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什么？”李磊差点把含了一嘴的茶水喷在办公桌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血压直冲天灵盖，一阵头晕目眩袭来。李磊一把合上了电脑，伏案兀自沉思。

“靠....”李磊揉捏着面部穴位自我缓解。他脑海里不断闪过的弟弟张峻阳发来的内容，不由得头皮发麻。

原来张峻阳不仅发现了赵霆威出卖身体做裸体模特，还发现了一个厚重的相册，相册里都是赵霆威各个时期身体发育的照片：蹒跚学步、初入学园、阴毛初长到最后已经发育成熟的裸体，这是赤裸裸的犯罪证据。

不仅如此，最可恨的是赵霆威在到达一定年龄后，启蒙了性能力。拍摄者着重的记录了他的生殖器发育，让赵霆威在镜头前完全充血勃起，并把实时测量的数据展现在照片中。

李磊强压怒火，心情难以平复，他清楚的看到了这个无辜男孩在镜头里麻木不仁的表情，很难想象他遭受了怎样的伤害，以及他的好朋友张峻阳看到这些照片时的复杂心情。

李磊不假思索，当即要把这个事情汇报上去，惩治凶手。

“怎么了李磊”他的铁杆搭档警花章婉从身后拍了拍李磊，看见李磊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欲言又止，“刚才....头儿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我也正想去找他，巧了！”李磊说罢箭步旋走，直奔办公室，让章婉摸不着头脑，只得悻悻而去。

爱搬弄是非的死对头陈卫麟，早就心怀鬼胎，见状立刻开始煽风点火，猜测他是不是与上司发生了冲突，引得一众人侧耳倾听。

“咳咳....”陈卫麟眉飞色舞，抛砖引玉道，“你们看见了吧，这李磊指定要升了，我可听说上面有人......”

“这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咱们肖哥为人正直软硬不吃。他们在警校就是师徒，听说和亲爷俩一样！但是自从上次过完年，两个人关系就变成......我猜肯定是送礼吃了瘪。他现在敢和撕破脸皮肖哥对着干，你说他哪来的底气？”追求李磊几次无果的女警蒋佳怡望风而上，“上次省里开大会，人家坐着就睡着了，我坐他旁边好心提心他，诶，你们猜怎么着？告诉我别烦他！切！”蒋说完周围人都发出了唉声叹气，表示为她的好心感到不值。

“我听说他对象要和他闹离婚，俩人结婚几年了肚子没有动静，家里不让他们过了”陈卫麟添油加醋道。

“真有这事？”蒋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想起她竟然对一个不行的男人芳心暗许，还好结果无疾而终。

“他那人就那样，你们言重了”章婉了解李磊本质不坏，见他成了众矢之的，按捺不住插嘴道：“上次桃园小区有个偷电瓶的，李磊看见二话没说就去追，最后让那小偷拿刀扎了，腿上现在还有疤。他要是心眼不正的人，也不能下班的时候多管闲事吧？再说了，平时单位里他和大家相处的还不错啊......”

章婉说完，一些默不作声、在工位做本职工作的警察都抛来肯定的目光。尽管陈蒋二人巧舌如簧，但李磊人如其名，为人光明磊落，在局里深得青睐，李磊不会因为几句流言蜚语而名声扫地。

而且小小的警察局也分出好几伙势力，也不都围着这群乌合之众转，周围一些分得清黑白的明眼人，对他们这种小人之举报以不屑，纷纷起身远离嬉笑怒骂。

“可别说了.....当警察的抓小偷不是本分吗？人家消防员出火警都是玩命，要不你和他们比比？”蒋佳怡的舔狗贺闻哲见风向不对，连忙呛声：“再说那个小偷我见过，瘦的像狗一样，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能被他弄伤，我只能说李磊真学艺不精！就这样这单位事后还给他评功评奖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现在一看，人家在咱们局里这么横，不是没有道理的，来我们这只是镀层基层履历的金身。唉，咱们这庙小，快容不下这尊大佛了....什么也别说了，赶紧都吃饭去吧！”陈卫麟也懂得点到为止，毕竟再说下去，恐怕舆论就要因为章婉倒戈了，他没给章婉机会便结束了这个话题，留下一片悬念。

