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一列绿皮列车抵达了鹅城火车站。乘客们不得不把大包小包的行李顶在头顶，才能穿过拥挤的人群。

鹅城是个算上附加县城也总共不过两万人的小城，坐落在两省交界的山区。火车站一年到头也没几次这样热闹的机会。

现在是三月份，回乡赶农时的人流和在家过了正月正要外出打工的人流汇集在一起，把火车站仅有的两条搭了棚子的月台急的水泄不通。

明媚的阳光照着满地的黄土，日子干冷干冷的。有人为了养家辛苦劳碌，而有人为了偏门铤而走险。泥鳅和牛蛋，这两个好吃懒做的混混此时正溯着人群逆流而上，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合作无间。宽大的牛蛋故意往人堆里钻，把本来就拥挤的过道堵得水泄不通，而泥鳅就趁机在人群里滑来滑去，借助自己瘦小的身形，轻而易举地扫荡着动弹不得的人群。

忙了一个上午，二人对了对颜色，便挤进火车站厕所的隔间开始清点战利品。

“妈的一帮穷逼！”泥鳅狠狠地把抽了半截的香烟扔到地上，想了想，又重新捡起来 擦了擦，叼进嘴里。

鹅城火车站的乘客大多都是往来各地打工的农民，这帮人要么穷的叮当响，要么就精得攥出水来。能入手的大多都是些几毛一块的散钱，忙活半天，拢共加起来也才两百来块钱。

泥鳅狠狠地盯着又把钱重新点了一遍的牛蛋，恨不得从眼睛里能瞪出个钢镚来。他一把抓过牛蛋手里的散票，团吧团吧塞进衣服贴心口的口袋，“还数个蛋，妈的难得开张一回，就他妈不能带动一下后富。”

“哥，别急，这才头一天……”牛蛋楞楞的，但是也能看出泥鳅不高兴。

“急急急急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急了！艹你妈！”泥鳅一时出神，没注意被手里的烟屁股烫了一下。他把烟头弹向牛蛋，破口大骂起来

“都怪你，你那对招子真是长到狗嘴里去了，你看你盯的这都是点什么玩意儿！穿个破袄都打补丁，能有几个钱！！白长这么大个子……”

两兄弟在路边吃了碗面，就又回到车站继续狩猎。“你给我记住了啊，这次听我指挥，咱们盯得的是皮夹，皮夹里头有啥知道不？大票！红的！”

看到有列车进站，泥鳅立刻拉着牛蛋靠上月台的柱子，一人盯一边。

“瞅见啥没？”泥鳅又点了根烟。

牛蛋没有回答。

“听见没有！发什么呆呢？”泥鳅双眼紧盯着人群，把手往后敲了敲牛蛋的脑壳。

“哥……哥？姑娘……”

“别TM看姑娘！找钱，钱！”泥鳅没回头，一句窝囊废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嘿，牛蛋，那儿有个拿相机的……相机！牛蛋，我说话听见没？”

牛蛋没有反应，只是又拉了拉泥鳅的袖子，“姑娘……姑娘！”

“没完了是吧？属驴的？得还得给你配种……”泥鳅没好气地转过头，结果立刻也定住了。

对于这种疏远于繁华的世界，迎面走来的那个女人美得简直就像天仙一样。柔嫩的皮肤白皙如雪，看起来就像是20出头的小姑娘。但是眉宇之间所散发出的冷峻成熟，又显然不是初出茅庐没见过世面的女娃子能拥有的。她高昂着头颅，雪白的鹅颈缠着一条鲜艳的红围巾，一身雪白的羽绒服，在一众灰扑扑的人潮中鹤立鸡群。乳白色的贝雷帽下是乌黑得发亮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包裹在黑色棉裤袜里的修长美腿踩着一双高跟长筒靴，步伐端庄而稳健。

欣赏美景的不止兄弟两人，女人就像火焰穿行在灰色的大潮里，在路过时点亮周围行人的双眼。男人的目光充满渴望，女人的目光满是嫉妒，仿佛在她经过的这一刻时光倒流到了所有人仍然热烈燃烧的岁月。但是很快生活的浪潮便会淹没上来，裹挟着人们重新回到麻木的行军之中。

女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所引起的侧目，又或者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对待，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息，迈开极其自信的步伐踏入滚滚的人流中，她旁若无人的接听着电话，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厌烦与愠怒。

