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Weiss的事怎么样了？”

　　正在练习间隙喝水休息的Jaune一听，呛得狂咳，在Pyrrha连连的道歉中被拍着背，好一会儿身体才缓过来，但心灵的冲击如硬币掷地嗡嗡嗡地停不下来。这是什么问题？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他看向正满脸歉意对着自己的红发少女，一时间怀疑对方是不是Pyrrha为能参加晚宴又不放鸽子而特意找来的演员或者从未提及过的孪生姐妹。

　　他还是得有所回应。“什么我和Weiss的事？”

　　对方眼神飘忽。

　　“Pyrrha？”

　　“啊，没什么！”她连忙摆手。“我记错了，抱歉！”

　　真是古怪极了。

　　他并非迟钝，在休息完毕后的继续训练中总是忍不住嘀咕"记错了"究竟意味着什么。她把他和另外一个可能对Weiss感兴趣的人记错了？那个蓝头发的Neptune？不能够啊，维特节后那家伙就和Sun回真空了，再说Pyrrha和他们几乎没什么往来。还是把他喜欢的人记错了？其实Jaune以为周围的朋友们早就明白他基本放弃对Weiss的追求，但他又没对其他任何人展露过爱慕的意思，难道是这一点记错了？

　　他越绕越昏，害得防御的动作更加迟缓，时机抓不住，被对方物理上破了无数次防，心灵上的城墙也给扒掉几块砖。本来，在接受Pyrrha训练邀请时他是蛮开心的，她还能够腾出时间来和他相处，真是再好不过了。可今天早上明明该享受野营的Nora又特地打电话来，关切他们安排私人训练的事，还提到Pyrrha晚上本来有慈善晚宴，一大堆名流要出席，但为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鸽掉。

　　“那怎么能行？我这就给她说不要放鸽子……”

　　“别！”Nora莫名其妙地严厉起来。“你装作不知道，好好和她练。”

　　“但……”

　　“噢噢，Ren在找我了，拜拜！”她飞快挂掉电话，留下一头雾水的Jaune，直到现在脑袋里的水都没蒸发干净。

　　直到其现身前，他对Pyrrha今晚能否赴约是打问号的。既然来了，自然是欣喜的事，拿出百分百的认真进行训练，可惜实力毕竟摆在这里，盾反——或者说弹反的练习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效果。让她失望了，这念头压在心上令Jaune负担重重，休息间隙又被问了奇怪的问题，下半场的表现更加糟糕，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入目，闭紧嘴，挪开眼，在结束时对方的安慰声中低头默默收拾东西。

　　“Jaune，其实……”

　　“别安慰我，真的。”他简直没法正眼去看。“谢谢你腾出时间，是我没做好。”

　　“不是的，你在努力，我能感觉出来。”

　　Pyrrha的话语越温柔，Jaune越觉心绞，更是不甘，提着武器箱显得不知所措。

　　“我们继续练吧？”她提议，轻柔的声音如片羽毛落在天平一侧，使之分出胜负。他接受建议，便是再练上几轮。表现并没有取得什么进展，碰巧有两次是挡住了她的重击，也设法成功破除了一回她的防御。但胜利带不来喜悦，Pyrrha•Nikos的水平世人皆知，能让她失败的只有她自己。

　　“我想让你知道。”间隙，她如此说到：“我没有放多少水。”

　　Jaune咧嘴笑了一下，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笑。

　　“你做得比以前好太多了，我记得上周的模拟戮兽清理比赛里，你不是过了初赛吗？刚入校的你是做不到的。”

　　这段话他倒爱听，心里暖洋洋的。“你去看了？”

　　“我听Nora说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出于不明原因。Jaune忽觉气氛有些奇怪，是因为他们太久没有这样训练并独处了吗？坐在假枫树下，悬吊伪装成太阳的照明灯的天花板足有几十层楼高，尽管已经在这处新场馆训练过一个学期了，Jaune还是忍不住感叹信标学院能投入这么多资金建设如此恢宏庞然的建筑。他们就这个话题又聊了聊，接着便继续练。

　　如此你来我往许久，他感觉Aura的消耗已经差不多了，身体也是累得肩酸肉疼。不过他不想主动提出到此为止，一是身体虽然累但也没有到极限，还可以撑着。二是他们的训练是很久没有过，也不知道下回会是多久以后，舍不得这宝贵的陪伴。三，他更愿意让对方提出休息，毕竟她才是教练。就这样，练习继续进行着，项目也不局限于弹反，还包括……

