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存在于黑暗之中。

少女没有思考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她只是茫然地伫立着。

在这里的不只少女一人。

少女眼前从黑暗中朦胧浮现的人物也是其中一人。

「你为什么要杀他？」

男子用男性嗓音向少女问道。少女看不见男子的脸。

即使男子朝她伸出手臂，少女似乎也不感兴趣，没有回答。她不发一语。

不，少女原本想回答些什么，男子却先伸手抓住她的脖子，夺走了声带。

少女雪菜在黑暗中仍被男子的手臂扣着。

「你为何要杀她？」

男子用冷酷的嗓音再度问道。

男子的手指使力，雪菜的喉咙发出痛苦的呼气声。

雪菜拼命想回答男子的问题，男子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喉咙被挖得越来越深。

「你为何要杀奥萝菈？」

这次他用清晰的嗓音问了雪菜。

空着的另一只手伸过来，掐住雪菜的脖子。

可是，一得知雪菜不回答，男子就露出了熟悉的愤怒表情。

「是你……！」

名叫晓古城的男子将雪菜推倒。

雪菜的后脑勺发出「叩」的一声。

冲撞带来的冲击使她无法直视古城，低头一看，底下一片昏暗，看不见底。然而——

她却有种那里存在着地板的感觉。

两人支配着深邃的世界。

「你为何要杀奥萝菈？」

古城无情的对待身下的雪菜，反复问道。

古城的手指依然掐着雪菜的喉咙，使得她无法呼吸。

古城扬起嘴角。

「你变成我的血之伴侣了，我会一直监视你。」

雪菜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动弹不得，脸上浮现看似困惑又不快的微妙表情。

古城看着雪菜的脸，半是傻眼地苦笑，同时将她的脖子掐得几乎无法呼吸。

魔力在古城周围无差别地散播，使得雪菜发出呻吟。

被浓密得近乎破坏性的魔力波动笼罩，就算雪菜的身体出现异变也不奇怪。

然而，雪菜什么都办不到。

她一直被恐惧冻结着。

那并不是因为古城变了个人，而是她被第四真相爆发性的魔力洪流震慑，动弹不得。

「……唔，好、好痛……！」

雪菜脸上浮现痛苦之色。

原本掐着脖子的手伸到制服外，隔着衣服揉捏娇嫩的乳房。

「我要用这副残破的身体把你玩弄致死。」

雪菜从古城的视线别开脸，然后用感觉很过意不去的手掌，隔着制服捧住下巴。

她硬是将古城的嘴凑过来。

嘴唇被吸吮，舌头被硬是塞进嘴里，从嘴角滴下一丝水珠。

雪菜秀丽的脸蛋逐渐染红。

古城粗鲁地露出獠牙，用冷笑的语气数落她：

「你这副脸蛋多迷人啊。」

被他这么一说，古城就更想看了，于是低头看向雪菜。

空着的另一只手果断地扯破上衣，扯破声在雪菜耳里响起。

回神以后，雪菜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跨在古城身上，正拼命地将腰部往下沉。

简直就像觉悟赴死的人，顺从本能留下子嗣。

她只是拼命地摆腰，仿佛在向吸血鬼求饶。

她对自己的雌性面貌感到厌恶，因而别开目光，意识却无法集中。

古城探头望向雪菜的脸，她似乎不愿被看透心思，猛摇头。古城说：

「你插进去的入口在抽动，还紧紧地缠着我的家伙不放……你到底有多色啊？」

或许是契合度高，古城说着「就是这个」，用兴奋至极的表情羞辱雪菜。

不过，雪菜很冷静。

明明发生过那种事，她却在意识的某处思考着别的事情。

明明不是自己的事，感觉却很奇妙。

明明有在感受身体，思绪却仿佛被切离开来，沉浸在感伤中。

雪菜隐约有种身体与思考被切离的错觉。

「……」

古城似乎认为这样更管用，就将雪菜的脖子掐住。

「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会让人更兴奋？」

古城望着雪菜的表情，活像锁定猎物的肉食野兽。

「被杀掉是什么感觉？……你看，听说杀掉和侵犯时感觉是一样的。你平常对付敌人时，就是用这种心情在战斗吧！」

古城对脸上浮现复杂表情的雪菜露出妖魅微笑。

快感与难以言喻的不快感在雪菜心里交杂。

「看吧，你开始难受了……！哈哈哈……你还能保持自我到什么时候？」

雪菜无法出手。

她只能看着古城逐渐崩溃。

最令她害怕的并非古城失控，而是古城的心灵会因此崩溃。

就像渴求娱乐的吸血鬼会乐于破坏，古城也打算对渴求刺激而痛苦的她施予地狱。

即使如此，古城还是皱起眉头，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古城怀着仿佛体温下降的焦躁感，将掐住雪菜脖子的手用力收紧，而雪菜在哽咽得难受以前发出了叫喊。

