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全慜自然留意到了崔成男看见运输机时的表情变化，他理所应当地认为，运输机中有着令崔成男甚至整个新罗军方非常感兴趣的东西，因为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柳全慜亲眼见证了崔成男从一名性格莽撞身材魁梧的矮胖青年，逐渐成长为喜怒不形于色自带气场的崔氏王朝接班人，能让他露出惊喜神色的除了绝色美女和珍藏版轩尼诗外，估计就只有先进的武器了。

柳全慜的好奇心被崔成男的举止彻底勾起，期待着这架东海空军的伊尔76货舱里装的会是什么？

“该不会是整整一货舱的轩尼诗吧？”娜塔莎凑近柳全慜耳边，轻声调侃道。显然她也注意到了这架不同寻常的飞机，和柳全慜一样期待着里面的货物。

伊尔76降落后准确停在了伊尔62客机右后方100米处，罗庆山领着崔成男，在众人的簇拥下快步走到了伊尔76的货舱后方。

舱门缓缓降下，两名身穿作训服的东海空军士官快步跳下舱门，朝着货舱内打着出舱的手势，很快一辆明黄色的牵引车开了出来，它拖拽着的，就是那神秘的货物。

货物被缓缓拖出伊尔76的货舱，上面蒙着厚厚的白布，颇有些需要最终剪彩的仪式感。柳全慜从货物的形态上猜测这是一架为了运输方便而拆掉机翼的飞机，而且很有可能是战斗机。

而他身边的娜塔莎有些不淡定了，脸上露出了少见的紧张神色。

在空军少将伍勇的指挥下，几名从货舱内跑出的东海空军士官快速揭开了白布，果然不出柳全慜所料——一架拆掉机翼的崭新战斗机，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架有着流线型机身，双发双垂尾的单座喷气式战斗机，机身刷着的竟然是乌曼空军的涂装。

作为情报特工人员，熟知各国的最新武器装备是必备技能，所以这架战机柳全慜自然知晓其型号——这便是乌曼空军最新装备的米格29战斗机，西方代号为“支点”。

但问题是，这架乌曼最新的先进武器是怎么落到东海手中的？又为什么会被运到新罗来？

带着这个疑问，柳全慜扭头看向身边的娜塔莎，而娜塔莎的表情更为迷茫，口中呢喃道：“天哪……天哪……有人犯了巨大的错误……我们犯了巨大的错误……”

也不知娜塔莎口中的“我们”是指她和柳全慜，还是她的祖国乌曼。

柳全慜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卖给东海的？”

还在望着战机愣神的娜塔莎，听完问话后恶狠狠盯了柳全慜一眼，同样细声道：“这不可能！这种战机在乌曼刚服役一年，从来没有出口到任何国家……”

“阿西吧，这见了鬼了……”柳全慜骂骂咧咧，甩开娜塔莎靠近罗庆山和崔成男所在的位置，以聆听他们的对话，希望能从中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柳全慜听不懂东海话，但好在罗庆山身边配了一名身穿黑色女士西装和黑色及膝短裙的女翻译，这女翻译颇有姿色，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头黑色的长直发垂至腰间，一副方形的黑框眼镜顶在她高挺的鼻梁上，她身高同样超过170，戴着黑色防寒皮手套的双手将一副方形的文件夹抱在胸前，加之脸上画着的商务淡妆，让这女翻译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文质彬彬的感觉。

柳全慜瞥了眼女翻译胸口的身份牌，上面用东海和新罗双重文字标识着她的身份，她的名字叫蒋雪英，随同罗庆山出访的东海翻译。

柳全慜顺着蒋雪英迷人的脸蛋，傲人的胸部以及丰润的臀部继续朝下看，惊讶于在如此低温的情况下这女翻译的双脚竟然穿着一双黑色的丝袜，虽然丝袜是加厚型的，但在如此严寒的天气下绝对不抗冻，而她套着黑丝的脚上穿着的，是一双普通的黑色亮面高跟鞋。

柳全慜的心思在这一时间完全被蒋雪英所吸引，他心中不断响起他个人对于蒋雪英的评价：“美丽的女人，抗冻的女人，有气质的女人，有些愚蠢的女人……”

