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啊。”利吉恍然大悟。

巫女像神明一樣俯視着地面，不過她仍然用右手頂着她的下巴。

“雖然在家的時候就聽過外面的巫女和妖怪不會太強”，巫女歪着頭說道，“但親眼見到還是有些吃驚，這也是不錯的見聞呢。”

“隻能逃了。”朱天暗想，于是她便開始作法，結果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使出逃走用的法術。

“你的法術已經被結界封住了。”巫女冷冷地說道。

“我……我還沒輸”，朱天不甘心地大吼，“喂，你這個大得蠢笨的巫女，你可别動我啊，你敢動一下你的人就完了，你這麽大的體型，肯定不能精準地把人質救出來吧。你就站在那兒别動啊，等我走了你再動啊。”聽了這話，村民們附近鬼紛紛舉起武器做出了威脅的動作。

巫女歎了一口氣，“绮羅。”她看着西邊的山，呼喚着绮羅的名字。

“額，啊，是，巫女大人。”绮羅剛剛還沉浸在驚訝與崇拜中，被巫女提醒了才回過神了。她按照巫女所教的方法，往懷中的勾玉裏注入靈力。随着勾玉被激活，她感到有一股熱力在身體中蔓延，脹大，眼前的景物随着這股熱力的擴散開始縮小。

“哇，這兒怎麽還一個巫女啊！”周圍的青鬼赤鬼都吓得大叫了起來。當身高達到10米後，绮羅的成長就停止了。雖然這樣的身高，比起能移山填海的巫女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但是就對付幾隻兩米多的鬼而言，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趁着鬼們還沒反應過來，绮羅快步走到了一隻隻到她小腿的青鬼面前，向後甩起右腳，同時瞄準其他鬼，對着前面的青鬼就是一踢。被踢到的青鬼像一個手鞠球一樣飛了出去，一下子把其他鬼也給撞倒了。绮羅乘勝追擊，直接撲在了倒下的鬼群上。被其他鬼和绮羅的胸部一同壓在最底下的兩隻鬼直接一命嗚呼，其餘四隻也受到了不小的傷害，已經沒辦法活動了。

在绮羅發起攻擊的同時，勝平和利吉抓住機會，開始給之前被抓的村民們松綁。

“利吉！你來救我了。”利吉的老婆解綁後，立刻激動地抱住了利吉。

“抱歉，我來晚了，讓你受苦了。”利吉說道。

看到自己的手下被擊潰，朱天徹底絕望了。沒辦法，已經走投無路的她隻得放下作爲鬼的尊嚴，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巫女大人，哦，不，巫女姐姐大人，小的保證以後不會再作惡了，您就放小的一條生路吧。”她哀求道。

巫女蹲了下來，紅色的绯袴像黃昏的天空一樣壓了下來，這壓迫感，令朱天下意识地用双手抱紧了头。巫女黑色的眼眸像觀察一隻昆蟲一樣注視着朱天。“你的巢穴在哪裏？”巫女用頗具壓迫力的聲音問道。

“在、在那邊。”朱天爲巫女指出了自己巢穴所在的山。

巫女擡眼看了看那座400多米高的山，确定附近沒有村莊後，用手指捏起了石子大小的朱天，然後把她帶到了高空中。

“巫女大人，您、您、您要幹什麽”，朱天帶着哭腔說道。

巫女的草履蹭着地面，向後撤了一小步，幾個村子大小的森林因此被移爲平地。她把捏着朱天的右手向後引，然後以打水漂的姿勢把朱天朝那座山扔了出去，巨大袍袖上的紅色紋路如流星一樣滑過天空，黑夜般的長發因爲巫女投擲時微微轉身的動作飄蕩了起來，掀起了一股足以吹散附近運動的強風。接着，一聲巨響傳來，鬼的巢穴連同那座山，一起消失在了朱天的身下，隻留下來一個深坑。從高空極速下落，徑直撞上地面的巨大鬼族也受了重傷，正躺在坑裏咳血。

