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虞

开凰四年，隋军扫平河北，荡净辽东，一统中原。

隋皇李神浮，拜平原王韦骁宽为将，遣巨鹿郡公斛律桄为先锋，率军南征，饮马淮河。

庐州，齐云山堡。

峻崖之巅，旭日初升，山影笼城，两人立在山城之头，俯瞰百废待兴，凄凉衰败的庐州城。

这是六月中最清爽的天气，风高云淡。从卯时起，天幕就赤白明亮；朝霞褪了河北真火似耀眼的炽热，滚圆的大日散布着柔和的红晕，射向巍峨山崖。

居后的男子体型壮硕，披了间短小，不修身的赤红戎服。他五官平凡，长得跟中原随处可见的粗野农夫们一样，宽额窄鼻，肌肤裸红，看上去五十出头，带着一辈子也流不完的细汗，谦和体面的笑，应该练过武的身体，倒是和常人一样微微佝偻，容易让人想起被些岁月风干脾气的倒霉蛋。

桓晟潮粘昏暗的懵懂视线前，日光和崎岖，成灰色的古老山岩一并熔炼，百米高的辽阔山峰，蒸腾出青灰色的袅袅干烟。

青灰烟粉弥漫。戎蛮府长史，桓晟将军小心打量着身边那位静矗而水袖拂扬，素颜如脂粉绘脸的人儿。

【仙人也来了，可惜】

【太晚了，只是在坚守必将逝去的无谓之物】

前方匿藏在烟雾中的仙人，态度清冷，她昨日从半夜登楼，直待到日出，孤言寡语，一如南朝多年来飘飘隐世的仙家们。

桓晟是昨日迎这位自愿抗隋的苏虞仙子下山，连着在庐州各处风水眼位逛了两圈，桓晟几次开口谄媚，也未得到回应。

经此冷落，桓晟脸色却是面色如常。他本就是从军中打熬过的铁汉，又做过戎蛮府的探子，受惯江左名士的冷眼。只是接触一番，不管从体态，姿容，气势和雄厚到蒸腾出烟雾的法力来看，这位自愿下山，佑护庐州百姓的苏仙子，绝非装腔作势的江左氏族们可以媲美的。

作为戎蛮府长史，桓晟近来也不能再去北境勘查，留在城里就是个闲人，这才作为专员，迎接苏虞。

桓晟懂点军吏阴阳法，看这位女仙在山堡禅坐了一整晚，只见城中各地时而青柱冲云，时而河面金光漪漪，也隐约知晓，她在为庐州城布阵。

“....慈君善政，万众一心，木必成林。日归金重，大运西行，患不禁!!!”

站在桓晟前端的青衣仙子，素手一颤一勾，白玉纤指直挺挺的平举，对着山堡对岸，笼罩天地的滚圆大日，指尖气势凝结成霜雾，青灰云雾像是雪沫一样吞吐而出，一时间周边烟尘滚滚风驰电掣，碎石尘土层层裂开，震荡百米。

“静天地，褪邪魔！”

青衣仙子玉体高挑，周边净是煌煌神道气，巍巍不可窥。她清冷的呵斥像是木锤敲击铜钟，在桓晟胸口响起一记闷响，连带着庐州城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圣洁玄奥的金色声波嗡嗡轰鸣，如五台山万年橡木化骨敲击的洪钟，传遍庐州四方山水和城中军民的五脏六腑，城中干涩的肃杀气和人体僵滞的血水瞬间涓涓流淌，暖意重回心中。

齐云观祖传仙法七境，承自翼宿天都星君。苏虞一次震术，给全城军民连带山川风水，破邪除祟的本事，算是把齐云法门修到了顶。

桓晟愣了半天神，却见青烟消散，仙子转身，在水濛濛的淮南烟雨气里，苏虞面容朦朦胧胧，如金色晨曦缓缓睁开沉睡的眼角，细长浓密的睫毛如拖拽了淮河千年来的江水潮涌，黧黑的凤眸如是笼住了一汪淋漓春水，秋波横溢，妩媚灵动。朱唇白齿，雪玉琼鼻，肌肤如凝玉光泽，姿容清冷出尘，淡然傲物。

