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雷克雅維克，米德加德區

這裡是現在的雷克雅維克城的市民區，公司和魔女結社不在這裡，幫派們亦難以在這裡扎根，相比機場所在的尼福爾海姆區這樣的郊區，米德加德區的建築上看到塗鴉的頻率要小得多。

緹降落在一棟民房的屋頂，為了避免引起糾紛和物理衝突她立刻又跳到了街上。在熟練地穿越了市集和小巷後，她找到了一個落了灰的門。

門很明顯有破拆過的痕跡，但是也很明顯沒有成功，因為犯案者甚至用上了高溫的靈能噴槍將旁邊的墻壁也染成黢黑也沒能燒融掉門同旁邊的金屬。緹在旁邊的墻上還看到了鑽孔的痕跡，可是也遇上了同樣材質的金屬，她都能想到小偷氣急敗壞的樣子。

魔女的眷族的安全屋，有這麼容易被入侵才有鬼呢，光是魔女們從異世界和遠宇宙遠征帶回來的特質合金就不是凡人能搞到的東西有辦法破開的。緹用靈能波動開了鎖，揮揮手招來一陣狂風清除屋裡的塵埃，這才進門，往軟床一躺。

雖然平時都以只剩個頭被掛在劍上面這種形式待機，但是既然有了身體那還是睡個軟床吧。

「自從被米婭小姐帶回現實一來，我就被冠以提耶拉這個名字，但是我知道，無論是當年我作為獄火機玩家，還是現在作為魔女的人偶，都沒資格用這個名字。所以一般對外非戰爭時我都用這個身份，緹，普通的靈能使罷了。」

「所以，米婭小姐給我這副身體，想必是那些信仰外神的凡人們作亂吧，他們有自己的能力能識別出我們這樣的魔女製造的眷族，只有我這個能隨便換身體的傢伙例外。怎麼想都是派我來給希露德小姐當外援吧?」

緹激活了天花板的屏幕，瀏覽著米德加德區的臨時工招工需求，同時分出一條思維回路激發靈能組裝床底下隱藏的槍械。

「在對付凡人的時候，槍械其實和靈能沒什麼區別，畢竟牠們太脆弱了，就算是裝載了義體也一樣。」

緹這麼想著，最後選定了一家咖啡廳，這家咖啡廳即將搬遷，但是由於新年假期顧客量和外送量激增，所以要招募製作飲品的店員直到搬遷為止。

「就決定是你了，啊，老闆回復了……好快，下午就去上班?誒……有夠忙的。」

或許別人不覺得這有什麼，但是在緹的眼裡，這條招募廣告讓這個咖啡廳越發可疑。

「米婭小姐派我過來，證明反抗軍即將對希露德的結社動手，而這座咖啡廳不久之後就要搬出雷克雅維克，如果這是他們的地下據點之一的話，這就是準備放棄據點的訊息。」

緹如此想到。

3

離緹的安全屋不過兩條街外，一個生意火爆的咖啡廳裡，卻只有一個人在工作。

刷洗杯具和點單都可以由科技的力量代勞，她要做的只是煮各種各樣的咖啡或者別的飲品而已。但是儘管如此，她還是有些忙不過來，雖然她已經給自己多裝上兩條機械手了。

「老闆說有人接了那個招募，怎麼會……」

她如此想著。

事實上，這個招募廣告只是用來應付顧客諸如為什麼不招人這樣的詢問而已。在根本沒有支出推廣費用的情況下，按理來說這個廣告應該被沉到互聯網的底部才對，難道真的是巧合嗎?

就在她分神思考的時候，一個拿著陽傘的深紫色頭髮的少女推開了店門。

「啊——歡迎光臨本店，點單請用桌面的屏幕或者在那邊的終端機點單。」

甚至於她愣了一下才說出歡迎語。

「啊，我是來應聘本店所缺的人員的。」

緹注意到，在她進入店面那一刻，店員少女的雙眼是失焦的。

「她在走神，但是機械義體又在有序地工作，很明顯的多迴路思考，靈能使的特征啊……」

但是她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用異色的雙瞳盯著店員少女，等待回應。

「啊，您請到櫃檯旁邊稍等一下，老闆出去送外送訂單了，請讓我聯繫一下她。」

緹聽從了店員少女的指揮，就這麼站到了櫃檯旁邊，開始迅速地分析店內的環境。

咖啡廳其實很大，有大約一百坪，四十個四人桌，還有十幾個雙人桌，送餐依靠機器人。沒有後廚，所有原料應該是預先存放在櫃檯下的大冰箱裡，然後全部在櫃檯製作。由於顧忌店員小姐的靈能使身份，緹並沒有使用靈能去探查地下和樓上，也沒有檢查櫃檯可能有的暗門。雖然也有下意識地依照幾十年前的經驗去看有沒有攝像頭，但是事實上並沒有攝像頭的存在，店員小姐的靈能就是最好的監控，關店後留下一個靈能陣式就行了。送餐的機器人也是普通的比較纖細的機器人，內部也並沒有空間藏匿機槍一類的東西。

