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眼

　2024年2月19日发表于第一会

　字数：14036

　　　　　　　　　　　　　　　　（九）

　　第二天中午12点。

　　董骏都要急疯了。他找不到杜子舟，也找不到刘婧萱。两人都不在办公室和工位上，打电话也不接。

　　而下午2 点，郑跃滔就要带着人过来跟HRBP这边开会了。这个会不用想也知道火药味会很浓，靠董骏自己肯定是搞不定的。他下面只有一个负责招聘的BP赵杰，还有就是刚刚被孔崇泉猥亵过的实习生蒋语琴。他只能指望汽车线的沈赛男、教育线的段艺和医药线的冯迪一起来帮他撑场面了。

　　到12点半的时候，突然传来惊天噩耗！公司全员邮件，商业化BPL 杜子舟因私自非法操作A 市户口指标，昨天晚上被警方拘捕。

　　这个消息实在太劲爆了。杜子舟昨天晚上匆匆被叫去开会，之后便音讯全无，原来竟是被警方拘捕了。

　　关于人力高层有人私自非法操作极为稀缺的A 市户口指标这事早有传言，矛头直指HR的老大Leo ，却没想到最后是公认人品和口碑极佳的杜子舟被拘捕了。之前好多业务Leader因为回扣的事情被查，数额巨大的也被警方拘捕最后判刑过。而这一次是人力的高层爆出丑闻被拘捕，看来业务那边已经开始发起反击了。

　　董骏发了疯地打刘婧萱的电话，仍然不接听。他瘫坐在座椅上，仿佛世界末日已经来临。

　　但是他对世界末日的定义过于乐观了。到了1 点，再次收到公司全员邮件——公司架构调整。董骏战战兢兢地打开邮件，仔仔细细读完后，他无声地合上电脑，麻木地望向了窗外。

　　这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最担忧、最害怕的终于还是来了。

　　公司的业务线和HRBP线的架构进行了重新的调整。HRBP不再独立向上汇报，而是首先跟相应级别的业务Leader汇报。BPL ，BP Head ，以及人力副总裁HRVP，未来只对各级基层的人力进行虚线的指导。

　　整个公司瞬间沸腾了。

　　整个公司的人力条线一片哀嚎。许多HRBP直接趴在桌子上哭了。而业务们则全部兴高采烈，好多部门直接跑到会议室里开起了庆祝派对。

　　业务Leader和HRBP之间这场从音符跳动成立以后就开始的战争，终于以业务大获全胜告终。

　　董骏如一具行尸走肉那样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窗外CBD 的繁华，直到沈赛男、段艺和冯迪三人一起焦急地过来找他。四个人找了一个会议室。

　　沈赛男和段艺两个女生一关上门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其实她们两人都是美女，只不过刘婧萱实在是美得太过惊艳，以至于HR部门里的好多美女都被她的光芒掩盖了。

　　「你联系上婧萱了吗？」冯迪问董骏。

　　沈赛男和段艺都抬起泪眼来看董骏，大家都知道他和刘婧萱的关系最近。

　　董骏痛苦地摇摇头。

　　「那2 点的会怎么办？」段艺问。

　　「她不会不来了吧……」冯迪说。

　　大家明白冯迪的意思。根据公司新的架构，刘婧萱真的要汇报给郑跃滔了。她的季度绩效考核，她的薪酬，她的晋升，未来都将由郑跃滔来定了。大家能够想象对于刘婧萱来说，这将是多么耻辱的事情。

　　「不会的。」董骏说，「婧萱不会就这样认输的。就算我们要汇报给业务Leader，并不代表我们就完全失去话语权了。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守护公司的企业文化和价值观的，我们要继续恪守这个诺言！」

　　董骏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可是其他三人却都还是一脸沮丧，心事重重。

　　「操作户口，这明明是Leo 做的，难道是他把责任推到Liam身上，让他当替罪羊？」段艺这时候问道。

　　「我觉得以Liam的为人，搞不好他是主动替Leo 扛下罪名的。」沈赛男说。

　　听到这话，大家都不由地叹了口气。

　　「操作户口的事情，应该是好几年前了。」段艺说，「好像是Leo 帮他侄女弄的。整个操作都是在人力系统，外人不可能知道。这次被捅出来，一定是人力体系里出了叛徒。」

　　大家都认同段艺的这个判断，也都在心里思索着谁是这个可耻的叛徒。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木已成舟，无法挽回。就算揪出这个叛徒来，也于事无补。

