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組：代號002

　　「雪狐！妳看一下這個內部計劃，有要參加的話再填文件給我。」棕熊娘香茗遞了一份文件在小春桌上。

　　「與人類同居的研究計劃，還有額外補助，但要接受研究？」原本盯著面前帳務核對中的小春，手指在原地並瞥向桌角。

　　「有人參加了嗎？」小春好奇地問。

　　「目前只有一組而已。」香茗肯定地回答。

　　「我大概知道是誰了。但人類，我也沒有認識能配合的呀⋯，啊，這陣子認識的那位人類先生說不定⋯這樣可以省下一些錢⋯」小春捲曲著自己的前鬢，「我再考慮一下好了。」

　　「好吧，期限是這個月，要的話盡快給我。」香茗隨後奔下樓去。

　　『人類先生，今天有空嗎？』

　　『下班之後應該可以。』

　　『那請在御狐等我，有件事想和你討論。』

　　『？』

*****

　　國立雙種族綜合研究醫院，位在市中心，同時為人類與亞人提供醫療服務，並研究兩個種族間的各種可能性。東半側大樓是服務亞人，西半側則是人類的各個科別門診、病房等設施。

　　其研究實驗室則坐落在兩區域的交界，我與小春步上台階，自動門開啟與伴隨消毒水等醫院氣味的冷空氣湧出，也讓小春稍微舒服了點。

　　「主人，待會見囉！」小春向我揮了揮手，寬鬆的袖口也跟著起舞。

　　「好的，小春！」說完我們朝向各自診間走去。

　　此時醫院外也匆匆降落一道黑影，倉促地彷彿也被時間追趕。

　　「呼，呼，薇薇大人辛苦了！剛下班還要您載我來醫院。」

　　「啊，白天飛行陽光真刺眼！不過離珠，謝謝你等我下班，今天進度有點趕還加班了一下，時間還來的及吧？」

　　「薇薇大人，守候在您身邊事我的職責所在！」

　　「我說離珠，抱著妳飛行的時候總有一種快感！」

　　「什麼意思！」

　　「俯衝時的尖叫！感覺生殺大權就在我手上呢！過程雖激烈，但我不會讓離珠受傷的！」

　　今天向公司請了公假，一般狀況應該不可能用到這種假別，但由於此計畫為政府主導，行政命令等級和兵役相同，公司不想放人也得放，同時他們還不能扣我薪水，這點多虧了小春真是太棒了。

　　一個月一次的回診，我們人類這邊比較著重身心方面的研究，亞人那邊似乎沒聽小春提過什麼特別，X光、斷層等就像普通健康檢查，不過小春的高精密檢查頻率明顯比我高，不知道因為她是公務員還是亞人研究經費比較充足？

　　「身體有哪邊感覺異樣，或心理不舒服嗎？」身心科醫師問著，一旁的護理師則以酒精棉片消毒我的手臂準備採血。

　　「沒，沒什麼特別的。」不知道為何此研究會安排精神科檢查，我也沒有任何精神病或憂鬱症病史，對研究醫生的問題像聊天的方式回覆而以，透過我的經驗研究人員能更理解人類與亞人共同生活時可能發生的問題。

　　「生活上有什麼和對方有關，比較難解決的事嗎？」

　　「上次有提過，北極狐亞人的占領地盤習性，經過幾個月的提醒有改善，只是最近家裡又多住了一位赤狐狐狸娘，所以，也許是忌妒或警戒心理老毛病又犯了⋯」

　　「又多一位赤狐娘？雖然研究計畫上沒有禁止，那位狐狸娘有什麼亞人疾病嗎？」

　　「沒有，她是小春的朋友，所以才讓她借住。」

　　被抽完血和身心科問完話後，又被安排其他檢查，過程雖無聊但感覺翹掉上班時間的舒暢感仍勝過此份無趣。

　　期間研究人員來回地在這些相連的診間穿梭，我只知道參與此觀察研究的組別應該不只我和小春，以前似乎都比我和小春早到並做完檢查吧，因此從未見過他們，今天不知為何會相撞。

　　「好的，今天的檢查就到這裡，謝謝您！」

　　「謝謝！」

　　我走出診間回到剛才入口的中央大廳，找了個沒有冷氣口正對的位置坐下，小春通常會比我檢查還久，空腹一整個早上，我的胃正在翻騰抗議著，等小春出來我們就在附近吃飯吧，她一定也餓壞了。

　　瞥眼手機，時間也才早上十點多，每次檢查也並非進行所有項目，今天算結束的早的日子，和公司都是請一整天假，正在思考下午要不要銷假回去上班，畢竟還有工作沒做完呢。

　　「謝謝你們！辛苦了！」自人類這側的診間開門而出的聲響。

　　我好奇地向走廊瞄一眼，她是一位約莫二十多歲的女子，身材高挑姣好，有一頭及肩的烏亮長髮，妝容樸素但五官清秀鮮明，穿著墨黑色的文字T恤，上面寫有『Servant of the Night』，其長度恰好至她的深藍牛仔褲褲頭，腰身若隱若現，閃亮的金屬皮帶頭反射銀白光芒，與腳底深色健走鞋襯托。