“辽晋失德，乱贼窃器；三叶无光，四圣去轨；神州陆沉，百年丘虚，司马夏诸人不得不任其责！”

仙子的呵词冷冽，口语却终是绵绵软软的吴腔，青春的鼻挺唇薄，修长玉脊立的笔直，浑身裹在保守的华美青绿丝稠衣里，气势内敛。

这让桓晟断定，她是位可以严肃对待生活的人。

“北朝隋军，长于陆战，静若巫山，动若麒麟。今现在营城外，军中的肃杀阳气直冲金陵星地，使庐州百水枯竭，军民畏战。“

“我昨夜布了江涛澜汗的阵法，鼓动山川水脉，以抗击北军。”

“今以齐云山堡为阵眼，庐州东西南北四大官水井做府门。要差人严加看管，防住北军细作。”

“......“桓晟对苏虞的解释视若无物，眼珠却直勾勾的，痴迷的浸在夏风杨柳的日光下，那从苏虞青灰裙摆边传来的，比夏风更为和熙的香风。

“桓将军...“

”桓将军..”

“？？？....“

“桓将军!”

桓晟只见苏虞一路走来，舒臂如振翼，腾挪如鹤舞，单手还捏着贴身携腰的三尺清锋，精神才恍然醒悟，想起自己刚才丢人的痴样，大为囧迫，连忙轻咳一声，扯了个慌。

“某久居北境，受惯河北猩躁天气，仙子布下水源先阵，冻的我双脚发寒，十分气力耍不出三分，一时惊恐，心神不宁，没想唐突了仙子。”

“北军将士，和我一样都是学山东河北一地的野拳，最讲究脚心热，架子稳。”

“某自认武技小成，尚吃不住仙子的阵法。想北军先锋多是不通精妙拳术的莽汉，在这阵法里作战，只恐走路都是如蹚泥浆。”

“仙子道术，学究天人也。必可为国破贼，往金陵邀功。”

“哼...为国用术，心正而强。“

昨日任由桓晟谄媚也不搭理的苏虞，噗哧一声，莞尔微笑，如长虹破霞，晨冬暮雪。

碧玉年华的小娘子，往常读的除了道藏密经，就是通宵达旦的看些宣扬保家卫国的侠士画本，又久居山崖，养的身浩然气，成日只想着为国救亡，守住南朝的诸夏正统。

近来借齐云道观移居避免兵祸的时机，苏虞瞒过师门，偷偷下山了。

平日在齐云道观，师叔师父们只顾夸赞苏虞道法才华横溢，对她看江湖杂书，乃至儒教圣人训诫的句子都要挑眉瞪眼，更别提赞许苏虞报效朝廷的赤子之心。

桓晟一句为国破贼，却是说到了苏虞的心坎上。

桓长史在仕途里摸爬滚打多年，说不上七窍玲珑心，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打磨的通透，有了苏虞这一笑，他装作随口问了几句，见苏虞在报效朝廷，擒获敌酋的话题上兴致盎然，便顺藤摸瓜，多加攀谈，让苏虞打开话篓子。

“江左武烈皇帝千兵平周毅之乱.....“

”王导舌辩群儒，扶社稷于倒悬....“

“祖逖击鼓渡河，刘坤百世传芳.....”

话篓子一开，平日憋久了的苏虞可止不住了，对着南朝各英雄的事迹滔滔不绝，黑色的瞳孔里满是赤诚。

“嗯嗯额...”

