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失速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仰角拉得太大，她失去了平衡。魔杖在起飞的时候被塞到了口袋深处，这种状况下根本拿不出来。除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和一瞬间冒出的冷汗，一切都感受不到了，就连刚刚一直在耳边呼啸的风声似乎都消失了。初华打着旋从高空坠落，她努力地夹紧扫帚翻转着身体，试图至少让自己侧身落地以免摔断脖子。

  “平缓减震”，祥子觉得自己的声音大得简直要把城堡里的管理员引来。她又迅速补上一个软垫咒，这次声音小了很多。

  初华扑地砸在了看不见的软垫上，飞天扫帚也滚落到一边。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出现的是祥子愠怒的脸。

2.3

  祥子悄悄地去看了拉文克劳对赫奇帕奇的比赛，这本来应该是比赛结束时的惊喜。但是介于当时的状况，她还是选择像来时一样安静地离开了。自己之前一直遮遮掩掩地不愿意回应这位温柔友人的担心和关心，祥子是知道的。今天只是一时兴起，助教工作完成得比预计时间要早，想起初华似乎确实很担心这次比赛，如果实际结果很好的话，自己就能鼓励她了。可惜初华的担心显然是有迹可循，而且几乎完全变成了现实。

  今夜的月光很明亮，祥子喜欢这样的夜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自身的魔力似乎和月光有呼应。在月光明亮的晚上，她会格外地感觉自己魔力充沛，疲惫的感觉一扫而空，如果试着施咒的话往往咒语的威力也会比平常更强。在发现月亮高悬夜空的时候，她难得地偏离了自己夜间巡逻的路线，走出城堡到温室附近的空地散步。

  魁地奇球场方向，上空能看到一个孤零零飞行的人影。祥子抬头望望，初华白天刚比赛完一场，今晚也还要练习吗？她的脚步略略顿了顿，片刻还是坚定地往球场方向走去。

  万幸这是个明亮的月夜，放在平时祥子并不能确定自己的减震咒和软垫咒能否能成功抵消一个人从高空坠落的冲势。

  你在做什么，她本冲过去想这样质问，然后再好好说教一下关于飞行安全的种种。但是初华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让这个念头迅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肋骨好像断了。”

  初华一时没有从无形的软垫中站起来，她呆呆地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夜空。耳朵似乎刚刚恢复听觉，各种声音一下子重新回到她的世界中。风声，不知道哪里传来的秋虫鸣叫声，隐隐约约远方的人声，其中最清晰的就是祥子的声音，有点颤抖，“愈合如初。”

  她头昏脑胀的，半晌才反应过来，“小祥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我不在这里，你现在已经摔断脖子了。”祥子蹲下仔细地查看着她，“不过如果我反应再快一点的话，也许你的肋骨也能一起幸免于难。”

  肋骨的刺痛已经顺利地随着咒语的白光亮起而消失了。现在除了还是有点头昏之外，初华并没有其他不舒服的症状。“肋骨并不是小祥的问题，大约是比赛的时候造成的，倒不如说……”祥子正在用魔杖轻轻试探着愈合情况。“你现在戳得我稍微有点痒”，初华诚实地说。

  祥子瞪了她一眼，“你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她预备站起来的时候失去了平衡，初华伸手拉了她一把。软垫咒的效果还未消失，祥子被绊了一下，结果是现在两人一起仰面朝天地躺在空旷的球场中了。“谢谢，”她听到旁边的初华轻轻地说，“小祥又救了我呢。”

  “‘又’是从哪里来的，我可不记得之前我做过什么。”祥子暂时也躺在软垫上，感到自己惊恐的心跳在逐渐地平复。

  “小时候在外面玩不是经常有磕磕碰碰吗？在我的魔法显现之前，我就发现了小祥摸过的那些擦伤和淤青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初华扑哧地笑了，“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森林的妖精，或者是总有一天会带我走的彼得潘什么的。”

