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脆弱的誓言，最宽容的渴望，还有最坚硬的东西。

　　为什么是“最坚硬的东西”，你有想过吗，达狼？

　　自豪到傲慢的爱，达狼，什么事情可以证明你拥有爱呢？

　　你现在最爱的人是谁？

　　是付出一切只为了和你共渡人间的紫草？

　　还是为你而开与你永远相系的白花？

　　达狼，你是怎么想的呢？

　　~

　　“那这样说来，白涛确实已经去世了。”紫尘捏着自己下巴思索，“你看见的‘白涛’是谁呢？”

　　“我、我也不知道。”达狼茫然的摇着头，见过白涛的兽人除了他自己还有别人吗？他连白涛是真是假都说不清楚，只能求助于在他印象里最聪明的烈云了。

　　“我觉得你们两个把这个事情复杂化了。”烈云拿出随身的笔记本和一支笔黑色签字笔，在听过达狼所经历的荒谬事情之后，他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也没有任何慌乱的迹象，灵活的头脑像是泉水一样不断地涌泄着思考和线索，冷静的态度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尊飘红的大山一样巍然不动，挥出去的手像是风一样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着他们三人拥有的线索，“首先，从原因考虑起，为什么要找白涛？”

　　达狼就是班里最乖的那个学生，他举手回答说：“为了找回哥哥和父亲。”

　　“不对。”烈云拿笔轻敲达狼的额头，语气并有温和和严厉，“这是你找白涛的动力，但是从你刚刚给我所讲的故事中，找白涛的原因肯定不是这个——呵，这就是当局者迷吗？”

　　紫尘举手回答：“是为了那三个任务吧。”

　　“没错。”烈云按了下笔头，一股思考翻涌，他又飞速写下一行字，“和你所说的妖精魔法有关系的兽人，一共有我、玄岩、紫尘、健狼、艾狼以及假的白涛一共五个，除了假的白涛以外，你之前都看到了我们的好感度对吧——你现在还能看到吗？”

　　“不能了，我现在已经看不到这些了。”虽然把自己和自己亲兄弟和亲父乱搞的事情说出来让达狼内心挣扎不已，但是他还是说出了出来，毕竟现在优先要把人找回来再讨论未来关系如何发展。

　　这样想着，达狼偷偷又看了眼紫尘，紫尘似乎也不在意这些事情，这真是让达狼长松了一大口气。达狼怎么可能想到，在紫尘当网黄出去卖的那几年，他的客户可比达狼玩得花太多，什么亲子井、兄弟夹心、叔侄乱搞，什么世面他没见过，何况他还是亲身参与者之一，紫尘既没有脸也没有没有资格说达狼任何一句不好。

　　“明白了。”烈云又记下一笔，像是山体崩塌冲垮了河道，他用笔头指着达狼说，“你能看到好感度的这五个人里，首先排除异性恋以及这段时间完全没有和你有过相关交流的我。”

　　“然后是玄岩，他被魔法影响之后对性格大变，你用魔法阻止了魔法对他的影响，所以他算是你身边离魔法最近的人，在他爱上你并被你甩掉之后，就没有再和你说话了，这点没错吧？”

　　“没错的。”已经好几个星期，达狼连玄岩的面都没有见到了，达狼内心还是有着想要和玄岩继续当朋友的愿望，但他也深刻地明白，自从那一晚过去，最好彼此还是不要再相见比较好。

　　“刚好，玄岩和你分手前后，你就开始偶尔发生看不见好感度以及找不到你父亲相关的事情，分手之后甚至出现了亲人的失踪，白涛你也很久没有见过了，对吧。”

　　“对。”

　　“那么，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基本可以做出假定，玄岩就是你那三个任务之一，并且你已经完成了其中一个，具体是哪个不清楚，但是就是因为完成了任务之一，白涛才会找上你让你去找他。”

　　“这，这是真的吗？我以为那只是白涛的胡思乱想的东西而已。”

