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洗澡中途，麻醉就已經退得差不多，只是幽瑪洗得很認真的樣子，所以誠也就沒跟他講，讓他幫自己披上衣服又吹好頭髮，好好把人安置回床上，幽瑪才回去浴室淋浴。

當人洗完澡換上新衣服，誠應該已入睡了，因為這兩天他都比自己要早入睡，其中原因大概是精神壓力導致的疲勞吧，幽瑪這樣想著。

踏出浴室後，一邊用毛巾擦著頭髮回到大床。原以為早已躺下的誠，現在還坐在床上擺弄平板，從投射在半空的立體影像來看，是在回覆客戶郵件。

幸好，那個精神攻擊了自己整天的女裝幻燈片視窗，終於取消不見，似乎對方心情是有變好？

「誠，怎麼還不睡。」

被幽瑪這樣問，誠卻反問對方：「那你倒要問，到底是『誰』不讓我睡覺。」

「工作急件的問題嗎？」

下一秒，誠回瞪了自己一眼。

明顯是回答錯誤。

「那麼是誰……？」

「哈哈，幽瑪真是有趣呢，你覺得這裡除了我以外還有誰？」

「誒、我？」

到底什麼時候有說過這種話了，至少幽瑪的從進浴室前的記憶中，都沒有這件事：「我可沒說過這樣的話。」

「剛剛幫我洗澡時，不是說想跟我好好談一件事嗎？」

「……這類的話確是有說過，但還不到不讓你睡程度啊。」

「真是的，為什麼每次都需要向你一字一句解釋才行。」誠就差沒反個白眼，他指尖按了按頭上的太陽穴，以動作強調被你弄得頭痛，口邊說著：「快坐下。」

「好……」從剛才一直站在床邊的幽瑪連忙爬到床上，還擺出乖巧的跪姿。

誠本來想再說些什麼，最後只無言地看了他一眼，改變主意回到主題：「聽好了，相信你也知道……明天開始我的工作排程會變得更要緊湊，所以不確定多晚才能回來。也就是說，現在是我們唯一能正常交談的時間。」

「原來如此……」這樣一說，幽瑪總算聽懂誠的用意。

如果現在睡過去，他說不定要花上好幾天才能跟誠好好對話，但即使不說之後的日子，單是這三天，都能充份理解誠的工作是有多忙碌。

看來內心這種『能再等等』的心態，自己也需要改一下了。

「明白就好，那麼連同之前的份，一併今天內說完吧。你剛剛提到『回來的記憶的部分』，是出了什麼問題嗎？」誠也作好交談的準備，將回覆到中途的電郵投射關閉，並把平板放到一邊去。

「不，沒有問題的……大概。」

「是有問題，還是沒有問題，說清楚一點。」

「唔……其實我也不太確定，但依身體狀態來看的話，應該是沒問題的。」

「你說『應該』？」

看到誠那個似笑不笑的眼神，幽瑪馬上改口：「沒！沒有問題的！」

「是嗎？那就好，繼續說。」

腦內自動將事情排序整理，回憶起重獲記憶那瞬間的感覺，接著幽瑪緩緩解釋：「果然先從重獲記憶的部分說起吧。」

決戰日在大浴場時，兩人忽然出現中途的記憶空白，緊接就是幽瑪就昏倒過去。

他向誠說明，在昏倒過程中於腦海所看見的人與事，然後最關鍵的部分。

誠經常口邊掛著反正記憶回來了，這番話，其實讓幽瑪在心裡有多少不安。

即使清楚那是屬於『過去』的自己作為NO.1的記憶，可是對現在的幽瑪而言，這一切也過於陌生。

用比喻來形容的話，NO.1的記憶就如一個大型的圖書館，能以總表劃分成各種類別，又能從各大類別中分出小類將書籍另外排列劃分名牌，讓人更方便尋找所需的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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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換作幽瑪的情況，他的失憶令原有的圖書消失不見，當找回記憶的現在，本來空曠的書架再度被書籍重新填滿，可是跟之前整理的分類不同——幽瑪所管理的圖書館，書籍分類十分凌亂，有些倒在地上，有些卻是強行放在不屬於它的類別書架上。

就像即使擁有了過去的知識和經驗，但他卻無法在重要時刻判斷該運用哪一種才是正確。

這就是幽瑪這幾天內一直想告訴誠的事情。

只是每當聽著對方確信自己的記憶無誤，讓他更難開口說出事實來。

誠靜靜地聽幽瑪說完，講的過程中雖然速度不快，但整體很流暢，大概是已經在心中打過好幾次腹稿。

「嗯，我理解了。」誠點點頭，見幽瑪一臉不安地看著自己，和他對視三秒鐘後，學著幽瑪之前對他做過的那樣，用力地彈了下對方的額頭。

「唔？！」幽瑪震驚地摀住額頭，控訴地看向他。

「都說了別用我的臉做出蠢表情。」

「什麼啊，而且要說的話，這也是我的臉才對啊。」幽瑪不服氣地說。

「好吧，那麼，請別用『我們』的臉做出蠢表情可以嗎？幽瑪先生。」誠和善改口的模樣讓幽瑪感覺到一絲不妙，但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只能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誠對此的回應是撈起旁邊的吹風機，用熱風吹了幽瑪一臉。

「嗚啊？！」雖然只是柔風，但一下子被對著吹，生理反射性閉上眼睛，下一秒就被誠按著吹頭髮。

「等等，你的傷口……」

「放心吧，用的是右手，不會裂開的。」雖然對傷口不是那麼在意，但裂開的話要重新包紮也很麻煩，誠自然是評估過後才這麼做的。

「喔……」被溫度恰好的暖風烘著腦袋，剛剛消耗體力導致的倦意似乎一口氣湧了上來，迷迷糊糊的睡意逐漸包圍住眼皮。

「想睡就快點睡吧。」吹完頭髮，把幽瑪塞到被子裡，誠說話的語氣少有的溫和，只是被睡意盤據腦袋的幽瑪沒能仔細思考，一下就被蓬鬆的羽毛被給擄獲，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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