「学长……！我陪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雪菜说的话让古城眼里冒出斗大的泪珠。

然而，从脸颊流下的透明液体却变成了红色。

古城全身散发出有如岩浆流的浓密魔力，在周围卷起漩涡，将雪菜逼到绝境。

雪菜似乎不想再看，把脸别开了。

这也难怪。她不想看见古城的心灵逐渐被侵蚀。

古城流着血泪，一把抓住雪菜的脸，逼近到鼻子快要碰在一起的距离，然后嘀咕了一句：

「……你走开吧，别出现在我面前。」

接着，他让雪菜射出快乐的证明。

雪菜猛然惊醒。

全身难得地一口气冒出大量汗水。

「呼……呼……呼……嗯！」

雪菜呼吸紊乱地护着胸部，却还是无法平息情绪，最后呛到了。她看向窗外，发现夕阳已经上昇，大感讶异。

只是小睡片刻，却睡过头了。她心想。

幸好今天只有自己一个人。要是跟纱矢华同居，事情肯定会闹大。

雪菜放心地发出叹息，同时或许因为接连发生这些事，她心里累积了疲劳。自己管理得不够，得好好反省才行——雪菜这么想着，「啪」地拍了下自己的脸颊。

雪菜心里还留有粘糊糊的热度。

被古城凌辱的梦让她心里留下不快，不想继续这样下去。

雪菜在梦里最后说的一句话刺痛了她的心。

『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古城说的话、声音在脑海里萦绕不去。

雪菜原本有自信可以忍耐学长对她做什么，却因为最后一句话而一口气变得无法忍受。

或许她身为剑巫还不够成熟。

不过，梦终究是梦。雪菜慢吞吞地起身，走向浴室想冲个澡。

「呼……」

不过只是梦罢了——雪菜在脑中反复如此告诉自己，但这样下去会妨碍到任务。

「……」

雪菜又开始抱头烦恼。

烦恼的是连在梦中都出现和古城做那种行为的事实。

为什么不是吸血行为，而是交合？

「我欲求不满吗……？」

雪菜拼命烦恼的，是和古城在现实中发生的行为。

自从发生过那件事以后，她就常常梦见被古城拥抱。

虽然她告诉自己那是因为服用了猛药，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然而在那之后，古城并没有表现出想做那种事的迹象，她却还是每天都会胡思乱想，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雪菜开始对自己意外的欲求感到苦恼，令她抱头烦恼。

她想起的是古城学长强壮的手臂、胸膛，还有大大的手。即使投以狰狞的目光，他也会温柔地抚摸自己；虽然偶尔会调侃自己，但也会老实表达心意。

难怪他这么受欢迎。雪菜心想。

古城隶属的篮球社有同年级的同学都常常说：「希望他不是妹控。」

雪菜不想暴露嫉妒心，所以她会搬出「这样比较方便」这个借口，借此推托自己身为第四真祖监视者的职责。

「话虽如此，学长的发言还是让人傻眼……不过既然是凪沙的指导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也是没办法的事，至少不会让人感到不愉快。」