　　“没有别的线索，不从这点出发从哪里出发呢？不管真假，总要有个结论指引方向。”烈云从六个名字中划掉了自己和玄岩的名字之后，然后用笔尖在剩余四个人名字上各点了一下，“剩下四个人里，有两个人消失了。”

　　烈云说完，又划掉了艾狼和健狼的名字，接着又提到：“艾狼消失的最早，健狼是今天才消失的，所以艾狼恐怕和你的任务关系不大，因为就你说的内容来看，你和艾狼并没有涉及到那三个任务的相关内容，至于健狼——嗯，我认为他只能等找到白涛询问情况之后才能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关系。”

　　烈云在最后剩下的两个名字下面各画了一条双横线，像是沟渠把水引了进去，又用笔尖指着紫尘道：“现在还剩下你和假白涛——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毫无根据的猜想了。”

　　烈云轻轻两声说：“我一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要装成白涛的模样？白涛和达狼此前都不认识，装成白涛也不好接近达狼，何况白涛已经去世了，要装成他就需要用魔法来修改记忆，所以我想，如果不是必须要装成白涛，那就是本人和白涛很像，让我说的话两者皆有，妖精国王正好和白涛一样是白毛狮子兽人，只是眼睛的颜色不同，这符合了外貌相近的特点。除此以外，白涛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他死了，假设，白涛是达狼的任务之一的话，白涛的死亡是不是就意味着达狼任务失败，最后不得不出此下策让白涛的任务重新启动。”

　　达狼忍不住举起手说：“等一下，我在白涛去世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白涛，这样也算是任务失败吗？”

　　“你说的也没错，但你有其他思路可以说明为什么有人要假扮白涛吗？”烈云反问，达狼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其他合理的解释了。

　　紫尘悄然间搂住达狼的肩膀，这稍显亲密的行为惹得达狼脸微微发红，烈云看着两人的模样笑得眯起眼，想着这两人和那些在酒吧里厮混的同性恋兽人一点也不像，这可真是太好了，因为按照烈云的经验，那些兽人进入关系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三个月。实际上，就算是那种关系也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不是和那个笨蛋玄岩在一起，烈云就都支持达狼。

　　紫尘此时抓住了问题的重点：“所以你的意思是，假白涛其实是妖精国王？”

　　“只是猜测。”烈云笔头敲了两下桌板，然后眼神和紫尘正好对上，对上的瞬间紫尘就意识到了烈云的意思——烈云和自己也产生了同样的猜测，正好达狼身边除了白涛以外还有一个人是白毛蓝瞳。

　　“但是妖精国王应该是不希望我完成任务的吧？”达狼听了紫尘的解释反而更加疑惑了，挠着脖子怎么也搞不明白。

　　“所以说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能证明的人也全部消失了，综合来说也很难找到其他的可能性，只能顺着这个猜测继续往下想了。”烈云说着又在笔记本上白涛的名字周围画了一个圈，像是监狱一样把白涛围起来，“按照我的猜想，白涛就是你应该完成的第二个任务，然后为了让你完成这个任务，不得不制造一个虚假的白涛，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本来没有预计到的问题。”

　　“什么问题？”

　　“不知道，但是魔法这种东西，施放一定是有代价的，就像是你那个可以察觉好感度的魔法一样，不也有一个另一面的效果吗？”

　　达狼想起了妖精国王对他说的话：“祝福给予你的帮助，是为了纯洁的爱，而这份爱，是不可以被玷污的，当你利用这份祝福，和对方发生关系却没有爱的话，那么你的下体就会腐烂掉。”

　　当时是被吓到了，可是想想看近来发生的这些性关系，似乎只要和能看得见好感度的目标发生性关系就不会触发这个诅咒，甚至虽然没有尝试过，但如果和白涛做了恐怕也不会发生触发这个诅咒。

　　烈云继续说道：“因为魔法出了问题，所以达狼你的认知和记忆也出现了差错。”

　　烈云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先是看了一眼达狼，达狼一脸无知和懵懂，这和烈云记忆中敏感灵活的达狼不太一样，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达狼更加靠紧紫尘的肩膀，他以前只对自己的哥哥做过这样的动作，把自己的重心倚靠在紫尘的手臂上，如同那是人间最为安全的地方一样。