  “彼得潘？”祥子疑惑地问。

  “麻瓜的童话故事，彼得潘突然出现在了温迪面前，把她和两个弟弟带到了永无岛去，那个地方都是不愿意长大的孩子，大家一起经历了很多冒险。那个时候我想了很多，要是你突然要我跟你走的话，父母和学校该怎么办之类的。”

  她又把目光投向天空，在月光明亮的晚上，星星会显得有点黯淡。“事实证明小祥带我到的地方比永无岛还要好，而我们也都长大了。我已经到了要为职业道路选择烦恼的年纪了，小祥也在努力地负担自己和父亲的生活。”

  “小祥一直望着前方呢，我真的、从心底里觉得这一点非常了不起。”

  初华在迷茫着什么。魁地奇的事情祥子不太了解。但是这样的夜晚，两个人仰面躺在草地上看着夜空，让她想起他们都还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乘着家养小精灵不注意，偷偷地跑出度假庄园和初华玩，单纯地为自己从来没有认真观察过的昆虫和星空惊叹着。

  好吧，她心想，我也不是自愿要长大的。被不讲道理的事情包围的时候，除了努力地向前看，又能怎么办呢？把目光坚决地从自己的过去上移开是种软弱吗？目前的她还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一直看着前方吗？也不全是，只是做自己目前能做的事情罢了。

  “来教我骑飞天扫帚吧，”祥子说。

  “为什么这么突然？”

  “我……没有骑过扫帚，之前家里不允许，低年级的飞行课强硬地给我们报了免修。大人们说骑扫帚飞行和魁地奇是不适宜纯血统女巫的粗鲁运动。”

  “我也许不是很理解魁地奇职业道路的事情，但是我想说，人在做出选择的时候总是爱担忧坏结果，但是事实上未来的一切可能不会像想象的那样坏。”她坐起来看向初华，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我和父亲被驱逐当然不是我选择的，但是这使得我现在能学着骑扫帚，我愿意在此刻不把它当作是一件纯粹的坏事。”

  祥子很漂亮，这是一件非常客观的事情。初华从小就知道这一点，不然也不至于一开始的时候把她当作是传说或童话故事里的人物。但是今晚初华似乎感受到了超越漂亮外表的某样东西，坚韧的精神和向前的勇气在祥子身上静静地燃烧着。有那么一个恍惚的瞬间她似乎像要溶化在月光中了，但是再眨眨眼，她的轮廓又分明坚定地存在着。美丽，这个词汇突兀地出现，简直像是撞进初华脑海似的。有什么东西从童年的亲昵回忆萌芽而出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初华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理清自己的思绪。当下迫在眉睫的忧虑可能是，箭形符并不是一把适合初学者的扫帚。她看着祥子试图叫自己的扫帚起来，是因为今晚谈到了从前吗？祥子的表情甚至有点初华熟悉的那种天真快活的影子。尝试了三四次之后，箭形符总算愿意跳到了祥子手里。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祥子打量着手上的扫帚。

  “拿稳它，双腿夹紧，稍微坐得靠后一点以免滑下来，把扫帚柄拉起一个合适的角度，对，差不多就是这样。双脚蹬地就能离开地面了。轻轻地，轻轻地。”

  箭形符一下子猛地上升，好在在离地几英尺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接着又垂直地落回了地面。

  “感觉像是完成了一次奇怪的跳高，”祥子评价道，“怎么才能稳定地飞起来呢？”

  “需要调整身体的重心和姿势。我来带着你飞一小段吧，不过小祥如果真的想学的话，还是需要一把更适合初学者的扫帚的。”对于初学者来说，能稳定地呆在扫帚上就已经很难了，有些扫帚会针对此专门做些减震和平衡辅助设计，可惜箭形符显然不在此列。