「啊，這位小姐，老闆已經回復我了，請您確認一下這份合同吧。」

店員小姐將一隻機械手伸向緹，手上的投影終端投影出了一份合同，是希露德的結社極北茶會發行的認證款式，簽署了就會得到魔女的認證。

緹確認了一下條款，特意確認了並沒有約束人身自由的條款後簽下了緹這個名字。希露德是知道緹的這一重身份的，所以很快，合同被判定通過。

「好的，那麼在未來的十幾天，我們就是同事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尤莉，是店裡面唯一的店員，店裡還有一個成員是老闆，她一般處理外送訂單，取餐也是從外帶窗口取，所以一般見不到她。」

「我是緹，想找份臨時工的普通人。」

「那麼，合作愉快了。你先接著這個，投影上店員服就開始工作吧。」

尤莉又用機械手遞過來一個小金屬片，這是一個投影裝置，是改變外觀的方便道具，只需要一點點靈能供能即可使用很久。

「沒有植入體的“普通人”……」

「沒有在身體裡感知到靈能流動的“靈能使”……」

就這麼互相帶著對對方身份的懷疑，她們開始了今天的工作。

4

送走最後一批客人時已經是凌晨時分了。不過冬天的冰島白天是少之又少，所以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在一天的工作中兩人相處默契，畢竟都是擁有多線程思考能力的人，之前也只是看著忙，尤莉自己完全可以照顧過來，再加上緹，兩人的工作效率可能不止翻了一倍這麼簡單。也正如尤莉所說，一天基本見不到老闆一面，所以店內事務也是由尤莉全權打理。

「那我下班了。」

緹對尤莉這麼說，然後等待尤莉的回應。

但是她卻發現，尤莉一直盯著窗外的星空……好像全部思維都投入了一樣。

這很異常。

「尤莉小姐?」

「啊……我在，你是要下班了嗎?要下班那你就先走吧。」

緹點了點頭，隨後轉身離開。現在不適合深究這些，她們間的關係還不是很熟，更何況她們互相都有察覺對方的異常——

暫時想不到除了等過幾天混熟了以外的解決方法的緹選擇找個地方隱蔽，因為她聽到了如轟雷般的摩托聲。

緹剛走沒多久，摩托車的轟鳴聲便在店門口響起，隨後一個高挑的紅髮女人走進了咖啡廳。

「尤莉，新人是什麼情況?」

她一進門就對尤莉發問。

「感受不到靈能之种，甚至看不到任何植入體，完完全全是一個普通人，不排除是靈能使的可能。」

靈能使體內的靈能是由靈能之樹浸染的靈能之輝，同魔女使用的來自靈能之樹分支的靈能或者製造眷族時植入的靈能之種有本質的差別。製作能讓凡人使用靈能的靈能義體也需要植入靈能之種或者靈能之輝，但是凡人根本沒有活化義體中靈能之種的能力而只能發揮劣化的能力。

而某些存在因為根源上的聯繫，具有察覺活化靈能之種的能力，也就能判別魔女眷族。但是他們無法判別靈能使，所以也就有了現在的狀況。

「那就讓她繼續呆著幾天，注意不要透露任何情報，也別考慮招攬她，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了。」

尤莉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天上的星星……她每天都要這樣，在她眼中，繁星具有特殊的色彩，而每天晚上因為各種原因而有所差異的星空，對她來說就是一幅不斷翻新的油畫。她曾經問過見多識廣的老闆，但是老闆也沒有告訴她原因。

見緹這樣，老闆也並不在意，徑直走到櫃檯後，打開暗門便向地下室走去。

而確認了暗門這一點的緹，也轉身離開。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直至第五天的凌晨，緹都注意到了尤莉的異常，最後她終於沒忍住，用手擋住了尤莉的眼睛。