“我放假了，想去哪就去哪！你别给我假惺惺地装可怜！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怕不是乐开花了！终于能甩掉我了是吧？行了行了你给我闭嘴，你能干出啥来？你一个副科长磨磨蹭蹭拌了两年，你还能给我整什么好看？好啊，老娘等着！”

啪——她把手机合上随手就放进了自己的背着的挎包里，空气中弥漫着的肥料味道让她皱了皱眉毛，把围巾拉起来遮住口鼻。

『大粪就不能托运吗？非得往客车上搬……』初来乍到，此地的印象就令她非常不愉快。

在实际抵达之前，鹅城县对贾冰来说只是一个存在于报表上的“贫困县”。关于鹅城县的信息凭借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几乎可以倒背如流：鹅城县位于省西部地区，该地区面积占我省约40%，下属三个地级市，和多个县。此地势复杂，多条山脉在此交汇，地形崎岖不平，全省约80％极度贫困人口生活在此，徘徊在温饱上下的占全省1/5。由于多山，交通困难，经济常年倒挂，是扶贫攻坚最大的要点也是难点……

总而言之，这大概是个穷地方，穷得掉渣叮当响。而这其中又特别穷的两个人，正密切关注着贾冰。

说起来这一趟的目的，其实多半是赌气。毕竟她可是那个省公安厅贾厅长的掌上明珠，平时出门车接车送，亲自挤火车这件事之前想都没想过。

在贾冰刚从警校毕业的，就已经在家庭的帮助下成为人大代表，被本地媒体追踪报道先进事迹，还一度被冠上“最美女警花”的名号。在和当前的老公结婚后，仕途再一次平步青云。只用了短短5年时间，就重新在公安系统一路高升，不过升得太快，必然会引发不满。同单位的老人们就经常拿她年轻时的事情开涮，“脱离群众，纸上谈兵”八个大字每每涉及内部会议，就会狠狠地砸在贾冰头上。

为什么呢？还是因为她曾经为了响应环保的号召，她在省人大的会议上提出了“无烟冬日”的倡议，提议为了改善当地空气质量，禁止烧秸秆。

当时她当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本省是能源大省，天然气资源丰富。而且此事不仅可以提高自己在民中间的知名度，也能相应的留下非常卓有成效的政绩。所以她花了很大功夫推进此事，同时通过父亲的关系吩咐下级部门严厉查处违法焚烧秸秆，甚至连煤炭都一度被列入禁烧名单。

理所当然的，这一行为招致了严重的后果。当地农民和纠察队发生了严重的冲突，舆论压力最后导致贾冰被推出来为整件事情负责。在被迫当众道歉之后，贾冰从公众视野中消失了一阵子。通常对一般人来说，这意味着着政治生命走到尽头。但是贾冰不过被雪藏了一段时间，很快便重新调任至偏僻的西部地区，担任地级市公安局长，下辖三个县，其中就包括鹅城县。

“冰冰啊，还是你太急躁了，你刘叔今天在大会上批评得对，下这种命令前怎么能不请示呢？做事怎么能这么急躁呢？你也趁这个机会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到了地方上要多深入基层了解情况。”

父亲语重心长的教导，在刚刚在会议上被怼了一肚子火的贾冰听来简直就是嘲讽。『地方上的好政策从来都执行不下去，这鬼地方几乎还是一滩烂泥。这说明什么，说明下面的人不好好干活啊。』贾冰当即便决定，你们不是说我脱离群众吗？那我就亲自看看，下面这帮吃皇粮的到底是怎么干活的……

与其说是调研，不如说这根本在赌气，贾冰还故意谁也没通知也没请示，趁着调任前的一阵空窗期，自己偷偷一个人出发了。此行她只联系了一个人，这个是她的一个老同学，名叫李峰，多年来一直在她手底下办事，对贾冰忠心耿耿。贾冰特意把这趟的安排告诉了他，让他帮忙掩盖自己的行程。