巫女向前邁出了右腳，直接刷新了這個地區有史以來的地震烈度紀錄，她現在離朱天隻有一小步的距離。“那麽，再見了。”巫女說着，擡起了左腳，朝朱天所在的位置輕輕地踩了下去，給予了她最後的審判。

七

“小和花，這可都要怪你啊。”50米高的粉發巫女正坐在村子前面的平地上，對面前40米高的黑發巫女說道。

“前輩教訓的是，我知錯了。”名爲和花的黑發巫女也以同樣的姿勢坐在粉發巫女的對面，雙手握拳，放在雙腿上，低着頭說道。“非常抱歉，因爲我魯莽的行爲，讓各位的村子受損了。”她的上半身朝着雙腿旁小小的村民們微微前傾，微閉的雙眼表達了巫女的愧疚。

“這哪兒的話啊，巫女大人，您也是爲了保護村子啊，您可千萬别内疚。”勝平趕緊安慰眼前龐大的巫女。

兩天前，名爲和花的巫女巨大化到了驚人的20公裏的高度，消滅了威脅附近村子的鬼族。然而，戰鬥中造成的巨大地震也波及了周圍的數個村子。一些老舊的房屋經受不住地震的沖擊，紛紛垮塌，其中就包括那間破舊的神社。爲了彌補自己的過錯，和花向各村派遣了自己的式神去幫忙重建，粉發的巫女也讓自己的式神前去輔助。

“我們巨大化後可是有毀天滅地的力量的，使用時要小心才是哦。”粉發的巫女說道。

“您說的對。”和花說道。

“诶，勝平小弟，你似乎有什麽話要說。”粉發巫女敏銳地察覺到了勝平臉上的異樣表情。

“被發現了。”勝平心想。“您真的要我說嗎？”他問巫女。

“說呗。”

勝平深吸了一口氣，“您和鬼的戰鬥，不也破壞了稻田嗎？雖然是那隻鬼倒下來造成的破壞，但也是因爲您的攻擊吧。所以請不要一味地怪罪和花大人。而且您說要小心使用巨大化的力量，那爲什麽現在不需要戰鬥了，卻還要巨大化呢？”

“沒想到你身爲農民，還挺能說會道的嘛”，粉發的巫女誇獎了勝平。“破壞稻田我确實也有點責任，不過隻有一點點哦，有多小呢？大概就像前兩天在超巨大的小和花腳旁的你那麽小吧。至于現在嘛，巫女要時刻保持巨大，以便宣揚神明的力量，這可是我的準則。”

“怎麽感覺有點狡猾。”勝平嘀咕道。

“這是強者的特權喲”，粉發的巫女得意地說道。“吶，小和花，我把勝平小弟也帶走可以吧。”

“那要看他的意願。”和花回答說。

“等、等、等一下，要把我帶到哪裏去，而且爲什麽是’也’？”勝平困惑地問道。

“難道說……”旁邊的绮羅似乎察覺到了接下來事情會怎樣發展。她兩天前因爲巨大化耗盡了體力，睡了兩天才醒。

“绮羅，如果你真的想成爲巫女的話，就成爲前輩的弟子吧。”和花對绮羅說道。

“诶！！！我的老師是前輩大人！？”绮羅驚訝地說道。

“可以吧，萬造。”和花問萬造。

“可以，當然可以。”萬造倒是很同意绮羅成爲巫女。畢竟比起一輩子活在村子裏，成爲一名巫女還是很有前途的。

“和花大人您不能教我嗎？”绮羅問道。

“绮羅”，黑發的巫女像叫小孩一樣說出了绮羅的名字，“我之前說過的吧，‘我并不擅長教人，也沒有打算收徒’。你不用擔心，前輩的實力在我之上，而且她也在雲遊中，你成爲她的弟子，就不會受到神社的束縛。”

“小和花，說謊可不好啊”，粉發的巫女說道，“什麽‘實力在我之上’，我也就在你十五六歲的時候能欺負你，現在還是你比較強啦。”

