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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案录之血蝴蝶】,1

小说: 2025-08-21 23:25 5hhhhh 5220 ℃

【奇案录之血蝴蝶】

(注: 这是我第一次写古代悬疑推理小说, 它不是历史小说, 只是借了一个朝代作为背景, 请勿对号入座)

第一章 古渡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也许是时近黄昏, 而且遍地落叶, 立于古渡头的郑旭安突然想起了这首前朝马致远写的《天净沙》.

可是, 出现在他眼前的绝不是一匹瘦马.

不但不瘦, 一眼就可看是日行百里的良驹.

而且是两匹.

坐于鞍上的一男一女, 年纪相若, 都身穿黑色劲装.

两人都头戴竹笠, 遮住了上半脸庞. 侥是如此, 仍可察觉到两人都具有尖尖的下颚及优美薄唇, 可推断是一对俊男美女.

马在离郑旭安二十步前停了下来.

郑旭安微微一笑, 道: 『在下久候多时了.』

那男的正想把缰一放硬闯过去, 却被女的一手抓着他的缰绳, 轻轻摇手阻止.

『阿璃, 你…』

『哥哥,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女子的声线有如银铃, 当中却似隐隐有点凄然.

『你说什么?』

『哥哥看不出来吗? 大名鼎鼎的六扇门名捕头, 威震关东郑家刀法的唯一传人, 哥哥认为我们可以打得过他?』

那男的一怔, 向郑旭安道: 『你就是郑旭安?』

郑旭安再微微一笑, 回道: 『在下正是.』

男的犹豫了一下, 道: 『可否给我和内子一条生路?』

郑旭安又笑了. 方才女的仍称他哥哥, 这下, 竟成了夫妻了.

不过, 郑旭安也知道他没有说错. 苗疆雌雄双煞确是夫妻, 亦是兄妹, 而且是一对龙凤胎.

他也没有多理会这有否违逆伦常, 这从来都不是他关心的事. 作为六扇门的捕头, 他只认两种人: 没有犯法的以及犯了法纪的.

他不清楚有没有抓错前一类的, 可是后一类的他从没有放过一个.

一次也没有.

『恕难从命.』

男的「哼」的一声, 道: 『我与你姓郑的无怨无仇, 真的要要赶尽杀绝?』

郑旭安略想了想, 道: 『不赶尽杀尽, 是可以的, 只要你先交出平南侯的人头, 再下马受缚就成了.』

女的再按捺不住了, 道: 『你可知那王八蛋杀民冒功, 连孕妇和小孩都不放过. 三年之内他杀了我们多少苗族族人? 我们只是要为死去的人讨个公道.』

郑旭安摇头, 答道: 『他可能真的死有余辜, 但也应由朝廷处置, 何况这是帝都, 天子脚下, 我身为公门之人, 只能执行职责了.』

男的望向他妹子, 再转过头来, 向郑旭安道: 『那么, 由我一个人承担如何? 放她走!』

女的惊呼, 道: 『不成, 要死就死在一起.』

男的没有答, 转头望向这六扇门的捕头.

郑旭安长叹一声.

『果然是鹣鲽情深, 不过, 对不起, 我不能枉法.』

女的一听, 说了声: 『好!』

这「好」字尾音仍在半空, 两人已同时从马鞍飞拔而起, 手上各多了一柄从腰间抽出来的软剑分别攻向郑旭安左、右二路!

郑旭安也回了一个「好」字! 刀出鞘!

本来就是双胞兄妹, 又是恋人, 心意早能相通. 两柄软剑直刺郑旭安, 男的攻左, 女的就攻右, 女的攻下, 男的就攻上. 一时两剑织成剑幕, 把郑旭安整个人笼罩在内.

软剑剑身柔软如绢, 其力道本不易掌握运用,使用之人又须精、气、神高度集中, 否则很容易伤及己身. 可是这对兄妹夫妻早已心意相通, 一攻一守都能配合无间. 软剑不似硬剑,不适合砍与刺,但善于割,可以轻易割断血管与关节处的韧带,而且其动若灵蛇,绵绵不绝,挥动起来速度极快,即使一击不中只要一抖就可以迅速下一击,让人防不胜防. 软剑既是靠割断颈动脉杀人,是利于用来行刺的兵器, 因为一般的盔甲不会护到脖子,因此可乘虚而入, 割断对方咽喉, 对方可能仍未知晓. 兄妹二人出道以来, 未尝败绩, 再不济也能全身而退.