  感觉很……奇怪。初华有自信飞行是自己最喜欢的一项活动，小祥是自己最喜欢的一位朋友。但是载着这位朋友飞行的感受并不像之前想象的那样轻松。她们拥抱过很多次，甚至上个月刚刚在德维斯-班斯的店里拥抱过，祥子主动抱上来的，那是个充满了友谊感的拥抱，没有什么不对的。现在她只是坐在自己的扫帚后面，肢体接触范围并没有比单纯地拥抱大多少。但是为什么现在感觉这样奇怪，自己又不是被一团苍耳搂着。初华努力地握着扫帚柄，第一次感到控制方向成了一件艰难的事。

  背后能感受到祥子的体温，扫帚也因为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有些微微下沉。她们在十英尺左右的距离上顺风飞行，风从后面推动着扫帚，把祥子的卷发也不断地吹到前方来。初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柑橘系香气，她一时想不起来是否之前还在哪里闻到过了。这不对劲，她心想，感觉心跳比之前从天上坠落的时候还要剧烈。

  坐在后面的小祥似乎说了什么，但是话音似乎被自己过于激烈的心跳掩盖过去了，察觉到的时候初华侧过头往后靠，“什么——”她猛地僵住了，扫帚剧烈的抖动了一下，调整回来后又盘旋了两圈才平稳地落地。

  “我说——”祥子低头整理着被吹乱的头发，“刚刚我是想说，飞行还挺有意思的。”她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下次希望我能自己飞起来。”

  夜已经深了，她们在城堡门口分别。目送着祥子的背影远去，初华才放下心来，只感到刚刚勉强压下去的热度一股脑地往上涌。难以启齿，不成样子，自己肯定连耳朵都红透了。刚刚在扫帚上的时候，真的只是不小心，但是有一瞬间感觉到祥子的嘴唇似乎擦过了脸颊。

2.4

  飞起来的感觉很奇妙。祥子第一次知道半空中的风是什么样的。和地面上完全不一样的、更加冷冽的空气拂过耳畔。双脚不再和往常一样地踏在坚实的地面上，她原本以为自己会为此感到不安。但初华的体温和气味那样地熟悉，她意外地完全没有感到害怕。只是一个擦过脸颊的吻而已，何况还是不小心造成的，根本算不上什么，完全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因为说了些平常不会说的话，骑了之前一直被家族禁止的飞天扫帚，所以有些兴奋罢了，自己的心跳一定只是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

  “祥，”睦出声提醒道，“小心毒牙天竺葵，咬人。”

  祥子低下头去，发现自己的手指离毒牙天竺葵已经很近了，它正偷偷摸摸地伸出它的牙想要给她一口。“为什么五年级我们要学习的植物都这么不友好？”

  “没有不友好，祥离它们太近了，”睦公正地说，“昨晚你回来很迟。”她浅金色的眼睛转向了祥子。

  “稍微有点事，”她含糊地说。祥子不想对睦说谎，但是也不想就自己为什么回宿舍很迟说得太详细。“睦，你想学着骑飞天扫帚吗？”

  睦摇摇头，“父母不喜欢。”

  明明这里是霍格沃茨，父母和家族都难以直接插手的地方。但是睦还是一如既往地按照父母的教导生活。昨晚的话并不是为了安慰初华特意说的，失去了之前拥有的一切之后，一定往好处想的话，也许就是能够更加自由地呼吸了。但是睦还在被无形的规矩紧紧地束缚着，这一点令人担心。

  “你自己的想法呢？”祥子问。

  “我也不喜欢，”睦低下头，继续小心地擦拭着毒牙天竺葵的叶子。

  “说实在的，我以为你也许会消沉一阵子，但是是以现在这个形式我确实没有想到。三角同学突然对毒牙天竺葵展现的兴致让我有点毛骨悚然了。”海铃在初华旁边，两个人分享着一盆植物，一个人负责刺激它，另一个把它在各种情况下的变化记录下来。初华细心地擦着它的叶子，又顺着叶脉轻轻地摸它。她们的这颗简直被逗得摇头晃脑，毒牙都收回去了。

  “这堂课上你的目光就没有从这颗草上挪开，你在躲什么呢？”