“前輩您過獎了。”和花說道。

“那、那就請多指教了，前輩大人，啊不，師傅大人，我可以這麽稱呼您嗎？”绮羅小心翼翼地問道。

“可以的，可以的”，粉發巫女很放松地說道，“那麽勝平小弟呢？”

“我的話，可以是可以啦，反正爹娘都不在了，隻要有地方住就行了……”勝平還有些猶豫，大概是農村人安土重遷的思想在阻止他離開吧。

“勝平”，利吉拍了一下勝平的肩膀，“要把握住機會啊。”

“诶？”

“是的，勝平，要把握住機會。”一旁的茂助也對勝平說了和利吉一樣的話。随後他把嘴湊到勝平耳邊，說起了悄悄話，“大家都知道的，你喜歡绮羅。其實包括我在内的很多男人也喜歡绮羅，但是我們都沒有去找巫女的勇氣，也沒有跟着巫女一起去讨鬼的勇氣。所以，這場勝負，你赢了。”

勝平擡起頭，看見和花也在朝他使眼色。他又看了看绮羅，绮羅正注視着他。

“要一起來嗎？”绮羅有些羞澀地說道。

衆人的鼓勵終于促使他下定決心：“好，我也會一起去。”他朝巨大的粉發巫女鞠了躬，“麻煩您再多照顧一個人了。”

“沒關系，多一個人旅途才熱鬧嘛。”粉發的巫女笑了起來。

“大人，村裏的田和屋子差不多修好了。”村民們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股寒氣。衆人回頭一看，一個身高8米，白發白衣，藍眼雪膚的女子站在那裏，正擡頭向粉發的巫女報告村子的修繕情況。

“嗯，我知道了”。粉發的巫女答道。

“好久不見了，小雪。”和花向白色的女子打招呼。

“這邊也是久疏問候了，和花大人”。名爲小雪的女子朝巫女鞠了一躬。

“吶，小和花，怎麽樣啊”，粉發的巫女對黑發的巫女說道，“要不要也培養一隻高級式神？如果你覺得從頭培養耗時太長太麻煩，那就像我一樣收一個妖怪作式神吧。”

“不必了。”

“别嘛，你看你一個人雲遊多寂寞啊。我不是在信裏建議你把那隻鬼收作式神嗎？”

“前輩，請不要逗弄我，你應該早就知道我的想法了”，和花說道，“惡鬼的下場隻有死亡。”

“嘿嘿，你還是這樣啊”，粉發的巫女露出了有些陰險的笑容，“那麽你覺得小雪以前殺沒殺過人類呢？”說罷，她揮手一指雪女。

“小雪，這是前輩第多少次拿你嗆我了？”

“第9次。”雪女用比和花更冰冷的聲音說道。

“好過分，小雪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你對我就這麽不滿嗎？”說罷，粉發的巫女用白袖遮住臉龐，佯作哭态。

“在說我之前，前輩難道不應該反思一下自己嗎？”和花趁着這個機會開始回擊，“前輩您竟然因爲交情就把另外一隻鬼放跑了，您知道她可能會造成多大的傷亡嗎？”

“小和花，你還在記恨這件事啊？”，粉發巫女繼續遮着臉，用誇張的戲劇腔說道，“我也很難辦啊，殺了她，她姐姐找上門來怎麽辦呢？”

“那時就請您使用強者的特權，把她打跑吧。那位雖然是鬼中的佼佼者，但是也不可能戰勝您。”黑發的巫女繼續追擊。

“和花大人，我有點兒不想跟着前輩大人走了。”绮羅抓着和花的紅裙，撒嬌一般地說道。

“沒事的，绮羅。前輩隻是這麽說說而已，她對普通人還是很好的。”和花用巨大的手指輕輕撫摸着绮羅的頭頂，绮羅感覺自己像頂了一團巨大的棉花。

“肯定比你妹妹好啦。”粉發的巫女立刻變了一個臉。

“舍妹的那種性格，是我教育的失敗。讓您見諒了。”巫女避開了粉發巫女的目光。

“話說回來，小和花，就你這種決絕的态度，爲什麽還放了一隻鬼跑呢？”粉發的巫女問和花。确實，兩天前朱天連同鬼的巢穴覆滅後，這附近的鬼隻剩下被绮羅打得癱在地上的四隻了。和花恢複常人的大小後，用刀結果了其中三隻鬼的性命，卻沒有殺那隻負責引路的赤鬼。