雪菜自言自语地发着牢骚，胸中的激昂感却停不下来。

说不定自己生病了——如此判断的雪菜确认自己的身体，却没有发现异状。

是精神方面的问题吗？还是又跟晓古城扯上了关系？

没错，虽然已经习惯了，但他仍是第四真祖，魔力无穷无尽。

他是个恐怖得跟第一真祖同等的对手。

假如认真跟他交手，自己八成会轻易丧命。

不能让初次见面时的恐惧感变淡。

习惯反而有可能导致松懈，进而受伤。

自己是为了什么任务而来的呢……？

雪菜想到这里就停住了。

于是她向古城赔罪，同时为了回顾初衷而毅然决然地从头浇下冷水。

淋到会感冒的雪菜换好衣服以后，门铃就从玄关响了。

她心头一惊，连忙开门，就发现古城站在那里。

雪菜偏头心想：「他有什么事吗？」古城便说：

「我现在打算去买冰。」

「咦……啊，是。」

雪菜不假思索地点头了。

去便利店时她会默默跟去，所以古城有时会急着追上她。

不知道是顾虑到雪菜会跟在后面，还是单纯嫌麻烦，最近他都会先知会一声。然而——

「姬柊。」

「什、什么事……？」

古城忽然噤声，然后盯着雪菜的脸瞧。

雪菜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你睡眠不足吗？」

古城摸了摸雪菜僵住的脸。

被他盯着看，又会自然而然地摸女性的脸，这些举动都只像花花公子会做的事，雪菜的身体瞬间有了反应。

「……喂喂喂！别碰！」

雪菜差点就抓住古城想摸的脸，然后扭住他的手臂。

她不由得把视线从古城身上转开，赔罪以后才放开手臂。

「话说，学长是怎么了？」

「呃，因为我刚才睡了午觉……要不要一起去吃冰，当作散心？」

古城像在确认手臂有没有异状般甩了甩手，虽然他没说谎，脸色却变得好快。

前半段和后半段都不像古城会说的话，先搁到后面再说……雪菜如此判断。

「咦？我该不会打扰到你睡午觉了吧？」

今天因为空调维修，室内很热，会让人搞错步调吧——古城打了个呵欠。

「谢谢学长的关心……不过请学长别介意。」

雪菜硬是露出微笑，但古城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只「哦……」地感到困惑。

「我很快就弄好，你不用跟来。」

「我要跟。因为这是任务。」

她不打算放弃监视这项任务。

古城叹气心想：既然你不出手，那我也不动粗。他似乎还对刚才的痛心有疙瘩，一边摩娑手臂一边走向电梯。

其实放着式神不管也没问题，但雪菜似乎想转换心情，又想待在古城身边，就提着吉他盒追到他身后。

「你...不叫我的名字吗？」

「咦？……啊，我忘了。」

「真是的……学长还是这么散漫……！」

古城和雪菜只有在两人独处时，才会用名字互称。

这是雪菜提议的。

搞不好还会被周围的人说三道四，而且身边还有十一个老婆，所以雪菜的真心话是想沉浸在一时的优越感之中。

当古城他们到便利店买冰品时，眼前居酒屋门口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应该是花枝吧！」