“对。。“

“很厉害吗？....“

”是，我去看过他的墓。”

桓晟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不动声色的衔接话题。

套话这事，最好的是静听别人的表达。

“桓将军，我听闻，哪怕是隋朝那位好妇人之风的新皇，也时刻强调忠，孝，仁，义。”

“生在世间，人若不知忠诚国家，恐怕什么也不是了。”

【忠诚啊】

桓晟摸着腰间藏匿的迷药，刑具，暗暗咂舌。

诚心诚意的，桓晟自认为不过小小军吏，总有些本事，在先晋侨民横行的淮南，日子过的和小民无异，哪能和山上日日年年吃豪右供奉仙家们共情？

一辈子打了柔蛮，还有提防北军，回了南边，又要面对先晋侨民和作威作福，同气连枝的本地豪右。

一个苦兵户，成天对淮南烟雨百里画楼眼馋多情，

只可惜了一身本事

君不贤，臣奔他国。

父不意，子投他乡。

三十四岁的桓晟，抬头望去，见青春年少的苏虞霞光中翻起的裙袂染着金边，如凤尾般飘动，清晨懒散的光晕里，让桓晟幻视到她明日必将迎接的惨淡收场，全是自己三十岁的影子。

【大功勋阀世应难，择木良栖仰圣科。】

三十岁失手被俘桓晟，男人就跪在袍泽的尸堆里，涕泪横流，向隋朝那位雌雄莫辨的年轻皇帝，高呼英雄天子。

忠诚一文不值，三十的桓晟的悲惨的匍匐，只是在周边血水的倒映中，看见自己二十六岁彷徨迂回的模样。

【边戎几人传旧事？画楼无日有新歌】

戎守边关，雪夜披甲，二十六岁的桓晟为愁苦而死的老将吴明彻修了座孤坟，高山勒马，羡慕的瞧见城中名士，在噼里啪啦火堆中举酒邀歌，放浪形骸。

二十六岁的桓晟就在那，深情的勾勒着自己二十岁，跟随江洲亭侯吴明彻将军北伐，兵指黄河的动人画面。

【长鲸潜低波涛阔，铁弩暗兵草木多】

二十岁的骑将桓晟意气风发，轻刀快马，孟津港口，欢呼渡河。

全然没意识到，这又是一次因为金陵城里，大人物争权夺势产生的无谓北伐。

吴明彻接连胜利，离邺城一步之遥，终粮尽而归。

【莫笑英雄空报国，不堪回首暮烟萝】

二十岁的桓晟，被吴将军许诺了下一次北伐，必封候拜将。

他当时欢喜的回忆着自己十八岁励精图治，勤学苦练的英勇姿态。

....

“桓将军！”

十八岁，朝气蓬勃的少女苏虞眉梢轻挑，神采飞扬，抱住十八岁的桓晟拥抱过的风，说着十八岁的桓晟曾说过的话。

“诸夏文武，可还能焚烧黄金帐，勒马祁连山？

“.....“

世界上最温柔的瑶光泼洒在仙子的侧颜，乌黑盘绕的秀发和细长睫毛被照射出旧时光滤镜似的奶杏，将本该美若天仙的光泽肌肤折出夸张的圆润光弧。睫毛微抖，熏黑的双瞳在大日的晨曦下闪着明晃的天籁。

“诸夏正遡，何时能渡河？”

....

面色僵硬，桓晟对着似曾相识的问题，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

三十四岁的桓晟站在人生的残阳里，十八岁的苏虞和十八岁的桓晟融为一体，像灿烂的太阳，齐声质问。

“诸夏正遡，何时能渡河？”

三十四岁的老汉突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作答，亦不想轻描淡写的把这个问题用拙劣的话术糊弄过去。

....

干枯的时间。

三十四岁的桓晟，又一次沉浸于苏虞精致的琼鼻，柔腻的小手，轻盈敏捷的腰肢，以及她身后滚圆的，温和的太阳。

南陈戎蛮府长史...不，大隋武备司的新任侍郎，潜伏在庐州城的隋军拳将桓晟，眯着眼，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依旧如十八岁般轻盈的筋骨，不能成为自己残留住青春年岁的实质证明。

“这法阵很是精妙，还请桓将军召集城中的风水军吏，我来当众讲解一番，让军民一同布阵。”

苏虞笑着摇了下桓晟的肩，她只觉得这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老叔，颇有趣味，做事牢靠，公私分明，体内气血也是一如少年朗般赤诚雄健。

就是人呆了点。

桓晟抿着嘴，还是将视线从逐渐上升，从热烈的太阳光前移开，回看起虽满是污秽泥浆，可生气勃勃的山间草地。

太阳的每时每刻，是夕阳也是旭日.当他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

人不是太阳。

花无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你们渡河吧，我先run了。”