  “哪有这么夸张，我不是现在看着你吗？”初华不得不结束与植物的亲密互动，抬起头看着海铃。

  “是吗？”海铃侧身让开，在初华视线的延伸方向上，祥子正在对着天竺葵记录着什么。于是初华又把头低下去了。

  “纯情得让人看不下去呢，”海铃评价道。初华把头耷拉得更低了，直到下课也没有再抬起来过。初华一整节课都在以极大的专注度和细致度照顾着这颗植物，以至于下课的时候它还微微晃动着叶片跟她们道了个别。最后海铃的草药学笔记上只能把毒牙天竺葵的状态总结为极度兴奋。

  下课后她们收拾着东西往外走去，“小海铃，”初华突然开口说道，“我会去找小真奈和伍珀塔尔小姐的，下次集训之前，我会好好地说清楚。”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斯莱特林们从温室三三两两离去的背影又继续道，“从这个赛季开始，我想飞找球手的位置。”

  “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尤其是你在晕头转向中还挤出时间思考了魁地奇，真叫人动容”，海铃伸出拳头示意初华与她碰拳，两人的手轻轻地相撞。“期待今后与你的配合，”海铃笑了。

  本学期的首次观星在第二天凌晨。拉文克劳的天文课是和赫奇帕奇一起上。“今晚我们要从天马座四边形开始，从这四颗容易辨认的亮星出发，我们就能进一步的找到秋季夜空中的其他星座。”教授柔和的声音在天文塔顶层回荡。

  “据说天马座的传说来源是夜骐……，”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初华附近响起。她从自己的黄铜望远镜上撤下来，转头看到了灯。

  “小灯，好久不见。”

  “毕竟这是本学期第一次观星。之前天气不好，不适合观测，”灯轻轻地说。两人一起眺望着星空。教授在指导其他无法定位到天马座的学生，暂时无暇顾及她们小小的闲聊。灯伸手指向星空，“那里是仙后座，和天马座一样，大家都在北极星周围。”

  “确实，只要找到了北极星，连我都能容易地定位到仙女座大星云，”海铃也加入了对话。

  “小海铃应该对星图多上点心，O.W.L.考试会要填空白星图哦，”初华提醒道。

  “到时候再说吧，”海铃打了个哈欠，“半夜两点的观星活动，现在我清醒地维持对话完全是因为这里不提供扶手椅，而我还没学会站着睡觉。”灯也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像是在支持海铃的观点。

  天文课结束之后时间已经是三点，再过几小时天都要亮了，学生们困倦的散去，明天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睡到中午再起床。初华注意到灯并没有和其他赫奇帕奇的同学一样，往宿舍的方向走。

  “小灯不回宿舍吗？”灯看起来像是特意留下来的。而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初华的猜测。

“嗯”，灯轻轻地点头，“有点话想和你说。”

  “那我就先回去了”，海铃善解人意地说，“我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明天请不要期待我会在十一点前起床，三角同学要是起得来的话可以帮我带些吃的回宿舍。”

  人很快就散得差不多了，天文塔只能听到几架月球仪自动运作时发出的轻微响动。初华看着灯，她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我注意到小祥最近，看起来有些柔和了，这样很好。”灯微微地笑了起来，“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小祥选择跟大家保持距离、不再一起玩了。但是我会尊重她的决定。我已经变得很幸福了，希望小祥也能过得幸福，如果机会合适的话请帮我传达给她。嗯，我想说的就这样。”

  “小爱音是个很好的朋友呢。”初华回想起去年的时候，似乎经常看到爱音和灯她们一起活动。

  “不。”令初华惊讶的是，灯摇了摇头，“小爱是……女朋友。我们今年暑假在一起的。”

  三四年级的时候其实学校里就能看到同级生情侣了。现在都五年级了，用常识去推论也知道，情侣只会变得更多。初华旁观过同龄人的恋爱、悄悄地观察过年轻的情侣在桌子下方牵手，心里明白这是很正常的，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的事情。但是有天连自己的熟人也陷入了恋爱的话，总感觉这件事和自己的距离一下子急速拉近了。

