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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舞雾】先关灯

小说: 2025-08-22 15:40 5hhhhh 1510 ℃

1

起因也许是酒。

但雾切觉得,是因为他们都喜欢把一些东西留在过去。

而酒不过是打开记忆的钥匙。

他们习惯在做爱时顺手关灯。紧凑的呼吸间,黑暗像墨水一样从头顶泼下来,变调的呻吟组成戏曲,断断续续,无论闭不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的红脸白脸都能在胡思乱想中变成另一个人,变成无数个人。

说做爱或许有些过了。做爱的第一步应该是有“爱”,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触碰对方身上的每一片肌肤,而不是关灯,摸到什么全凭个人想象。他们没有约定过,但从关灯的积极性看确实都是这么想的。雾切是引导者,苗木会全力配合。工作中的默契延续到床上。有时在黑暗中他会微微一僵,她心知肚明,下次就会绕开那个地方。

人的身体总是充满回忆。

苗木是个合格的情人,不会越界去做玩头发、爱抚这类亲密动作,就连有一次喝醉时凑过来的吻也被她避开了。看得出苗木很尴尬,但她并不想花时间去缓解这样的尴尬。战争时期,未来机关的任务像山一样压下来,把每个人的七情六欲都缩进高压锅里,空气中充满可燃性气体,更何况人与人变成干柴和烈火,急需对彼此发泄,找不到发泄对象就对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发泄。有的人会哭,会歇斯底里,就连苗木也希望她能从冷静理智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说偶尔哭一下并不是什么坏事,这是她唯一感到恼火的时候。

第一次上床也没什么稀奇的。在高压之下,性交成了快餐一样的发泄口,没人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救人永远是越及时越好,去早了,危险尚未降临,总有人认为自己是幸运星,认为炸弹会绕着自家房顶走;去晚了,看到的活人死人都没什么两样。他们去晚了,那座城市刚遭受过绝望残党的狂轰滥炸,撤退时她崴了脚,低头一看是半截断臂,还有即使沾了泥土也红得刺眼的长指甲。

那天晚上她抓住苗木的领带,苗木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都知道迟早会有把对方当成性伴侣的一天。高潮时,红色的长指甲仿佛还在眼前晃动,试图撕裂所有人的面具。

不仅如此,她总是会在高潮时看见各种人影,喉咙颤抖地发出呜咽声。

我也很想她。呼吸平缓后,雾切说。

苗木愣了一会,然后低声笑了,听上去很悲哀。我知道,我听见你叫她的名字,我很想她。苗木说。

黑暗中,视野里的苗木变得更模糊了。也许她真的哭了,也许是被长发迷住了眼睛,眼泪像瀑布一样顺着流下去。

她主动吻了他,他从不会回避。平淡的吻,恰到好处,不多不少,让人心安。毕竟是两人难得的共识。只是不知自己会被当成是她,还是不会。雾切不希望自己被当成替代品,但就连她也忍不住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难得的真情实感,还是不知道对方的心情比较好。

总有人会误解他们的关系,认为他们是彼此的恋人,起哄说要他们一起回家。她最开始也有过这样的错觉,但自从看见苗木救人的样子,她现在最不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成为苗木的恋人。有时候她会觉得苗木从没爱过谁,他对谁都一样,有时候又觉得,苗木爱的是每一个具体的人。从这种意义上说,苗木的确谁也不爱。他永远是最后一个离开战场的人,会对着逐渐失温、僵硬的尸体做心肺复苏,会执着地尝试着从死神手里把人抢回来,但那一切都是徒劳的,他抢回来的只有一团泥泞,还有一张张被血染得模糊不清的身份卡。

雾切从不帮忙,也不会阻止,她知道是无用功。其他人也知道,他们会站得远远的,害怕被拖进绝望中央。

毕竟希望是台风眼,最平静的中心地带;希望也是美味的食物,不止走投无路的人会聚集过来,会渴望从他身上吸取养分,苍蝇也会。希望周围就是最强烈最深刻的绝望。

那天晚上,雾切只是轻轻地抱住他。

你不需要有罪恶感。你永远无法救下所有人。

苗木转身进屋,门轻轻关上了。你永远无法救下所有人,就像无法救下她一样。雾切想。她是最开始的那个。类似的话雾切没再说过。

记得吃饭,照顾好自己。取而代之,她现在习惯把这句话当成祝福。实际上她仍然觉得太阳穴在隐隐作痛。穿上黑色西装,喝了两口苗木递来的醒酒饮料,拿了车钥匙就准备往外走。

不一起吃早餐吗?苗木问。

不了,有事。我去见一个朋友。雾切说。

好,路上小心。苗木说。

苗木从来不会问她到哪里去,也不会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在保持距离这方面,苗木给她留下了足够的私人空间,很温柔,是他惯有的作风。作为回报,她也从来不会问11037对他到底意味着什么。