　　“……那个……”Pyrrha在又一轮对练后，把剑盾放下，一只手摸着脖子一只手放在身后。“……或许我们可以试试格斗术？”

　　Jaune还想着这架势是不是要结束了，心底一阵失落，这下又飞到嗓子眼。“什，格斗术？”

　　“对……假如武器丢失损毁，赤手空拳的情况下会用到的，或者对人使用，这也有发生的概率。”

　　Jaune脑海里浮现出溪谷拳击大赛的直播节目里两名选手在被软栏围住的台子上紧贴在一起，赤裸的肌肉汗津津地，彼此推压的画面。

　　“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Pyrrha察觉他的表情不对劲，连忙摆手。“我是想今晚可以不必只练习一种项目……”

　　“我明白。”

　　“真，真的？”

　　Jaune蹙眉。“我，呃，我的确明白。”

　　“噢，不不，我知道你明白，当然。咳，那么，我们先从站位开始吧。”

　　Pyrrha检查他的格斗基本功，矫正站姿，强调姿态和重心的重要性。这些在持械作战中也是核心内容，他都有所掌握。但谈到发力，光用拳头与用剑可有区别了，这其中还有攻击距离减短所带来的问题，他全神贯注地聆听她的建议和指导，感受两种全然不同战斗方式带来的变化。

　　然后，是对练。他们取下部分盔甲，保持两米左右的距离进行拳脚的对抗。Jaune的速度比她慢多了，总是让她躲开攻击，再被抓住胳膊，拧住动弹不得。在一次又一次让对方以双臂为绳的捆缚中，他的心跳不仅仅因为格斗，还受其他因素影响飞也似地跳着。

　　此前是从来没有多少肢体接触，这回一来就是肌肤相贴，Pyrrha赤裸的上臂与肩膀扣压着他的后颈，或是包在护臂手套里的小臂抵住他的喉咙，另一只手缴住他的反抗，如此角度下她胸甲底下的情形只需挪挪眼珠子就看得一清二楚。几番回合下来，Jaune感觉自己都要站不稳了，不仅是心理上，生理上也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消耗太多体力。一看时间，好家伙，不知不觉间他们足足练了三个小时，现在是晚上十点，假如明天要早起晨练的话，算不得早了。

　　但他不想离开。

　　Pyrrha大概也是怀着同样的想法，于是他们继续练着，对时间问题心照不宣。可能是放水，也可能是真的劳累，她的动作不再那么迅捷，力量也有所削弱。Jaune渐渐地能够反击，在她旋身踢腿的瞬间反应成功，抓住其仅仅裹了层吸汗长袜的小腿，往侧边一扭，成功将她给放倒。这可不容易，他被胜利带来的兴奋冲昏头脑，见她有要起身的意思，想也没想压了上去，拽住其两只手，膝盖抵在腰臀位置，再使劲一拽：

　　“诶！”

　　Pyrrha轻叫，音色是Jaune此前从未听过的，如同一枚子弹般打入脑中。他清醒过来，触电似地往旁边退去，惊慌地盯着恢复自由正从地上爬起来的伙伴。她倒是没有生气，虽说表情似乎不太自然，脸也没朝向他，但语气还是平稳。“你成功把我放倒了嘛，Jaune。”

　　他脸烧热烧热的，不知道说什么，见着Pyrrha整理有些乱糟糟的发缕，低头看了眼时间。

　　“明天可以继续吗？”她问。

　　“噢？啊，我，我当然有空，但你……”

　　“我也有。”她回，侧过脸冲他笑笑，大概是光线的原因，显得和头发似地红。“今天先到这吧，表现不错，Jaune。”

　　说罢，她便收拾东西，提前一步离开。Jaune在原地缓了会儿，心里乱糟糟地，却是格外甜美，这份莫名的幸福和满足令他暂时忽略掉几乎是透支的体力和昏涨感，头晕眼花地提着武器包离开秋日森林场地，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刚才把她放倒的情形，边回味边朝淋浴区去。

　　临近闭馆，通道里的灯开始熄灭了，虽然是回寝室也可以用水，但想到Pyrrha多半是回去洗了，自己就在这里将就一下便好，为美好的一天划上句号。晕晕沉沉地，在光线昏暗的走廊里找了一会儿浴室所在，这处负责秋日森林、夜间乡野、山麓边缘和灌木丘陵的分区他很少来，而负责服务这四块小场地的浴室更是从没用过，迷迷糊糊找了半天，方才发现一块牌子，借暗淡的光线认出"male"二字，想也没想就往里走去。

　　里面，有哗啦啦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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