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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伦猛猛龙龙行【注释版】,1

小说: 2025-08-23 13:56 5hhhhh 3390 ℃

  剑湾地区,博得之门。

  喧闹的精灵之歌酒馆内,两头蓝龙裔面面相觑。

  龙脉术士菲利普【1】低埋身子,不断地啜饮可乐,吸管在杯中空荡荡地转,碰撞出哗哗声。

  圣武士胤棣【2】则把头扭向一边,似乎是在警戒,如果他看的方向不是墙壁的话。

  实际上,他们并没有中不能对视的石化诅咒,也不是酒馆请的气氛组。

  他们只是在约会。

  “玛德,这算哪门子约会啊。”游荡者【3】蹲在房顶恨铁不成钢,“康桥都没他们沉默。”

  “耐心一点吧,是心理学中的沉默螺旋效应影响了他们。”奇械师【4】在一旁铁杵磨成针,“你不觉得他们更像是两只拥抱取暖的阿穆尔西斯刺猬么?”

  “你在讲什么谜语?” 游荡者不信邪,又扒开房瓦看了一眼,继续恨铁不成钢。

  “阿穆尔河在最北的地方,也有最冷的冬天。刺猬们必须在夜晚来临之前,找到新的热源,否则就会体温流失而死。可哪有这么容易,他们走到死都只能看到冻结的原野,又或者遇到另一只瑟瑟发抖的刺猬。于是他们拥抱,尖刺会阻碍了他们,但上升的体温不会骗人,他们将忍受着彼此的刺相互依偎到黎明。” 奇械师一口气说了他们一天的话量。

  “确实蛮感人的,但既然是刺猬,就好好给我拼刺刀啊,再不展开点命大剧情,观众们都提裤子走完啦。”游荡者猛拍大腿。

  “灵吸怪掀开你脑子都直言荒谬,是不是还想说什么想做奴下奴之生日特别回,老公你放心大胆玩瓦罗兰特吧我去星空当星奴了?给秦始皇画春宫的太监有你一半积极,秦朝都不一定会绝种。” 奇械师用被拍麻的腿猛踹游荡者。

  “咳咳,我也是为大家的二弟着想嘛,你深夜点开一本光听名字就让人七进七出的刘备文学,一旦败北,大吴疆土就会被侵犯,以为可以曹丕但结果居然司马赢了。你说我们会不会被闪电劈?” 游荡者打出了闪。

  “实际上,圣武士不学闪电击,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倒是会被至圣斩砸出四倍暴击。” 奇械师的踢击造成了真实伤害。

  “砸你一脸!”游荡者操起房瓦。

  ……

  很难想象,就是上述四人拯救了博城的灵吸怪危机。

  决战时,奄奄一息的耐瑟主脑【5】甚至来不及解释他不是play的一部分,就被落枕圣武士和可口可乐术士二人默契的元素反应武魂融合超量叠放,当成儿子一样吊起来。可战场之外,他们就尽显处男本色,开始支支吾吾嗯嗯啊啊起来了,尤其僚机还是能够自己先打起来的黄色废料和谜语人。

  这种事就得专业人士出场。

  蛋糕来咯。有人推着餐车向胤菲二人款款驶来。

  盲僧白死【6】和紫心特务南刃【7】,斯德博·地府游行【8】旗下的先锋干员。组织虽然名字听起来阴间,像是在搞些缝合尸块的勾当,但实际上里面个个都是正义的伙伴,说话又好听,做事讲究一个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曾经有一个乔布斯转世灵童【9】前来踢馆,气焰嚣张地说我已经在人间开发23年了,该滚的是你们吧。大家依旧对他进行了热烈欢迎,并诚恳建议他说话前记得加请,就像你拷贝文件不能只拷贝快捷方式。

  尽管到最后他还是没说请,只在麻袋里发出无意义的呜呜声,大家也都还本着雷锋精神,请他到缅甸产业园观摩学习,拾取后绑定那种,希望他能再接再厉。

  今天,白死和南刃也带着助人的任务前来。

  “什么蛋糕,我们没有点生日蛋糕。”胤棣刷一下站了起来,条件反射想起了他在灵龙岛的被骗经历。

  “废话,我当然知道。”白死暗自腹诽。“我再不启动,你们能坐到本文完结!原神都没有你们难启动。”

  心中阴阳丝毫不影响白死的执行力,他正在为二人的友谊变质而努力。

  僚机二号白死号出击!