当然, 那是因为他们未曾遇过像郑旭安的高手中的高手.

郑家刀法只四十九式, 每一式却含多种变化, 其疾如风, 其变如幻, 苗疆双煞的剑网竟动不得郑旭安分毫.

转瞬间, 兄妹二人已攻出了近百招.

郑旭安却仍是气定神闲, 手中刀把来剑一一化解, 只回了一刀.

那一刀把那叫阿璃的竹笠挑飞, 一头青丝流云般泻下.

果然是个美女!

那做哥的还好, 只是见到狼狈的妹妹己香汗淋漓, 心中一急, 剑一滞, 出了空隙.

郑旭安的刀已攒了空子直劈男的左胸.

那叫阿璃的一看不好, 欺身扑前. 哪知郑旭安那一刀是虚招, 见女的失了方寸, 回手一剔, 女子身上的黑色劲衣被挑起一大片, 露出了底下绣上苗族图腾的暗蓝胸抹以及雪白胸部上半部.

男的见了急中带怒, 不要命的连刺五剑.

郑旭安挡了三剑, 闪了其余的两剑, 再回了一刀, 正好砍在男的左肩上!

『哥哥!』惊魂甫定的阿璃尖叫, 把手中剑刺掷向郑旭后心. 郑旭安却如长了后眼似的, 身也不回, 手中刀一转, 女子的软剑化作飞虹.

他正要回身来战男的, 却突然发觉女子扑向他的右腿死命拉着. 他知道只需一刀向下, 就可取了她性命, 可是始终不忍.

『哥哥快走!』女的死力不放.

男的没有走, 暴喝一声, 连人带剑飞刺郑旭安!

郑旭安右脚被拖着难以展开步法, 男的剑已到. 郑旭安只好来一个铁桥倒仰, 随手把刀向上一拖.

只听得一声惨叫, 男子持剑的手臂已飞离身躯, 落到地上.

阿璃看了, 尖叫一声, 放开了郑旭安的腿, 飞快地爬向血流如注的兄长.

郑旭安长叹一声. 他本来也不想狠下杀手, 但情势变化得太快, 而且, 把二人押回京师, 两人最后也难逃落得一个凌迟处死的下场吧.

阿璃此时已紧抱已痛昏过去的兄长的身躯, 脸上已被泪水铺满.

郑旭安长刀入鞘, 正要走过去.

阿璃下一个举动却令他怔着了.

她先以右手引领恋人仍保有的左手探向自己的胸脯, 而左手则抓起了男人仍紧持着软剑的手臂把剑尖抵向他的后心!

郑旭安当然明白她要做什么.

他没有制止.

阿璃把男的身体压向自己的小腹, 然后左手猛然发力!

软剑不适合刺, 却不是绝不能刺.

她刺了!

剑刃贯穿了男子的身躯和阿璃的身体, 男子身体没有反应, 应是已气绝. 阿璃也只微嘤了一声, 就倒在男人的身体上…

郑旭安看到她身躯哆嗦了两下就不动了.

再走近看, 竟发现她脸上毫无因痛苦而显出狰狞, 反而像带着满足的微笑.

郑旭安再发出一声长叹.

-------夕阳西下,断肠人却在眼前..

第二章 欲与杀

郑旭安把两具尸首连同平南侯的脑袋分别用苗疆双煞的马匹驮回送往刑部交差. 到一切交割后出来时, 已见一男一女的首级被挂在空地上的木柱顶端示众了. 他没有追问两人的尸身怎样了. 大概是被跣剥后再抛到城北的乱葬岗让野狗尝一顿美味的, 又或拿去挫骨扬灰吧. 反正人也死了, 也都是一样.

郑旭安在六扇门衙门当捕头已差不多五年了. 其实, 以他的本领绝不必要吃这公门饭. 要不是五年前…

五年了, 淑芬已走了五年. 他一直无法忘记五年前那一晚的事.