桓晟望向风流倜傥，目放精光的仙子，冥冥中看到了十八岁，满身赤诚的花。

自我厌恶，自我反感，自我嫉妒。

似乎是为了逃避现实，他突然对苏虞有一股猛烈的，丑恶的毁灭欲望。

桓晟引气下沉，聚阳下奔，强行降下心火：

“仙子且去堡内换套常服，我为你备好了朝廷的衣裳，为军吏展示阵法时，还请披上官袍，显正官威严。”

桓晟拿捏着腰间的粉尘，和诡异妖肉的控制器。

那是隋军联络给她的，专门克制仙人体制的妖兽，已经被安排在被苏虞备好的官袍中。

本来还想着怎么让高高在上的仙家心甘情愿的披上那最丑恶最污浊的脏臭玩意，现在想来，他便是不劝，苏虞也会兴高采烈的去摆弄象征了权贵门豪的抹布。

白痴

桓晟无悲无喜，言语间假惺惺融入了些许长者般的慈爱，“请仙子随我去取衣。”

“叫我苏虞。”

少女轻巧的腰，挺巧的臀和清曦的眉眼翩然飞舞，好似让漫城柳丝随风齐动，飘起万里烟。

“使不得，上下尊卑，不可逆也。”

长得像五十岁的文雅老叔笑呵呵的应答。

“哦”

这就是南朝。

桓晟带苏虞换好官袍，从光洁的脖颈儿，一路遮掩到苏虞那双小巧玉透的青色高跟鞋。一身素白细密水潋绉布蓬松柔软，抚摸感光滑，寥寥简笔点上朱红的长颈仙鹤鸣奏和绽开的花黄淡菊，官袍似是具有远超本意的神圣气概，烙在苏虞的心尖。

“隆至吴宋，远迈齐梁。”

“我大陈，天下无敌啊！”

”苏仙子定是大陈的又一个少年英雄，更盛当年大梁的陈庆之白袍之姿。”

一旁有军吏在夸赞英姿飒爽的苏虞，让满是美好的矫霓之躯笑吟吟地随风而舞，猿腰腾转，青峰乱挥，削出轮轮明月升腾，城中万家泉井喷射潮涌，风水法阵嗡嗡作响，空中的淮南烟雨氤氲阑珊，湿漉漉的城池灵气空前充裕，不时炸裂出过浓成稠状的透明水泡，庐州城一时间人声鼎沸，仿若太平年间千百元宵礼炮齐鸣，五彩斑斓。

桓晟则逛遍了庐州城，好生好气的叫来了各路军中的风水吏。

至于民间那些阴阳师傅，算命的探井的盗墓的卖棺材的捕鱼的去鳞的，一群和水汽法阵有关联的牛鬼蛇神都也被桓晟一并喊来。

看的人越多，到时候让苏虞丢丑就越多。

桓晟拿捏着手里，操控妖怪血肉的法器，想着待苏虞在众人面前演示法阵，雪腻软肉突然被官袍里埋藏的怪物一并耍弄，又因为在操作法阵的紧要关头，小娘子不敢高声，滚圆大腿会摩擦着馒头尻里未尽人事的肉糜子，还有潮湿粉穴中渗出的白浊水液，最后抑制不住焚情欲火，从唇间娇溢出来的嘤哼哀鸣，娇媚玉体在一众三教九流前被妖怪的狰狞血肉颗粒搞得乱七八糟门户大开，欣长的柳腰绷的像随时崩断的肉筷子，清冷和朝气共存的容姿变为最拙劣龌龊的阿嘿颜，最后在浅薄的讥笑和极致的肉欲畅美中昏死过去。

经此打击，道心砸破，种下心魔是小，受不住凌辱，一头撞死也是正常。

不管怎样，城中运行的法阵是不攻自破了。

在城外驻营，如狼似虎的隋军将士，没了封城水阵的懊恼，一帮百战催锋真汉子，人如狮虎马如龙，攻破城墙，再用乱箭把聚集在苏虞周围的本地豪右，三教九流，一并射杀，庐州城平矣。