  白死说你好啊我叫黑活,是您的头号粉丝,谢谢你们拯救了博城,蛋糕献给我们的蓝龙大英雄,现在就请吹灭白金烛度过一个完美的生日吧!胤棣讪讪地说其实我不是蓝龙啦我是蓝钻石龙哒,大名鼎鼎的布鲁艾斯歪特多拉贡知道吧,他就是我七舅姥爷。白死脸上保持微笑,心中念谁在开篇就乱写设定的。中途菲利普还抬头瞄了一眼说讨厌这个有蝙蝠花纹的大奶油蛋糕【10】,随即又趴下去吸他的可乐。白死又继续在心里念,这么会吸的话你去吸你对面那位啊,国家三胎计划你俩就是模范代表。总之,白死一开腔,胤棣就岔开话题,菲利普还在旁边左右横跳。他们就像一个达成平衡的三体星系,各干各干,永不交汇。

  “你们是双黄连么,这么会演双簧。”盲僧白死气得在心里狠狠吐槽,海伦凯勒见了都会惋惜说你比我更需要三天光明。

  这时,面壁者般沉默的紫心特务蓝刃说话了。

  “嗡嗡,不好吃不要钱。”

  法术·法师之手!

  加护·至圣斩!

  蛋糕被菲利普用精准的法术操纵住了,胤棣又接一记凌冽的圣光,将它像砍奈瑟主脑似地切分完毕。

  配合之默契,技巧之精妙。奈瑟主脑如果泉下有知,知道他不仅成了play的一部分还和蛋糕一个待遇,肯定恨不得在遇到这对奸夫之前就自己给自己捅死。

  “感觉有点辣。”胤棣说。

  “确实不好吃。”菲利普边狂吃边说。

  白死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先吐槽原来先前的推塞是因为不想被骗,看来灵龙岛后遗症不浅,还是说为了省那点钱宁愿诋毁蛋糕是辣的,素养真的很差。

  菲利普见白死盯着蛋糕久久不能释怀,便大方地递给了他一块,“没关系,不好吃不要钱。”

  事实上,白死确实蛮饿的,从早上到现在心思全花在盯梢他俩了,休息时间还得去维修砸坏的酒馆屋顶。

  尽管觉得哪里不太对,好像这一切似曾相识,他还是谢谢了菲利普,接过了蛋糕。

  “确实有点辣,怎么回事呢?”白死尝了尝,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嗡嗡,我加了我爱天利角【11】。”蓝刃自豪回答道。

  小时候写天利三十八套,长大了用我爱天利角。它对于冒险家来说,就是冒险时搦管操觚的必备毒药。顾名思义,这个东西毒发的时候,中毒的人就会对着龙角状物体不能自已,不停地想舔你角,无论你如何的反抗,骂他神经也好,说他变态也罢,他照样是勇往直前,不会放弃的。

  简单来说,中了这招,胤棣也能变淫帝狗。虽然听起来不太圣光,但是实在是太好用啦。

  不由得感叹蓝刃的专业性。作为一个广东人,愿意为了任务亲手给甜品加辣,不亚于脚指甲盖中插了一根牙签然后使劲朝墙上踢去,想想都知道做出了多大牺牲。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主义的精神,这是利他主义的精神,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学习这种精神。

  “草泥马!”白死用中指向蓝刃表达了敬意,称赞他如同在草地里打泥滚的马儿一样自由。

  空腹的原因导致消化变得特别快,毒素穿过脏腑借由血液扩散至全身,不停跳动的太阳穴青筋预示着情况已经无可挽回。“这是福瑞小英雄片场?怎么直接败北了,而且明明我没有长角但是自己居然还有一种想舔角冲动,这是打算舔什么啊。”白死在心里念咒似的大喊。他隐隐约约感觉有一个危字正在自己头顶书写,视野也被逐步染成了紫色。

  “玛德,我可不能倒在这里。”在邦邦给了自己两拳后,他清醒了些,艰难思考起解决方案。此时此刻他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辩论,左边的小人在说你是壮龙么可以折磨我看看龙缝【12】,右边的说你说得对。

  要放弃么?白死看了看热络起来的任务目标,觉得有点不太忍心。又看了看还在嗡来嗡去的蓝刃,硬了,硬了,拳头都硬了!