　　烈云又看了一眼紫尘，紫尘是天上早生的云，地下归俗的尘，本来是不可靠的存在却因为达狼的出现而扎稳了根，所以他对达狼的事情总是能看得比达狼自己还要透彻。正因为如此，烈云看他一眼，他就知晓烈云的意思，微微摇着头阻止烈云继续说下去，最终又停下摇头，用一句叹息掩盖了自己的无奈。

　　紫尘把达狼搂得更紧，他总是害怕，害怕达狼也随着达狼的父亲哥哥一同消失，他想要把达狼留住，留在他的怀里。

　　烈云捏紧手中的笔，然后深吸一口气说道：“达狼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认知和记忆会出现差错？”

　　“当然是因为魔法。”

　　“没错，但是我想不到妖精要用魔法让你的认知和记忆出现差错的理由，他们没有必要戏弄你，更没有必要让你哥哥和你的父亲消失。”

　　“那这是什么意思？”

　　烈云沉默了，他生怕自己又说错话导致达狼变成白涛那样，但现在达狼身边有紫尘，紫尘紧搂着达狼就像是父亲搂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若达狼有一刻要把自己弄翻，那么紫尘一定会护住达狼的安全，烈云对这点有信心，于是他最终平静地把话讲了出来：

　　“达狼，不是魔法干扰了你的认知和记忆，而是因为你的认知和记忆一开始就是魔法塑造的。”

　　“所以在魔法出问题的时候，你也开始出现问题，当魔法崩溃，你再也没法看到魔法给你的展示的一切，所以健狼、艾狼也就消失了，你也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我想从头至尾——”

　　“我没有妄想症，也不是疯子！”达狼瞬间变得歇斯底里，听了烈云的那番话，他气得眼泪直接流了出来，在他想要站起来对着整个世界尖叫的时候，紫尘抱住了他。

　　“我也不这么想，实际上烈云不是说你是疯子或者得了妄想症。”

　　“是的，你肯定没有妄想症或者发疯。”烈云点头说，“因为我是见过你哥哥的，记得吗，那天你在学校昏倒的时候，你哥哥曾经来过学校。”

　　达狼连着喘了好几口气才冷静下来，他的手死死地抓住紫尘的衣袖，双眼盯着桌面那滚动的笔，达狼那些让他崩溃的想法，就如那笔中的墨水一样渗到了他的脑袋里面，他畏畏缩缩地努力撑住那颤抖地嘴唇回了一句：“我记得。”

　　“所以你哥哥肯定是存在的，这一点是可以保证的。”

　　“那爸爸和白涛呢？他们是存在的吗？”

　　“这就不能肯定了。”烈云说着，但他没有把自己担心的事情完全透露出来，看达狼的模样，恐怕也接受不了那么多。

　　“无论怎么猜，”紫尘扶住达狼，用眼神制止着烈云再接着说下去，“我们都要找到白涛再做打算。”

　　“没错，你们两个要去找白涛。”

　　“烈云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担心我的存在反而对你们会产生影响，而且万一那不是假的白涛而是真的白涛呢？”烈云垂下头，大拇指揉着笔记本上白涛的名字，黑色的墨水一揉就糊出好几道幻影，只有烈云自己知道从那些幻影里看见了什么“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白涛，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明白了。”白涛已经变成了烈云的心魔，达狼想着，没想到这件事伤烈云如此深。

　　烈云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地点说：“假白涛可能去的地方也就这几个地方，如果他真的想要你们找到他的话，他就不会藏起来让你们找不到，去这些地方找他吧。”

　　烈云把那页写满了信息的纸张撕下来，交到了达狼的手里，达狼接下来立刻答谢说：“谢谢你，烈云。”

　　“还没完呢。”烈云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然后又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几行字，撕下来之后塞进了小布包里，接着他把布包递给了紫尘，“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你按照这个行事。”

　　“哦，你还有锦囊妙计。”