『贾局长，这太乱来了！』李峰即使在私人电话里也喜欢称呼职务，但这一点贾冰其实蛮受用的。

『咱俩谁是上级？这是命令！好好给我打掩护，这事儿要是成了就给你弄一个大功。』

在出行前，贾冰刻意恶补了很多基层调查故事，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此行地安全系数很高，完全不用担心。首先自己去的地方虽然很偏僻，但好歹是县城。基本的治安肯定是有保障的。而且自己可是正儿八经的地方局长，虽然还父亲还是省里的人，只要自己行踪不明，那省里就算是把山掀了也要找出来。只要自己亮出身份，那除非对方是不要命了，否则都不会敢加害于自己。而对于和人打交道，贾冰对自己放一万个心。她对自己本人的身手相当自信，在她警校时还修了心理学，有谈判专家证。她自己有信心无论遭遇什么样的局面自己都能化险为夷。

想到这里，贾冰糟糕的情绪舒缓了很多，不过很快就又陷入了新的麻烦，密集的人流挤在一起，完全动弹不得。而身旁的一个胖子还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凑，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喊出来的冲动，毕竟所有人都被挤成一团，人家也不是故意挤过来的。

被人群推搡着，期间不止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和屁股和别人相撞，期间好像一直有什么臭烘烘的玩意儿在自己附近。进出的人流堵塞在一起，即使乘务员在一旁大喊也无济于事。贾冰感觉自己好像被扔进塞得过满的洗衣机里的一只袜子，只能随着人流来回旋转。

臭烘烘的漂洗好不容易才算结束，贾冰走出车站，终于可以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照耀着县城笼罩在一片烟尘中的低矮建筑。贾冰甚至觉得有点兴奋，好像自己即将展开一场刺激紧张的冒险，如果那股怪味没有一直跟着自己就好了。

贾冰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感觉到耳朵上有黏糊糊冷冰冰的感觉，她伸手去摸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头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了一片腥臭粘稠的粘液。她感觉到一阵恶心，急忙打开手提包找湿巾。

但是贾冰绝望地发现，自己只能看得见脚下的黄土地和被踩得有些发白的靴子。手提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底下破了个洞，她的钱包，手机，证件和所有的现金都不翼而飞了。

“你小子第几次了？我上次跟你说什么来着？！”县城公安大队的刘队长狠狠地把保温杯落在桌子上，冷眼看着桌子对面嬉皮笑脸的男人。

“姐夫……姐夫！您开开恩，嗯？”泥鳅一只手被拷在桌子上，另一只手伸进裤兜里摸了根烟递上去，乌溜溜地眼睛打着转，脸上嬉皮笑脸的，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

东西被偷的贾冰立刻就联系了火车站的工作人员，闻讯赶来的刘队长只问了两句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县城是小地方，自己这两个小舅子不务正业吃喝嫖赌，钱一花光就到处找地方打秋风。光是在火车站，他们因为掏钱包被抓都三回了，说实话，就泥鳅的胆子也偷不了几个钱，他实在不想费这个劲。但是县城太小，要是真把自己小舅子送牢里去，给自己的政审记录添污点就麻烦了。所以每次都还得他亲自来处理。

“看看啊，你这次的金额，姐夫可保不住你了，”刘队长在泥鳅面前晃了晃贾冰漂亮的牛皮钱包，“那娘们儿要是死咬着不放……”

“姐夫，姐夫您想想辙，可不能把我送进去去，送进去咱妈可怎么办！”

“依法办！法治社会知道不？我也没辙”刘队长用笔指了指墙上的标语，翻开贾冰的钱包，“这四五千够你蹲上两年的……呦，这照片看着面熟啊……”

幸好这女的报警及时，东西都还没出手，这事自然也就好办了。他之前说的话，本意是打算吓唬吓唬自己的小舅子，所以这会儿刘队长故意把泥鳅晾着，专心欣赏贾冰的身份证照片。名字叫方慧娟，看号码是本地人。

真漂亮啊，跟身份证上的照片可一点都不像，八成是在外面整了容了。刘队心想。“哎？小王，那女的呢？上哪去了？”

“刘队，她嫌咱们所里厕所有蟑螂，跑出去找地儿屙尿了！”负责接待的辅警在门口喊道。

矫情……刘队长讪笑了一声，得亏马所长不在，要不然……

小县城火车站附近没有什么店铺，唯一有独立厕所的只有一家兼营棋牌和台球室的小饭店『百客来』。

贾冰有点后悔没有提前把运动鞋换上，本来她打算至少先到预定的民宿休息一晚上，然后再换装在鹅城好好摸摸底的。结果刚到站就遇到如此热烈的欢迎，让她对这里的好感度几乎降到了冰点，让她连脚底的酸痛也一并怪罪于这座满是尘土的小城。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个此时的冰点不过是之后无尽苦难的开端，只是迈着略带焦急的步伐推开了『百客来』的大门。

