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天族

　　平時，拉格瓦爾德的身旁總是會有士兵護衛，而他現在卻選擇獨自一人來到偏遠的小屋。

　　他神情十分緊張，不斷四處張望。

　　「進來。」

　　裡面傳來低沉的男性聲線。

　　拉格瓦爾德伸出顫抖的手握住門把，猶豫了幾秒後，推開了門扉，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喀。

　　身後傳來鎖門的聲音，拉格瓦爾德猛然回頭，卻半個人影也沒看見。

　　是魔法？

　　拉格瓦爾德內心湧出了極度的不安，但為了『炎印』，他不得不冒險，否則再過幾天，炎帝就會毀了他的一切。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會，遲遲沒有等到前來接應的人，直到一股冷風從深處傳來，他才注意到裡面還有一個房間。

　　但走廊上並沒有一絲光源，視覺上令他感到恐懼。

　　他嚥了口唾液，向深處的房間走去，老舊的木板傳來刺耳的聲音，拉格瓦爾德頓時停下腳步，臉上流下了緊張的汗珠。

　　好不容易來到了門前，拉格瓦爾德拿出手帕擦了擦臉。

　　才剛伸手想敲門，眼前的房門瞬間打開。一名穿著重型盔甲的男子站在他的面前。

　　由於對方的身高大約兩米多，拉格瓦爾德一時之間只看的到他的身體。

　　剎那間他的腳下竄出無數觸鬚，將伯爵緊緊纏繞在原地。

　　「拉格瓦爾德，我對你十分失望。」

　　「歐、歐里亞斯大人，還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失敗者，只有死。」

　　觸鬚聽從主人的命令，慢慢施加力道。

　　拉格瓦爾德意識到自己即將面臨什麼樣的死亡，試圖開始掙扎，但越是扭動身體，疼痛就越加強烈。

　　「不、不……呃……啊！」

　　骨頭傳來一根根清脆的斷裂聲，皮膚也漸漸出現了傷口，觸鬚從傷口鑽進去，慢慢地折磨伯爵。歐里亞斯冷靜地看著窗外，思考了一會後，輕聲笑了出來。

　　「就讓我看看妳成長了多少吧。」

　　◇　◇　◇

　　外頭傳來鳥兒充滿精神的叫聲。

　　艾黛爾賈特微微睜開雙眼，向窗戶的方向看了一眼。

　　柔和的陽光替房間添加一絲溫暖與舒適感，棉被還因此散發著一股陽光的味道。

　　艾黛爾賈特將臉埋進了枕頭裡，多麼希望平靜的日子可以就這麼持續下去。

　　這時，貝雷絲端著午餐走了進來，看到艾黛爾賈特還躺在床上，便將午餐放到了桌子上。她坐到床邊，伸手輕撫艾黛爾賈特的髮絲。

　　「身體還好嗎？」

　　「嗯……」

　　艾黛爾賈特輕輕蹭了蹭貝雷絲的手，雙手撐起身子時，身上的被子滑落下來，露出的白皙肌膚上，布滿貝雷絲親自留下的紅印。

　　她看向桌子上擺放的午餐……香味十足的烤魚配上兩小塊散發奶香的麵包，這不像是正常旅館會提供的餐點。

　　「妳自己做的？」

　　貝雷絲愣了一會，視線勉強從艾黛爾賈特的腰線上收回來。

　　「嗯。」

　　「怎麼只有一份，妳的呢？」

　　「吃過了。」

　　這明顯的舉動，艾黛爾賈特都看在眼裡，但她只是對著貝雷絲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貝雷絲傾身下去輕吻誘唇，甜美的香氣伴隨著情事殘留的味道，讓貝雷絲腦中浮現出艾黛爾賈特滿臉通紅，在她身下嬌喘的模樣。