办公室里死一般沉默，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李磊讲完细情后，肖建龙就陷入沉思。放在平时李磊早就识趣离开，但他一言不发站在办公桌前，似乎再告诉肖建龙不等到命令誓不罢休。

“唉......”肖建龙瞅着香烟，语气惆怅“这事非要和我们现在办的案子并案处理，根本就不成立...但是”

案情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被李磊胡乱一分析更是搞的疑云密布，毫无头绪，肖掐灭烟头，接着发问道：“你有直接证据说艺华与绑架案有关系吗？”

“当然有，师父！”李磊打开电脑指着屏幕里裸体的赵霆威：“艺华公开性贿赂教育系统的官员，让模特服侍领导，雇佣媒体写出颠倒是非的文章，说“教育局领导礼贤下士，接见青年裸模”，这难道不是摆在明面上证据？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而且......”

“够了！”肖建龙拍案而起，厉声喝止，“做事总是急三火四的，说话经过大脑吗？你知道同事都怎么评价你的吗李磊？！”

“我....”刚才还激愤不已、誓师讨贼的李磊，见肖建龙大发雷霆，顿时哑然失声，低头不语。

同事的耳边风，其中包括那些师徒不和的猜测、李磊烂泥扶不上墙的风言风语，肖建龙早就有所耳闻，但他作为单位主心骨，必须有容人雅量，从未溯源、回应这些污人清听的流言。

他知道李磊敬重自己这位老师。当年李磊的工作关系就是肖建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调动的，这才辗转来到自己的手下做事。

在学校李磊的成绩并不出色，但肖建龙总夸他身上那抹正义的底色，对他不厌其烦，耳提面命教导他，终于把这颗树修剪成才。

李磊没有理由不感恩肖建龙的提携之恩，那些谣言早晚会不攻自破。

“你不明白...”肖建龙对行事鲁莽李磊有些着急，喝了口清茶败火后在地上来回踱步。思索半晌，肖建龙扭头看向李磊，冷冷发问道：“小磊，你知道艺华有多厉害吗？”

“不....不知道”李磊连连摇头，像在警校时听肖建龙讲课一样，一问三不知，弄的肖建龙哭笑不得。

“唉，这么和你讲吧，你说的这些未必没有道理，但是赵霆威案件太过棘手，而且完全是两码事，拆分来看，其一，他父亲猥亵，但他的父亲不同于普通百姓，是受过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他一定会咬死是用于科研用途，寻求法律依据，这件事即便想给他定罪，也有漫长的官司和申诉历程，而且最可笑的是他父亲还是他唯一的监护人....”

“我可以找人帮他打官司，实在不行找他的母亲。”李磊好像油盐未进，举手发言道。

“咳咳....”肖建龙气的直咳嗽，但他不是第一次知道李磊的领会能力，已经习以为常了，便继续说道：“怎么做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但是我想说的是其二”

“其二...”肖建龙压低声音，“艺华是非常大的企业，据说他们一天打的官司比小型企业一年打的都多，每天都和公检法打交道。你没有证据，贸然上门调查，拿绑架案胡乱攀扯人家，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招惹是非。你知道他们在全国有多少分部吗？”

“不是说全国省会100多家吗”李磊有些懵逼，不知所云。

“你还没傻透”肖建龙似笑非笑，“你一个小警察，没有证据想往人家身上泼绑架案的脏水，当人家法务部门吃素的吗？”

“这.......可怎么说他们招裸模这件事，中间有很多不合规的地方，我也得管赵庭威的事”李磊有些不理解。

“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肖建龙也颇为着急，看李磊吹胡瞪眼的表情就知道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解释道：“我们警察不是坐视不理，但是可以在有限的范围内帮他们争取权利！就比如赵霆威做裸体模特这件事，虽然说是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但是艺华向来都以霸王条款闻名，以前经常有员工讨薪和劳务纠纷问题，你知道他们现在开始玩什么套路了吗？”

“什么套路？”李磊问道。

“呵，”肖建龙泯然一笑，“他们有的时候不给员工合同，从根上治理。”

“这不太可能吧”李磊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这么做违法不说，劳动者也不傻，没有合同的话，公司拖欠工资连官司都打不了，怎么能来这里上班？”

“你说的是长期员工”肖建龙坐在椅子上，双手十字交叉，“像赵霆威这样的年轻人来当模特都是临时用工，脱一次可能不到两百块钱就打发了，除非身材条件很好主动找上门签约.....一般星探找到人后，交接给劳务中介介绍在中间牵线搭桥，上岗前可能都不知道要去的地方是艺华，这么可能直接和艺华签合同？.....”