工作日的上午，屋子里蛮冷清的，只有一个枯坐在前台的黄毛小妹。听到贾冰的询问后，有气无力地指了一下台球室的方向。

那丫头看起来绝对没有16岁。毕竟没忘了此行的目的，贾冰把这家店的名字也暗暗记下，然后推开台球室的门。台球室里没几个人，拿杆子的还没有不拿杆子的多。浓重的烟味呛得贾冰嗓子痒痒的，唯一一桌开灯的台球桌前云雾缭绕，一个身材宽大的男人正全神贯注地趴在桌台上，伸手去够位于深处的白球。不过他的肚子太大，总也找不到舒服的姿势，反而弄得桌子吱呀作响。

“哎呦哎呦这个球难度有点高哦。哎呦这个球，孙老板这个球做的很有水平哦。马处您这个球没有奥沙利文的水平可解不掉哦。”嘴巴动个不停的台球室的老板在贾冰看起来活像一只戴眼镜的猴子，而在他身边站着另一个拿杆子的胖子，完全没有搭理老板的马屁，注意力反而全在旁边陪球女孩包着短裙的屁股上。

“小芳！没有眼色……去！”老板狠狠瞪了身旁的少女一眼。但还是在老板的催促下女孩脸上的妆容很厚，几乎看不清表情，但还是在老板的催促下迈开小鹿一样细长的双腿。也许是不太适应脚下这双尺码有些偏大的15cm高跟鞋，她的步伐颤抖，几乎是踱着到了台球桌上趴着的胖子身旁。马处长的肩很宽，小芳几乎伸直了手臂才能揽住，即使穿着高跟鞋，也得踮起脚才能勉强贴在马处长的背上，几乎整个人趴在马处长的背上，两手环绕过肩膀，指引着击球的方向，两人的体型从背面看颇为滑稽，就像一株攀在橡树粗大枝干上的细弱爬藤。

“好球！！”“牛逼！！”“马队牛逼！”伴随着红球落袋的脆响，围观的众人发出山呼的喝彩，连他身旁的小芳都很努力地在那张铺满油彩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马处长挺直了腰杆，老板立刻送上纸巾给他擦汗，“小意思小意思，都是教练指导得好。”说着，他扭过头来，回应给了小芳一个颇为油腻的笑容，然后把手放在女孩的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

贾冰不打算做什么高调的举动，她压低帽子，尝试忽略那张在房间深处的的桌子旁边发生的事情，径直走向卫生间的方向。

…………

贾冰首先感觉到的是脸颊上传来火烧一般的疼痛，然后是从口腔中氤氲开来的铁锈味道。脑后在剧痛，左边耳朵里也响的像警笛一样。

我在哪儿？贾冰的脑子一片混乱，目光勉强穿过闪烁的金星，她只能看到一张满是烟头的红色地毯。

头皮上的疼痛打断了她的思考，疼痛带来的麻木感让四肢失去控制，连象征性的抵抗都做不出来。

抓住头发的手往后扯去，一张油腻的猪脸直接怼到贾冰面前，“还狂吗？嗯？”

贾冰的意识开始恢复，也逐渐回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

贾冰伸手拧了拧厕所的门，发现被锁的严严实实，只能满心烦闷地踏上回程，而再次回头看向那张台球桌时，不知道是因为倒霉遭遇心中积怨，还是说那女孩的眼神着实触动了贾冰心中一些柔软的地方。当那个肥胖的男人开始得寸进尺时，她终于还是按耐不出，替女孩出了头。

“住手，你们再这样我可报警了！”

听到旁边突然传来这么一声，马成宪马所长和他的朋友们都愣住了，然后一阵无法克制的大笑爆发出来。

“报警？打算抓谁啊？”刚才只听得有人进来，没成想居然是这样的一位美女，马所长的心一下子就给勾住了。

马所长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面前的女人和这乡下地方的骚包不是一路的货色。这自然漂亮的脸蛋，精心保养的柔顺长发，和那双包裹在柔滑裤袜中线条优美的双腿。面前的女人身上所拥有的是和县城里的年轻女孩完全不同的东西，那是受过教育，生活殷实的女人身上才能有的气质和自信。仅仅是在脑子里想一想把这女人摁在自己胯下的画面，马成宪的下体就硬起来了。他自从站错队被贬去基层之后就再也接触不到这么好的女人，可能这辈子就待烂在这乡下地方。想到这里，马成宪色胆骤起，今天就算这顶乌纱帽不要了，也得好好弄她一把！！