  明日方舟里有这么一个机制,如果是基地老家被入侵了,那么不管你是再牛逼的干员也统统都得给老子嗝屁。白死因此也决定效仿一下,对蓝刃进行一个擒贼先擒王。虽然看似解决不了问题,因为蓝刃放的脱手技能,就像你把提莫杀了,它的砰砰蘑菇照样能送你回老家,但是关键在于这样白死就有借口狠狠地揍他一顿了,你来你也揍。

  “明日方舟保佑我,让我明天再日吧。”

  盲僧白死闭上了眼,但他反而看见了,反射共鸣音汇聚成影像在他脑海里缓缓形成。弱点是那震动的东西。他用尽最后的技力值,喝的一下斩出一记星际生存法则,将嗡嗡叫的紫心特务蓝刃震飞关机。危机解除。

  在看见胤棣和菲利普的笑容后,他便心满意足地壮烈倒下了。弥留之际,白死仿佛看到了胤棣的七舅姥爷在向自己嘿嘿招手,“多谢你的牺牲,但是现在已经是明天咯,所以轮到你来让我爽爽啦。”

  僚机二号白死号机毁人亡!

  “他们怎么回事?”胤棣对菲利普侧旁敲击。

  “不清楚。”菲利普开开心心地边吃蛋糕边说。自从胤棣把讨厌的蝙蝠奶油全舀走后,他就觉得蛋糕变得特别好吃。

  “他们还说加了什么神经变态辣,吃这么多不要紧么?”

  “没关系,他们人都不在了,吃再多也不要钱。”在同胤棣一起愉快零元购后,菲利普就没有那么拘谨了。

  “胤棣也来试试。”菲利普没有选择使用法术,而是亲自起身,越过长长的桌台。

  手伸了出来,蛋糕递到了胤棣嘴边。

  距离太近了,胤棣甚至能嗅到菲利普的吐息,是大西洋的海风流淌过珊瑚礁的味道。有点似曾相识,宛如老家的迷路小狗兜兜转转又回来了,有些惊讶有些欣喜。

  无数的画面在胤棣眼前飞闪,像是无处可去的悲伤和憎恨。过去的记忆如汹涌的海浪,顷刻淹没了他。

  那是在胤棣还不叫胤棣的时候,具体叫什么他也记不清了,反正都不重要。他当时正在进行白金龙神巴哈姆特的神选试炼,一个死亡率高到九成九的试炼,活下来的的百分之一是中途就识时务跑路的人。漂洋过海的北风船长亚历克斯【13】带来巴哈姆特的口谕时,大家都跃跃欲试,仿佛自己就是下一个能到七丘天堂过神仙日子的幸运儿。但仅仅只过半天,一部分人就脸色发怵纷纷抱怨说,这怎么可能完成呢,巴哈姆特自己来主物质界都不一定能做到吧,有这本事我早逍遥快活了还在这里给你打工,便纷纷退出了。一周后,还在坚持的人透过护目镜【14】看着近乎无限长的任务清单,也不禁感叹牠的恶趣味,人便更少了。一年后,疯长的野草和菟丝子爬满了挑战者的骸骨。

  亚历克斯看着门可雀罗的挑战者队伍直发愁,他当然不是什么巴托地狱魔鬼假扮来割韭菜的,他只是个劳务派遣的打工仔,需要定期给巴哈姆特交绩效。上次汇报进度时,他都不敢抬头看白金神殿之上的巴哈姆特,全程低着头干巴巴地念完工作总结。白金烛火摇曳,亚历克斯的心拔凉拔凉的,尽管巴哈姆特最后什么都没说。

  下班后,亚历克斯收到了占星学家的钉钉简讯。

  “不必着急,会有人来的。”占星学家雯某【15】如是说。

  亚历克斯本想再打过去问问具体细节,但显示东四区一直占线,好不容易接通了,还是一个台湾省人【16】操着日本口音说,“你滴大大的呦西,但現在是半夜三點,雯桑醬の考古時間,八格牙路西馬斯。”