　　「……貝雷絲？」

　　艾黛爾賈特呼喚著，臉上滿是擔憂，直到貝雷絲回過神來，才稍微鬆口氣。

　　她伸手撫摸貝雷絲的頭頂，指腹刻意輕揉著獸耳。

　　「從伯爵宅邸回來後……身體有沒有異樣？」

　　貝雷絲搖了搖頭。

　　那天，貝雷絲雖然能聞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特殊的味道，但身體並沒有出現任何不良反應。

　　或許是因為從小就接觸著各種奇怪的藥物也說不定。

　　「伯爵的禮儀可真周到。那杯端上來的紅茶，恐怕也下了藥。」

　　艾黛爾賈特皺起眉頭，一想到那令人作噁的伯爵，就感到無比頭痛。

　　「我想……他應該不會老實的把『炎印』交出來。」

　　艾黛爾賈特起身，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貝雷絲則是主動將乾淨的衣服放到床邊。

　　她穿起衣服，來到桌前坐下，注意到桌子上除了餐點，還放著一疊報告，上面熟悉的字跡讓艾黛爾賈特一眼就看出是修伯特親筆寫下的。

　　「修伯特，來過了？」

　　「嗯。」

　　艾黛爾賈特抬眸看了一眼貝雷絲，按照以往慣例，修伯特若有急事，貝雷絲就會先行向她稟報。既然現在貝雷絲正在整理床鋪，那就代表事情並不緊急。

　　用完餐後，艾黛爾賈特一邊飲用著貝雷絲親手泡的茶，一邊看著修伯特的報告。

　　視線落在最後幾行字後，艾黛爾賈特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報告放回了桌上。

　　「伯爵被天族的毆里亞斯殺了……雖然我不意外就是了。」

　　艾黛爾賈特小飲一口茶，垂眸看著茶杯中的倒影。

　　「奇怪……我的記憶雖然恢復了，但對歐里亞斯卻沒有一絲印象……」

　　艾黛爾賈特一想起那段被實驗的痛苦回憶，腦袋便感到一陣暈眩，無形的疼痛感在身體四處遊走。

　　忽然之間，房內的光源消失了，身旁圍繞著四名天族，他們懸空的雙手被鮮血染紅，眼神冰冷的看著艾黛爾賈特。

　　「不……！」

　　艾黛爾賈特眼神驚恐的看著其中一名手拿小刀的天族，喉間發出顫抖的嗓音。

　　「艾爾。」

　　這時，貝雷絲直接抱住艾黛爾賈特，在她耳邊柔聲呼喚著她。

　　當艾黛爾賈特回過神來時，手中的茶杯已經摔落在地，而貝雷絲的體溫與氣息正慢慢地安撫著內心的恐懼。

　　「剛、剛剛那是……？」

　　那感覺十分真實，就好像自己回到那時，再次感受到那難以承受的折磨。

　　「艾爾，沒事了。」

　　艾黛爾賈特伸出顫抖的雙手，緩慢地抱住貝雷絲，手掌來回撫摸她的背部，確認自己回到現實後，才緊緊抓住她的衣服，雙眼泛淚，害怕地哭出聲來。

　　等艾黛爾賈特的情緒平復後，她將剛剛發生的事告訴了貝雷絲。

　　儘管知道這些都只是曾經的創傷所帶來的幻覺，但她還是無法輕易跨過去。

　　「我不知道……我究竟有沒有辦法面對歐里亞斯……」