「不，是章鱼！说到那个脆脆的口感！」

「不对，嚼起来没劲。」

聚在门口的男人们为了下酒菜吵了起来。

他们分成章鱼派和花枝派争论，大概是都喝闷酒喝得醉了，周围弥漫着酒臭味。吵到最后似乎没得出结论。

古城从便利店出来，发现他们吵不出结果，似乎吵不完了，就开口问他们。

男人们吵得正凶，古城似乎感觉到彼此的距离感一口气拉近，脸上就显露出戒心。

「那边的！啤酒和章鱼、花枝哪一种比较搭？」

「……不是毛豆吗？」

古城亲切地回答，结果提问的男子旁边就炸出了吐槽声。

「毛豆太经典了，不好玩啦！」

「搞什么啊……」

古城一脸狐疑地对男子的叫嚷提出忠告。

「你有女朋友啊？真好。」

和他在一起的另一个男子看着旁边的雪菜，然后竖起小指头贼贼地挑衅古城。

「呃，不是那样……」

古城这么回答，雪菜就蹙了眉头。

「……不是吗？这样啊……」

雪菜嘀咕着将手伸向竖起小指头的男子，然后轻轻扭了扭他的手臂。

「痛痛痛！」

被可爱女生握着的喜悦顿时转为剧痛，男子泪眼汪汪。

「我刚才说过别动手了！你忘了吗！」

「啊，对不起。」

古城连忙斥责雪菜的行为，雪菜这才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松开男子的手赔罪。

手臂依然朝向不自然的方向。

然而，男子毫不介意地喘着气，露出欣喜的笑容握着雪菜的手。

「再来再来！」

「咦……咦……」

「你来这套哦！」

古城摆着臭脸，一面叹气一面拨开男子紧抓不放的手。

接着他抓着雪菜的手想逃走，却冷不防被雪菜推开。

「怎样！」

「召唤！」

他维持着吉他盒仍挂在身上的姿势，瞪着底下的柏油路。

随后，他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什……」

连雪菜都感觉不到魔法阵的气息。

她心想对方会不会是大有来头的魔法师，于是进入备战态势，放开古城的身体。

「来了——！」

「大姐大驾光临！退下退下！」

从魔法阵中现身的，是头戴黑帽身穿披风的女性……怎么看都是魔女，标准的登场方式。

一看到魔女的身影，周围就骚动起来。

魔女似乎也跟着起哄，将手扠在腰际，挺出晃荡的巨乳。她还装模作样地晃了晃。

「哈啰～～！今天也要大干一场哦！」

周围发出「哦哦哦～～！」的欢呼。

「那么，今天的点单是章鱼！」

魔女举起手，照着点单「砰」地召唤出章鱼。她还真的召唤出来了。

「好、好大！」

古城和雪菜看了好几米长的章鱼，顿时说不出话。

章鱼反而被男人们热情的视线和备战态势吓到，想往反方向逃走。

「……喂，等一下！那边的！」

「请退后！」

「唔哦！」

这时候找碴，古城会被发现是未登录魔族，会惹来许多麻烦，不过雪菜只是单纯的醉鬼找架吵，不足以构成行动的要素，因此她只能拼命拦住想往前冲的古城。另外——

「好啦，我要烤了哦！」

「大姐～～～～！」

「请让我们见识一下你平常的那招～～！」

「看招～～！」

魔女举起手朝章鱼挥了挥，章鱼身上就冒出青色火焰，身体转红，手脚也卷成一团。

「「「我吃定了——！」」」

男人们伸手去咬烤成红通通的章鱼。

「好吃～～！」「啤酒啤酒！」「我想吃章鱼烧！」「面粉来一桶！」

「你们还是一样没品耶～～」

魔女对吃章鱼的模样退避三舍，却笑容满面地用双手捧着啤酒杯。

「……那个章鱼应该是神话里出现过的魔兽才对。」

「不过，他们只是拿来吃而已嘛……」

古城牵着雪菜的手起身，魔女也跟着接近。

「抱歉哦！打扰你们谈情说爱！我平常都在喝酒，所以没有恶意！」

魔女似乎觉得古城和雪菜看起来像情侣，就向他们表示自己对男人们的言行感到抱歉。

「是、是哦……不过——」

古城对于平时常去的那间守护者餐厅没有动静，似乎感到疑惑，魔女便先揭露了原因。

「我也受过守护者很多照顾，所以他们就交给我管理，顺便兼任民间巡逻，是双赢的哦。」

「原来如此。」

古城表示理解，不过他发现魔女是个比外表印象更危险的人物，脸色立刻变得严肃。

「……受过照顾的当下，不就等于被盯上了吗？」

「……和晓学长一样，都被当成危险人物了呢。」

古城事到如今才想起雪菜的任务目的，被她这么一说就有些沮丧。

魔女对古城和雪菜的指摘大方地表示：反正大家都公认我是个魔女，有什么关系嘛！她一边笑一边端出啤酒。

「欸欸欸，话说回来，有没有和麦酒搭的章鱼或花枝料理？」

「呃，我们不能喝啦！……硬要说的话，大蒜和橄榄油应该比较搭吧。」

古城一边把魔女的啤酒杯推回去一边规规矩矩地回答。

「咦～～我这个妈妈咪呀，喝起来很香醇的哦，有什么关系嘛？」

「你这样喝……直接喝不就好了？」

古城对魔女装模作样的程度感到纳闷，雪菜就偷偷对他耳语：

「因为西方人没有吃章鱼的文化……」

