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COHOL～

聽說夏威夷有很好喝的蘭姆酒。

趙天佑記得自己應該喝過，但平常喝的都是啤酒或是威士忌之類，對蘭姆酒的記憶就只餘下配上葡萄乾的冰淇淋口味。

住處的小茶几上放著小瓶蘭姆酒和長得高一些的啤酒，旁邊有冰塊，韓俊基跟他一樣圍著茶几席地而坐。窗簾敞開，能看到黃昏公路吊著的藍色小燈泡。屋裏只開了放在角落一盞落地燈，橙橙黃黃的自成一角。收音機在嗡嗡作響，偶然發出訊號欠佳的沙聲。

這裏是山井手下出租給旅人居住的屋子，也就是所謂的「民宿」。入口處是過分粉紅的大閘。要是放在異人町，許會落得「庸俗」的評價，幸好這鐵門生於夏威夷，他倆看來還是頗可愛的。現在那鐵門後的一樓是韓俊基跟趙天佑待在夏威夷時暫時的住處。手下知道他們對山井有恩，還刻意打了折扣。

跟韓俊基已經同居幾年，還是第一回跟他出國旅遊。稱這次夏威夷之旅為「蜜月旅行」的話總帶著些過期浪漫色彩，但大家看起還是很滿意這個稱呼，都有些忘形。

韓俊基向後靠在窗上。身上穿著權充睡衣的夏威夷襯衫，長襯衫半遮著只穿著平腳內褲的下半身。那頭銀髮跟對面建築物外牆正泛著的藍光並列在一起，沒有違和感。他捧起玻璃酒杯呷了一口。

趙天佑也是同樣的裝束，他們都知道今晚飯後的節目有著怎樣的內容。

酒是黃昏時在名叫Loco Fiesta Liquor的店買的，從住處出來往南走到黑夜大街就能到達。可能是夜幕初至令腦袋昏昏沉沉，也可能被沿路招牌那些霓虹燈誇張的光線映得思考迴路短路，架上的蘭姆酒，還有裝在玻璃瓶跟鋁罐的啤酒，他跟韓俊基都亂買一通。走回住處的路上，膠袋裏的酒精叮叮噹噹地互相碰撞，跟關在夜店裏頭嗚嗚作響的重低音音樂成了對比。

趙天佑挪到韓俊基身旁，把鼻子湊到他脖子去。深深吸一口氣，便嗅到沐浴露的雞蛋花香氣，充滿著熱帶地區活潑甜美的氣息，跟韓俊基在日本家裏使用的薄荷沐浴露兩個模樣。遠離束縛之地，南國風情染了韓俊基一身，也把孩子氣也一同帶到人前來。看著紀念品店的手編鍊子可愛，居然主動提到要買下當情侶手鍊。剛才在店裏，店主剛才看韓俊基不諳英語，指著酒精只管舉起大拇指推銷。韓俊基不知道怎麼回應他的熱情，也豎起拇指，有點害羞地笑著。

手上的鍊子搖著，那活潑的一顰一笑，使得站在旁邊的趙天佑心裏早已癢得像是被羽毛反覆撫弄。

他把自己的嘴唇壓上韓俊基的脖子。固然嚐不到甜味，但吃到他的體溫。

「做嗎？」趙天佑湊在韓俊基耳邊說。

韓俊基看著桌上的空盒子，用手指在空氣點了點，「我們才剛吃飽，對身體不好。」

「嗯……」一副不置可否，趙天佑拿起放在短桌上的酒杯，含了一口蘭姆酒，正對著韓俊基坐下。像是要盤著韓俊基，他把兩條腿豎起放在他兩側。然後，這回他親吻戀人的嘴唇。

蘭姆酒從他們相接的唇間逃走，順著韓俊基漂亮的顎線，流淌到山巒般起伏的喉結，擱淺在鎖骨上，最後被夏威夷襯衫吸收掉。

趙天佑伸出舌頭，小心地舔著酒的痕跡。他清楚地感覺到韓俊基的喉結上下滾了一下，看來他喝下了酒，也喝下趙天佑加進去的慾望。趙天佑舌頭滑到鎖骨間，對著韓俊基的胸膛笑了。

自己的襯衫被戀人積極地一顆顆解開紐扣，韓俊基卻沒有阻止，喃喃道出辨不清是問句還是命令的說話：「那裏可沒有濕掉啊。」

「現在開始濕掉就可以了。」趙天佑把手撫上韓俊基的脖子，仰視著，「給我酒。」

性急的蘭姆酒滾進空酒杯去，醉意撞上冰塊便濺到杯外，一點又一點，琥珀碎屑似的散落在桌上。他拿起酒杯看了趙天佑一眼，遲疑半晌，頭一仰，便把酒倒進自己口裏。才喝到口裏沒幾秒，趙天佑已急不及待用口裏那柔軟而靈巧的肉塊推開韓俊基的嘴，沒了衣領的阻攔，從口裏溢出的酒一下子就滑到韓俊基的胸膛上。比起剛才要多的酒，蜘蛛網一樣鋪在韓俊基上半身。

不久前仍被衣服蓋著的身體比頸項散發出更強的熱氣，糖果般的沐浴露氣味濃郁得有點膩人，白色之中含著黃色的雞蛋花，一下子在空氣中綻放開來。趙天佑緩緩將親吻落在韓俊基厚實的胸板上，仔細地嚐著澆在花朵上蘭姆酒的苦澀。溫熱的皮膚讓他幾乎無法自拔。縱然韓俊基沒說話，卻忍不住身體對情人挑逗的生理反應，胸前起了疙瘩。