肖建龙说话引人入胜，李磊眼睛瞪得像灯笼一样，坐在桌子上聆听。

肖建龙打开工作电脑，“我们市的艺华几个核心负责人，身兼数职，不仅是艺华的员工，还是多家小型艺术培训中心和劳务派遣中介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大股东，这些企业是他们艺华的傀儡卫星，专门用来帮他们免责，相当于左手倒右手”

“啊?！”李磊看着名单难掩惊讶，难怪艺华稳坐钓鱼台，原来布局这么大。之前张峻阳在招聘软件上就遇到一个中介，巧立名目说什么产学融合，要给他免费的编程培训，让他边学边开工资，还好他被李磊及时发现，否则真的坠入了一个无底洞。

他还记得那个公司叫做远峰教育集团，李磊细数长长的名单，发现赫然在列。

“艺华只要拿不出来当时的用工合同，他们就无权使用赵霆威的肖像，属于侵权”肖建龙斩钉截铁道。

“那要是有合同怎么办？”李磊挠了挠脑袋怔怔问道。

“真是个榆木脑袋！”肖建龙瞧着额头，满脸愁容：“拿出来合同，艺华还是侵权，因为合同乙方肯定是中介公司，艺华凭什么发布在自己的平台？艺华会承认自己和这些公司有附属关系吗？艺华也要脸，不可能因小舍大，一定会想办法息事宁人，而且就算不能要到赔偿，至少也能让他们下架有关赵霆威视频，消除影响。”

“哦！”李磊醍醐灌顶，给师父敬了个礼，然后行动起来。

“唉！”肖建龙摇了摇头，他拿李磊没办法。肖建龙暂时不想和艺华正面交锋，说到底他还是有私心存在，他知道有很多市里高官与艺华有关系，上次住建部清查行动，查出艺华有大规模的违规扩建，而他们艺华背水一战不慌不忙，居然调动关系临时把手续补全躲过一劫，可见其手段黑暗。

肖建龙今年四十有五，上有老下有小，和这样的庞然大物斗不起，反而是李磊这样的年轻刺头，适合奔走调查、不痛不痒的搅搅浑水。虽然他不知道绑架案的真凶是谁，但他坚信曙光将会到来，中央不会坐视不理，也许早就有更大的手在等待时机，暗中蓄力，摧枯拉朽。而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尽快厘清绑架案的真实目的和背后的操纵者，解救受害者。

“赵霆威父亲那边.....”李磊折而复返，在门口探出头问道。

“先不要和他接触”肖建龙建议道“让你弟弟张峻阳把他单独约出来，把这些问题谈一谈，在想办法。”

“ok”李磊又一阵风走了，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他步伐动如脱兔，甚至没留下一个背影，只剩肖建龙黯然神伤。

“唉...真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啊”

张峻阳这几天心不在焉，训练的时候精神恍惚，差点和球架子撞个满怀。周鹏飞见他这样很担心，思来想去，傍晚上约他第二天早上在咖啡店见面。

“你来了”张峻阳一屁股坐在周鹏飞对面，点了两杯无糖咖啡，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沉默不语的玩着手机。周鹏飞仔细观察，才发现他的眼角青黑，显然是昨晚没休息好。

周鹏飞咳嗽两声，想了想道：“赵霆威最近还在做兼职，你知道吗”

“这个....”张峻阳眼神豁然明亮，果然解铃还需系铃人，赵霆威正是他的心结所在。

“艺华太黑了”周鹏飞抱怨道：“要是报酬合理的话也就算了，他们官网招聘说当一次模特500-1000元不等，但是实际到手也就200-300，要是不裸体穿内裤，一次就180”