“去之前搶過的村子裏道歉吧。”和花對那隻赤鬼說道，并稍微治療了一下它。

“這算是一個實驗吧”，和花對粉發的巫女說道，“我想看看作過惡的鬼能否真心悔過。”

“你還挺有想法的”，粉發的巫女說道，“但是這樣放虎歸山不就和我一樣了嗎？”

“我的式神附在它身上，如果它再去襲擊村落的話，我會負起責任殺了它。”

“那麽實驗的結果呢？”

“它還在山裏徘徊。或許是在等我走”，黑發的巫女歎了一口氣，掀起了一陣風，“等我走了，它可能還會作惡吧。既然這樣我離開的時候就去取了它的性命。”

“别急嘛，我看還可以再觀察一陣子”，粉發的巫女說道。“你把那個式神的控制權交給我吧。我還要在這裏再住一陣子。”

“前輩您有何打算？”

“大鬼死了，還會有小鬼來。就算沒有鬼和妖怪盯上這裏，山賊也有可能來。這附近村子的防禦設施太簡陋了，農民也沒有戰鬥的精氣神兒。我要把這片區域好好整頓一番。”

“還是前輩考慮得周全”，和花說道，“那麽神社和大名是否也需要整肅一番呢？”

“我已經做了喲”，粉發的巫女志得意滿地說道，“我一到鎮上，就發現一個扮成人類的鬼正要進神社的門，我随手就把它給砍了。神社的巫女出來要懲治我，結果反被我打得節節敗退。那個宮司本來要請首席出來，結果認出我是誰後雙腿就開始打哆嗦了。那個腐敗的宮司我會把他撤了的，這種人做主管有損我們社系的威望。至于大名嘛，我變大後用臉貼着他的城堡，警告他說‘再這麽幹就成爲我足袋下的灰塵吧’之後，他就吓得抱頭鼠竄了。”

“額，我沒太聽懂，前輩大人，您到底是誰啊？”勝平問道。

“真是孤陋寡聞啊，不過也不怪你們，小和花你跟他們解釋一下。”

“遍布這片大地（刀客塔并感）的神社各由幾個大社管轄，由而分成了幾個社系。每個大社由一個神職家族管理。前輩大人就是其中一個家族的前家主。”

“現在交由我可愛的女兒管理了”，粉發的巫女補充道，同時她還不忘調戲和花，“你們的‘和花大人’呢，也和我一樣，是個把家事都扔給親人，跑出來鬼混的前家主。”

“诶！？？”農民們一齊驚呼。“原來我們一直和這麽尊貴的大人物在一起啊。”

“绮羅”，萬造悄悄地對女兒說，“能接觸到這樣的大人物，這可是你的福氣啊。你要好好跟着大人學習，出人頭地，知道嗎。”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爹。”绮羅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大人”，剛才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雪女開口了，“這裏隻剩下神社還在修了。”

“裏面已經沒有被祭祀的神了吧。”粉發巫女問道。

“是。”

“那，小和花，把這裏改造成你的神社如何？然後绮羅學成歸來後就做這個神社的巫女。”

“哇，這樣好啊。”绮羅眼睛裏閃着光，舉起雙手表示贊成。

“嗯……也可以吧”，黑發的巫女沉思了一會兒，說道，“不過我不太希望這裏成爲我家神社的分社，這樣的話绮羅回來後就又要被管住了。”