  “真会有人来么?”亚历克斯继续守着空无一人的报名台,喃喃自语道。

  “我能来么?”少年胤棣问道。

  “当然可以的,任何人都能来。”亚历克斯不由自主地在任何人这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太古时代所遗留下的憎恨【17】,没想到主物质界还有余孽啊。”亚历克斯看着少年胤棣胸前的水蓝色晶钻,心中波涛汹涌。

  “我签好三方了,这样就行了吧。”少年胤棣放下笔,起身准备离开。

  “当然……慢着,怎么就你一个,没其他队友和你一起?”亚历克斯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胤棣。

  “遗留的憎恨又怎么可能会有伙伴呢。”少年胤棣停下了脚步,宛如自嘲似的,摸了摸那颗即使在曜日之下也依旧深沉的晶钻说道。

  之后就是很俗套的英雄故事了。没有侦查,单枪匹马杀穿;没有医疗,烈酒浇头拔疮;没有支援,生嚼皮带充饥。总之,一个人战斗只是稍微麻烦了点,算不上什么难事。

  时间一晃而去,少年胤棣也二十三岁了,巴哈姆特的试炼也终于快到了故事的尾声。

  最后的任务是讨伐深海里的靛蓝魔形【18】,他很强但胤棣更强。靛蓝魔形擅长使用一种叫过拟合的招数,每次胤棣快击败了,他都能满血复活,将状态重新调到最好。

  于是胤棣一遍又一遍地切开他的外壳,将一刀又一刀的至圣斩近距离送进他的心脏。圣光在怪物体内爆炸撕裂,胤棣也如王从天降般挡住退路,将狰狞咆哮的怪物又打回去。靛蓝魔形发出了绝望的惨叫,随后彻底死去了,但狂浪滔天而起,裹挟脱力的胤棣在暴怒的海潮里翻腾。圣光早在之前的战斗中就用尽了,胤棣只能任由毫无防备的自己撞向暗礁。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不知道多少次撞击后,遍体鳞伤的胤棣被冲上了陆地。

  “终于要结束了,感觉也没有什么不同,接下来应该是望到头的爱岗敬业的人生吧。听说七丘天堂能够做八休六,但是也应该会有难缠的领导吧,希望他不要休息日也叫我回去加班就好。”胤棣躺在拍岸口,任由浪潮冲刷,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心神一放松,大脑便停止分泌肾上腺素和内啡肽,原本强压下的伤势也逐步显露出来。胤棣索性不去控制,慢慢欣赏着自己的血将他水蓝色的鳞甲染红。

  “真厉害啊,太古时代的憎恨,早该死掉了。”他轻声说。

  “楼上看众人风花雪月,超然于外……”有人用萧瑟的声调唱起歌来。

  “谁还在这样危险的地方?”胤棣担心起来,虽然靛蓝魔形已经被解决了,但是他遗留的恨意还是将这片区域搅得天翻地覆,乌云依旧遮蔽天日,狰狞的狂龙卷随时可能再次袭来。

  “楼下望你醉生梦死,杯酒独斟……”歌声继续流转。

  胤棣支撑起破碎的身体,艰难抬起头,海浪裹挟狂风中,他看到了歌声之影。一个被锁在珊瑚礁上的人,他全身都带着镣铐,却在海浪与狂风之间忘我地唱着,仿佛是自愿献给天地的贡品。他在浪潮里纵声狂笑,他哭泣他歌唱,是魔鬼,是神明,是绝世的戏子,声情并茂。

  不能亦是不会唱给任何人的歌?难道他也习惯了,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街,看见边上高晃晃的楼,数着楼里亮闪闪的窗,梦见窗里相亲相爱的人在温暖的房间里拥抱和亲吻。

  “唱得真好啊。”胤棣躺在冰冷的海边,听着无处可去的人唱着悲伤的歌。

  鲜血逐步从伤口中涌出,过量失血让胤棣的神智涣散,歌声也唱到了最后,歌者却回头了,他脸上同样写满了满足,但却又藏着憎恨。

  “同样无处可去么,这可真……可悲啊。”这是谁的喃喃之语。

  胤棣是在深水城【19】最好的圣堂里醒来的,他睁开眼时,主治神父和旁边的小男孩都愣了一下,随即他听见整个城市因他而沸腾,看见绚烂的烟火在天空中绽放。一切都好像不一样了,因为没有憎恨了。

  但一切好像又都一样了,因为没有悲伤了。无数人费劲心思想搭上他的关系,赞美他,取悦他,渴望他。在别人眼里,他是阿尔法,是欧米茄,是首先的,是最后的,是超越一切的存在,是神为万物镀上的色彩。从今日起,他便是胤棣了。

  我真的是么?