11037。最开始的存在。她和舞园的外形似乎很相似。记忆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时间会带走一些,脑子里又会自动生成滤镜,隔段时间就加工一部分,再过滤一部分,滤网上留下的都是重量级,剩下的你以为不重要的那些全都流进血液里。

身体的距离很近,每次都绝望地融合在一起,所以心更是要保持距离。

苗木身上永远会有无法消除的罪恶感,浓烈到了让人恶心的地步。雾切能看出来,她在每个过失杀人犯的脸上都见过这样的表情,背负无疑成了他的枷锁。

他的罪恶感,他的背负,就是在吸收他力量的同时也不得不一同接纳的痛苦之处。爱永远是有代价的,接纳这一切就是爱他的代价。

所以没有人能真正地爱他,他也知道这点,会平等地去爱其他人。

2

没有做过爱的人才会美化做爱。舞园说。没有接过吻的人才会想象接吻的美好。

这可不该说偶像说出来的话。雾切说。你是来炫耀的吗?

她撞见过他们在空教室接吻,也看见舞园转过来时,眼睛里的光。

我以为雾切同学会问我的感受。舞园说。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对雾切同学很坦诚,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你是侦探,你一定能理解我。

我没兴趣。雾切说。

可是你对苗木君有兴趣。舞园自顾自地说下去。但没办法,苗木君就是那样的苗木君,他只会按部就班,是非常优秀的草食系男孩。我想要更多的,他也知道,但是他太好了,他不敢轻举妄动,只会缩在自己绝对安全的壳子里。他以为我的渴望是他的欲望,即使我开口,他也会拒绝。我看见他,也看见你。雾切同学,你也喜欢苗木君,对不对?我对肢体语言向来可是很敏感的。你认为我们是竞争对手,每次苗木君提到我,你都会冷着脸走开。我都看见了。你会吃醋,但我不是你的竞争对手,我们不是敌人。

说着,舞园和她的香味一起贴了上来。从未有过的眩晕感从发根冲到发梢,雾切短促地呼吸着,舞园味道还残留在唇齿间。

这个吻带着挑逗和侵略性,看似甜美,实际让人窒息。和苗木接吻时,舞园也会是这样吗?

感受到了吗?我不是你的敌人。舞园轻声说。

也不是朋友。雾切试图保持镇定,她脸上浮现出不悦,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在所有的选项中选了最安全的那个,问:苗木君知道你会这样吗?

舞园说:他不知道啊,他是个老好人,或许知道也会装成不知道吧。有什么关系呢?不喜欢他就分手,去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就好了。

你不喜欢他?雾切问。

当然是喜欢啊。舞园像是听到了什么怪事那般笑了起来,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歌声一样好听。但是那种喜欢,舞园接着说,和喜欢雾切同学是不一样的。你一直在背地里关注我和苗木君,甚至比关注苗木君要更关注我,我只是在回应你。我不会对雾切同学视而不见,也舍不得你放弃对苗木君的喜欢。更何况,女孩子之间的事,苗木君又能说什么呢?

他会伤心吗?雾切问。

或许会。舞园说。可是伤心的他,才更美味。

你真是糟糕透了。雾切说。

这话好伤人。舞园笑嘻嘻地说。我可是一直在苗木君面前扮演完美偶像,他是唯一一个真心待我的人,能包容我的一切,我怎么舍得伤害他呢?

我会向苗木君揭露你的真面目。雾切说。

好啊。但你会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真面目。舞园说。她松开雾切丝带,手指伸入三股辫,她的香味缠进她的发间。

让竞争变得更公平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舞园说。苗木君不会的,我可以教你,也需要你帮我练习。她的声音像是引诱剂。她们的身份调换过来,舞园像个侦探一样探索她的身体,摸索她的敏感点,而她在全力配合舞园的演出。舞园,舞园,舞园。她的眼睛无法从舞园身上移开,她无法讨厌舞园,从来也没真正讨厌过她。

舞园抓着她的手往下,隔着手套,雾切能感受到舞园大腿皮肤的细嫩和热烫。她报复性地再加一指,舞园有些受不住,轻声叫了出来。

不要戴手套。舞园眼角泛红,仰起头求她。摘下来好不好。

雾切没有答应,舞园捂着嘴,不让尖叫声传出来,最后一口咬在雾切肩膀上。

你的手套之下藏着什么?为什么不愿意摘下来?舞园问。和你的心里一样,开了一道口,我看得见。她在赌气,失控后难得会恼羞成怒,像是短暂地暴露真情实感,又很快地藏起来。而雾切的情绪始终克制得很好。

雾切穿好外套。与你无关。她说。

的确与我无关。舞园说。我知道你的心口有伤疤,但有着这样的伤口,你才会是你。我还知道你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雾切眯起眼睛,舞园的挑衅成功了,被窥探心灵,她确实觉得不爽。