等城池破了，自己就能名正言顺的投隋。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齐云山堡地处庐州城最好的一代风水地，左接城中烟雨淮河，右靠齐云山旭阳烈日，阴阳调和。苏虞随着军吏一进去，瞰云雾缭绕、奇花异草，莞尔一笑。

“好地方，有对应四节气的四季堂，还有二十四节气对照的二十四厅，二十八星宿对应的神像也摆着了，是布阵的好地方。”　　苏虞柳腰一颤一震，右脚前踩腰身拱下，两臂似鹤舞啪啪打出一套禽戏，体内功法环绕个小周天，吞吐劲力，温养气血，只觉这奢华之际的尘世修道处，不逊色于仙山上的日子。

“喝呀....仙子好功底....”

一旁个戴着黑皮帽，黑色长衫的算命师傅由衷称赞，对于养气为主的仙家和旁门左道来说，基础功是外演气象，内养气候，对天地自然的感悟和内部心境的感悟越深，功力就越深不可测。

苏虞按平时的习惯，顺手捏了块红桃，咀嚼几嘴，却是没见这齐云堡里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苏虞一边吃一边嘟囔到，“我布阵时，魂魄和山川风水相接，不好分神，得安排些护法。”

“晚上，我先布仲山连河阵，让城中的父老们一并学了，明日起早再布两层，环环相扣，到时候每门能多出上万水雾仙兵。”

苏虞之前是大张旗鼓的进城，又收到城主的礼待，各种城市风水兵库任她吊配，自然有不服之人。

仙人修道，修的是长生，在打仗乃至个人厮杀这块，倒不比寻常兵家和三教九流厉害多少。

苏虞占了如此位置，城中土著自有怨言，此时苏虞召集他们来此地，无私相逢，也是想给这些鼠目寸光的地头蛇一点见识看。

刚想着，诸多不善的眼光里就有一人跳了出来。

“齐云道门平日把豪右供奉吃抹的满嘴生香不问世事，现在亡国之秋，又在众人前自吹自擂，私拿仙果，妄言要和庐州行诸葛鱼水之事。只恐是井底之蛙，不知道沙场的凶悍！！”

“吴氏短架，吴三屠，请上仙赐教。”

吴氏小架是十年前陈军上将吴明彻开创的法门，打发煞气十足，典型的沙场拳，这吴三屠显然是得了几分真传，一身杀伐果断的气势，不像是市井间小打小闹的拳师，气势与城外杀气腾腾的北军无异。

吴三屠这一声大喝，吓得苏虞身边护送的小吏面色惨败，一帮临阵内斗的地头豪强，宗门的年轻人跃跃欲试，大有私怨胜过国仇的架势。

“好！”

“早该打打了...”

“吴师傅，切她中路”“这母人是jb谁啊？”

...　　吴三屠见状更为得意，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吴氏短架脱身沙场，拳术暗合兵法，最善狭窄之地的乱战。

“国难当头之际，怎么就没有个才俊救世？竟是无能公狗，狺狺狂吠。”

苏虞双目闪了闪，托扭着靡艳肥尻，只对前方一众看似精悍的打家们视为空气。

只感叹，书中会救天下于危亡中的少年英雄瞧不见，却只看到一帮钻营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庸俗之辈。

吴三屠脊椎一抖一晃，腰间一声炸劲响，大步踏向苏虞，一招弹步踏揣瞬间轰出，金光闪烁，煞气满十丈，这一踏步踢揣实到虎豹身上，也是一击毙命的招式。

护送苏虞的军吏们窃窃私语，高呼好拳。

“吴三屠手段不逊于吴明彻当年，可惜不善韬略，又不懂钻营，去年连陈老狗设局骗财都看不明白，一家老小沦落市井。”

“啧，这要是上了军旅，定是个顶级好斗将。”