  知名侦探作家【20】会塞他红包请他作新书主角,路过的毛孩子【21】会跌跌撞撞地感谢有再生之德叫他义父。他当然知道这是好意,但是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将别人的话再复述一遍当做回应,别人开心胤棣就开心,别人失落胤棣就同他一起失落。

  虽然什么都没做但好像什么又都做了。

  人们需要的是胤棣,不是背后那个不需要的憎恨。人们拥护起他,将他的名字刻写在最辉煌的功绩碑上,而那个忘了名字的人始终躺在冰冷的海边,听着无处可去的人唱着悲伤的歌。

  宛如孤独浮在冰水洋上的凌冽冰山。

  “好辣。”胤棣嘴中火烧火燎的,剧烈的痛感将他拉回了现实。

  按说这种时候他就该识相地放弃,可看着菲利普殷切的目光,他还是了吃了下去。

  一如过去。

  猩红的辣椒素在他胃里翻滚,痛得他眼神迷蒙,恍恍惚惚间,他又听见了那萧瑟的歌,唱歌的人就在距他很近的地方,记忆中的影与现实叠合起来了,变成一直陪着自己的菲利普。

  胤棣本以为记忆中的浪早就停了,但没想到在讨伐灵吸怪的旅途中又遇到了他,然后他们经历了很多,约定了很多。现在他们终于能坐在了一起了。

  “真憎恨啊。”胤棣徘徊犹豫。

  他无数个念头想要做什么,但又无数次放弃了。他走过了深水城空荡荡的街,爬上高晃晃的楼,瞄着楼里亮闪闪的窗前进,右手已经搭在温暖房间的门把手上。

  手又伸了回来,咸水流到了胤棣嘴边。

  或许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每天都可以静静同他坐在一起,就好像又回到了作为唯一的听众,躺在冰冷的海边,听他唱萧瑟之歌的时候。可自己的胸口为什么还在痛呢?当时的伤口明明早就好了吧。他隔着鳞甲摸了摸,只摸到了剧烈的心跳。

  “太辣了,果然我就是不能吃辣啊。”胤棣感叹了一声,似乎是心力还没上来,呛了一大口水。“我得出去透透气。”

  “没事吧。”菲利普拍了拍他的背,跟着出了酒馆。

  随着门合上的声音,他俩从精灵之歌酒馆里消失了,只留下切好的蛋糕。

  “真浪费,让我尝尝。”鼻青脸肿的游荡者坐在胤棣刚才的座位上,叉起了没吃完的蛋糕。

  “一个饭桶顶我可不想待会被你舔。”奇械师将白金烛点燃,酒馆内亮堂了起来。

  “哼哼,你又不是龙裔,对我们来说这种区区小毒都豁免啦,连二十面骰都不用丢的那种。”游荡者难得抓住了鄙视奇械师的机会。

  “You are the Alpha and the Omega, the First and the Last, the Beginning who transcends all, the colour that God has gilded all things with.”奇械师对着摇曳的烛火轻声祈祷。

  “You mother的能不能speak Chinese。”游荡者嘴里塞满了蛋糕。

  “牠说,获得荣耀之人亦是无感荣耀之人,争夺荣耀之人汇聚纷争荣耀之人,放弃荣耀之人依旧心系仰望荣耀之人。”奇械师凝视着白金烛,目光灼灼。

  “我觉得你们还是吃得太饱。”游荡者伸了个懒腰。“一天天破事这么多,能不能多学学我,现在就示范一下吃饱了真正该干什么。”

  游荡者倒头就睡。

  奇械师没有搭理,剑湾的海风吹开虚掩的门闯了进来,烛火一闪一灭,他伴着节奏低声吟唱起来。

  “……

  看众人风花雪月,超然于外。

  楼下望你醉生梦死,杯酒独斟。

  明月饰楼台,你却在楼台中,说超然却黯然。

  ……”