那一夜, 下着大雨, 本来是他人生中最称心满意的时刻. 他终于可以和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子圆房. 他还记得他是如何替她移开那把窥郎扇, 如何替她卸下吉服, 如何轻吻她的脖子和胸; 她那半带欢乐半带娇羞的声音仍萦绕他的梦, 她的蜂腰, 她的长腿, 她的乌亮秀发…他唯一记不清楚的反而是她的脸庞, 时间真是如此残忍的东西. 他只能假设她应是如此美丽, 如此动人. 他记起他如暴风雨的抽送, 记得她的叫床声, 她的挣扎扎 他已记不起多久才发现她的双眼反白, 嘴角溢出鲜红. 他惊恐中摇动她赤裸的身躯, 大声呼喊她醒来, 他记得他如何不顾自己身无寸缕冲出新房门走进雨幕中大声呼救…但当他带人回到房中时, 她已是一具渐渐冷下来的尸体, 脖子上是他的十指指痕.

他告诉自己淑芬没有怨他. 她的眼神最后变得空洞但平静, 嘴角微微向上, 好像对他说: 我不怪你, 我很快乐.

错手杀人, 本来要判充军.

他却是极幸运, 在押解前皇帝为太后贺寿, 大赦天下.

他离开了伤心地, 来到了京师. 最后落脚在六扇门当了捕快, 两年前因不断立功补了捕头一职.

他的部下佩服他, 那些流氓地痞怕他.

他却怕下雨的夜.

于是他只能喝得大醉.

又或者到万芳楼找小翠.

因为长得较平庸, 小翠是万花楼中恩客最稀少的倌人, 经常被老鸨打骂. 正因如此, 郑旭安就只指定要她陪伴. 他从没有和她睡, 最少没有和她有云雨之欢. 他只是想在她的怀中忘记另一个女人.

这一个晚上, 他又来了万芳楼睡在小翠的臂湾内, 直至…

『郑头, 不好了, 出大事了!』

他认得那声音, 是他的副手宋平.

『什么事?』郑旭安带着惺忪睡眼问.

『是冀王的女儿怜月郡主被人污辱后杀死了.』

郑旭安走进冀王府时, 里面已是乱成一窝粥.

『王爷在哪里?』他密步不停走向案发现场当中, 问了王府的管家林忠.

『王爷前两天去了封地, 本来下个月才回, 我已派人去通知王爷了, 不过…』很明显, 管家已是六神无主, .

冀王, 是当今的亲弟弟, 而且甚得皇帝的信任. 如今独生女儿在府中被人奸杀, 不知道有多少倒霉鬼要人头落地了.

本来, 此案涉及皇亲, 应交锦衣卫去办的.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什么优差, 搞不好丢了乌纱事小, 脑袋也可能搬家. 于是都不敢接下, 最后推无可再推, 就给了六扇门中的刑部衙门.

刑部推不掉, 也不敢再怠慢, 马上命人找郑旭安回来.

穿过了九曲十三弯的回廊, 终于到了郡主的寝室. 门外已有两名六扇门的衙役把守着.

『属下已命人不得乱动房中一切, 不过…』

宋平吞告吐吐, 郑旭安已发觉事不寻常.

『说!』

『郡主全身一缕不挂的, 而且身上…』

郑旭安瞪了他一眼, 吓得宋平缩到一旁.

郑旭安见既已到了房门, 就不再多问了.

走入房中, 赫然见到有一女子蜷伏在地上血泊中.

『是服侍郡主的婢女, 被人从背后一刀割喉的.』宋平解释道.

郑旭安点点头, 心想: 大概是凶手在行凶前先把婢女杀了. 他再环顾四周, 很快就发现在床上的一件被白布遮盖的人形物体.

『是郡主. 属下为了郡主颜面, 于是…』

郑旭安点点头. 宋平做得好.

他俯下身, 轻轻把白布揭开, 登时双眼瞪得大大的.

朱怜月郡主果然是寸缕不挂, 整个人大字型地仰卧床上, 喉咙被割开, 算得上美丽的容颜却没有任何因痛苦而扭曲的, 只是眼中流露出有点惊恐与困惑的神情 郑旭安眉头登时一蹙, 这尸体太像淑芬的死姿了, 唯一分别就是淑芬不是死于利器. 但这还不是最令他震惊的.

令他触见惊心的是在朱怜月身体上的污液: 面颊, 脖子, 酥胸, 小腹, 下阴乃至大腿几乎全部铺满!

这已远远超出一个正常人可以一次宣泄的量, 不!, 即使是三, 四男子, 也未必可以射出这许多!

难道凶徒不止一人?

有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 可以潜入王府把郡主轮流污辱再杀死?