突如其来的美女诱惑并未让柳全慜忘记自己的目的，也多亏了蒋雪英流利的翻译，让他知道了这架米格29战机出现在此的原因……

“崔成男同志，这是我们东海赠予贵国的见面礼，您也可以将其当作新年礼物，谨代表我国对于新罗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以及贵国最高领导人崔勇烈同志的崇高敬意。”

“罗部长，崔成男同志对我国表示最真挚的感谢，这架飞机所带来的技术，将会使新罗空军得到前所未有的长足进步与发展！”

蒋雪英翻译双方领导人的对话，全都被柳全慜一字不差听了进去，他身边的娜塔莎自然也听到了，只见娜塔莎面色苍白，至今不敢相信她们国家最先进的战机竟然仅仅服役一年多，就出现在别国的机场上。

收下米格29这样珍贵的礼物，崔成男心情大好，他抚着罗庆山特使的后背，亲自为其打开黑色防弹轿车的车门，两人一同进入了后座。新罗的贵宾防弹轿车是加长型的，从前到后一共六个座位，其中最前面是驾驶员和副驾驶的座位，中间和后面是四个贵宾座位，不同的是中间的两个座位是面朝最后两个座位的，方便贵宾在里面交谈。

罗庆山、崔成男和蒋雪英一同进入轿车贵宾座，车辆在两辆挎斗警用摩托车的开路下，离开了机场。

见到崔成男一行人离开，娜塔莎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看远去的车队，又回身看了眼还停在机场上的米格29，询问身边的柳全慜：“下一步呢？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崔成日给你的安排是什么？我们需要跟上崔成男的车队吗？”由于情绪紊乱，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引起了身旁一名军官的注意，柳全慜眼疾手快将她拉出人群，走向一辆先前停靠在不远处的军用吉普车。

“别着急，接见程序都是固定的，东海代表团现在会前往锦绣宫附近旅馆，晚上7点在锦绣宫举行晚宴，届时崔勇烈会现身。”柳全慜将娜塔莎拉上了吉普车。

“那现在这段时间，你有什么打算？”娜塔莎着急问道。

看着娜塔莎的表情，柳全慜感觉有些好笑：这乌曼女特工自打见到那架米格29后，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先前的冷静加残忍的气息，以及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完全消失了，变得焦躁不安，甚至开始求助于原本是她利用对象的人！

柳全慜点燃一支烟，双手抚着吉普车方向盘，说道：“还能有什么打算？等着呗，新罗代表团不会离开，崔勇烈也不会死，崔成男和崔成日也不会消失，一切都按部就班，你可以回乌曼大使馆或者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餐厅里睡上一觉，我也可以回公寓睡上一觉，只要晚上七点整及时出现在锦绣宫参加晚宴即可。”

娜塔莎眨着眼睛看着柳全慜，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她依旧不放心地看着机场上的米格29，此时伊尔76运输机货舱内，那辆明黄色的牵引车又出现了，这次它后面拉着的是包裹在防腐胶布内的米格29那两片拆卸下来的机翼。

看着娜塔莎焦虑的眼神，柳全慜也能够理解，毕竟自家最先进武器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另一个国家的机场上，换做谁都会心慌，在娜塔莎看来，世界上至少已经有三个国家掌握了米格29的技术，分别是自家的乌曼，不知怎么得到米格29的东海，以及当前的新罗。

娜塔莎忽然跳下吉普车，对柳全慜说道：“你先回去，晚宴开始之前我会用我们的专用手机同你联系。”

柳全慜忍不住问道：“那你呢？这几个小时准备干嘛？”

“我会在机场调查一些情况，”娜塔莎忽然话锋一转，用警告的目光看向柳全慜，“从现在开始，不准你接近这架米格29，如果你对这架战机有什么打算，我会第一个杀了你！”

柳全慜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哼，知道了，我不会稀罕这玩意儿的。”说完他发动吉普车，离开了机场。

娜塔莎对他发出这样的警告很正常，毕竟柳全慜的真实身份是百济间谍，米格29的数据如果落到百济手中，那就等同于这架战机对于以奥克兰合众国为代表的西方各国不再拥有秘密。但柳全慜并不在乎武器方面的情报，因为他间谍工作的重点，一直都在政治方面的。