“我哥和我说了”张峻阳摆弄着吸管，“他给赵霆威打过电话，赵霆威的意思是他铁了心在艺华干，说自己业务已经熟练了，过一阵子艺华的人事就要和他签长期合同,刚上岗每个月就一万，但是必须随叫随到。”

“那....”周鹏飞也很无语“他这学不上了？”

“不知道....”张峻阳摇头，“自从发现他的秘密告诉我哥后，就一直躲着我不见，微信也不回”

“要不我们去艺华”周鹏飞眼睛一转，如此提议道，“他今天也没来，准是去艺华当模特去了，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这样不好吧？”张峻阳没明白周鹏飞唱的是哪出戏，不解道：“咱们帮不上人家家里的忙，还过去围观人家当裸模，这不是看他笑话吗？”

“你不明白”周鹏飞拍了拍张峻阳大腿，“人知耻而后勇，你真不想让他在艺华干这个营生，就得让他感觉没面子，放弃一条道走到黑，要不然他还自我感觉良好呢，懂吗？”

“额....好吧”张峻阳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拿定主意，便叫了一台出租车，直奔艺华而去。

“你真的要做长期模特吗？”艺华HR敖剑走近正在下场休息的赵霆威询问道。

“啊.....是的”赤身裸体的赵霆威站起身来，向敖剑辉挤出不带任何情感的假笑道。

“嗯。”敖剑辉没从他的脸上读到任何信息，但却很满意，因为赵霆威的行为举止比初来乍到时更职业化了，从一个在人前羞涩的学生迅速蜕变成一个收放自如的职场人，这是件好事。但敖建辉人生阅历丰富，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直觉告诉他这个男孩眼里藏着心事。他不经意间从文件夹露出刚和其他模特签署完的长期合同的一角，意味深长拍了拍赵霆威的肩膀，接着匆匆离开。

“别放弃....”赵霆威咬紧牙关暗自鼓劲。

“有尿去厕所赶紧解决，十分钟后差多人就都到了，做完这场你就可以吃午饭了，然后下午三点半前回来，做最后一场”美术指导正在收纳一张张刚画完的素描，头也不抬道。

艺华的裸体模特为了保持长时间勃起，通常都会选择憋尿，毕竟没人能靠意淫和吃药这种伤害身体的方法一直金枪不倒。至于原理，就是膀胱储蓄尿液达到一定重量，会压迫阴茎血管的回流，让血液淤积在阴茎根部从而保持恒久的勃起。这些工作秘诀都是更衣间的野小子同事们传授的，赵霆威性格豪爽，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无话不说。

大家换衣服上岗时，他特意观察过他们的下身，发现他们的鸡吧都黑的发亮，也许是经常保持勃起的职业病，导致色素沉淀比正常人更多。妓女的逼也是黑的，大概就是这个缘故吧。

“需要硬吗？”赵霆威看向荧屏的示例图片，略显疲惫的问道。

“你说呢？”美术指导很不耐烦，抱着一摞作品路过赵霆威用着居高临下的态度说道：“这一周你鸡巴软下来几回？装什么磨不开”

“不好意思哥，别生气”赵霆威一边手淫，一边赔着笑脸，“上周有个模特不知道因为什么开除了，所以我多嘴问问，怕做错工作”

“别打听这些和你无关的事，做好你的自己本职工作！大家都很忙，明知故问有意思吗？再说你来多少天了？赚的钱比别人多多少心里没数？”美术指导捧着一摞作品扭头训斥，态度蛮横，没给赵霆威一点台阶可下，“不想干了就走人，别在这狗扯羊皮，这活有的是人抢着干”

“咳咳..”这话让赵霆威没法接茬，只能腹诽心谤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尬笑离开。男人赚快钱难免让人看不起，但赵霆威如今已经修炼地刀枪不入，赚钱不嫌磕掺是他奉行的唯一信条。

他光着身子钻进简易的工作人员卫生间，努力压低枪口，对准小便池开闸放水。

随着他放松，他的膀胱终于释压，尿流像高压水枪一样喷射而出，冲刷着便池的内壁，鸡巴也逐渐软了下来。

“霆威！”张峻阳和周鹏飞恰巧路过这个开放的露天简易厕所，认出在光屁股撒尿的人正是赵霆威，便走上前到招呼。

“你们来了。”赵霆威也注意到他们，回应道。他丝毫没有胆怯之意，反而当着张峻阳和周鹏飞的面，扶着鸡巴继续释放汩汩热流，并自嘲道：“来看哥们出洋相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没有没有,说什么呢，就是想你了”周鹏飞辩解道。