苏虞眼不见为净，冷笑一声，竟然率先迎了上去，粉白玉手射出耀眼光芒。齐云天罡手，上打君王不正、下打逆贼不忠。

　”轰隆隆！！！！“

两股恢弘的气势撞在一起，像是两座互喷的火山口，喧嚣澎湃！

苍天倒悬，地动山摇！！！

一拍一打，吴三屠的拳筋如泥牛入海分毫不见，压倒性获胜的苏虞却只是拍拍他的肩头。

“蛤？”

吴三屠顿时觉得在暗中指挥自己的几个传音消失不见，苏虞一招云手通天神妙，自己远琢磨不透，一时迷茫。

刚提再起劲，苏虞一张手掌便捏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硬生生按了下去，眉目巧兮。“桃子挺好吃的，种在国家的地里，人人都能尝。”

明媚的仙人姿容笑意盈盈，如融雪的春风，双眸微眯，闪着傲慢的讥讽，似是对衰老公狗不自量力的嘲弄。

“啊...“

被一击解决的吴三屠失魂落魄，　打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结果一鼓还没开始，这气就泻没了……

远处，一个在典雅阁楼里观察的幕后老头“疑”了声。

吴三屠是这帮主管庐州市井江湖秩序的老头们，昨晚携手点名给苏虞找麻烦的的打家，以凶狠好斗闻名。

几个在旁边起哄的年轻人，也是二流的蛮横拳师，专门针对苏虞而来。

若是苏虞动手杀人，那么罪名就有了。

要是苏虞忍辱负重，那想来找她博名声的老油条们，不知凡几。

要是苏虞或根本就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娃一样手足无措，连声道歉，这点办事能力被众人记住，也是被人用完就扔，一身本事指挥不动几个人的空架子。

动手也好，不动手也好，苏虞都得是下不了台的人。

　　这就是老头打的主意。

结果苏虞一眼之下，吴三屠居然连战意都没了...

这...？

“几位怎么看？”老头回眸，却见自己身后已是尸山血海，负责用神识暗中指挥的几个同辈统统爆体而死，像是被排便的气球。

“！！”

他再向楼下看去，正好撞上望凤目圆瞪，不怒自威的苏虞。仙子大人熏黑的凤眸吐着寒火，似拔刀出鞘，射向天穹的斑斓星空，凭空而燃火，得“武”而忘形，似是修罗炼狱里掌控生死的阎王，又像是天上青天日，高山巍峨，如天地变化，仿若整个人世都在向他施加最纯粹的【恶意】。

“啊....“

老头吓得精水直冒，老腰瘫软，扑通一声跪倒，还未求饶，只见那高高在上，强横威严的仙子纤细玉手探出，似是天边的大日般霸道，虚空轻捏，像是把一根绷紧的弦，再用力往后扯！

“啊啊啊啊！！！！”

不只是老头，城中连同昨日与他具过手，要跟苏虞做垃圾内耗的小贼们，一并眼球爆出，惨叫一声，爆体而亡。

“什么东西....”

苏虞旁边的小吏都快委屈的哭了，他就一被强行送进来刷功勋的废物少爷，怎么就遇见这种心惊肉跳的差事呢。

“死几个对家国无用的垃圾，走了”

苏虞笑的和善，微眯的眉目看起来清纯无暇，“众志成城，一心对敌，莫学庸人自扰。”

“多听少说，学学你们桓长史。”

转眼到了旁晚，桓晟领了最后一批隐居的风水军吏来到齐云堡，只见苏虞讲解阵法的茶亭周遭，已经颇为红火。

烟花落尽梧桐树，水燕穿影剪碧波。齐云堡周边的三教九流，平日各个杀人不眨眼的老奸巨恶，个个静坐安稳，朝茶亭那位一身青衣的仙子瞥去。各老汉老姊们，轻摇蒲扇，张张老脸逗乐的像帮娃娃，时不时两两凑到一块，低着头，也不知避着谁，一起偷瞄眼英姿勃发，如太阳般蓬勃引人瞩目的红颜少女，低低私语几句，褶皱老脸上然后窜出大小伙似的羞红，看客们一双双浑浊的眸子涵春，像是回到了少年朗的岁月，偷看着心仪的姑娘。