  一曲声罢,奇械师回头见游荡者趴在桌上发出响亮的鼾声,摇摇头又笑了。

  “起床了,起床了,阿德前辈起床了。”离岛【22】试图掀开床单,但里面的人裹得很紧。“我有重要情报要分享。”

  “我今天请假休息,你该去写行动报告了。”里面人的头冒了一下,又立刻缩了回去。“还有这是我家,你怎么进来的。”

  “这个月下个月乃至下下个月的行动报告我都带来了,倒是阿德前辈请发挥一点主观能动性,不要总是一个月请假30天。”离岛继续争夺被子,跃跃欲试,“今天我的小组作业成员又习惯性失踪了,就像每次都是我负责打扫宿舍卫生,所以我来看看阿德前辈是不是也失踪了需要打扫卫生。

  “首先我主观能动性发挥一向很好,不然我就会直接旷工而不是还要手动请假。”阿德克【23】面无表情,努力将被子向上提,“其次你的小伙伴们正在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庆祝蛋糕献给我们的离岛,东西已经藏在门后面了快去拿吧,最后出去的时候一定记得关门。”

  “阿德前辈永远都是这样怕麻烦,今天一定又嫌字数太多,没有听到我是要给你说情报的事了吧。再这样颓废下去,前辈最后只能像一个下课就回宿舍打游戏的两点一线二次元,每天晚十二点固定在聊天群里抑郁,对着陌生人说好羡慕啊好想被爱啊之类的话。”离岛一把掀开了床单,将里面藏着的阿德克揪了出来,“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收到过别人的礼物,我去拿了待会我们一起吃。”

  “你讲归将讲,好歹先让我把衣服穿上啊。”突然入侵的冷空气让阿德克直哆嗦,“还有你的话题和逻辑都太过跳跃,一边同你拔河一边这样讲话真的很麻烦。”

  离岛非常鸡贼地没有拿阿德克的居家萌萌恐龙睡衣,拿了外勤用护目镜套装,为接下的聊天铆足了准备。阿德克也拿他没什么办法,离岛就是这样的积极,总是跃跃欲试地找你分享他的一切所见所闻。第一次见面阿德克就发现,如果你还不理他,他就会一直不停发表逆天言论,直到你按耐不住开始和他交流。然后他就会深挖到底和你聊上几个小时,话题完全结束不了。

  后悔,非常后悔。

  “阿德前辈知道白死和蓝刃吗?就是先锋组的。”离岛气喘吁吁将护目镜套装递给了阿德克,“还真的有蛋糕啊,可惜只剩个包装壳了,被谁吃了么,希望他也能开心哦。”

  “他们代理作战任务失败,医疗组收容他们时全身都在嗡嗡抽搐,嘴里还一直在念什么角角角。”阿德克从床上坐起,“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辅助组,还不如追查下谁把我买的礼物偷了。”

  “有关系,这次我有秘密武器。”离岛又开始了话题跳跃,像是青蛙跳荷叶。

  “什么武器?”阿德克心无语,但还是跳上了离岛的荷叶。

  “锵锵,白金龙神巴哈姆特【24】亲自开光的白金烛。”离岛朝阿德克扬了扬,像是在求表扬,“据说可以沟通到七丘天堂的牠本人哦。”

  “我就知道。”阿德克低头扶额,准备再躺回床上。

  “我祈祷后牠真的回应了,不信前辈你也试试。”离岛急忙点燃了白金烛。

  “让我猜猜,里面是不是在说些麻烦事,比如你明明拥有机会收获温暖却选择无视;深知不付出没有收获的道理还祈求救赎;拥有才能却整天自哀自怨依旧选择堕落;渴望未来却点到为止只看朝夕……”

  “阿德前辈你也买了?”

  “花了多少?”

  “就我一个月工资。”

  “那你这个月就打算吃蜡烛?”