张峻阳一言不发，盯着赵霆威胯间阳具，发现与他上次见到这根玩意儿时已经截然不同，像是经历了风吹雨打，锤炼成铁杵了,让张峻阳有些凝噎。

“看啥呢”赵霆威摆手在张峻阳眼前晃了晃，他尿了个干净，甩了甩屌头，接着又在两人的注视下咕噜咕噜的囫囵咽下了一瓶矿泉水，像头渴急的水牛，喝的一滴不剩。

“鸡巴真大，好像比以前大了一圈”张峻阳终于开腔，打破气氛，赵霆威听闻更是如沐春风，毫不避讳地抓着张峻阳的手来摸，弄的张峻阳有些脸红了。

赵霆威能听出来周鹏飞的话有些虚情假意，但他倒是十分真诚，热情好客，从前台弄来两个临时参观证，把他们安排在坐在了观众席靠前的位置，生怕他们一会儿看不清自己的身姿。

周鹏飞有些乱了阵脚，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劝人迷途知返，不是真的来看赵霆威的裸体秀，但张峻阳好像全然抛之脑后，赵霆威这个傻小子更是无从下口，便只能硬着头皮等待开场，寻找其他机会。

“好多人啊...”周鹏飞和张峻阳附耳低语道。还有五分钟开场，人员就已陆陆续续地从大厅正门挤了进来，在会场里陆续坐稳。

赵霆威也恭候多时，早站在会场中心的圆台上摆好了犀牛望月的姿势。他腰间以下挂着一块黑布，整个人纹丝不动，表情漠然，像是凝结在了静止的时空里与世无争，宛如一尊巧夺天工、等待揭幕的雕塑。

峻阳扫视一圈，发现大多都是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同龄人，衣着朴素，却都带着一股说不出来文艺气息：他们有的拿出自备的作画工具，自行搭起画架；有的正在兑五彩斑斓的颜料，调色装盘；还有的人稀稀落落的坐在观众席，和他们一样，胸前挂着游客胸牌，应该是来慕名而来观看裸体的。

“咳咳”美术指导见人员都已落座，便示意工作人员关门，两个穿着安保服装的男人便推着大门缓缓闭阖。

“时间差不多了.....”美术指导看了一眼手机，接着语速飞快的说道：“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美术指导杰瑞，你可以向我询问问题，我可以从专业层面给你们指导解答，但是要举手示意，在绘画期间，所有人都把手机和电子设备上交到前面的手机袋，记住自己的序号，丢失概不负责，绘画过程中不许大声喧哗或者影响他人作画，去厕所或者中途有事离开左边小道右转不要打报告，直接去就行，不许骚扰模特，不许吃刺激味道的食物，不许睡觉，明白了吗？”

美术指导杰瑞话术一气呵成，舒了一口气，接着走到模特旁边道：“从现在到中午十二点整一共两个半小时，时间到了无论是否画完都请离开场地，觉得作品可完成度高可以临走前提交给我，我会和专业老师评分，给你们指导意见，那废话不多了，现在开始。”

“唰啦”杰瑞一把扯掉了赵霆威胯间遮羞的黑布，丝毫不拖泥带水，紧接着赵霆威的黑里透红的男根就弹了出来，正昂然挺立，以三十度角怒指青天。

“我操~”

“真脱了”

“那玩意儿真大”

观众席的人们窃窃私语，对裸体的赵霆威纷纷置评，许多人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和那些一丝不苟专心绘画的美术学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张峻阳听到那些话，有些替兄弟赵霆威脸红，反观台上一丝不挂的赵霆威，竟是毫无波澜，把那些话当成了耳旁风，尤其是那对引人瞩目的卵蛋，不禁让众人啧啧称奇。