而即使有人真的不知死活如此做, 郡主岂会不呼救又或挣扎? 一旦她发出呼救声音, 绝不可能不被注意的.

郑旭安俯身小心翼翼地检查这美女郡主的尸身上的污液, 良久才站起来.

『原来如此.』

宋平却仍丈八金刚, 摸不着头脑.

『郡主是先被人点了穴道才被对方强暴的, 在强暴她之后, 更向尸体喷射. 不过, 究竟有几人行凶, 仍要进一步探讨.』郑旭安说出他的看法. 『咦! 这是什么?』他和宋平把目光移向朱怜月搁在床上的左手处.

『好像是一个「王」字.』宋平把提灯移近, 那个以血在被子上写的字就映入二人眼帘.

『嗯, 应是郡主在咽气之前想留下凶徒的线索.』

『但「王」字代表什么? 莫非, 是王爷?』宋平猜道.

『胡说! 你小心你的脑袋搬家. 而且王爷已返回封地数天, 绝不会与他女儿之死有什么关系. 另外, 你进来之前, 有什么察觉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头儿, 不寻常是指…』

『你看, 郡主的衣裳与亵服都委弃于地, 更未见有任何寝衣. 可知郡主是从外回来, 婢女还未及替她更衣就遭到了毒手. 另外这房间有一股很奇怪的香味.』

『头儿, 这是郡主的香闺, 女儿家的闺房有香味有什么奇怪?』

『不是, 是一种很罕有的香味, 有点像…伽罗香,』

『伽罗香? 那是什么?』

『伽罗香, 是由沈香升华质变而成,但需要极其苛刻的特殊条件,极其珍贵, 多产于交趾, 是贡品.』

『头儿真是博学, 是以前嗅过?』

『有一次在一个大食商人的家中, 我见过一次, 其香独特, 永远忘不了. 可是这香味虽近伽罗香, 又不全是, 仿佛有另外的香料混合而成.』

『会不会是郡主自己所用?』宋平问.

『似乎不是. 当今提倡节俭, 冀王虽是皇弟, 也不敢让自己女儿如此招摇. 八成是凶手的.』

宋平的眼睁得大大的. 『凶手是女人? 不可能啊, 女人哪可以强奸郡主, 还遗下了这许多…』他再把目光移向床上满布污液的尸体.

『不敢断定, 有可能凶手不止一人, 当中有男人, 也有女人. 是了, 郡主既是从外回来即遇害, 可知她在之前去过哪里?』

『属下已查问过其他人, 据说应是去了离此不太远平阳里的孟氏钱庄, 他们说郡主和钱庄主人的女儿是闰中好友, 时常有往来.』

『哦, 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她名叫---孟美琴.』

第三章 蝴蝶初现

『孟-美-琴?』郑旭安反复沈吟这三字. 他肯定自己从未认识一个叫孟美琴的女子. 可是, 这三字却有如附有魔力似的令他隐隐觉得它们的主人将会和他有纠缠不清的宿命.

郑旭安从来不相信人有前生来世, 更不相信前生的因会铸成今世的果这说法. 可是…为什么…

此时, 日已上三竿, 一道阳光从雕有牡丹花的扇窗透了进来, 把花影映照到对面淡黄色的墙上.

『那是什么!?』郑旭安猛然一怔!

墙上的木雕牡丹花倒影旁的东西令人浑身一震!

是一只蝴蝶!

那蝴蝶呈折翘状, 花的倒影恰好落在蝴蝶之旁, 活像正在被这折翅蝶探采着花蕊.

花影也可引蝶?

走近一看, 才发现那蝴蝶是以深红色的颜料勾勒出来的.

红得有点发黑!

不! 不是颜料, 是血!

郑旭安凭经验知道这是由于血已在空气中曝露了一些时候, 已开始渐渐变黑了.

血蝴蝶!

郑旭安眉头深蹙.

显然被这景像震撼着了.

---淑芬也酷爱蝴蝶.

『头儿, 是属下疏忽, 先前没有留意到…』宋平满脸歉意.

郑旭安摆摆手, 着他先不要说下去. 这也怪不得宋平. 方才光线不足, 蝴蝶虽是红色但并非十分显眼, 如果不是与牡丹花倒影连成如此诡异的图案, 郑旭安可能也不会轻易察觉到.