那一刻，仿佛時間靜止了剎那，各種不可名狀的色彩從尤莉暗淡的雙瞳中溢出，要繞過緹的手直接扼住她的咽喉！

但是隨著緹揮舞林米婭給她的陽傘，這一切都被驅散開來。

「尤莉?尤莉?」

沒有回應。

緹握緊拳頭，感到事情的棘手。

那陽傘算是魔女信物，是眷族同魔女鏈接的憑依物，可以在魔女不滅的情況下提供給眷族無限的san。這就是為什麼林米婭要給她這東西，現在緹知道，自己離漩渦的中央近了。

「尤莉?醒醒！」

現在的問題在於，尤莉是被動接受的污染，還是本身就是污染源?這一切都得問尤莉自己。

「已經下班了，你可以走了唷，新人?」

緹的背後傳來了女人的聲音，她明白，今天大概是沒有辦法解決這件事了。所以她轉身離開，在離開前她又看了一眼尤莉，仿佛要記住她那黯淡無光的雙眸。

5

之後的幾天，老闆都會在下班前回到店裡，看來是不想再讓緹見到尤莉對著星空發呆是模樣了。這讓緹有些束手無策，但又讓緹確認了一個事實——

這個老闆是一定要解決的對象。

到了第十二天，這一天老闆也提前回來了，但是接了個通訊後，又騎著摩托離開，就這麼放任緹留在店裡。

緹決定今天就解決這件事，哪怕跟老闆撕破臉皮也無所謂，反正這老闆應該是要處理掉的對象，所以什麼時候碰上都不算遲。

但是這次，緹一開始就遮擋了尤莉的視線。

「緹，別鬧。」

尤莉只當緹在開玩笑，畢竟共事了十二天時間，她們之間也沒有了剛開始的生分。

「尤莉，告訴我，你在星空上看到了什麼?」

尤莉登時一陣激靈，機械手直接握拳朝緹轟去！

可緹只是用陽傘尖快速地刺在了兩個機械手的關節處，便化解了這次攻擊。

「告訴我，尤莉，還是說你還什麼都不知道?」

「我只看到了無意義的色彩，那是從小到大伴我入睡的美夢。」

但是尤莉並沒有就此停止進攻，機械手馬上又改裝成了兩門靈能砲，砲管上的符文正一圈圈點亮。

但是緹只是輕輕打了個響指便驅散了正在聚合的靈能。

「就跟我講講你的故事吧，就當是為了滿足我的好奇心好了。」

「你這傢伙，又知道什麼了?」

隨著尤莉的喊叫，她身上的多個地方都出現了靈能波動，這是靈能義體使用銘刻在上面的靈能的征兆。

但是這一切還是被緹驅散了。

「冷靜，尤莉！別去想那些色彩了！」

緹看得明白，尤莉的san一直在降低，再這樣下去就要轉化為實質性的畸變了。

最後緹放棄了勸說，她直接擊暈了尤莉，防止她再去思考那些禁忌的知識。

「看來她什麼都不知道……」

緹抱著尤莉，讓她平躺在四人桌配套的軟沙發上，但是就在此刻，她又聽見了摩托車的轟鳴——

「那就跟這個幕後黑手對質吧，看看是不是真的如我所想的一般——」

緹走出店門，面對著走來的店長。

「看來你確實不是一般人，那我只能在這裡處理掉你了。」

老闆直接說出了這樣的話，然後從腰間抽出了一把銘刻著符文的細劍，如閃電一般向緹刺去——

「我確實不是一般人，我甚至不是一般的靈能使，你這傢伙，越急越暴露了你的可疑。」

在電光火石之間，緹用陽傘拍開了細劍，然後傘尖直取老闆的心臟位置！

但是這一下在緹看來是必殺的攻擊卻被擋住了，一層散發著混亂的能量隔開了傘尖，讓老闆有機會變刺為拍，要將緹擊退搶回主動權。

緹驅動靈能，一瞬間施展了十幾個攻擊性術式，又逼退了老闆。