吉普车离开机场后沿着空旷的道路在南平城内行驶，柳全慜决定先回公寓休整，养精蓄锐，谁知道今晚的晚宴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他反而更担心娜塔莎，不知她一个人在机场会闹出怎样的幺蛾子，该不会一激动将米格29炸个稀巴烂吧？只祈祷她别被新罗军警活捉了就行，按照新罗军警的刑讯手段，只要她被活捉，自己迟早会被她供出来。

想到这里柳全慜苦笑一声，心中有种听天由命的感觉，也许身份暴露后被杀，就是他这种间谍人员的宿命吧。

————

送走了柳全慜，娜塔莎开始围着米格29的周围溜达，机场周围的人员还有许多，她目前的行为还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

罗庆山虽然已先一步同崔成男离开，但机场上还滞留着大量东海代表团人员，这其中就包括那十名仪仗女兵，此刻她们全都在制服外面穿上了一件墨绿色的双排扣军大衣，双手也戴上了白色的手套，她们不断地跺着脚，朝着双手哈气，有的还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耳朵，嘴里不停用东海话说着什么，从表情上看似乎是在抱怨，显然她们穿戴着的阅兵用的白手套和阅兵靴抵御不了新罗1月的严寒。

幸运的是她们并没有在严寒中等待太久，三辆公交车从机场入口处开入停机坪，机场上的人员陆续上了公交车，这自然包括那十名仪仗女兵。很快，机场上的人员就散去了一大半，伊尔62客机也被拖车拖回到机库中，整个机场只剩下那架东海空军的伊尔76和从它货舱内卸下的米格29。

情况开始对娜塔莎愈发不利，因为机场的新罗人民军官兵也都陆续散去，人群的消散让她失去了最佳的掩护，但很快另一批军车的到来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辆吉普车领着两辆军用卡车行驶到米格29旁边，娜塔莎看见吉普车上走下来四名和自己同样装束，头戴乌山卡军帽，身穿军大衣脚穿马靴的女军官，她们快步来到东海空军人员面前简单交涉了一下，接着领头的一名身材肥胖的大尉女军官朝着两辆卡车喊了一声，卡车上面立即跳下一批手持58式突击步枪的女兵，这些女兵同样头戴乌山卡军帽，身穿军大衣脚穿马靴，和四名女军官的唯一区别似乎只有手中的突击步枪，女兵们下车后立刻在四名军官面前集合，呈双排队形立正，人数总共有24人。

娜塔莎走近了一些，看清四名女军官除了领头的大尉外，另外三人是两名中尉和一名少尉。面色圆润神色犹如菜市场发福中年大妈的女大尉扯着嗓门对手下训话道：“战士们，我们的任务是保护这架由东海送给我国的战机及随行东海同志的安全，希望各位全力以赴，圆满完成上级交代给我们的这项光荣任务，不辜负我们‘牡丹花’行动组的称号！记住，我们可是崔勇烈将军口中的共和国千里马，我们要对得起这份荣誉！”

她的训话刚一结束，女兵们便举起右臂高呼三声：“万岁！万岁！万岁！”解散命令下达后，女兵们便在战机方圆十几米外的位置站岗，将包括娜塔莎在内的其他人员全部驱离。

这个“牡丹花”行动组娜塔莎早有耳闻，这是一支由新罗人民军中精锐女性特种兵组成的特殊部队，由崔勇烈小女儿崔成淑领导，是崔勇烈最值得信赖的卫戍部队，除了担任锦绣宫及首都关键地点的守卫外，还负责执行崔勇烈亲自下达的各项重要任务。

虽然被驱赶，但娜塔莎并未真正离开机场，她走到停机坪一侧的空军野战帐篷区外徘徊，帐篷区附近人数较多，她的身份不会引起怀疑。

她的计划是能够潜入到东海空军的伊尔76运输机内部，因为只有在那里才有可能获得这架米格29的相关资料，或许东海空军人员口中也能获得有价值的情报，但这伊尔76偏偏就在停机坪的正中央，米格29也是，就这样堂堂正正走过去，显然是不可能的，而且运输机四周空旷又有牡丹花行动组守卫，潜入自然也行不通。

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呢？娜塔莎陷入了痛苦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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