赵霆威的双睾对称且肥硕丰满，将整个阴囊都撑的满满当当，自然垂荡在胯间，宛如熟透的大李子。刚才峻阳鹏飞路过艺术展览区时，就发现了许多关于赵霆威的裸体素描，每一个作画的人都在作品里都对他的卵蛋用足了笔墨，生怕没有刻画出特色，以致于在画中和他的金字招牌大鸡巴比起来更喧宾夺主了。

“这屌和驴鸡吧一样！”一个穿着短袖的黄发青年咧着嘴对旁边的人说道，随即和同伴捂着嘴大笑。周峻阳打量了他们一圈，发现每个人头顶都染着光怪陆离的颜色，胳膊描龙画凤，从远看像是扑进了姹紫嫣红的花丛。周鹏飞也反感这些社会人，拉着张俊阳往旁边坐了坐，生怕和他们沾染半分。

“后面的观众不要大声喧哗”杰瑞早就注意到他们，疾言厉色道，“这是画室，不是菜市场！再这样请你们出去了！”

“好好好！我们安静！我们安静”

几个社会人好像看不出眉高眼低，完全没察觉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依旧我行我素。

黄毛敷衍了杰瑞几句过后，稍微降低了分贝，和朋友继续放肆道：老梁说他们校队有个叫赵什么威的体育生总和他抢前锋的位置，本来我想找人揍他，后来听我兄弟说他家里有困难，去艺华当裸模，还来现场看过。我他妈一听说这事，猛的想起来之前有个市长接见青年模特的热搜，找出来新闻一看，这不就是这小子吗？操他妈的，哈哈哈哈！”

“艺华官网看了没？人家可是金牌模特”嚼着口香糖的绿发男孩比其他人矮，仰着脖子，面容扭曲阴阳怪气地笑道：“光着屁股赚钱，应该叫金牌鸭子，还模特......挺着个大鸡巴让人看，真不要脸”

“你....”张峻阳听的一清二楚，脖子青筋暴起，想起身出头，但被周鹏飞拦了下了来，张峻阳还十分不解，埋怨周鹏飞阻拦自己。

周鹏飞思虑周全，一来人家也是花钱买票进来的，虽然讨人嫌，但没有违反规定，再者赵霆威在工作期间，如果两方发生口角甚至大打出手，赵霆威看见了只能干着急，事后还会让赵霆威以为他们是来搅局，想故意闹没他的工作，反而结下仇恨。况且两个人的胸牌是赵霆威趁前台人多眼杂顺来的，一旦被发现更说不清楚。

“咱们偷拍一下应该没事吧”满脸痘痘的红发男生在裤兜翻了半天，鬼鬼祟祟地拿出了微型摄像机，淫笑道：“我之前在学校女厕所和澡堂安装过，专拍那些嫩逼和大奶子，上传到国产区，好多人给我留言点赞，平台后台还给我发放了2万代币呢。”

“女的你怕也就算了，男的你拍他干啥？有人看么”黄毛不解问道，“难不成你以为你能威胁他呢？我听老梁说，他当裸模基本上他们学校都知道，他们教导主任李奥还因为这事要勒令把他劝退了，人家不照样来这当裸模？这大哥的脸皮比城墙都厚。”

“你不知道，有不少黄色论坛里的大买主是同性恋，就喜欢看的男的，你说怪不怪，”红毛坏笑着低语道，“有一个同性恋金主，说让我来艺华偷拍男裸模，给他做套图和视频合集，定金给我发了五百，说质量好上不封顶。你看看这赵霆伟，身材好鸡巴也粗，质量算是裸模里最好的了，用来当封面最合适。你们帮我打掩护，等我赚钱了，请你们吃饭”

“咳咳，”黄毛见状相视一笑，扫视了一圈，联合绿毛矮子给红毛男打掩护。红毛男一看就不是有经验的惯犯，整个人虾弓身体躲在两人后面，不断起哄着调整姿势，把摄像头对准台上的赵霆威进行盗摄。

“砰”大门突然巨大的力量撕开，接着几个带着黑色墨镜的彪形大汉闯了进来，在众人的惊讶中，大步径直走向观众席。

张峻阳和周鹏飞顿时满头大汗，以为是他们逃票被发现，心率飙升。他们早听闻艺华和半个黑社会没区别，今日算是倒霉，要是跑的慢了搞不好要挨顿结结实实的胖揍，他俩不约而同咽了口水，双腿肌肉绷紧，准备随时起跑撒丫逃命。