这时, 他的注意力已完全被这血蝴蝶吸引着. 很明显, 这是凶手留下的「名帖」, 杀人还留下名帖, 肯定不是偶发的, 一就是复仇, 一就是连环采花贼, 先污后杀, 再留下名帖夸耀他又一次「征服」新的猎物.

郑旭安再仔细察看, 眉头蹙得更深了.

『头儿发现了什么?』

『这蝶不是用手指勾出来的, 你看, 这分明是以笔蘸血画上的. 快, 去看看书案上的笔有没有笔头沾上血污的!』

『是, 头儿.』

郑旭安仍留在墙前在细看那只在墙上的血蝴蝶.

宋平急步走向在房间另一端的书桌, 很快就持着一杆狼毫笔回来.

『头儿, 真的有.』

郑旭安接过了笔, 马上看到笔端已近干了的血.

这笔笔端不幼. 也不太粗, 不合书写小楷, 是那种适易书写隶书的那种.

『书案上有多少杆笔?』郑旭安问.

『六杆, 幼小笔杆的搁在笔架上, 另外五杆插在象牙笔筒中, 这杆是那五之一.』这次宋平细心多了.

『奇怪…』

『头儿看出什么了? 』

『凶手既留下名帖, 照理应提起最就手的, 却不用那搁在笔架上适合更能勾勒出细致的, 反而从笔筒中取了这一杆…』

『会不会凶手太匆忙, 没有想清楚就随手挑了一杆?』宋平问.

『应该不会. 你看这蝶呈折翅状, 如果时间紧迫, 画一只展翅的不是更方便吗? 这当中应有些蹊跷.』

宋平似懂非懂, 只好点点头.

郑旭安转向宋平, 问: 『以前, 有没有听过有用蝴蝶为记的采花贼?』

宋平想了想, 突然脸上亮起来.

『有! 大约七、八年前, 京城和附近数个县确有一用蝴蝶为记的采花贼出现过, 前后死了不下十人, 都是长得秀丽的女子, 有些先污辱后杀人,有些更有辱尸的痕迹, 受害人当中有富商的女儿, 亦有普通人家的妻妾. 这人始终没有落网, 成了悬案. 有人说这凶手见官府追查得紧, 就收手不敢再干了, 也有说他可能已被人杀了, 弃尸郊野被豺狼吃了. 这人犯案后都会留下蝴蝶标记, 有时是在尸体上或附近画上了一只蝴蝶, 但在记忆中, 死者都没有被割喉的, 多是死于他独特的暗器下.』

『是什么暗器?』

『蝴蝶镖.』

『原来如此. 你的记忆倒好得很.』郑旭安是五年前来到京师的. 宋平和他年纪相若, 却已当差十年有多了. 虽然资历不少了, 就是脑子除了记忆力好之外不够灵活, 始终升不上捕头的位置. 郑旭安初来时, 宋平很不服气. 后来见到郑旭安不但武功高强, 而且有勇有谋, 就彻底心服口服了.

『谢谢头儿夸奖, 头儿怀疑这蝴蝶凶手重新出来作案?』

『未敢肯定. 先着人把这血蝴蝶图抄下来.』

『是, 头儿.』

就在这时, 两人听到有人急步走进来.

是一名原守在王府门外的衙役.

『张三, 什么事?』宋平问.

那张三拱手道: 『头儿, 平哥儿, 外面有一女子带同一名婢女哭哭啼啼地死命要进来, 说是要见见郡主什么的…无论我们如何阻拦也不离去. 据王府下人说这女子是郡主的闺中好友…』

郑旭安眼睁得大大的. 『她是否叫孟美琴?』

『正是.』

第四章 只为故人来

这是郑旭安第一次见到孟美琴. 他马上呆了. 倒不是因为孟美琴的清丽外貌, 也不是因她的泪水不断夺眶而出的楚楚堪怜, 而是那一份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肯定自己与立于他眼前的女子素昧平生, 然而这种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 过了好一阵子, 他才回过神来.

『你就是孟美琴?』郑旭安问.

『是.』女子和站于她身后的婢女微微欠身, 不亢不卑地回答.

『你如何得知王府中出事了?』郑旭安尽力用严肃的态度追问.

『小女子和郡主颇有交情, 而且住得很近. 王府中的下人也大都认识. 府中发现郡主出事后, 除了报官, 也马上有人前来告知…』至此, 孟美琴又啜泣起来.