“那就直接叫‘和花神社’吧。你放心好了，我會讓這裏巫女不把這件事傳出去的。”

“這樣也好，雖然名字有些直白……”和花說着，轉頭看向正在維修中的神社。

“巫女大人們，請恕我孤陋寡聞，巫女也可以被當成神祭祀嗎？”利吉有些好奇地問道。

“普通人如果想的話，也可以作爲被祭祀的對象，但隻能放在家裏供後輩供奉，一般的巫女也是如此”，和花沒有轉過頭來，“但是我和前輩不一樣。”

“能成爲大社家主的巫女都是有神明血統的呦”，粉發的巫女說道，“雖然外面都稱我們爲‘巫女’，但在神社内部我們可是被稱爲‘神子’或‘神女’的哦。等到了一定年歲，如果想的話，我們還可以直接成爲神明呢。”

“原來如此，這可長見識了。”利吉說道。

“正因如此和花大人才能變得像神明一樣巨大啊。”绮羅心想。

“我們好像請到了很厲害的人物呢，嘿嘿。”勝平一邊撓着背，一邊樂了起來。

“正是如此，你們能請到小和花，真是走了大運了。不過，更走運的事情還在後頭”說罷，粉發的巫女拍了拍自己那比和花豐滿得多的胸脯，“看在和花的面子上，我決定幫你們主持豐收節的祭典，免費的哦，平時想請我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主持祭典，要花的錢，賣了你們的村子都還不夠呢。”

“前輩您誇大其詞了，我不收報酬的。”和花嘴上努力糾正着前輩的口若懸河可能帶來的刻闆印象，頭卻還是沒有轉回來。

“怎麽了，小和花？”

“如果是我的神社的話，我還是過去幫忙比較好。”

“既然你這麽想，那就去吧。”前輩說道。

和花起身，邁着謹慎的小步向北邊的神社走去，白色的長袖歡快地擺動着。神社那邊正在施工的農民看見巫女來了，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活。白色的，隻有人形的簡單式神也在主人的命令下停了下來。

和花俯下身子，雙手撐着膝蓋，對腳下的村民說道：“讓我來吧。”人和式神紛紛散開。和花在神社的拜殿前跪坐下來，左手扶着拜殿的屋頂，右手從附近掐起了一根木頭，好像要搭積木的孩子。這座殿堂對于它未來的主人而言隻不過是大一點的玩具而已。

“大人”，不知何時，人偶一般的雪女走到了粉發巫女的膝前，“您應該知道讓和花大人去做那種事會發生什麽吧。”

“正因爲知道才讓她去的。”粉發巫女饒有興趣地望着遠處的神社和黑發的和花。

“嘩啦。”伴随着巫女的一次用力過猛，好不容易修繕到一半的拜殿快速垮塌，看來又得從頭再來了。

“我真是……笨蛋。”和花垂頭喪氣地想道。

“哈哈，真是發揮穩定啊。”粉發的巫女看見後輩出糗，不禁拍着大腿笑出了聲。

入夜，和花抱着膝蓋坐在萬造家的木地闆上，寬大的袖擺頹唐地蓋在地上。粉發的巫女坐在一旁，玩弄着和花烏黑亮麗的秀發。

“好了，别再想那件事了。反正也沒有人受傷不是嗎？”粉發巫女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安慰巫女道，“我讓小雪去修了，估計很快就能完工。不過，神社竟然被它供奉的神明弄塌了，這可是值得記入社史的大事啊。”

黑發的巫女沒有看她，“上次也是這樣……”巫女嘀咕道。

“上次？绮羅，上次是什麽？”粉發的巫女問正在一旁對着水桶練習靈力使用的绮羅。

“應該是和我們一起去割麥的那次吧”，绮羅回答說，“和花大人，您不要太在意這些事了，人嘛，難免有失誤的時候。”

“但她一直在這類事上失誤啊哈哈”，粉發的巫女圖窮匕見，“隻要遇到跟戰鬥、祭祀、修行無關的事，她就會變得笨手笨腳的。‘四體不勤，五谷不分’說的就是小和花這樣的人啦。”