趙天佑稍立起上身，隨手把眼鏡放到茶几上，把姿勢換成正座，好讓他自己能彎到更低處。他邊把被被汗水壓至凌亂的頭髮向後梳，心裏邊想著早該把空調調低一點。

像是漫無目的的遊人，他時而用吻撫上韓俊基的肋骨，時而輕咬著腰際。認真的情人從沒有怠慢訓練的一刻，肌肉明顯沒有半點鬆懈。趙天佑沉迷在那線條和彈性之上，但仍未忘記最渴求的事物。

他幾乎摺著身體，用舌頭探到韓俊基的肚臍去。「……！」那緊致的小腹一縮，韓俊基一直屏著氣息漏了半分出來。

渴求寶物在更深處。

貼在韓俊基腰部的手放到他的內褲上，經趙天佑連番舔舐身體下，布料下的魔物早就半醒地鼓漲起來。他正要把手潛到布料之間的隙間時，韓俊基卻開口說話。

「有那麼想要？」

「你不想？」

「你愛我的身體還是愛我，」韓俊基撇著嘴，「先親吻。」

眼前的他鼓起腮幫，修整得漂亮的眉毛孩子氣地皺起，看樣子，這是連自己的身體都嫉妒。被這樣的臉俯視，不單沒有感到畏懼，小腹的慾望更是翻滾得激烈，他無法反抗這來自人類最原始的嚮往。柔軟表情後有他想要的，這副軀體確實是缺失拒絕韓俊基的能力。

趙天佑喝口酒濕潤了嘴唇，跪著湊到韓俊基面前。只欠幾厘米他們的臉便會緊緊相貼，他們維持著巧妙的距離——感受著對方吐出的氣息，比觸摸更催情。「俊基，你好可愛。」

韓俊基捧著趙天佑的臉，歪頭笑說：「到了夏威夷之後，你幾乎無時無刻都說我可愛。」

「真的好可愛，為甚麼你這麼可愛。」

「是天佑的錯。」

他把右手伸到趙天佑的衣領。

「俊基。」

「天佑。」

二人凝結著蘭姆酒味道的嘴唇湊在一起。能夠純情得早上醒來輕碰後若無其事的嘴巴，一旦知道身體主人會交合，任何一寸都變得異常動搖。現在只是輕如花瓣掉在湖水上的接吻，都使肌膚的溫度再上升。他們固然沒有太多耐性等待微風蕩走零落的花，在韓俊基的舌頭越界進入趙天佑的口腔時，趙天佑的手剛好正鑽入韓俊基內褲裏，掏出他的性器。不消眼睛，單是用手摸著也知道性器比剛才更漲大。只是稍微幻想一下，趙天佑已禁不住吞下口裏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韓俊基的涎沫。他殷勤地用指尖在那之上施力，同時感受胸前開始感到涼快的空氣——韓俊基正為他解開襯衫的鈕扣。

窗外的大街有跑車疾飛而過，引擎的聲音劃破平靜，有男人生氣地說著甚麼，大概是不滿這雷鳴般的嘈音。那就像是提醒他們這世界還不止他們兩人，窗外還有些人在花天酒地，或是過著一個普通的平日夜晚。他們只是在異地沉淪在愛與性組成的泡沫裏。

但無論如何，現在眼中只有對方的事實是無法被撼動。

親吻跟漩渦或是沼澤沒兩樣，沒入其中，接下來只有等待沒頂的一刻來臨。韓俊基在趙天佑的口裏尋找蘭姆酒的苦澀和甜蜜，舌頭掃遍口腔每一處。可能是喝得有點過，也可能是沒間斷的接吻使趙天佑有點缺氧，腦袋越發沉重，腰部也因為胯下累積的情慾不安分起來，吊在樹上快將成熟的禁果般，搖搖欲墜。在他手心把玩的性器挺直，仍有肉的彈性，卻顯然充血至差不多要尋找些狹小細長的地方，讓主人在磨擦的快感中解放。

「嗯……哈……」胯下的刺激不得不讓韓俊基在親吻的隙間中喘氣，意亂情迷的氣息在連接著紅腫的唇間送到趙天佑的口腔，打亂本來親吻的節奏。明明是本人提出親吻，實際在親吻中被生理本能搖動得走神的還是他。好可愛，趙天佑心想著，自己可能真的會在韓俊基天賦似的直率和可愛中溺死。他反著手，想要把指尖探到自己的後穴去，韓俊基忽爾伸手阻止。

「情人就在你面前，今晚簡單一點，不用玩別的。」韓俊基在趙天佑耳邊說道，將手墊在趙天佑後腦，小心地讓他躺在地上。趙天佑任著韓俊基為他褪下內褲，打趣道：「說是不玩別的，我們不就要在地板上做愛了嗎？」

「你看起來很想要，應該沒有到床上的心情了吧。」他們說的床，跟剛入住時一樣整潔。那是當然的，他們今天才早上到埗，還沒有到過床上休息。

「你真溫柔。」趙天佑用腳指撩撥韓俊基胯間，乘著落地燈的光，勉強能看見韓俊基咬了一下牙。

韓俊基伸手把窗戶拉上。接著他從膠袋中找出潤滑劑倒到手裏，壓低聲音叮囑趙天佑：「聲音小一點，不然街上的人會聽見。」

「是啦是啦，知道了。」

在情人為他擴張的時候，趙天佑才想起，他們方才一直在窗前調情，路人不都會看見嗎？不過現在有比起這個更需要專注的事情，特別是韓俊基指尖擦過他的敏感點時，差一點便忍不住高揚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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