看那领头的胖男人一点也不怕，反而一脸淫笑地逼过来，贾冰稍微有些紧张。她对本地的治安状况有所耳闻，但是对方的大胆程度还是让她有点措手不及。“你想干嘛？”她小退了几步。

“想认识一下啊～”马成宪挤出一个黏糊糊的笑容，“妹妹不认得我是谁，想必是外地来的吧？有缘千里来相会，我觉得咱们两个很有缘啊。让哥哥带你在鹅城逛逛怎么样？”说着，马成宪伸手抓住贾冰的袖子。

“谢谢，我就借用一下卫生间，不麻烦了，还有人在等我……”被抓住胳膊的贾冰心里一阵恶心，连忙想甩脱。但是马成宪非但不放手，还用力把贾冰往自己的怀里拉。

“放手！”贾冰怒了，本地的官员居然这么明目张胆，那她继续微服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现在放手我还能给你个机会！”

马成宪哪管那些，精虫上脑的他压根没把贾冰的话过脑，“不管你是谁，在鹅城我就是老大，嘻嘻，陪我一下嘛，不会亏待你的。”

“王八蛋！！”贾冰怒不可遏，抬起脚来照着马成宪的股间就是一脚。她好歹也练过一些格斗，这一下应该足够让一般的男性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了，但是她还是低估了二人之间的体格差距，马成宪虽然身体发福，但是骨架高大，之前也有练过的底子，这一下被踢中命门，虽然痛的两腿发软，但也不至于立刻失去意识。

马成宪作为鹅城县派出所所长，在自己的辖区那是说一不二惯了，当地人哪个敢跟他作对？但凡是他看上眼的，当晚就得洗干净送到床上，哪怕性子再刚烈，也只敢自己在屋里上吊，什么时候在女人身上吃过这样的亏。马成宪的脸因为剧痛和愤怒憋得通红，挥舞起一双砂锅大的拳头，就朝贾冰扑去。

但是他哪里摸得到，贾冰以单脚为重心旋转侧身，便让马成宪扑了个空。重心不稳，再加上吃痛腿软，让他一下子摔了个五体投地，贾冰则瞅准机会，再一次将鞋跟从狠狠插入胖子的股间。

“操你妈！！！逮住她！！！”在马成宪杀猪般的嚎叫声中，贾冰又灵活地躲过他两个跟班伸出的手，往室外跑去。她很清楚就算自己纯粹是占了偷袭的便宜，真动起手来不可能是三个男人的对手，当下还是走为上计。

贾冰一边在心中盘算，一边急停晃过扑上来阻拦的台球厅老板，脚下的鞋跟让她踉跄了几步，差点崴到脚。

得赶紧换了这双鞋子，出门就扔掉……贾冰的念头闪过，却因为意料之外的阻拦者一下子怔住了——那个叫小芳的女孩正很努力地抓住自己的手腕，嘴里大喊着：“我抓住她了！我抓住她了！”

女孩的手很细，想要甩掉并不难，但是她那高兴的声音，和那双眼睛中闪烁的情绪，却让贾冰的精神如同被冻结了一般。仅仅是几秒钟的晃神，马成宪的跟班已经追上来封住了所有的去路，接着就是后脑上的一记重击。

“操……妈的臭逼，性子挺烈啊？操……”马成宪找老板要了整整一袋冰块塞进裤裆，才能勉强能坐着。

“老板，你们都看见了啊，是这骚货的先动的手啊！妈的袭警！这次非得弄死个贱屄！！”马成宪气急败坏，立刻吩咐手下把还在恍惚的贾冰拷了起来，旁边的球友和老板也都小声附和着。“拎过来。”他吩咐手下。

名叫大黑的汉子伸手抓住贾冰的头发，粗暴地把女人从地上拽起，跪在所长跟前。“……你完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新任的市公安局局长，我爸是省公安厅厅长，”贾冰一侧脸颊微微肿起，声音低沉地威胁道，“你们要是敢对我做点什么就等着完蛋吧。”