“前輩”，黑發的巫女轉過頭來，“如果您还记得您要时刻展示神明的力量，现在就应该离开这里到外面枕着山脉睡觉。”她以極快的語速噴出了這些字。

“好主意，以後找機會試試吧。”粉發巫女打趣說。

“沒關系的，和花大人，這種事就是個熟能生巧，隻要您多練練肯定能做得很好吧。”绮羅趕緊打圓場。

“對對，大概再練個一千年應該就可以了。”粉發的巫女一邊拍着黑發巫女的肩，一邊笑道。突然她感覺天旋地轉，然後摔在了地上。和花以一记漂亮的過肩摔把粉發巫女扔了出去。

“你看你看，你最擅長的果然還是打架。”盡管躺在地上，滿身是土，巫女還是停不下調笑後輩的嘴。

“到馬廄睡去！”和花憤怒地說。

該說不愧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年長前輩嗎，粉發巫女很大度地跑到馬廄裏去了。屋裏隻剩下和花和绮羅兩個人。到了睡覺的點兒，兩人鋪好草席，躺了下去，和花一如既往地緊貼着绮羅睡。

正當绮羅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以往率先入睡的巫女突然反常地開口了：“很快就要和泥土的味道告别了。”

“泥土的味道？”

“你身上，其他人身上，還有花田的花，都有泥土的味道”，面朝上躺着的巫女平靜地說道，“家裏的插花沒有這種味道。習慣之後，竟有些舍不得離開了。如果有可以收集氣味的術式就好了。”

“那您就把這種味道帶來的感覺寫下來作爲替代吧。”绮羅提議說。

“嗯，我正有此意。還有很多事情要記，茂助的手，驚人的粗糙，以前沒有感覺過，和他掰過手腕時才知道”，說着，巫女扭過頭來，月光照亮了她那有點兒嬰兒肥的臉龐。她像个孩子一样笑了起來，“這裏帶給了我很多新鮮的感受，非常有趣。”

“那可真是太好了。”绮羅回應道。

到了祭祀的那天，兩位巫女沐浴更衣後，在白衣外穿了一件千早，又用白色的檀紙束發，頭戴金色的前天冠，手裏拿着神樂鈴，走到了村子中央，然後巨大化到了15米的高度。巫女在祭典時要保持巨大的身姿以表現神明的威嚴，這是自古以來的傳統。

“小和花，說真的，祭祀的時候變得這麽小我還是第一次”，粉發的巫女對她的後輩說道，“不能再變大一點嗎？”

“前輩，變得太大的話不好活動”，和花說道，“請忍耐一下。”

“好好好，那就開始吧，大家先散開。”聽到巫女的号令，村民們紛紛離開了村子中央，實際上今天來觀摩的不隻有這個村子的村民，還有從附近其他村慕名而來的人。

看着人群散得差不多了，粉發巫女對着坐在北邊神社旁的，幾乎和拜殿一樣巨大的雪女說，“小雪，可以開始了。”

雪女點了點頭，吹起了手中的神樂笛，她腳下的人形式神也開始跟着演奏各種樂器。兩位巫女伴随着樂曲跳起來祭祀的舞蹈，她們的步伐一反常态的輕盈，甚至沒有發出踏地的響聲，空氣中隻有音樂聲和神樂鈴的響聲。

勝平和绮羅站在稻田的田壟上看着巫女們的表演。

“村子接下來肯定會富足好幾年吧。”勝平說道。

“希望能永遠和平富足下去。”绮羅表達了她的願望。

“那應該不可能吧。”茂助不解風情地說道。

“茂助，這種日子你怎麽能說這麽掃興的話。”一旁的利吉訓斥茂助說。

“沒事的，等我回來了，祭祀的工作，保護大家的工作，就交給我吧”，绮羅信心滿滿地說道，“我一定會做得比那兩位大人更好。”

巫女的鬼退治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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