「不敢用大規模殺傷性術式嗎?正是你這份顧忌給了我機會啊！今天我就算燃燒義體，只要讓你影響不了尤莉，那我死了又何妨?」

老闆的如意算盤打得巧妙，反正組織的秘密武器只有尤莉，她要是能和面前的少女換掉，那尤莉就依舊能作為這次行動的保險——

「沒機會了。」

緹放下了傘。

「尤莉是用來對付我的吧?我破壞了你們好幾次行動，你們應該考慮到了有無法識別的眷族級戰鬥力，所以特意準備了保險，但是我必須告訴你們一個事實」

老闆突然發現，她沒有辦法打開義體的燃燒模式了——

明明在二十年前這個方法讓任何人都能用命和靈能使換命，但是此刻居然失效了——

「魔女可以控制任何靈能義體。」

緹走到老闆面前，又開口。

「我反倒希望你們全部投向外神，這樣可以把你們全部殺掉沒有一個無辜者。」

老闆還想揮劍反抗，卻被靈能綁住了雙手。

失去了靈能義體，老闆現在確確實實就是一個凡人。

「啊，還真是衝擊性的事實呢——」

老闆就這麼放棄了抵抗。她知道面前的人有近乎無限的san值，她那點微不足道的污染手段可以說是一點用也沒有。

緹粗暴地擰下了老闆的頭顱，扔在地上再一腳踏上去，將那顆頭顱踩碎，然後再施術，將老闆的尸體焚燒。

被外神重度污染過的軀體若不這麼處理，不久後就會誕生出修格斯，那麻煩就有些大了。她又拿起老闆的細劍，仔細看了看劍上的符文。

「窄巷工坊，舒蜜塔製于2075年7月……怪不得能受住米婭小姐陽傘的一擊，原來也是眷族的出品啊。」

解決了老闆，緹回到店裡，她要試著看看能不能把尤莉從污染狀態中恢復。

6

「我這是在哪……」

尤莉睜開眼睛，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我住的地方。」

緹就坐在床邊，看著眼睛又恢復了光彩的尤莉。

「啊……店裡……」

「我掛了歇業牌子，估計以後也沒有辦法繼續營業了吧。」

緹不僅將尤莉帶回了安全屋，還清空了咖啡店的地下室，將裡面的資料複製後分別發給了希露德和林米婭。

「你這傢伙……緹，那這樣說，老闆也死了吧?」

「死了，我親手將她的身體毀滅，靈魂和源質都燒毀了，就算是魔女出手也沒有辦法復活的那種。」

「這樣啊……你知道嗎?老闆她是類似我養母一樣的存在喔。」

尤莉扭過頭，看向床邊坐著的緹。

「她沒有告訴我星空中的色彩代表著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我先說結論吧，你已經被外神污染了。具體有沒有救還得看魔女那邊怎麼說。」

「外神?是那種滿是眼睛和觸手那種嗎?」

「大概吧，那幫家伙是魔女在宇宙裡面一直在對付的東西，體現的是世界的反面。你知道嗎，尤莉，每一顆星星都埋藏了一顆靈能之種，而地球的這顆種子發芽了，誕生了魔女。一旦有種子發芽，那這片宇宙也只會有這顆種子發芽，而魔女就扛起了支撐這片宇宙的正面的責任。不然任由外神侵蝕，宇宙正反失衡的話大概就會開啟新一輪的宇宙大爆炸的輪迴吧?」

「也就是說，我看到的色彩是靈能之種的色彩嗎?」

「準確來說，是反轉後的色彩。尤莉，我必須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天生就能觀測到這片色彩嗎?」