  灯看起来像个晚熟的孩子，虽然初华知道对方只比自己小几个月，但是该说是有种稚气呢，还是别的什么呢，总是忍不住把灯当作小孩子或小动物来看待。现在居然连小灯也……初华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感到心情非常复杂。

  思绪纷乱，发现人影的时候初华几乎都快撞上了。

  祖母。

  她的祖母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祖母还是印象中的那副样子，外套把她裹得紧紧的，珍珠母贝的扣子一直扣到下巴。

  啊，就连嫌恶的眼神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初华在心里感慨着。“怪物，从我家滚出去，我家里不需要女巫，”祖母的影子恶狠狠地开口。

  似乎是祖母确实说过这样的话，父母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带自己去过祖母家。一直到她去世的消息传来，一家人才去参加了她的葬礼。

  应该不是幽灵，她试图无视这叫骂着的影子思考着，实在是很难相信一个普通的麻瓜会在霍格沃茨变成幽灵。而且她的影子比起上次隐约看见的，似乎凝实了很多，更像是实体了。这到底是什么呢？

  影子安静了下来，它用浑浊的眼睛看向初华，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这个——姑且不知道算不算生物的东西有思考能力吗？初华观察着。半晌谁也没有说话。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祖母的影子慢慢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啪地一声轻响，穿着婚纱的祥子突兀地出现在初华眼前。

“不来祝福我吗？”祥子的影子问道，“不是说会支持我的决定吗？今天我就要结婚了。来作为最好的朋友祝福我吧。”

  初华定定地凝视着那影子，从她美丽的金色眼睛，装饰在发间的小苍兰，一直看到胸口的繁复花边和缀在裙摆上的小小玫瑰。影子疑惑地看着她，似乎真的在等一个回答。

  冷静的思考从她脑子里远去了，只剩无边无际的恐慌，和早一刻也好、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地方的欲望。初华转过身去落荒而逃，她很不像一个运动选手地剧烈喘着气，在逃跑的过程中她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无可救药地，也许从自己还没察觉到的很久之前就陷入了初恋。

2.5

  “我发誓是真的！深夜的走廊上有怪物。不止我一个人遇到了，而且每个人遇到的都不一样！”

  立希皱着眉头试图安抚低年级生，“好了，我知道了。让我跟其他级长讨论一下。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尽量两到三人一起行动可以吗？”

  她艰难地从吵吵闹闹的人群中挤出来，往礼堂的方向走去。到了之后才发现，奇怪，今天怎么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桌子上压根没有几个人来吃早饭？她戳戳旁边的爱音，示意她注意那两张几乎是空着的桌子，“怎么回事？”

  “天文课啦天文课，马上我们也要上天文课了哦，不要告诉我你半夜两点上课第二天还能正常起床吃早饭，那也太恐怖了。”

  “哦不，等等。”爱音停下了拿吐司的手，“初华居然来了，她是昨晚没去上课吗？等小灯醒了我得问问了。”

  “找女朋友打听别的女生的状态，差劲。”立希评价道。

  “什么嘛！我是凭我的新闻嗅觉感受到了她状态不好，然后拉文克劳队很可能发生人员变动。”爱音不满地说。“这可是跟我们校报第二期到底要出哪个主题息息相关的大事。”

  “好好好，吃你的烤吐司吧。”

  “你好敷衍——”

  初华搅拌着盘子里的鹰嘴豆。没什么胃口，但是她还是来礼堂了，或多或少总得吃一点。她在心里规划着自己这周接下来的行程，到周末还有三天，能去德维斯-班斯两人独处的日子还要等三天。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就变得很想见到小祥了。

  “哟，”早饭告一段落后立希过来打招呼，“你起得真早。”

  初华摇摇头，“我昨晚根本没睡。”

虽然早就知道初华和灯都很喜欢天文课，但是上完课后一晚没睡是否有点太过头了，本学期的天文课有那么让人兴奋吗？立希疑惑着。不过她还是选择先问些正经事。“初华，最近的幽灵传闻你有听说吗？”

