想，有時候真的不知道自己這位幼馴染到底是臉皮厚還是薄。

「ルリ，從小時候開始身邊就有一位公主殿下。」

「她常常帶著ルリ到處冒險，帶著ルリ做各種新鮮的事，偶爾還會因此被家人罵。」

其實蠻常被罵就是了，瑠璃乃想。

「有時候會因為一些小事而吵架，但每次和好後，都會變得比以前更加要好。」

「在相處的日子裡，ルリ逐漸無法離開這位公主。想要為她做點什麼，想要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想要成為她可以依靠的對象。」

瑠璃乃頓了下，抿了抿乾燥的唇。

「想和她跟故事裡一樣每天幸福快樂的度過。ルリ思う。」

雖然很晚才意識到，但這應該就是

「ルリ最喜歡めぐちゃん了。不是只有青梅竹馬的喜歡，也不是單純親友的喜歡。」

「ルリ對めぐちゃん的最喜歡。是想要成為戀人的喜歡。」

語氣雖然依然和緩，但慈能聽出文字裡蘊含的熱情與憧憬。

「めぐちゃん是怎麼想的呢？是怎麼想，ルリ的事的？」

說完，瑠璃乃強硬將慈的臉轉向自己。

慈臉龐因悲傷而扭曲，眼角也因哭泣而泛紅。嚴格來說並不是什麼好看的表情，甚至能稱得上略顯猙獰可怖。

但不知為何瑠璃乃特別喜歡這樣的慈。

「好美。」

瑠璃想。

「…惡趣味。」

「嗚欸？」

沒發覺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瑠璃乃因突然的數落發出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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