　　“风险预防罢了。”紫尘接过布包，然后揣进了自己裤兜里。

　　紫尘与达狼和烈云告别之后，两人就比烈云先一步离开教室，学生没有请假条不能离开学校，达狼和紫尘又跑去找各自的教师要请假条，说好要到之后就在操场看台上集合。

　　老师没有为难达狼，毕竟达狼平时良好的表现和优秀的学习成绩都是摆在台面上的，达狼只是说了一句自己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离校，老师就把请假条开了下来。但是紫尘有这么容易能请到假吗，达狼不禁想着，结果一道操场却看见紫尘早已拿到请假条在看台上招手了。

　　“这里，达狼！”隔着这么远望过去，紫尘就像是仙侠剧的紫色云霞，笑起来的时候仿佛云霞变成了花朵的形状，不是那种盛开的花朵，而是那种一簇簇的小朵朵聚成一团的花，那眼睛温和如春雨，正好落在花上就让花绽了，眼里的花似乎可以闻到，五分是花香五分是雨味，达狼这才注意到，原来紫尘不仅性感而且美丽。

　　达狼又望了一下操场，专门注意了有没有其他足球队的成员，他们今天似乎没有来操场上训练，只有一群上体育课的学生在跑道和绿荫上嬉闹，庆幸自己没有遇到玄岩之后才加快脚步跑到了看台上坐到了紫尘旁边。

　　一来到紫尘身边，紫尘就用手把他的手扣住，就像是爬山要系上保险绳，达狼也似乎终于习惯这股始终牵扯着自己的重量，也轻轻回握住了紫尘的手，问着：“你怎么比我还快？”

　　“我不需要去找老师要请假条啊，我朋友那里有一打。”紫尘朝着达狼卷动着舌头拨弄着言语，接着脸猛然凑近达狼，达狼还来不及后退就被紫尘的舌头舔在脸上，那舌头又粗又厚，却又十分灵活，一个翻转就在达狼的脸上盖上了正反两道湿润的印痕，伴随着那柔润的双唇，差点把达狼全身都舔软了。

　　“我不需要去找老师要请假条啊，我朋友那里有一打。”紫尘朝着达狼卷动着舌头拨弄着言语，接着脸猛然凑近达狼，达狼还来不及后退就被紫尘的舌头舔在脸上，舌头发紫，粗厚得像是一圈花的肉瓣，却又若羽毛一般灵魂轻巧，一个翻转就在达狼的脸上盖上了正反两道湿润的印痕，柔润的双唇降在上面，缝隙间正好助了一阵风，吹红了达狼的脸，把那份湿润烤成烟雨，雾水淫靡，把达狼的心和身体都沁湿软了。

　　“你干、干什么呀！”达狼手想要推开紫尘，可要推开紫尘手总是会碰到紫尘的胸，这对绵弹的胸，可谓是多少雄性的梦想，那两颗奶嘴大小的青紫色乳头明明被盖在乳贴下面，却还是让人浮想联翩，像是丰盈的水果将要涌出汁液，让人忍不住用嘴去接。乳胶一般的质感让达狼使不上劲，何况现在紫尘更是学会了在达狼碰到自己胸的时候，就操纵自己的胸部肌肉在达狼手上跳起肉弹的舞蹈，戏弄着达狼的羞耻心，本就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能推开，现在达狼更是口嫌体正直地把紫尘更加拉进自己，缓吸着紫尘身上的气息。

　　“我在想，”紫尘的眼神锁住达狼的侧颜，把那巧克力般的毛发舔出一个涡旋，卷入自己，卷入达狼“如果想要白涛出现，是不是该给他一点劲爆的，让他想要画出来的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达狼还剩下的几分天真让他以为紫尘真的只是想要引诱白涛出来才这么说的，他都没有注意到紫尘的兴奋喘气以及那要笑裂的嘴。

　　“就是，给他点劲爆的东西看。”

　　“什么劲爆的？”