「可以喔，我已經說了吧，這是我從小到大一直在做的美夢呢，屬於星辰的夢——」

尤莉這時已經坐了起來，但是雙眼也逐漸失焦——

「尤莉，醒醒！」

緹跳上床，使勁搖晃尤莉的肩膀。

「緹，我從小到大都是渾渾噩噩地活著，白天做著在人類社會該做的事，晚上沉浸在那幅由星辰繪製的畫作裡……緹，我這種先天的受污染個體，是不是已經沒有救了?」

尤莉的機械手活動著，一點一點地將她的衣物褪下。

「很高興這美夢的最後有你的影子呢，緹。」

尤莉掙脫開了緹搖晃她肩膀的雙手，然後把緹撲倒，吻了上去——

許久，唇分，緹卻還沒反應過來這一切。

「好咯，我已經滿足了，緹，接下來是要把我帶給魔女也好，怎樣也好，都拜託你了。」

「這……怎麼整得跟要死了一樣……魔女應該會有辦法的吧——」

尤莉拿起了緹的終端，將一條消息展現在了緹的面前。

「情況我已知曉，判斷無回收必要，請做無害化處理。」

底下的落款是林米婭。

同一時刻，緹感覺到自身突然變得僵硬，仿佛有一雙手提弄著人偶的線——

魔女出手了。作為魔女製造的眷族(人偶)，魔女可以直接操縱他們的行動。

「緹，我很明白你的感受，我們都是被操弄著的小角色而已喔——」

尤莉從隨身的衣物裡拿出了一柄小刀，遞給了緹。

「請用這個吧。」

緹接過了這柄小刀，然後抱住了尤莉，從後背處劃下了第一刀——

「對不起……尤莉……」

隨後小刀向下，沿著脊椎劃開了尤莉的皮膚，又返回下刀處往上，將刀口延伸到尤莉的後腦——

與此同時，尤莉的慘叫聲響起，她一邊大口喘氣一邊用力壓榨著自己的聲帶，人類的求生本能讓她發出了最尖銳的叫聲——

此時，緹已經剝開了她後背的皮，抱著她從床上站起來，手一揮，天花板上就出現了兩個掛鉤，緹將掛鉤穿過了尤莉的鎖骨，將尤莉就這麼吊了起來。

進行這一步是為了卸下尤莉的腿，在那之前，緹先清除了尤莉所有的植入體，然後將小刀刺進了尤莉大腿根的骨縫處，然後像切黃油一樣環切一圈，卸下一整條腿，放在早就已經被染紅的床上擺好，再這樣卸下另一條腿，同樣擺好。

尤莉的眼神已經開始逐漸渙散，她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再喊叫了……嗎?

「緹……」

她似乎還在輕輕呼喚著緹的名字。

尤莉的心臟還在跳動，腿部的大動脈像水槍一樣在往外迸射著鮮紅色的動脈血，她本就白皙的臉越發病態的蒼白——

「緹……我很開心喔……」

但是緹沒有辦法停下，她只能盡量地讓自己的動作變得快一些，順暢一些，要把尤莉從一個完美的藝術品變成另一個完美的藝術品——

「緹……如果這件事沒有發生……我大概要在戰場上面對你吧……無論怎麼樣都要死在你手上的話……我寧願這樣死在你的身邊——」

這時，緹已經將尤莉的雙臂卸了下來，下一步就到開膛了。

「尤莉……」

緹最後什麼也沒說，只是一刀從尤莉的喉嚨劃下直達下腹，然後把兩側的皮肉像蝴蝶一般張開，又從天花板放下兩個掛鉤，掛住了被分成了兩塊的血肉，而還帶著血肉的骨骼和內臟在空中搖擺著……

心臟還在不息地跳動，明明血已經快流乾了。尤莉已經什麼話也說不出了，氣管血液逆流導致的咳血堵塞了她的喉嚨，她只能一下一下地喘氣，雙眼也已經反白，從生物學意義上的死亡即將要降臨了——

但是這還不能停下。被外神污染的靈魂和源質都需要滅殺，就連魔女也沒有辦法復活的滅殺……

緹沒有在繼續分割尤莉，只是將她的心臟摘下，抬起頭，用手將心臟裡的血液全部擠壓到了嘴裡，然後全部喝了下去，那帶著體溫的溫暖血液流經口腔，流過了緹這具虛假的軀體，最終，她只能記下這種感覺，只有這個保存在她永遠不會更換的頭顱裡。

完成了滅殺靈魂和源質的術式後，林米婭解除了對緹的控制，但是緹就如同斷線木偶一樣，就這麼跪在床上，抬頭看著因為重力而使頭處於低頭狀態的尤莉的雙眼。她們的雙眼此刻一樣空洞而沒有生氣。

直到——

7

上海自由市，幻樂團核心區。

林米婭就站在教堂門口，迎接著深紫色頭髮少女的歸來。

提耶拉輕輕地走到林米婭面前，單膝跪下。

「我的主人，我的神明，這是我為您帶回來的伴手禮。」

提耶拉從折疊空間裡取出一塊凝固的血豆腐，和已經燙熟切成片的心臟，胃和腸，還有同樣煮熟切成片的大腿肉。

「嗯，很棒呢，今晚就用這個當主菜去城堡裡開宴會。你要參加嗎?拿非利和莉莉絲很想你。」

提耶拉輕輕搖頭，起身走進教堂。

「不了。我很飽呢，感謝您的厚愛。」

她推開由血肉和白骨鑄成的教堂的大門，越過臂骨拼接成的一排排長椅，最後走到劍前，操縱著現在這副身體把自己的頭顱取下安裝回劍柄上，又從折疊空間裡面拿出另外一顆金髮的頭顱放在劍後面的講經台旁，這才解開控制，讓這副身體溶解回歸教堂的地下。

林米婭見狀，也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替提耶拉關上了教堂的大門。

最後，她回望了一眼講經台旁陳列的頭顱們，將大門徹底關閉，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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