『我知道郡主昨晚曾到过你家, 她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

因孟美琴在啜泣中, 回答的是立于身后长得也很清秀的婢女.

『郡主是在黄昏时造访的, 和小姐一起用了晚膳, 大约在戌时离开返回王府的. 是小婢亲自送郡主上王府的马车的.』

『你是谁人?』郑旭安对这婢女贸然代女主人回答有点不快.

『她是小女子的贴身丫鬟春宁.』这次轮到孟美琴代她回话了.

郑旭安眉心蹙动. 这春宁可以在女主人未发话前代为回话, 而孟美琴毫无斥责之意, 可知二人关系密切, 非单止于一般主仆, 当下又不便追问, 心里就先记下了, 据王府的管家曾向他说出郡主是在戌时二刻左右回到府中的, 心中计算了一下王府与平阳里的距离, 时间与这春宁所说的吻合. 当下就点点头.

『听说你与郡主是好友, 她在你家中可曾和你谈过什么?』

孟美琴先把脸上的泪水抹干, 回答道: 『都是一些闲话.』略顿了一下, 又啜泣起来, 说: 『都是我害了她…』

郑旭安「哦」的一声, 道: 『何出此言?』

孟美琴道: 『郡主在晚膳中多喝了两杯, 有点不适, 我本劝她在舍下留宿, 她执意不肯坚持要回府, 如果当时我坚持挽留, 她就不会…』

郑旭安点回头. 心想: 世间的事就是这样, 生死往往是一发之间. 本来, 孟美琴如此快就得知好友遇害并赶了过来令郑旭安觉得可疑, 但郡主确是在戌时回府的, 而且从案发现场衣裳凌乱委地,看来 可以肯定是刚回寝室就遇害了. 而郡主是乘她自己的马车回府, 孟美琴即使从后赶来也绝无时间可以下毒手, 就打消了疑虑.

『郑捕头, 可否让小女子见见郡主…?』

郑旭安听到她称自己「郑捕头」, 心中有点奇怪, 可是回心一想, 这可能是她从把守王府外的捕快口中得知他姓氏的.

『这…孟小姐, 郡主遇害, 姿容有点狼狈, 恐怕有些不便.』说罢, 郑旭安才发觉自己对孟美琴的称呼不知不觉中竟由「你」变成「孟小姐」, 心想: 也许是她与郡主的关系匪浅, 可能也认识冀王爷, 所以在排除她与命案有关之后, 自己不由不收敛起当官差的气焰, 转而客气起来.

『郑捕头, 我与郡主多年交情, 无论如何, 也想见她最后一面, 请郑捕头通融.』之后, 深深一揖.

郑旭安犹豫了一会, 终于点点头. 『因仵工尚未检查郡主的遗体, 孟小姐心中要有所准备, 不然…』

『小女子明白,郑捕头放心.』

郑旭安见她如此坚决, 就不好再阻挠, 于是引领孟美琴主仆二人进入了怜月郡主的寝室.

此时, 怜月的尸身已有一幅白布遮掩, 在床上只现出身体轮廓. 郑旭安把盈美琴带到床前, 缓缓把白布揭开.

只听得孟美琴发出「哇」的一声, 接着身躯摇摇欲堕, 在她身后的春宁快步上前扶了她一把才没有让她昏倒. 此时, 主仆两人已互相抱头痛哭起来.

郑旭安看在眼里, 不期然想起当日他目睹妻子惨死的景况, 顿时起了怜悯之心.

『孟小姐, 人死不复生, 你也不要再如此难过.官府一定会把凶手缉捕归案, 还郡主一个公道.』

孟美琴仍在啜泣. 良久才稍为平服下来.

『是我对不起她, 要是昨晚我不让她回来…郑捕头, 如果有什么事美琴能帮上忙可替郡主找回公道的, 美琴一定竭尽所能…』

郑旭安沈思了一会, 问: 『郡主生前可曾提过有关「蝴蝶」的事?』

孟美琴一愕, 摇头问: 『郑捕头何以有此一问?』

『孟小姐你看看这墙上…』郑旭安把孟美琴等带到那血蝴蝶之前.