　　“就是，这样的。”紫尘在达狼耳边用力一亲，接吻那抽取空气的声音一下子染遍了达狼的脑海，好像那吻已经穿破头骨直接亲在他的脑髓上一样，那理智的脑液从那破碎的头骨中流失，交换的体液逐渐覆盖了他的大脑，挣扎和兴奋让他的肉体直颤，紫尘还在挠着他的掌心，达狼已经做不到拒绝这个提议了。

　　“下面还有别人。”达狼低头含羞说。

　　“让他们看见也没什么吧。”

　　“我，呃，会被，误会。”

　　“那就让他们误会吧。”紫尘低眉，眼睛像是渐渐阖上的镜子，正好在余光之中反射到了达狼的眼晖，光芒来去之间像是针与线，把两人的灵魂缝在一起，“还是说干脆把这一切变成真的。”

　　真的？达狼听着自己内心的回音，其实到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分不清多少真假了，和玄岩分手之后这么久，他也早就看出紫尘对自己有心，只是他尚且不知道自己对紫尘的感情是自己对玄岩那般的喜欢还是说真的对紫尘不可自拔的爱。

　　没有理由再受伤，可是在紫尘的诱惑下，他的理智都要一同堕落。达狼被紫尘看穿了，他渴望人与人之间的温暖，却又对太过直接满足的欲望感到抗拒，紫尘拿捏的很明白，一步步诱惑和突然袭击就是为了让达狼能够接受自己的感情和付出，他可不是玄岩那种蛮力派，一股脑的冲上去然后被达狼一棍子打下来。

　　达狼没有办法逃避，他转头看向紫尘刚说了一字：“好。”就被紫尘吻倒在了看台上，明明是水泥的看台，却因为有着紫尘抱住他护住他，而变得像是温床一样，达狼感觉自己被幸福包裹——这是玄岩曾经感觉到的吗？

　　舌头上全是肌肉啊，紫尘感受着达狼和自己的唇齿相伴，味蕾和肌肉纤维刮在牙齿上，彼此口水和激素的香味让他渐渐放松下来——天啊，他在心里惊讶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这么的紧张。原来和喜欢的人相处，向爱的人告白是一件如此撩人心弦的事情，以至于他都开始想起来自己其实从来就没有打算在这里告白，但是话就是突然间从嘴巴里漏了出来，爱果然是打开心门的钥匙。

　　万一达狼回避了，紫尘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把握能够不让自己崩溃，他从来都是一步一个计划的人，可是他的生活总是被那些不按照计划的事情打断。银川，他怎么想起银川了，这个对他的生活已经毫无重要性的存在，紫尘抓住达狼的手臂，又确认了一遍自己亲吻的是达狼而不是任何其他人，可是关于银川的一切却在他脑中不断地闪现，紫尘打开了心门，他希望里面是达狼，但是最后看到的却是银川。

　　亲吻，初次的亲吻像是噼里啪啦的躁动烟火，一个个往上飞窜，然后化为光点向下陨落，伪装成天上的星星，实际上却是俗世的火光。本来以为只有彼此，这个世界还能剩下什么值得此时的两人去惦记的呢，结果一下子又闯入两股回忆，像是点燃了引线一样，把两人的紧密交接的吻给炸开了。

　　“操。”紫尘骂了一句，却又看着达狼茫然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又笑出了声，他用手指撩过他们刚刚亲吻的湿润的地方，另一只手的手指还未曾松开，反而将彼此扣在掌心，他安下心问，“达狼想什么呢？”

　　“我，呃，我、嗯，抱歉。”达狼支支吾吾地说出一句抱歉，然后用手扯住紫尘的袖子，这是他小时候对健狼的一点小习惯，想要依靠对方但又不好意思直说的时候，他就会这样做。

　　“有什么好抱歉的——唉，不过我也觉得抱歉就是了。你先说你为什么要抱歉吧。”

　　“等一下，我，嗯，我想先确认一件事。”达狼带着几分激动，然后眼神往台下看去，似乎刚刚他们两人长达两分钟的接吻并没有对台下的群众引起任何水花——或者说紫尘故意选了一个位置，必须要仔细看才能看清的地方。

　　“什么事？”