明摆着，这帮来听讲的军吏们，对苏虞是打心眼里喜欢，佩服。

茶亭外五彩缤纷的花丛园林，百十个周边守岗的军士掂足抬眼，自愿安排着秩序，赶走来使坏的泼皮无赖。一帮大粗汉看着那耀眼灿烂的花，心猿意马，恨不得眼神能飞进去，把身子爬到土里，一睹那少女柳侨似的腰和白皙圆润的脚趾头。

至于茶亭两侧，可以从高处瞧见苏虞的楼顶，站坐都站不下了。一帮平日出工不出力的豪侠，帮会打家，连同一心吟唱风月的年轻士子，都对着茶亭上，一脸正色，青衣飘飘，美玉无瑕的苏虞垂怜不已，争先为她吟诗作赋，飞花令，喝花酒。

淮南河上的昼光映照着茶亭中的火光，朦胧之中，华贵盛装，一身翡翠道袍，修长高挑的仙子口中吐出天人之轮，带着不屑庸俗的危险笑容，裹夜色为袍，素白官府飘飘，朴实的冰棉在女体的照耀下如白云所织，上面隐约有光鬼妆的妖兽在盘绕，掌心轻轻拍打着，按节奏踢腿，狂舞，张，优雅，敏捷。那漂浮的白绿相间的仙子仿佛钟天地之毓秀，却又是齐云之端的天地毓秀，只可仰视，不可直观。

“这苏仙子真就这么找人喜欢？”

桓晟装作路人，对一个傻笑呵呵的算命先生问到。

算命先生眼里透着狂热。

“这仙子和蔼可亲，明雅英达，手腕通天，别人家家都当密保藏匿的典籍，唯有苏仙子拿出来给大家一起观赏，教习，只为了让大家精忠报国，这是真正的女驸马，大忠臣！！”

【啧】

桓晟颇为酸溜，对全民偶像般的热闹景象不以为意。

“苏虞是连上了庐州的风水脉络，身上的人气被加持了神气，所以才把一帮人迷的神魂颠倒。“

”狗奴才，见了缝合了官气仙气风水气的东西，赶紧跪下，见了妈都没你亲近，废物不堪。”

“她布阵，肯定会有军队护法。”

“这些护法的数量说是三百人，也就骗骗小民，瞒不到我。三百人中，该有一百个是吃空响，一百人人守在茶亭周遭，还七八十个窝在城市各地。”

“为首的游击，应该就在不远处当阵眼。”

“先宰了他，暗中操控苏虞，最后趁乱而起。”

桓晟身为长史，也素知晓这种场合时，陈朝军中探子长待的地界，他盯着河边湿软泥地上的几处脚印，找出军用靴子独有印记，一路摸清谁是看客，谁是暗中保护苏虞的兵士，靠着长史腰牌，从几个老兵油子口里得出，管事的军中游击，都带在河边的一艘渔舟上。

桓晟明亮的眼光直勾勾的看着依旧在茶亭中心讲经的苏虞。

大隋武备司桓散骑唾了一口，脚下大步流星！一蹬一踩，轻功飘逸，瞬身闪过人流，直奔渔舟而去。

“攒了四年的投名状，怨不得我了。”

渔舟内珠光宝气，船口粉桃丝帘周边密布着厚实的猩红毛毯，船口丁零的黄铜色风铃，平日有人强行闯入，七八道神雷真火够劈死外功不精的一流好手。

不想桓晟虎步龙行，身法通玄，似街头卖把的戏子，灵敏矫健的穿过层层陷阱，气息稳得没让风铃动摇出丝毫声响。

“哟，这不桓子吗？”

船中稀稀拉拉坐着十来位军士，为首的游击体态膨肿，秃个头，着僧袍，手里捏串佛珠捏动，慈眉善目。

“来也不打招呼，没讲究。”

肥胖和尚笑呵呵。

“你若是来帮吴姨还帐，可过几天吧，多几两钱的事，我给你抹了。”

“仙子解经的日子谈黄白，晦气！”

僧袍游击身边十几个军士，齐甲明盔，个个腥气凶胜狼，慢慢站起，摇头晃脑，不怀好意，威胁似的亮出半截白刃。

“狗头巴脑的花架子！”