  “没有,要用来祈祷。”

  阿德克躺回了床上。

  “我想完成这个任务,我想像胤棣一样厉害,想变有用,我也像菲利普一样发光,也想照亮别人。”离岛盯着阿德克一字一顿。

  阿德克看着离岛还有点不适应,他的眼神是那么坚定,那么不甘,却又藏着期待。

  离岛来斯德博·地府游行面试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在等候室不停背诵着自我介绍,微微颤抖的手将简历抓得很紧。轮到他一张口就是我叫不紧张,把对面坐着的面试官们几乎都逗笑了。

  没有笑的是阿德克,因为他心思不在这。

  原本他是准备照往常一样线上递交请假申请的,结果审查官白酒【25】说最近有人又在吃空饷你有头绪吗,为了组织的良性循环现在所有申请都要走线下签字的环节,小不忍则乱大谋,啊我买的鱼居然买一送二。阿德克心想一边同时杂糅几个话题不要太离谱哈,一边把未来一年份的请假申请全都签字。

  疯狂签字隐隐给阿德克累出了腱鞘炎。按理来说,他现在就可以病假回家躺床上了,可白酒又邀请他来顶替一下面试官的工作,说啥事都不用做最后大家一起举手就可以了,是天下掉下来的哦。这话说得阿德克有点意动,不是请假太多心太虚,而是带薪摸鱼能挣组织的钱。我为组织请过假,我为组织旷过工,混个全勤怎么了。

  阿德克非常配合白酒的提议,整场面试是不是舌战群儒语出惊人字字珠玑他都没有听,只是一个过场,心心念念的全勤终于混到了。

  “那么开始表决吧,拒绝的请举手。”主面试官说。

  “喂喂,这又不是小学生公开课,不会的举左手会的举右手。而且一般不是同意的才举手么?莫不是那位人间开发了23年的赛博神童再就业,只要你不动就默认你被控,同意帮你三带二安一个360全家桶。这个组织里是被摸鱼的人渗透了吧,执行力有够差的。”阿德克在组织里最大收获就是学会了吐槽,看白死发的每日梗图学的。

  主面试官【26】点了点头,他的行动不是支持阿德克贼喊捉贼的反动言论,而是表示否定。他是一个风骚的波斯人,曾经在闪击战役里一边高喊巴哈姆特万岁,一边驾驶装满黑曼巴蛇群的直升机直撞目标双子楼,却意外地尊重本国的传统文化。在他的中东老家都是通过摇头表示同意,点头表示拒绝,也就是,点头no,摇头yes,来是go,去是come。今天他逮着当主面试官的机会,可不得狠狠扬我国威,将这个面试场地不管是装潢、用语还是流程全统统改成中东拜火风格。这可能也是离岛看见原本庄严的面试场地里,有人热火朝天地用巴哈姆特的圣光白金烛烤羊肉串时,脱口而出不紧张的原因之一。

  阿德克不想理这些麻烦,只想快点结束。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阿德克觉得还是举手比较了当,反正没有不听以后会加倍听回来的说法,肯定是不听比较节能。理由也很充分,他要守住面试官的底线,再崭新的大学生都知道不能在空白的三方上签字,签过字的都已经英年早逝。放弃了的巴哈姆特试炼就不能再挑战,过去的荣耀还是现在的面试都与他无关了。

  阿德克准备举手了。

  草泥马,腱鞘炎犯了。

  阿德克举了,又萎了。

  好的,恭喜二位双向选择完毕。主面试官敲锤宣布成交,他敲得是那么铿锵而神圣,仿佛是婚礼上的神父对新人送上祝福。

  下一秒,除了阿德克和离岛外全场人瞬间撤离,他们充分听取了阿德克说效率不要这么差的建议。留下离岛期待望着他唯一的前辈。

  ......

  “你为什么又要用这种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可从没有想过当你的三好前辈。”阿德克用被子蒙住头,试图避开离岛,“巴哈姆特的试炼确实是一场荣耀,但我放弃了它,选择了另一条没有期待的路,不管什么事从那天起都跟我没关系了。”

  阿德克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顿说:“你这样真的很麻烦。”

  两人间从未有过这样的安静,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说话。白金烛依旧在燃烧,滚烫的蜡油从烛火上滴落,用尽了所有力量在地面弹跳,最后还是凝固了。

  “总之打扰前辈了。”离岛向阿德克深深的鞠了一躬。

  门轻轻地被关上了。

  这一次没有人来拉扯阿德克的被子。

  在白金烛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一幅落满灰尘的画像静静挂在墙角,画中人带着护目镜,穿着帅气的作战服,看上去是那么的器宇轩昂,雄姿英发,所有问题都打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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