　　“紫尘，是我的男朋友了吗？”

　　“。。。你觉得呢？”紫尘捏住达狼的脸反问。

　　“我觉得是。”达狼有些害羞地回答说。

　　“那肯定就是了。”紫尘压抑住自己的兴奋，就连冷静如他也必须要深吸好几口气才能掩饰住自己想要把达狼按在地上扒光衣服全身上下亲个遍的强烈冲动。

　　“好，那就没错，我没有误解，我可——我可受不了紫尘用这个给我开玩笑。”达狼一下子抱住紫尘，紫尘马上也抱住他，刚刚亲吻没人注意，现在抱住了马上下面就看上来好几个害臊的眼神，但达狼已经不那么在意这些了。

　　拥抱之后马上达狼就松开了紫尘，紫尘还有点不想要撒手，可他还是撒手了，紫尘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如此容易满足的兽人，过去他一直是最欲求不满的那个，但只要牵着达狼的手，他就觉得达狼怎么做都行。

　　“我刚刚和紫尘接吻的时候，”达狼吐出一口闷在心底许久的气说，“我想起学长了。”

　　紫尘忍不住笑了起来，结果达狼也想起别人了，而且他居然也不觉得妒忌，紫尘比其他任何人都明白，达狼和玄岩是彻底没希望了。

　　“你怎么会想起玄岩的？”

　　安全感，紫尘心想，他居然会有如此强的安全感，真是不可思议。

　　“因为之前和玄岩接吻的时候，玄岩学长所感觉到的事情，我现在也能感觉到了。”

　　“我和玄岩学长在一起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感受到幸福。”达狼听着自己也笑了出来，“我现在说话好像是小三哦，哈哈哈。”

　　第一次听到达狼笑得这么爽朗，紫尘心跳得更快，想要赶紧把达狼揽入怀中。

　　“什么小三，明明是一清二白。”

　　“是啊。可我当时和玄岩学长在一起的时候，就只觉得恐慌和愧疚，我想要爱上学长，可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甚至还——”达狼顿了一下，泥土一般的朴实的眼里突然扇出一股宝石的光泽，他双脚交叉起来，头压在紫尘肩上，呢喃着“其实果然紫尘那个时候就发现我和玄岩不合适了吧。”

　　“比你想象的还早。”紫尘回答，他抚摸着达狼的头说，“你这样一说，的确有点像是小三了。”

　　“呵呵呵，对吧，真是太糟糕了。”达狼眯起眼说，现实在他眼前模糊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玄岩的幻影，可是当光芒从口中漏出之后他能看见的只有宁静的安全的黑暗，紫色的黑暗，“感觉和学长分手之后，我好想就失去了变得幸福的权利，每次只要感觉到幸福就像是我践踏了学长的幸福一样，可是和我在一起的话，学长和我会变得不幸吧，我和学长都不能了解彼此，到头来只有那份冲上头的喜欢。”

　　“所以和紫尘在一起，就像是背叛了玄岩学长。我明明从来没有答应过学长什么，也没有对学长发过什么誓，却忍不住这样想了。”

　　“可他毕竟伤害了你，不止一次吧。”紫尘说，“你没有理由这么在意这些事情。”

　　“可我喜欢他啊，虽然我此后再也没法像是过去那么喜欢他了吧。明明是错觉，却还是被吸引了，结果现在和紫尘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想起他——学长不也是紫尘的朋友吗？”

　　紫尘连着咳嗽了几声，他现在和玄岩的关系，比达狼和玄岩的关系还要微妙，还能怎么解释呢：“是的，但他已经允许我和你交往了。另外，他也早就不和我说话了。”

　　“那岂不是我导致你们两个分开的？”

　　“的确是，达狼你罪大恶极。”紫尘在达狼脸上又亲了一下，说是罪大恶极，但是两人现在都已经不再在意这些留存于过去的是非问题了。

　　“是啊，但总有一天我会不再去在意这些事情的。”达狼说着，重新看向紫尘问，“你是不是也有什么事情要说？”