　　她也和我同樣手拿政府核章的通知單與檢查資料，看來也是名此計畫的受試者。

　　同樣於大廳內找了個角落坐下，也許和我一樣正在等她的亞人同伴。

　　盯著手機讀著公司的電子郵件，不時抬頭查看對方，雖處同一實驗計畫下，但我們從未見過面，且身處如此社會氛圍下，人類與亞人的來往並非主流思想，或許源於應許之地事件，於我們人類輿論這側甚至有些歧視與排斥。

　　那位女性似乎也注意到我望向她看，但當眼神相對的剎那又略顯尷尬，立刻移開視線。

　　「哈哈！謝謝你們！」是小春從診間出來的聲音，我起身至走廊口等她。

　　「小春！檢查結束了嗎？要去吃點東西嗎？」我伸手搭向她的肩膀。

　　「嗯，今天快很多呢，狼醫生比鱷魚醫生有用多了。」小春的尾巴上下拍打著。

　　「是因為種原分類比較相近所以你們比較好溝通吧？」亞人分支繁雜，可能不是每位醫生都了解每個原種的病理，因此他們也盡可能安排病患或受檢人員給適當的醫護。

　　「小春中午想吃什麼？」

　　「這個嘛⋯」

　　此時，大廳內那位受試女子朝我們這裡揮了揮手。

　　「白雪小姐？是白雪小姐嗎？」她快步地走過來向我們搭話。

　　「咦？薇薇的女僕？你們今天怎麼這麼晚啊？」小春熱情地打招呼，似乎是認識已久之人。

　　「薇薇大人今天加班了一下，我在天台等她好久。」那位女性回答到。「這是小春的搭檔嗎？初次見面，薇薇大人都叫我離珠，所以這麼稱呼我就可以了。」

　　「你好，離珠。我是瀛澤，不過小春都只叫我主人。」我無意識地搔搔後腦。

　　「啊，這我能理解，就像薇薇大人只叫我離珠一樣。」離珠臉上掛著燦爛的微笑，貌似心理想到口中這位薇薇大人就能感到開心，離珠似乎也並非她的本名，亞人對親近人類通常不稱呼姓名，會以自己的邏輯代稱。

　　「主人，我們等一下薇薇吧，然後再一起去找東西吃。」小春勾住了我的手臂。

　　「這到不要緊，但薇薇是⋯？」從頭到尾都是她們兩個在講，我終於有機會發表我的疑問。

　　「我應該有提過吧，薇薇是我的同事！」小春的耳朵抽動著。

　　「啊，薇薇大人！」見亞人診間側其中一道門開了一個小縫隙，露出一支黑色薄翼，翼展與我手臂張開的寬度相當，高度大概是我半個身高。

　　「唉，變胖了！再這樣下去，就抱不動離珠飛了！」唉聲嘆氣自門縫中傳出。

　　「薇薇大人！」離珠衝上前，護住主子的翅膀以免被門夾道，一面替主子扣上襯衫的釦子。

　　「嗨！薇薇！」小春熱情地打招呼。

　　「非上班時間還要遇到雪狐，真痛苦⋯，不對，見到雪狐就代表是下班時間！」那位淺棕色短髮，身高大概只比人類孩童高些，穿著非常辦公室，深色襯衫與長褲皮鞋，羽翼摺疊收於背後。

　　我想起來了，她是那位小春以前提過的，亞人蝙蝠娘。

　　「薇薇，要一起去吃飯嗎？」

　　「嗯⋯要是可以，我想趕快回家睡覺，啊⋯哈⋯⋯，雖然明天不用上班，但還得繼續趕稿⋯」蝙蝠娘打著哈欠伸懶腰。「咦？這位是小春的主人嗎？」

　　「你好，小春有提過我嗎？」

　　「你好，小春超愛在同事間炫耀你們的生活，所以我略有耳聞，嘻嘻。」

　　「喂！薇薇，別亂說好嗎。」小春被突如其來的話語弄得急忙想辯解。

　　「哈哈哈，初次見面，我是薇薇安．米德奈特，翼手種狐蝠亞人，我的暗之使徒你應該已經見過了。」

　　「暗之⋯？」我還沒弄明白對方是指什麼，離珠就搶先回答。

　　「是的，薇薇大人，剛才我們已經聊了一會兒。」

　　原來是護著主子，幫主子接話啊。

　　「好，那我們在附近找東西吃吧，走吧！」小春勾著我的手站靠近了自動門。

　　「咦？要用腳走路嗎？」薇薇震驚地回答，「離珠，揹我。」

　　「是！薇薇大人！這是我的榮幸！」離珠立刻蹲下讓薇薇伸手勾住她的脖子並騎到她背上。

　　亞人蝙蝠的體重應該相較人類非常輕，骨骼也相對脆弱，但在離珠每日的服侍下似乎沒有出現過差錯，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人類與亞人間，比我與小春羈絆更深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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