  初华露出一个有气无力的笑容，“不仅听说了，我还见到了。”

  “怎么回事，”立希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所以确实是有幽灵吗？”

  “我觉得不是。”初华摇摇头。“小立希，幽灵是离去的灵魂变成的，但是昨天我亲眼看到那个影子变成了现在还活着的人。而且比起我之前看到它的样子，这个影子明显变得更……”她回忆了一下，“更不透明了？它现在可以几乎和真人差不多了。”

  “我就觉得奇怪，要是说是幽灵，怎么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立希说，“之前有低年级生跑来跟我说晚上学校走廊里会出现喷火客迈拉。你最近还有观察到其他奇怪的事情吗？我一直相信怪事之间是会互相联系的。”

  初华摇摇头，最近她根本没有空闲时间和心力去关注什么所谓的怪事。

  祥子的声音从她们背后响起来，“我有遇到怪事。”

  走在前面的两人转过头来，一个眼神飘移，一个面无表情。

  草药课下课之后祥子就与睦分开了，睦要去图书馆整理草药课笔记，祥子自己则要去上算术占卜课。

  在路过之前那条走廊的时候，尽管她努力地想要假装那幅画叫的不是自己，但是无奈走廊上目前确实只有自己一个人。

  “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祥子不得不再次走到上次的那幅画像前。这次商人的老婆倒是也待在画里，只是没有说话。那中年商人向祥子举起自己的帽子，“好心的女士，很高兴又见到你了。托您的福，我老婆回来了。”那商人的妻子也在画中向着祥子微微鞠躬。

  “我很为您感到高兴，”祥子礼貌地说，然后准备转身离开。但事与愿违，商人继续说道，“但是——”

  事情要变得麻烦起来了，从他说出但是开始。“但是我去接我老婆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听到似乎不止我一个人，或者说一幅画，遇到类似的问题，”商人说。“是因为墙壁受潮了吗？还是有什么奇怪的生物呢？能否帮我们去找城堡的管理员或者别的什么人帮忙呢？他们从来不愿意听我们这些画像的话。”

  “情况就是这样了，有画像觉得自己的‘背后’怪怪的，”祥子皱起了眉头。“我不确定这是否也属于级长需要管辖的范围？”她看向立希和初华。

  “大概，算吧，”初华看着祥子，注意到了一件事。昨天的影子明显地比现在的祥子要更成熟些，身材更颀长，脸上也没有了圆嘟嘟的婴儿肥痕迹。一定要说的话，看起来像是五年左右之后的祥子。那婚纱的样式她也想起来了，曾经在商店橱窗内看到过的展示款。她在心里默默地完全划掉了幽灵这个选项，哪里会有这样的幽灵呢？

  “所以你现在又自顾自地改变主意决定和我们说话了？”立希问。

  “小立希！”

  立希重重地叹气，“好吧，我只是想说灯去年有段时间真的很消沉。我知道这和我们接下来要说的东西没关系。正经地来说，既然被拜托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去问问情况的。但是在那之前，初华可能需要去睡会。”

  祥子疑惑地看向了初华，她不得不尴尬地开始解释，“失眠，我昨晚上完天文课之后有点失眠。”

  她们三个在夜间巡逻开始前再次站到那幅商人和他的妻子的画像前。

  “哦，好心的女士还带了朋友来，”商人高兴地说。他从画里往外窥探着，“而且你们都有这个。”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位置，三人都戴着级长徽章，“这意味着我找对可以帮忙的人了？”

  “直接说事情，”立希说，“到底什么叫背后怪怪的？”

  “不止一幅画像觉得自己背后有什么在动，也许是虫害什么的，大家都很害怕自己的画框和画布被弄坏了。”

  “具体都有哪些画像呢？”初华问道。她想起了白蚁，不知道魔法界会不会有类似的生物？

  “唔……”商人沉吟着，“我，还有八楼的其他几幅画像都感觉到了，胖夫人和卡多根爵士都可以作证。”