“我在雪夜披戎，护的就是你这帮江左烂虫，今个投了大隋天兵，就是你桓爷爷！”

“明日起，这庐州城也没了吴府的寡妇，只有我桓散骑的新妾！”

桓晟看着竭斯底里，暗地眼观六路，瞬间想好了厮杀手段。

大胖和尚漫不经心的撇嘴，嘱咐身边个矮壮，气血最浓的汉子，“打完丢河里。”

”灭金主？吃绝户？桓子，这行水深，你把持不住的。“

“！！！！”

杀意如浆火！！！！

桓晟也不给这死于安乐，国难当头还在想着九出十三归的下贱货继续嚷嚷，手里跳出一短匕首，毫不犹豫抹出，连点十下，成实质的刀风把穿上蜡烛上的灯芯全被挑掉，将船舱内瞬间黑咕隆咚，只剩下远方苏虞轻歌曼舞，和同被她照耀的五彩斑斓的河。

桓晟面色诡异的潮红，似是为即将成功的癫狂举措助威，老脸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男人左脚走虎形步，收腰沉膝猛地一踏，船舱摇晃不稳，同时左臂外旋，骨节滋滋摩擦，冒出一连兽吼似的怪叫，右掌直扫僧袍游击肥油的太阳穴。

“杀！！！”

三分钟后。

茶亭中，苏虞尚不知暗中监守自己的陈军游击已被全灭，口中乃旧滔滔不绝。

“澄澹汪洸，瀇滉囦泫。泓汯浻澋，涒邻㘤潾。混澣灦涣，流映扬焆。溟漭渺沔，汗汗沺沺。察之无象，寻之无边。”

苏虞嘴里念叨着玄奥的道藏和救亡图存的诗歌，泼墨似的秀发随着来回走动的玉体乱撒。

“呼呼呼”

清秀闪耀仿若宇宙之辉煌的柔发随风飘洒，夺目的青绿百骤冰面丝裙与头顶和白皙娇小的足尖处泼洒徘徊，圣洁浩姣的五官闪烁浓郁纯净的水气和不属于人类的美丽，细长画眉的分毫颤动都令人触动心醉。

“官袍的颜色淡了？”

苏虞大小姐聚精会神的连讲三个小时经书，不免有些疲乏，回过神来，却是发现自己贴身的素白官袍上，几朵点缀其中的淡黄菊花颜色逐渐隐退。

苏虞浑然不知，桓晟暗藏在官袍之中，一层细微的白膜，已经贴着苏虞不断游走激荡的软肉多时，吸食完少女的微薄香汗，逐渐凝聚成一个男子拳头大小，猩红妖异的血肉团。

妖怪血肉在苏虞修长软麋，白如脂玉的肌肤中无声的游走，起初血肉爬行的触感极轻，随着体积增长，黏糊血肉和精致肌肤的接触让少女情不自禁的打上一个寒战。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不适，但令人作呕但感觉就像被一个猥琐衰老费拉不堪满头污秽死气沉沉宛若淋病患者般阴霾冷酷的流浪汉偷偷窥视，他老胯肿胀衰老全是青筋和溃烂脓包的猥琐肉棒即将在苏虞淫靡透亮香汗淋漓的粉白嫩腋里随意抽插耸动强行灌入比苏虞恒长体温还要高上十度的滚烫精液，将圣洁纯净的仙人之体污染成足够寄生癞蛤蟆的浑浊墨绿之池。

桓晟在船舱内远眺，操控妖魔血肉蜿蜒爬行，望着夜色中微微隆起，苍白如银的熟美肉体毫不怜惜。

【这种好色的的椭圆形屁股，根本就像装满精液摇摇欲坠的色球避孕套一样吧，只需要轻轻一捅就可以飙射出大股大股的油水混合体，让装模作样的仙人之体当场酸麻任由我在菊穴中翩翩起舞肆意瘙痒。在强行维持仙子架势的无耻过程中沦为肉欲深渊里又一个可耻屈服的败北母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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