　　「我確實對他沒有任何記憶，但他所帶來的痛苦卻是如此真實……」

　　「儘管如此，我不會選擇逃避。因為這是我必須面對的敵人。」

　　這時，貝雷絲趁艾黛爾賈特不注意，捧起她的臉頰，輕吻她的唇瓣。

　　艾黛爾賈特愣了一會，臉上慢慢染上紅暈。

　　「妳不是一個人。我會陪妳走下去。」

　　聽到貝雷絲親口說出來，艾黛爾賈特原本緊繃的身心瞬間放鬆了下來，露出了平時自然的笑容。

　　「是呢。我不再是一個人了。」

　　◇　◇　◇

　　儘管拉格瓦爾德伯爵已經確定死亡，但艾黛爾賈特依舊選擇在當初訂下的時間來到普利達斯城附近的森林。

　　艾黛爾賈特在修伯特指定的樹洞裡找到『夜幕』，裡面記錄著普利達斯城最近的詳細狀況。

　　在拉格瓦爾德伯爵死後，歐里亞斯接管了普利達斯城。

　　人民似乎沒有受到影響，依舊過著同樣的生活。

　　但奇怪的是，拉格瓦爾德伯爵的名字彷彿被刪除一樣，沒有任何人提起這個名字，甚至連相關文件上的名字也被塗掉了。

　　「難道歐里亞斯擁有能夠改寫記憶的能力？」

　　如果這是真的，那我的記憶是否也被歐里亞斯擅自更改過？

　　所以我才會對他沒有任何印象嗎？

　　對他來說，抹除一個人的存在……是這麼容易的事嗎？

　　艾黛爾賈特抬眸看向貝雷絲，內心十分不安。

　　而此刻的貝雷絲正在四周巡視，保持極度警戒的狀態。

　　要是歐里亞斯抹除了……

　　恐怖的想法閃過艾黛爾賈特的念頭，她猛力搖了搖頭，試圖忘掉那令她不寒而慄的可能性。

　　察覺到艾黛爾賈特有些異常，貝雷絲快步走到艾黛爾賈特身邊，輕聲詢問：

　　「艾爾，怎麼了？」

　　「……我沒事。」

　　艾黛爾賈特揉了揉太陽穴，聲線勉強保持冷靜。

　　貝雷絲迅速看過『夜幕』給予的情報，很快就理解艾黛爾賈特在擔心什麼。

　　才剛準備開口安撫，貝雷絲的獸耳警覺性豎起。她立即撲向艾黛爾賈特，將伴侶抱入懷中，翻滾到一旁的草叢裡。

　　天空閃過一道耀眼的光芒，一把金色長槍劃破天際，直直朝著貝雷絲她們前幾秒所在的位置而來。

　　轟──！

　　金色長槍深深插入地面，四周揚起大量塵土，一時之間遮蔽了兩人的視線。

　　貝雷絲立即拔出長劍，進入備戰狀態。魔力形成的強風瞬間吹散塵土，但眼前卻只有一把金色長槍與崩裂開來的地面，完全沒有看見敵方身影。

　　「……」

　　貝雷絲抬頭看向天空，雲層被金色長槍劃出一條直線，而源頭似乎來自普利達斯城。

　　「看來對方已經等不及了。」

　　艾黛爾賈特話語剛落，金色長槍瞬間碎裂成無數光點。

　　然而奇怪的是，光點並沒有因此消失，反而飄向對面的樹林裡。

　　直到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兩人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什麼時候？

