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荒芜大地。

　　漫天风沙遮蔽了天空、阻挡了大部分阳光，照射在大地上的光亮因此变得十分黯淡。

　　这些天，连一滴雨都未曾从天空落下过，只有土石被风化后脱落下来的沙石混杂在风里，只是站在原地，就会被刮得脸蛋生疼。

　　而在这颗一丝生机都看不到的荒凉星球上，我踩着干裂的土地，目前只是一直向前再向前迈步，在这片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大地上寻找可能还存在的文明痕迹。

　　嚓，嚓，嚓。

　　“……”

　　“……”

　　我走在前面。

　　她跟在后面。

　　每个日出和日落的间隔都长达七十四小时，这么长时间的看似没有任何意义的漫长旅途，她竟然还在继续跟着我，好像一点都不觉得乏味地跟着我的脚印踏出步伐。

　　抬头看越发昏暗的天空，我停下脚步，向身后不请自来的旅者投去视线。

　　“到此为止吧，让我送你出去。”

　　“为何？之前可以，为何现在不行？”

　　披着我给与的披风才安然无恙的蓝发女孩，的确没想明白我劝告她的理由，眨了一下在风沙中显得失去颜色的眼睛，反着询问我。

　　“你不该继续留在这里。再继续待下去，只会徒增悲伤罢了。”

　　“你也一样。”

　　“不，我跟你不一样，我有留在这里待到最后的理由。”

　　“我不知道，你没跟我说过。”

　　因为迷路才误入到这颗残破星球的她，跟着我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的虚无行者，会在这场‘一切愿望和目的最后都变得苍白无力’的旅途里，究竟会得到什么呢。

　　或许不会得到任何东西，又或许……能够收获到永远记在心里的昙花一现的凄美瞬间。

　　但不论是哪种，应该都没有什么好处。

　　是崩坏吗，还是破灭呢。

　　嚓，嚓，嚓。

　　我重新向前踏步。

　　她也继续跟着我。

　　明明在大地上留下的还是两个人的浅浅脚印，但透过层层风沙，却仿佛有一长条堆满了骸骨尸山的鲜红血海在不断延长，再延长。

　　望着眼前基本上没有任何变化的荒芜景色，我慢慢地开口道：

　　“我啊，曾经来过这里。”

　　“嗯？”

　　“是的，一万多年前，‘我’来过这里。”

　　“一万多年前……？那可真是长久到可能早已遗忘一切的曾经。不过，身负染满无数鲜血的命途，又在这厄难命途中开拓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你应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哼，‘我’只是头只知道唯一一种生存方式的怪物罢了。”

　　“我连听都没听说过你。如果见过，绝不会忘记。”

　　“你叫什么名字。”

　　“黄泉。我是……”

　　“不需要多说，我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继续之前的话题吧，一万年多前——至少是一万八千多年前，‘我’来过这颗星球。”

　　我向黄泉讲述起这颗残破星球的历史。

　　在我眼前，慢慢浮现出了当时的光景。

　　如今连各大银河史书和野史记录中都寻不到任何痕迹的这颗星球，当时有一个鼎盛的智慧种族文明，要是再让他们发展起来，越过大气层开拓宇宙也并非夸夸其谈。

　　可惜，灭星龙灾害侵袭了这里，致使整个强盛文明几乎毁灭殆尽。

　　“当年的‘我’踩踏过这里的文明残骸，在血海中挥舞过刀刃，破坏过整座大山、撕裂过尸横遍野的大地。但是，那是基于唯一一个单纯的目的，想保护那个智慧种族文明的想法是半点没有——不过，那场激战结束后，当时应该还有不少幸存者。”

　　“……”

　　“来之前，我尝试找过关于这颗星球的所有记录和资料，可在这儿存在过的一切都好像被遗忘掉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在我离开后，这里还发生过什么、又经历了怎样的历史变更，无从去了解。所以，才像现在这样用双脚亲自走过大地，搜寻可能存在的那么一些残留痕迹。”

　　“能理解，又无法理解。”

　　“是吗。但是没有太多的意义。哪怕是找到很多又如何，曾经的一切都再也回不来了。而‘我’只不过是曾经来过这里的一个过客，是还留着那些记忆的过客。但你，现在却是在虚无中寻找虚无，究竟能在这里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呢？”

　　“……”

　　黄泉沉默了。

　　这件事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但对我来说却有着极其弥足珍贵的价值。

　　所以，她应该早点离开这里。

　　“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何要我早点离开？”

　　“时间不多了。”

　　“是你的时间，还是我的时间？”

　　“不，是这颗星球的时间。”

　　这颗曾经繁盛过的星球，现在即将步入终焉。

　　哪怕是虚无行者也难以预见这个结局，因为星球本身正在释放所剩不多的能量，在真正毁灭之前绚丽地绽放完所有生命——并不是很稀罕的事情，星球本身就是巨大的生命体，她也有自身的执念，我的星球母亲也是燃烧了所有能量、将最后的祝福赐予给了‘我’。

　　“惭愧，本以为她还能撑几千几百年。”

　　“有不少窥觑着星球核心的家伙，‘星’们也不愿意将自己交付给危险的存在。就像现在，比起呼唤某些奥特曼来救助，她更愿意让我陪她走过最后一程。”

　　“陪这颗星球走完最后一程吗……确实徒增悲伤。”

　　“我有这种义务。当年的残酷战斗也受过她照顾，如今能真正记得她的、现在能在这里陪伴她的，恐怕只有我了吧。……不，也许还得加上你。”

　　“我？我留在这里能做什么？”

　　“那就得看你自己了。哼，刚才你拒绝了我送你出去，那么就再陪我们一段时间吧。”

　　我放慢了脚步，抬头看即将再次迎来日落的灰蒙蒙天空，开始找今晚落脚休息的地方。

　　一个人的旅途很不错，但身边如果有个旅伴，就会有另一种味道。

　　事实上在来这里之前，有几位年轻龙姬女儿想陪我来，可惜一听到师酱要去罗浮喝酒，便都将兴趣转到了那边，然后我又不能让年长龙姬丢下她们的工作、不能让娇滴滴的娇妻美妾们陪我来这种连美丽风景都看不着的地方，因此只能一个人来了。

　　不过，没想到居然遇到了这位特别的虚无行者…………

[[jumpuri:——愿意支持咱继续创作的，点这里♥ > https://drive.google.com/file/d/1HKwbBYYSuty98G6KBeILBs4ps-0NFtAr/view?usp=sharing]]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