孟美琴定神凝望了墙上已完全变黑的勾勒, 脸上浮现出些许不解神情, 接着摇摇头, 问: 『这是凶手留下的?』

『应该是.』

『那岂非自曝他是谁人?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可能是寻仇, 也有可能是凶手有意张扬来夸耀. 当然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阵迷惑官府, 让咱们循错误方向追查. 据说大约七年前曾有一犯了多宗大案的凶徒也是留下血蝴蝶作为标记的, 至今仍逍遥法外, 孟小姐可曾听闻?』

孟美琴摇首, 道: 『美琴虽生于斯, 长于斯, 但可能那些案件发生时, 美琴仍年幼, 确未曾听闻有人提及. 也许家父会知道未定. 美琴回去问问可好?』

『如此甚好. 有劳孟小姐了.』

之后, 孟美琴又回到怜月床前, 又哭了一会, 再跪下向床上的怜月叩了头, 就和婢女春宁回去了.

孟美琴走后, 宋平对郑旭安道: 『头儿可觉得这孟小姐来得可真快? 何不把她扣押起来, 严加审问?』

郑旭安摇头道: 『她与郡主是挚交, 我们又不知她和王府关系深浅, 贸然把她扣下, 不妥. 而且郡主离开她居所到遇害之间时间亦无疑点, 咱们总不能胡来. 你先回去把当年这以蝴蝶为记的案宗找出来, 我要深入探究.』

『是, 头儿.』

宋平离开后, 郑旭安陷入了沈思. 直觉中他是感到有些地方不甚妥当的, 一时又想不出是什么.

突然, 他猛然醒悟!

这孟美琴身上发出的香气很特别! 似曾相识…

莫非?

但回想一下, 这香气虽然和他初入怜月郡主寝室时嗅到的有些相似, 却又不尽相同.

究竟在哪些嗅过?

良久, 他终于想起了.

这香气一直追随着他!

他天生就散发着类似的体香! 只是较孟美琴身上的淡得多…

难道…

他茫然坐到一花梨木椅上, 陷入了沈思.

第五章 情到深时

半个时辰后, 郑旭安终于踏出王府.

京城中有大大小小十来个帮会, 也许他们会有些人知道血蝴蝶的来龙去脉.

除非他们不想再混下去, 那些流氓地痞总不敢不给面子予六扇门的捕头.

可是, 白折腾了一个早上, 所得都是众说纷云, 莫衷一是.

到了午时, 郑旭安也饿了, 就在一小摊档叩了一碗大卤面, 两个馒头.

吃着吃着, 抬头一看, 又见头了高高挂起的一男一女首级, 就没心情再吃下去了. 于是, 他去了万芳楼.

由于是大白天, 没有谁会在这时分来寻花问柳, 万芳楼冷清得很.

万芳楼的鸨母当然知道他不会一掷千金, 但他是官门中人, 也不敢开罪, 就笑着逢迎了一会, 就识趣地把他带到在后院角落小翠的房间.

比起其他当红的姊妹, 小翠的居室就寒酸得多了. 不过这房间因处于偏僻处, 反而乐得清静.

郑旭安步入了房间, 见到小翠正埋首一面小窗的桌前提着笔在宣纸上画着.

鸨母当然不会在小翠身上花钱.

宣纸是他买给小翠的.

小翠容貌不及其他人, 歌唱得一般, 又不会献舞. 唯一是她酷爱作画, 而且天赋不错, 无论是仕女图, 抑是工笔鱼虫花鸟, 俱画得维俏为妙, 虽未到大家, 也比不少文人雅士更胜一筹. 郑旭安最初也是因为无意中看到她的画而注意到她, 后来发意其实小翠也有她美丽的地方: 眼睛很清澈, 鼻梁挺直, 肩如刀削, 只是瘦了些. 另外, 她也一颗很善良的心, 不贪, 不争, 只求安安静静渡日. 两年前, 曾有一个富商想把她纳为妾侍, 她死命不依. 鸨母知她和这姓郑的关系很好, 就不敢硬来只是把她塞到这角落就算了.

小翠听到脚步声, 就道: 『三郎来了?』

郑旭安在家排行第三, 当他和小翠稔熟后, 就让她这样称呼他了.

『你背着我也知道是我?』郑旭安道.

小翠笑了一声, 转身道: 『除了三郎, 又有谁会来我这斗室?』

郑旭安苦笑一声. 他其实也想过为小翠赎身再让她找个好归宿的. 可是当六扇门的捕头俸钱不多, 而他又从不贪墨, 一直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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