“谁？你说你是谁？”

“我是局长……” “你是个锤子哦！”

不等贾冰说完，马成宪对着她的小腹就是一拳，痛得贾冰尖叫一声，蜷缩在地板上，她本来以为报上名号会让对方有所震慑，但是正在气头上的马成宪哪管那些，对着贾冰的肚子就又是一脚。

贾冰只感觉自己疼的好像要分成两半，刚才一直憋着的尿也随之失禁，一股暖流从黑色的裤袜股间晕开来，在冬日的室内还汩汩地冒着热气。

“这骚货尿了！！妈的真脏！老板！厕所用一下！”

老板也不想这群人直接自己店里给贾冰上刑，急忙应承着把厕所的钥匙拿来。厕所只有一只小便池和一口蹲便，瓷砖上还残留着没有擦掉的涂鸦和小广告。由于管道老化打扫起来很不方便，室内的厕所平时都是锁住不用的。这里处在台球厅最深处，窗户也因为防盗被封住，只留了一个小排气扇，马成宪驱散了其他人，只带着两个心腹一起把贾冰拖进了厕所里。

“骚货……尿这么骚，嘴也这么贱……”在马成宪的命令下，老文，大明两个狗腿子熟练地扒掉贾冰身上的衣物。马成宪看着面前衣冠不整，口中还骂个不停的尤物，心里更是痒痒得像虫子在爬，但是刚刚那一脚着实凶狠，小兄弟着实伤的不轻。两腿之间的疼痛把心头燃起的欲火全部都变成对面前这个陌生女人的愤怒，他不仅要操这个女人，还要狠狠地收拾她，让她跟条狗一样趴在自己脚边，用那张贱嘴舔自己的脚趾……

“你们这帮傻X！你们死定了！！我是公安局局长！！”贾冰挣扎着，但是面对两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她能做的也就只有破口大骂罢了。

“头儿你下手没轻没重的，这脑子不会给打坏了吧？”老文把贾冰面朝下扔在污秽的地面上，一屁股坐上去，大明则摁住贾冰一双乱蹬的长腿开始扒裤袜和内裤。

两人原本是山村里的农民，靠着一膀子力气在村子里“平事”，后来因为和马成宪臭味相投，被挖来做了辅警，三个人沆瀣一气，今天这种活已经是轻车熟路。

“你听这贱货吹逼，你见过局长出门自己走路不带钱的？”马成宪不耐烦地掰开贾冰的嘴巴，捡起浸满了尿液的裤袜和内裤。“来，看看是你这张嘴臭，还是你这局长的小便臭。”

马成宪先将湿透的内裤塞进贾冰嘴里，然后把裤袜团起来往里硬塞。贾冰被直灌进来的尿骚味呛得胃里恶心翻涌，然后又被灌进肚子里的尿水狠狠压下去。

无视贾冰被呛出来的满眼泪水，马成宪只顾一个劲地往嘴里塞，直到整条都塞进去了，马成宪才满意地用手狠狠捏住贾冰的双唇，让她的嘴唇闭上，并用胶带封起来。

这一挤压，让更多的尿液灌进贾冰的喉咙，甚至被呛进肺里，贾冰因为呛咳全身，脸上的妆被眼泪和鼻水糊成一团。但马成宪三人可完全没有怜香惜玉，七手八脚把贾冰仅存的衣物扒了个精光。

“啧啧啧，”大明淫笑着把贾冰的奶罩推了上去，两个浑圆丰满的乳房立刻跳了出来，“这局长的奶子就是不一样，真美！！真嫩！！”他两个手成鹰爪的形状，但是抓下去前，还是谨慎地往老大的方向看了一眼，毕竟马成宪是头儿，惯例是要先享用的。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美女赤条条地趴在厕所污秽的瓷砖上。经过认真保养的细嫩肌肤，花了大量精力锻炼才拿到的紧致的屁股与长腿，修长优雅的双手被冰冷的手铐拷在身后，还有那对没人得见的雄伟山峰……看着这鬼斧神工的精美肉体，如今像块鱼肉一样横在自己面前，马成宪感到心中升起的征服的快感，下体也再次充血膨胀，只是一阵钝痛再次把他刚刚重燃的欲火驱散。