“这是怎么回事？”赵霆威心生疑惑，用余光瞥着那群保安，身体仍然保持造型不动如山，性器高耸挺立，只是今天马眼格外湿润，在阳光下滴落了丝丝前列腺液。杰瑞也注意到了赵霆威下身，但这无伤大雅，不影响绘画和观感，所以未予理会。

艺华的保安很少中途闯进来检票点人，赵霆威请教了几个同事，探了前台的口风才敢让两人逃票。

艺华每天人流庞大，尤其是每天最后一场绘画更是混乱，有许多贼精的学生为了省钱，从小道鱼目混珠进来，有时候前台看见了，也是和尚敲钟的心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

“难道是管理严格了？”赵霆威也胡乱猜测，心绪不宁，不禁为他们捏了一把汗。但他赌周鹏飞脑子灵活，就算真的有事也能巧妙应对，根本不需要自己下场解围，所以把心思拉了回来，专注于维持自己身体的姿态与下身的勃起。

“给我滚开”为首的保安队长身材魁梧奇伟，好像力大无穷的西楚霸王，拎小鸡仔一样把红毛和绿毛男从座位提起来扔在地上，然后一把夺过红毛手里还没来得及藏匿的照相机，恶狠狠道：“你小子，他妈的，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们鬼鬼祟祟的，谁给你的胆子来艺华偷拍？！”

保安队长薅着红毛的头发，让几个手下连拖带拽的把三人粗暴拖了出去，三个男人倒没有刚才的威风凛凛，鼻歪眼斜的流着涕泪哀嚎，说自己不敢了之类的话。

保安队长站在门口扫视会场一周，确定没有异样后，两臂一夹，竟然光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把两个保安合力才能推动的大门关紧，“当”的一声响彻会场。

“呼......”张峻阳和周鹏飞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整个人像是虚脱一样瘫倒在椅子上，刚才他们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张峻阳的表哥李磊三番五次警告他们几个人不要和艺华有任何瓜葛，起初以为是哄骗赵霆威从良的话，如今看来，表哥的话绝非空穴来风。

“真是很雄伟的阳具！形状很美！”

“标准的中国帅哥！”

有人用蹩脚的普通话小声道。周鹏飞回首望去，发现是隔排坐在角落的外国黑人正在和他的白人同伴在小声议论，他们说话时其中掺杂这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语言，但从他们的喜悦的表情和夸张的肢体语言看，应该是在评价赵霆威的好身材。

他感到莫名好笑，外国人正在发自肺腑夸赞中国男孩的体魄，而三个社会青年却用极尽尖酸刻薄的语言羞辱自己的同胞，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是什么黑白颠倒的世道？

周鹏飞似乎有些理解那些艺术生的心理：他们这些人觉得裸体是一件高尚而唯美的事情——上帝为什么要创造人体?是为了让他们觉得引以为耻并用衣服遮起来吗？那这样，他索性创造一个兼具所有生命功能的头颅，变成饕餮异样的生物不是更好？古希腊的文化中有很多裸体的作品，甚至神话里一些神，都在油画中毫不隐讳地裸体示人，展示身体的优美曲线，这就是东西思维的巨大差异。

而赵霆威身材强壮，在台上不仅裸体示人，还让象征雄性伟力的阳具勃起，从艺术的角度看，宛如人类向造物主表达感谢，为创造了如此完美的身体而讴歌上天的美德。这对于那两个品头论足得西方人来说也是对视觉和东西刻板印象的冲击，让他们知道亚洲人、中国人也有毫不逊色的人体美学，这或许也是一种胜利。

张峻阳没有周鹏飞那么细腻，多愁善感，只盯着赵霆威的身体格外出神，时不时竖起大拇指向他致意。

张峻阳觉得赵霆威当裸模这件事，大家应该理解尊重他，毕竟男人一辈子就得为了家劳碌奔走，不能喊苦。他理解兄弟的想法：只要能让父亲减轻生活负担，一家人活的更幸福，就算丢了尊严又何妨？这恰恰说明他是个为了生活能屈能伸的混小子！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生活和面子，亲人与脾气，总要有一个扔在地上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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