古城听完就一边说「啊～～……」一边向魔女提议：

「那要不要来个披萨？」

「披萨是用小麦粉做的吗？那样搭得起来吗？」

「加点芝士和西红柿会很好吃哦。」

「既然要用小麦粉，那吃什锦烧或章鱼烧也不错……还可以多加点调味料。」

「哎呀……小麦粉热量很高耶……你居然还想要吃……真年轻！要维持身材就要趁现在哦……呵呵呵。」

魔女望着雪菜的腹部，失笑地哼了一声。

她自己摸着肚子，摆出一副「还没生出来！」的得意表情。

雪菜看了魔女的开朗脸孔，脑袋里冒出一个问号。

古城则在心里吐槽：她肯定以为自己可以多加蛋黄酱吧。

「晓学长，差不多该……」

雪菜似乎觉得不能再待下去，就抓住古城的袖子开口，不过有反应的并不是古城，而是另一个人。

「叫我？」

是刚才手臂被折断的男子。古城和雪菜又继续演下去，彼此面面相觑地叹气。

「……你也是晓学长吗？」

「我叫赤月。」

「这样啊，失礼了。那么，古城学长。」

虽然碰巧用了同样的称呼，雪菜却似乎不想继续配合这场闹剧，她叫了男子的名字准备离开，男子却一脸钻牛角尖地搂住古城的肩膀。

酒臭味让古城蹙眉。

「我说啊。」

「怎样？」

男子认真的表情有印象。

古城大概有不好的预感，就急忙挥手，结果对方只是紧紧抱住他。

「……其实，我爱吃虾子。」

男子说着，朝古城的衣服呕吐起来。

果然！古城露出咬到毛毛虫般的苦瓜脸发出惨叫。

待在古城附近的男生们大概都萌生了「美少女居然跟不起眼的男生当男女朋友，你这混账」的杀意，只是朝魔女大吼「活该！」而已。

「喂，你这样对男朋友很没礼貌耶！对不起哦！」

魔女用空玻璃杯敲了喝醉的男生脑袋，发出沉沉的声响，却毫不在乎。她又说：

「接下来明明是情侣的（爱心）甜蜜时间，你这样乱看，以后会交不到女朋友哦！」

「不，我们是……」

直接告诉对方自己是监视者会非常不妙，因此雪菜无法说出彼此的关系。

她本能地感觉到自己即将遭受天大的误解。

「抱歉！……为了赔罪，让我秀一手华丽的招式！」

或许是酒意稍微退了，古城的口气比刚才更清楚。不过醉汉就是醉汉。

「不用了，我们是来……」

古城慎重地开口，但醉汉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只顾着点头称是。

「来，我拿毛巾出来，你动手吧！」

古城不得已只好伸出手，男子的手就叠了上来。

「OK……好好观摩我拿手的技能！」

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古城太能预料雪菜之后会有什么行动，所以刻意不去思考。

他手掌摊着雪菜的内裤，就只是愣在原地。

「学……学长……！」

满脸通红的雪菜一边让长枪发抖一边说：

「你为什么拿着啊————！」

当事人不在场，雪菜就将无法发泄的情绪发泄在冤枉的古城身上。

「为什么啦————！」

古城的惨叫在街上响起。

古城和雪菜似乎对刚才的骚动感到疲倦，正垂头丧气地走向自家。

几分钟前发生的事仿佛不曾发生过，四周一片宁静。

「……欸，会臭吗？」

「会……」

「……这样啊。」

古城借了雪菜的手帕，捏着鼻子。

雪菜也拿回了内裤，但总不能当场换掉，再加上离家不远，她就一边压着裙子，一边和古城保持微妙的距离，结果反而更显眼了。

即使回到家里，古城还是不情愿和雪菜一起搭电梯，结果落得只能爬楼梯的下场。

好不容易抵达玄关的古城低头看了自己的连帽衣。

红色液体和黑色液体混在一起，臭鱼臭虾的气味刺激着他的鼻子。

古城不太愿意想象自己就这样回去，不知道凪沙会说些什么。

他叹着气将手伸向门把，却发现门锁着。

古城想起凪沙在自己出门前有交代过，说她会找深森过夜。

哎，偶尔让亲子独处应该也不坏。

古城正打算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就发现了一件事。

「糟糕，我放在家里了……」

怎么办？

当古城杵在门前时，雪菜的脸从隔壁房门探了出来。

大概是换完内衣裤了，雪菜显得平静。

「呃，我住一晚是没关系……」

「咦？那太好了……不过，这样好吗？」

古城犹豫着是否该让男人进雪菜家，雪菜就一脸傻眼地叹气说：

「其实不让他进来也无妨，不过假如你要出门，我当然也会同行。」

「……说得也是。」

古城实在不想让雪菜同行。

「可以借条毛巾吗？」

「啊，好的！……请用。」

古城说他想洗掉身上的臭味，因此雪菜便借了淋浴间给他用。

「唉……」

与其让古城直接离开，这样好多了——如此心想的雪菜回到家里以后，立刻在玄关换了内衣，由于客厅没有开灯，她便按下开关。接着她弯下腰想拉出折叠桌，却感觉到一股惊人的魔力，于是她猛然回头，看见古城的眼睛像鲜血一样发亮，吓得她往后退。