为什么?雾切问。我可不像你那样随时可以哭出来。

因为我们很相似。舞园说。不用试着找我的伤口了,你找不到的,我可是偶像呀。

你不是委托人,也不是调查对象,我不会去探索你的过去。雾切说。她希望她们的关系止步于此。舞园会帮她编头发,但只有一束三股辫,因为舞园不知道曾经有人会替她编另一侧;舞园会说苗木的事,会猜她的心思,但不会多提自己。

偶像永远会把真实的自己藏在光鲜亮丽中。即使关上灯,舞园的眼睛也是亮闪闪的,在舞台上,她就吸走了所有人期待的目光。

然而光汇聚的地方,背后会是巨大的黑暗。你一定早就千疮百孔了吧。雾切想。笑容是根据角度练出来的,说出来的话都是设计好的台词,偶像知道说什么会取悦大众,简直是最强驯兽师。

她们每次都在教室里待到很晚,关上灯,以防被路过的学生发现。

我喜欢这样。舞园说。关上灯,借着微弱的光,在触摸你的时候,就像镜子里的另一个我走了出来,你看,我们是如此的相似。苗木君会不会把我们弄混?

变态。雾切说。她听到舞园在耳边笑。那是我的衣服,你拿错了,闻不到你身上的香味吗?

手机的灯照进舞园的眼睛。她转过头,幽幽地说:所以我才需要你啊。

总有一天你会伤害他的。雾切说。苗木君会发现你的真面目。

好啊。舞园说,亲爱的侦探,到时候请来揭穿我吧。

雾切说到做到,她的确揭穿了舞园的把戏,但那时候舞园已经死了,只留下11037。临死之前,她一定后悔了,为她所有的恶作剧,为她遗忘的誓言。到头来,她果然还是不希望伤害苗木。

无论他们的记忆还在不在,苗木始终是最好懂的那个,但对于舞园,除了染了血的11037,雾切从未看懂过,一次也没有。

又或者,她也无法看懂自己。

3

手机提示音响起时,雾切刚到墓园。是工作。雾切心想。回去又要加班了。

墓园和前几年没什么不同,冷冷清清的。和看管的人打了声招呼后,雾切走了进去。

给苗木发消息,对方隔了一会才回复。

苗木:知道你今天有重要的事,我已经做完了,只要你回来签个字就行。

雾切:那你过来吧。正好我忘了带绑发带,储物箱里有备用的。密码你没有忘记吧,是你很早之前设置的11037。

苗木:没有落在我家?

雾切:应该在你家,但是我忘记具体在哪,你肯定也找不到。

苗木:……

苗木:酒醒了吗?需不需要我带别的东西。

雾切:不用,没醒就不会开车了。

二十分钟后苗木赶来,他开了自己的车,显然只想公事公办,没打算和她一起回去。雾切接过发带,潦草地扎了个马尾,心想舞园说得很对,苗木确实很按部就班。她毫不怀疑苗木对谁都一样,总是把事情做得体面而周到。

尽管如此,雾切还是在苗木脸上看到惊讶之色。

很奇怪吗?雾切说。如果你被处刑时,Alter Ego没出手相救,我也会每年都来替你扫墓的。

苗木解释说:我只是没想到向来严谨的雾切桑,会因为第二天要扫墓而喝得烂醉,并且忘记绑发。

言外之意是,苗木清楚坟墓里的人对雾切来说有多重要。

雾切说:我好歹也是个正常人类,会忘事也很正常,不过跟你相比,我还是严谨多了。

苗木说:别取笑我了,我就是个普通人。

雾切没回答,虽然苗木说自己是普通人,但经历了自相残杀之后,他的心里也空了一块,和任何人比都不像个人类。

她转移话题,看向墓碑。和11037一样,结姐姐大人是我的希望。

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真的没问题吗?苗木问。我知道你在看的一直都不是我,你有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雾切笑着说:就当你不存在吧,这是个特殊的日子,我只是想说出来。结姐姐大人的死也带走了属于她的一部分,被舞园看出来了,她是我当时唯一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后来舞园也死了,知道结姐姐的人又少了一个,再后来,其他的同伴也不在了。不是说人的最后一次死亡是被人忘记名字吗?他们的存在正在逐渐被抹去。

但我们还活着。苗木温和地说。战火总会停息,以后的事,谁能说清楚。

不,我们是被留下来了,只有你这种积极乐观的非常人才会永远往好处看。雾切心想。以后她还会面对更多的分别,而苗木是和她拥有共同记忆最多的人,她希望他能长长久久地活着。

苗木才是最放不下的那个,他甚至看不清自己,因为其他人的灯已经熄灭了。

他独自背负,这就是成为光的代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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