  祥子转向立希，“胖夫人？”

  立希摊手，“胖夫人这两天又从醉修士那里弄来了一大桶的葡萄酒，喝得醉醺醺的，连口令都记不清。无论她说什么都会被人当成在说醉话。”

  好吧，初华想，那么还有一位，被挂在八楼平台的卡多根爵士，但是这也不是一位头脑清醒的画像。

  果不其然，三人来到八楼的时候，卡多根爵士又开始大呼小叫，“三个人！椎名女士，这可不是一场名誉的决斗！”

  “这里没有人是来找您决斗的，”祥子用眼神阻止试图与画像争辩的立希，“请问您最近是不是跟五楼的商人画像谈论了关于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活动的事情？”

  爵士的肥灰马似乎觉得这个话题颇为无聊，在画里打了个响鼻走开了。“有东西在墙里，”卡多根爵士大声地说，“阴险狡诈之徒，不肯出来光明正大地和我一对一！”

  “整理一下情况，”祥子说，“我被商人画像叫住是在上上周的时候，我不确定是否是看错了，但是似乎确实有什么在活动。”

  “我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幽灵也是上上周，地点是八楼走廊。”初华转向立希，“小立希那边呢？”

  “差不多上上周周末开始的，有人说看到了可怕的东西，地点都是在八楼附近。”她啧了一声，“你们知道的，爱音那家伙手下有一群编辑，她们对这类消息非常感兴趣。”

  如果按立希的怪事都是相互联系来考虑的话，那么墙内活动的这个“什么”很可能就是幽灵的真身。初华思考着。“小立希，有更具体的地点吗？比如说在走廊的哪一端？还是拐角处？”

  立希摇摇头，“大家基本都被吓得要死，能记得地点是在八楼附近都已经很了不起了。”

  惊吓？恐惧？

  祥子和初华同时开口了，“可能是博格特/会不会是博格特。”

  “哈？”

  祥子继续往下说，“八楼应该是躲着一个博格特，可能是刚刚产生的，力量还很弱小。所以一开始才有人才会把它当成幽灵。实际博格特本来就该更像是实体的。”

  初华补充道，“它应该是躲在画像后面，在砖缝之间移动。我记得博格特是很喜欢黑暗狭窄的地方的。”

  “这样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低年级生说的东西都不一样，我一开始因为她们各执一词地吵吵，还以为她们全员都是睡昏了头，或者是喝了什么混乱药水。”立希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问道，“如果是博格特的话，那么面对我它就会变成人头狮身蝎尾兽？”

  “会的，”初华说，“所以小立希最好试着克服一下恐惧，如果我们要试着驱逐这博格特的话。”

  “当然要，”祥子说。她的黑魔法防御术成绩并不算好，实际斯莱特林普遍对于这门课的态度很微妙，因为纯血家族中部分家传的魔法完全可以归为黑魔法范畴，只是因为严格地在家族内部传承，魔法部才勉勉强强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博格特是O.W.L的黑魔法防御术考试必考内容。这可以说得上是一次送上门来的练习机会。

  “博格特面对立希是会变成人头狮身蝎尾兽，面对初华是会变成初华的祖母是吗？”祥子确认道。

  “嗯，是的。”初华暗暗祈祷着博格特下次依旧会先变成祖母。

2.6

  最终商量得出的结果是，祥子，立希和初华三人在八楼巡逻，试图驱逐这只惊吓学生的博格特。人多的时候，它会因为到底该变成谁害怕的东西而混乱，所以三人决定假装自己落单，以便博格特放心大胆地跳出来惊吓她们，然后再轮流面对它。

  在初华的强烈要求下，计划中的面对博格特顺序变成了立希-祥子-初华。她希望立希和祥子就足够能驱逐这只博格特了，最好是祥子就能让它炸成一缕青烟。初华实在是没法确定它会变成什么，万一发生了最不想发生的情况后续该怎么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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