「你在做什么！」

雪菜被那股气势吓到，差点就要把吉他盒拉出来了。

「呃，我总不能穿着呕吐物换衣服吧。」

古城只穿着短袖，把连帽衣放在洗手台，一副打算套上塑料袋的模样。他斩钉截铁地这么说。

然而，雪菜想表达的似乎不是这个意思，她闭上嘴追问古城。

「你的眼睛……」

「嗯……有点……」

古城显然起了吸血冲动。

毕竟他不可能说自己是因为看到雪菜翘臀的姿势而兴奋。

「什么事？」

「呃……这里应该可以放松吧？」

古城想转移视线，目光就东张西望。雪菜目光凌厉地瞪了他。

「请不要敷衍我。」

「啊～～我只有内衣裤。」

「学长，你变态吗！」

古城的发言让雪菜的脸一口气变红。对了，她现在才想起洗衣机上一直摆着内衣裤。或许是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古城松开了手上的毛巾。

「没、没有啦，呃……嗯，跟刚来的时候比起来，味道变得充实了呢……」

「……学长，变态这个词，知道是什么吗？」

「……抱歉。」

古城认栽似的坦承了。

「呃，我看着你的背影，就想起梦了。那个……我跟雪菜……做过那种行为……」

「哦，学长做了吸血行为的梦吗？」

「……」

「学长在看什么，又在想象什么……真下流。」

古城被雪菜点破，就突然别开目光，沉默不语。

雪菜似乎将沉默的古城当成默认，就叹了气。

「……梦……」

古城从雪菜嘀咕的神情察觉到了什么。

「雪菜？喂……」

古城忘记脖子上的毛巾掉到地上，一拿起来就滑了一跤，连同雪菜一起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

雪菜用受身的姿势保护自己，古城则因为突然的意外状况而像个外行人，结果脸埋进了雪菜的胸部。

「……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吧？」

雪菜用她那双已经看惯的半睁眼瞪着古城。

「呃，刚才那是……对了，是酒味！」

「唉……不用勉强自己掰借口，我也闻得出来……话说你要把脸埋多久啊！」

「哇哇……」

古城还想多闻一下雪菜的味道，不过在雪菜不开心之前就跳了起来。

「对、对了！可以让我吸血吗？」

「咦……？」

古城灵机一动，双手合十拜托雪菜。

难得古城会拜托人，雪菜却傻眼了，结果只是让古城的怒气更上一层楼。

「平常明明都讨厌……偏偏挑这种时候……！」

「你……」

雪菜立刻拒绝，古城则不安地战战兢兢问她：

「你今天没那种心情吧？」

「啥！……你怎么会这么想！」

古城的荒谬发言让雪菜气愤不已。

「呃……可是，你总是说希望我吸血……」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当时是紧急状况！并不是平时都会要求！」