　　艾黛爾賈特略顯驚訝的看向敵人，嘴巴不自覺唸出那個她最不想聽見的名字。

　　「……歐里亞斯。」

　　歐里亞斯停下了腳步，儘管老虎形狀的頭盔擋住了他的表情，但還是能感覺到他似乎在笑。

　　光點不斷圍繞在歐里亞斯身邊，直到他伸出手，光點才消失。

　　「真沒想到妳還記得我。」

　　歐里亞斯再次向前走到明亮的地方。他穿著白底金邊的重型鎧甲，胸口鑲嵌著一顆暗紅色的橢圓形寶石，身後的黑色披風十分顯眼。

　　貝雷絲迅速擋在歐里亞斯面前，阻止他繼續向艾黛爾賈特靠近。

　　「看來妳養了條忠心的狗。」

　　歐里亞斯的視線移到了貝雷絲身上。

　　「貝雷絲．艾斯納，令人聞風喪膽的『災獸』。如今卻甘願戴上了項圈……真有趣。」

　　他冷靜地上前，讓貝雷絲的劍尖直接抵在他的鎧甲上，視線慢慢向下，停留在貝雷絲腰間那把希忒亞之劍。

　　歐里亞斯十分感興趣地伸出手，貝雷絲便向後退了幾步，用冷冽的視線盯著他。

　　「怎麼了……不是想阻止我嗎？」

　　「……」

　　貝雷絲沒有回應。

　　艾黛爾賈特伸手召喚出『安科阿勒』，向前來到貝雷絲身邊。

　　「歐里亞斯，我們並不是來戰鬥的，只是來要回『炎印』。」

　　「我當然知道。」

　　歐里亞斯從腰間的袋子裡拿出『炎印』，在確保艾黛爾賈特看見後，又放回袋子裡。

　　艾黛爾賈特早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麼容易，她握緊手中的武器，做好隨時開戰的準備。

　　「炎帝，要不要考慮把妳的狗送給我？」

　　「我可以讓她發揮出真正的價值──」

　　歐里亞斯話音剛落，一道火紅的斧光閃爍，艾黛爾賈特一個箭步來到歐里亞斯面前，揮動手中的斧頭。

　　艾黛爾賈特眼中燃起猛烈的怒火，但歐里亞斯並沒有打算防禦或是躲避，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艾黛爾賈特的攻擊落到自己身上。

　　斧頭與鎧甲相互碰撞，歐里亞斯因強烈的衝擊而被迫向後滑動一段距離，但他依舊挺直著身子，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一點傷也沒有？