“妈了个巴子的，小骚蹄子还真有劲！！”马成宪愤怒地拿手中的烟头烫向贾冰光滑的脚板，脚底上钻心的疼痛令贾冰浑身颤抖，口中止不住地发出“呜呜呜”的声音。马成宪还不解气，就是这只脚，让他美女在前却办不了正事。于是吩咐老文，“摁紧了，看我给她刻个字。”

马成宪又把烟头摁在贾冰脚心上，洁白的足底上多出了两个红色疤点。享受着贾冰痛苦的嘶叫，马成宪用一连串狰狞的烟疤点，在脚底板上连成一个“淫”字。

“牛逼，头儿在脚底板上刻字都能这么工整！”老文赞叹道。

“不是跟你们吹，我在市局里的时候，书法比赛拿过前三呢！摁住了摁住了！！另一只脚也来一个。”

贾冰疼的几乎要昏死过去，但比起肉体的疼痛，对这三人的恐惧更是膨胀。三人的底线远超出她最疯狂设想，如今她只能紧闭双眼，幻想着自己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因为看多了恐怖片做的噩梦。

骑在贾冰背上的的老文不满足于只揉揉胸，干脆拉开拉链掏出坚硬的鸡巴来摁在贾冰头顶，用一把浸着香汗的秀发缠绕住开始自慰起来。

动弹不得的贾冰只能感觉到脚底上反复传来钻心的疼痛，不知道写的是什么，但是马成宪足足重新点了两次烟才算完成。剧痛让她根本顾不上在头顶上摩擦的怪异触感，只能狠狠咬紧口中骚臭的裤袜忍耐，努力忍住不发出声音，就好像是在保存自己最后的一点矜持。

马成宪重新点了一根烟，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自己刚才完成的作品。贾冰洁白如玉的脚底和脚后跟上，蠕虫一样的红肿和伤疤歪歪扭扭地写着“淫娃”“荡妇”两个词。为了保证留疤的效果，他还特意撒了些烟灰上去。如今贾冰因为在脏兮兮的地上翻滚挣扎，还出了大量的汗水，洁白的胴体上满是泥污，凌乱的头发还被老文射的好几发黏在脸和脖子上。马成宪看着早已昏死过去的贾冰，叫两个手下出去拿件衣服，然后掏出自己还在肿的阴茎，往贾冰脸上尿了一泡。

贾冰被灌进鼻孔的温热液体惊醒，惊恐地发现噩梦还远没有结束。她在地面上像条尺蓑一样翻滚着躲避马成宪的尿液，却只弄得全身都是。

“行了，你踢我那一脚就算一笔勾销了。”

贾冰眼中燃起了希望地火光，自己可算是挨过去了。接下来只要找个地方给老家打电话，这一切就能结束了，去他妈的微服私访，去他妈的脱离群众，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亲自来这种鬼地方，只要螚从这里脱身……

“但是嘛，”马成宪故意拖慢语气，就是为了欣赏惊慌和恐惧在贾冰脸上蔓延开来。“你涉嫌袭警，跟我去局子里走一趟吧。”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局长！我爸管着整个省的公安！！贾冰想要尖叫，但是被堵住的嘴中能发出“呜呜！”的哀嚎，老文和大明回来了，手里拿着件打着裁短了的绿色军大衣。

“她就交给你们两个了，自己看着办就行了，别太张扬了，回到拘留所。我得去看医生，哎对，大明你给我记住啊，别伤着脸！”

“放心吧头儿，多久的事儿了，你咋老是念叨……”

被扶起来的贾冰绝望地尝试逃离二人的魔掌，但是足底的伤让她只能垫着脚尖站立，更别说逃跑了。两人用口罩遮住贾冰被封起来的嘴，然后很随意地把根本盖不住屁股的军大衣披在贾冰肩上，就拽着全裸的贾冰要离开厕所。

我还光着呢！好歹给件能遮住的衣服啊！我不要！！我不要这样出去！！你们想羞死我吗？！！这我以后怎么见人！！

但是根本没人能听见贾冰心里的呐喊，两人一边一只手，拽着一瘸一拐的贾冰就走了出来。

时间快到中午，饭店已经开始营业了，而院子里的棋牌室也聚了不少打牌的大妈

。仅仅是听到楼下嘈杂的声音，贾冰就无论如何也不要继续走了，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蹲在地上，一步也不肯再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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