雪菜强调过去的吸血行为是紧急状况。

「再说……既然我们成了血之伴侣……事到如今，你没道理对我指指点点。」

「是哦……」

古城被雪菜的气势逼得只能含糊应声。即使如此，雪菜似乎还是感到憔悴，至今仍不断发泄不满。

「之前，你说过自己可能会消失，果然还是不行，太不负责任了！」

「对啊……」

「请学长对妹控……对妹妹好也要适可而止！」

平时雪菜虽然会忍着，但还是会安静地唠叨说教，这次却一直说个不停。她难得会直接表露情绪，如此斥责。

「你也该适可而止了……」

「不，偶尔这样也不错啊。」

古城似乎在等雪菜喘口气，就将手轻轻摆到她头上。

「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顾着看我……平时都是看其他女生……！」

雪菜小声嘀咕。

「呃……你在闹别扭？」

「没事！」

雪菜欲言又止地欲言又止，似乎在忍耐着什么，还半闭着眼睛瞪人，眼里蕴含着静静的怒气。

古城则是在沉默的气氛下显得坐立难安。

「好、好啦，冰淇淋会融化，你吃不吃？奥萝菈也说很好吃。」

「奥萝菈……」

雪菜眼里摇曳的光采倏地消失，空洞地望着古城。

「……」

「雪菜？」

古城认真担心起突然低下头的雪菜。

「呃……啊。」

雪菜不想让古城看见的一面被他看见了，脱口说出的失言就这么溜了出来。

「对不起，刚才的请学长忘了吧。」

「我哪有可能忘！……虽然刚才也是这样……唔哦！」

古城往前一步，雪菜就忽然抱了过来。

古城要求吸血，雪菜起初还稍微拒绝，现在却抱住他了。

古城仿佛被她耍得团团转，呼吸停住了。

雪菜柔软胸部的触感隔着衣服传来，古城拼命克制自己对她的非分之想。

古城的理性正摇摇欲坠。

「你、你冷静点……呃，我被你……碰到了很多地方。」

古城感受着雪菜紧贴过来的柔软触感，坦白地告诉她。

雪菜白皙的颈根传来甘美的香气，刺激着古城的鼻腔。

她毫无抵抗的举动让古城感到喉咙干渴，咕噜地吞了口水。

古城的心脏怦怦作响，吵得耳畔不得安宁。而且，臼齿开始变得尖锐，眼睛逐渐染上深红。

古城想放开雪菜而伸出手，却抓到了她的背。

因为雪菜紧抓着古城，纤瘦的肩膀正微微发抖。

雪菜用双手捧着古城的胸膛，脸则贴在他身上，仿佛看开一切似的无力，什么话都不说。

古城思索着该怎么办，雪菜便嘀咕：

「我作了一个梦。」

「梦？」

「是的，杀了奥萝菈的梦。」

真是可怕的梦啊——古城心想。

雪菜抬起脸，表情似乎在自责。

「之前……」

她那张脸，让人分不清她真正的年龄，混合了少女的纯真与大人的艳丽。

「学长逼问我是不是杀了奥萝菈……假如我承认，果然还是会遭人怨恨吗？」

「不会。」

古城立刻回答。

「你选择那么做，我也不会怪你。因为这是任务。」

古城淡然地传达事实。他似乎不想多说，或者觉得麻烦，就没有再讲下去。

「可是……虽然结果是学长欺骗了我……」

「无论如何，我也有责任。毕竟我原本就觉得你有办法解决。」

古城出乎意料的袒护之词让雪菜讶异地盯着他的脸。

「为、为什么……？」

雪菜的声音沙哑。明明是自己招来的，她却在无意识中抓住古城的衣服。

「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我们认识很久了吧。」

古城和不安的雪菜正好相反，露出柔和的微笑。

「我一直待在你身边，所以没有发现，其实你一直都在帮我……大概是因为这样吧，就算我对你发脾气，也实在无法责怪你。」

「而且……」

古城似乎难以启齿，声音比刚才更小。

「我也不希望你死……」

「咦……？」

古城低下头，仿佛在掩饰难为情。

「你为了我挺身而出……当时，我真的承受不住……」

雪菜在夏夫利亚尔・连那一击下，有了赴死的觉悟。

要是古城没有复活，雪菜明显会死。

要是没有奥萝菈的一句话，她就无法活到今天了。

对古城来说，那证明了奇迹是累积而成的，才会有今天。

「……」

雪菜对古城的回应不发一语。不过，尽管她低着头，还是拼命克制着想使坏的笑容。

古城害怕有人死去。如果会受伤，他希望受伤的人永远只有自己。雪菜也有同样的心情。

为了确认事实，他们彼此都没有多说什么。

正因为互相信赖，才办得到。

「假如你对结果变成血之伴侣这件事感到后悔……这样好了，要刺我也可以。」

「我不会！」

雪菜抬起脸。

「我不会让学长把至今的辛苦当作没发生过……！」

「雪菜……」

「学长……」

雪菜愤慨地说到一半，脸上就露出悲伤之色。

「对不起。」

古城低头道歉，雪菜就慌慌张张地抓住他的肩膀。

「我可以提一件事吗？」

「什么事？」

总算能听见雪菜的真心话了。

绕了这么一大圈——古城从雪菜的态度感觉到，她往后也会过得辛苦。

「我待在这里可以吗？」

「当然可以。想待在这里是雪菜自己决定的吧？既然这样，你想待就待。假如你的日常生活会因此被剥夺，我会赶走那些人。」

古城现在才晓得雪菜不愿放弃以往那段黄金时光的坦率心情，但他仍愿意接纳。

「简直像在求婚一样。」

「呃……呃，就像妹妹一样啦。」

被雪菜一说，古城才察觉自己讲得大胆，脸就红了。他慌张得不知所措，雪菜便对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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