　　“我，哈，我也和你差不多，刚刚亲你的时候，我也想起别人了。”

　　“你的别人有点多吧。”达狼调侃的时候，仿佛产生了些许妒忌似地把紫尘的手臂抱住了。

　　“只有一个。”紫尘眯起眼睛，银川的幻影伴随着狭隙里的阳光而生，猛地深吸一口气才能够驱散。

　　“只有一个？”达狼好奇起来，“是谁？”

　　“初中认识的，比我大一届的学长。”

　　“也是学长啊。我以为是你过去约的时候遇到的某个人呢。”

　　“那种事情一旦牵扯了金钱和利益，就只是纯粹的肉体关系，有些人的确能约出个男友来，但是卖出男友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只会发生在本子里的。”

　　达狼伸了个懒腰，拳头抬向天上的太阳，他又问：“我记得很多人说出去卖的时候，身体感觉不像是自己的，你会这样吗？”

　　“不会，我可以说甚至是反过来的。只是现在我不再需要那种感受了。”紫尘微微撅起嘴对着达狼问，“我还以为你会妒忌呢？”

　　“我有什么资格妒忌啊？”达狼苦笑说，“我把妖精的那些事情全部讲给你了，还有我和我父亲哥哥做的事情，我能比你好到哪里去？”

　　“我和你一个想法。”要是都守身如玉那说不定会大发雷霆，可是达狼和紫尘两个人早就不是这种情况了，紫尘是不忌口，达狼是全接受，就算真的不一样，两人也不会对此有什么极大的反应。

　　“所以你和那个人怎么了？”

　　“他是我的——”那两个字如鲠在喉，紫尘舌头在动，牙齿在抖，就是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半天表达不出来的意思又被达狼一下子猜中了。

　　“初恋？”

　　“对，是这样的。”紫尘连着点了几下头，点动的头又要出一阵叹息，他怎么说不出口呢，不过是一场没有结果也没有开始的初恋罢了。

　　“是交往的那种吗？”

　　“做过了。”

　　达狼明白紫尘的意思，手指在紫尘的外套上揉搓了一下：“没有交往，但是做了，你那个时候才多少岁啊。”

　　“初中毕业的年级。”

　　“只是做了，没有后续？”

　　“又遇见了一次，就在今年，但没什么好下场。初恋就是这样的。”

　　“所以他是你四处找人约的原因吗。”紫尘感叹于达狼的敏锐，无奈只能缴械投降。

　　“也许是因为他，也许是我自己，我其实也想不明白那么多。我知道他肯定是原因之一，但我真的就能这样完全怪罪他了吗？”只是如果那份回忆能够保持原状就好了，紫尘想着，不然也不至于现在只要稍稍揭开一点回忆的缝隙，他的心脏就会隐隐作痛，他希望那伤口闭合，可那伤口就是会一直存在。

　　“即使是好不容易从这段关系中走出来的现在，我也不能完全摆脱这一切，我已经好了，只是伤疤还在那里，这些问题不会有答案，我也不再执著去思考这些问题。只是刚刚接吻的时候，我又想起来了，想起了那天下午发生的一切，我忍不住把现在的美好和当时的美好做对比，明明现在比过去好太多了，也没有对比的必要。”

　　“达狼，”紫尘拉紧达狼的手问，“我当时爱上了银川，现在爱上了你，这两种爱，比我想象中还要不一样，所以你对我的感情和对玄岩的感情也不一样，对吗？”

　　“对，完全不一样。”达狼坦然地接受了紫尘的爱，不觉得愧疚和恐慌，他想着，自己一定也是爱着紫尘的，至少那个种子是真实存在并且在生根发芽的，他对未来充满希望，如果这希望不是错觉，那么他就会和紫尘走下去。

　　就在达狼这样想的时候，健狼又出现在了他的心头，似乎他正正在紫色的草地上却看见了天边遥远的白云一样，他很快就意识到他和紫尘没法那么简单地就一起走下去，迟早有一天有一个决定要被做下。他想紫尘应该也有所准备，不管如何，达狼觉得只关注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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