　　艾黛爾賈特驚愕地看著毫髮無傷的歐里亞斯。

　　「炎帝，看來妳還是沒有長進啊。」

　　歐里亞斯並沒有打算反擊，而是重新走到艾黛爾賈特的面前，低頭看向她。

　　「認清事實，妳只是過去的實驗產物。」

　　歐里亞斯伸手打算碰觸略顯絕望的艾黛爾賈特。這時，貝雷絲利用風的魔法讓身體加速，直接來到歐里亞斯面前，毫無猶豫砍向對方的脖子──

　　他的手臂擋下貝雷絲的攻擊，但下半身卻不斷地向後滑動，直到背後硬生生撞到了樹，貝雷絲才踩著他的鎧甲向後跳開。

　　「妳的反應很快。」

　　「但結果還是一樣，妳們對我造成不了傷害。」

　　貝雷絲看著手中的劍，思考著剛剛風的流動。

　　乍看之下好像砍中了對方。但實際上，鎧甲表面被一層薄膜保護著，似乎隔絕了物理與魔法的傷害。

　　貝雷絲看著他胸前鑲著的暗紅色寶石，不確定是不是它所帶來的效果。

　　歐里亞斯察覺到貝雷絲注意到自己鎧甲的祕密，不但沒慌，反而對貝雷絲更加滿意。

　　「我果然很中意妳。災獸與魔族的孩子……妳究竟能夠發揮出什麼樣的實力呢。」

　　他知道希特莉和傑拉爾特？

　　貝雷絲愣了一下，但很快又進入狀態。

　　這次歐里亞斯並不打算繼續挨打，朝貝雷絲的方向伸出手，地面突然竄出無數條黑色觸鬚，試圖抓住貝雷絲。

　　貝雷絲運用風的力量迅速跳到樹上，好在觸鬚能碰觸的範圍並不高。

　　歐里亞斯並沒有給貝雷絲喘息的時間，一圈又一圈的魔法陣浮現在她身邊，接著產生一連串的劇烈爆炸。

　　貝雷絲的身影瞬間被大量煙霧給掩蓋，一棵又一棵的大樹受到波及，慢慢倒了下來。

　　艾黛爾賈特從主僕之間的聯繫能清楚感覺到貝雷絲的狀況，因此她並不擔心貝雷絲的安危。

　　趁歐里亞斯把注意力都放在貝雷絲身上，艾黛爾賈特將魔力凝聚在斧上，接著朝歐里亞斯所在的地面直接落下──

　　碰轟──！

　　一頭被炎帝之火燃燒的巨龍從地面竄出，張嘴將歐里亞斯吞入腹中。

　　歐里亞斯對於艾黛爾賈特的攻擊並不意外，視線也沒從貝雷絲消失的地方離開過。

　　『龍噬』依舊沒有傷到歐里亞斯，他身上的盔甲甚至都沒有變色。

　　這時，歐里亞斯的下方浮現出一個與『龍噬』相同大小的魔法陣，強烈的龍捲風與『龍噬』結合在一起，形成了火龍捲風。

　　歐里亞斯被困在其中，碩大的身體輕輕鬆鬆被捲到高空，他看著蔚藍的天空，卻什麼也感受不到。

　　直到大地的引力準備將他狠狠拉回地面，他才轉過身來，面向站在地面仰頭的艾黛爾賈特。

　　等等，那條狗去哪了？

　　問題才剛浮出腦海，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他的背後。

　　歐里亞斯猛然回頭，進入『狂暴化』的貝雷絲直接踩在他身上，抽出腰間的希忒亞之劍，狠狠刺向鎧甲上的寶石。

　　「愚蠢。」

　　歐里亞斯輕笑一聲，伸手抓住希忒亞之劍。

　　不料，希忒亞之劍突然散發出漆黑的霧氣，緊緊纏繞住歐里亞斯的手臂，接著滲入進他的鎧甲內部。

　　「什麼……？」

　　歐里亞斯的聲線不再沉穩，他對於眼前的狀況感到十分驚訝。

　　「呃啊！」

　　但很快，驚訝轉為怒火，一團暗紫色的霧氣從鎧甲的縫隙跑出來，霧氣逐漸凝聚成一個怪物的模樣，霧氣形成的爪子正抓著黑色的霧氣。

　　他露出充滿殺意的黑色獠牙，輕鬆撕裂霧氣。像是咀嚼食物般，將霧氣吞嚥下肚。

　　接著，怪物將怒火轉移到貝雷絲身上，他伸手抓住貝雷絲，狠狠地砸向地面。

　　轟！

　　貝雷絲整個人深深陷入地板的裂痕裡，嘴角滲出鮮血，身上布滿大大小小的傷痕。

　　「貝雷絲！」

　　艾黛爾賈特急忙跑到貝雷絲身邊，確定傷勢無礙後，將她攙扶起來。

　　「咳、咳咳……！」

　　貝雷絲咳嗽的同時，也噴濺出鮮血。儘管如此，她的手依舊緊握希忒亞之劍。

　　歐里亞斯緩緩落地，伸手反覆確認盔甲上的寶石，在確定寶石沒有受到一絲傷害後，他無聲地鬆了口氣。

　　他垂眸看著什麼都沒有的雙手，回想著剛剛與希忒亞之劍的碰撞。

　　這件鎧甲，是他至今為止最得意的作品。

　　經過無數測試，也從未有任何力量能夠傷到這件鎧甲。

　　但在被希忒亞之劍產生的黑色霧氣輕易侵入後，從未感受過任何情感的歐里亞斯，卻在那一瞬間……從心底感到了一絲的恐懼感。

　　歐里亞斯回頭看向那隻長相如同惡魔般的怪物。

　　要不是有他，剛剛或許就……

　　「為什麼……」

　　貝雷絲循聲抬頭。

　　由於頭部遭受撞擊，導致鮮血順著臉型，從其中一隻眼睛流下。

　　貝雷絲勉強用一隻眼睛看著歐里亞斯。

　　「我可是『神』的創造者。」

　　「為什麼……你們不願低頭，依舊要跟你們的命運對抗。」

　　「這一切明明是如此的沒有意義……」

　　艾黛爾賈特低著頭，並沒有看向歐里亞斯。

　　「……我們為了生存下去，究竟經歷了多少痛苦，想必打從出生就生活在舒適圈裡的你……一定不明白吧。」

　　「不過，比起這個……」

　　艾黛爾賈特臉上浮出一層陰影，眼神變得銳利，原本殘留的一絲溫柔消失了。

　　她徑直走到歐里亞斯的面前，單手舉起斧頭，指向歐里亞斯。

　　「歐里亞斯，現在的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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