　　到1 点半的时候，刘婧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紧身牛仔裤和麦黄色细斑点的圆领毛衣，简洁而清爽。她几乎没有化妆，但是天生丽质的她依然明艳动人。然而她的脸色却极度的憔悴疲惫。董骏他们全都从工位上站起来迎了过去。看到刘婧萱的样子他们都很心疼，他们想当然地都认为她是因为公司架构调整的事情心情糟糕，却都想不到还有别的事情在折磨着她那骄傲的心灵。

　　「昨晚……昨晚Liam没有打扮成蝙蝠侠？」刘婧萱声音有些颤抖地问。

　　沈赛男和段艺面面相觑，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吧。

　　「没有……他被叫到60楼去了……」冯迪说。

　　「那昨晚……是谁扮成了蝙蝠侠？」刘婧萱又问。

　　冯迪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董骏，回答道，「好像是郑跃滔。有人在顶楼看到他打扮成蝙蝠侠的样子。」

　　刘婧萱晃了一晃，几乎要摔倒。段艺赶忙扶助她，「领导，你坐下休息会儿吧。」

　　沈赛男瞪了冯迪一眼，意思是你干嘛要提郑跃滔的名字，没看到架构调整的事情对领导打击有多大嘛。

　　刘婧萱却摇摇头，转身向电梯走去。

　　「婧萱，2 点有会……」董骏提醒她。

　　「我们直接会议室集合吧。」刘婧萱头也不回地说，留下他们四人愣在原地。

　　刘婧萱坐电梯直接到了31层，郑跃滔和他的产品线销售团队全都在这一层办公。

　　刘婧萱是今天清晨被Leo 的电话吵醒的。昨晚久违的性爱和两次高潮让她睡得格外深沉。丈夫因为身体不好睡眠很轻，所以一年多都是自己睡在书房，孩子则一直跟着阿姨睡在另一个卧室。

　　Leo 告诉了他杜子舟被捕和公司准备架构调整的事情，这当然对刘婧萱来说是晴天霹雳。但是更让刘婧萱崩溃的是根据Leo 说的时间线，那么昨晚出现在65层的那个蝙蝠侠绝对不可能是杜子舟。

　　刘婧萱走到郑跃滔的办公室前。办公室的门开着，郑跃滔在里面看到了她，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

　　「进来吧。」他冲刘婧萱招手。

　　郑跃滔得意的样子让刘婧萱想马上转身离去，但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你们HRBP的薪酬真的不低呀。」郑跃滔盯着电脑屏幕，右手挥一挥示意刘婧萱坐下。他显然已经拿到了刘婧萱团队所有人的薪酬绩效数据，「拿着这么高的工资，需要对业务做更多的支持才行呢。」

　　「昨天晚上……是你吗？」刘婧萱直接问道。她其实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如果昨晚不是杜子舟，那么公司里唯一身材气质上跟杜子舟相像的就只有郑跃滔，而且刚才冯迪也已经证实昨晚有人看到打扮成蝙蝠侠的郑跃滔。但是刘婧萱的心中仍然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一定要问个明白，弄个清楚。

　　郑跃滔没想到刘婧萱一上来就直截了当问这个，他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刘婧萱，咱们认识也有几年了吧，平时你的样子还真挺冷傲的，可是我才摸几下你就直接喷水高潮，这真的让我也有些吃惊呢。」

　　两行清泪沿着刘婧萱线条标致的脸颊流了下来。

　　可怜刘婧萱虽然已经有了预期，但是听到郑跃滔亲口说出来，还是扯断了她心头的最后一根稻草，把最后一把匕首捅入她的心口。刘婧萱感到五雷轰顶，感到整个人都虚脱无力。

　　要勇敢！一定要勇敢！不能表现出软弱！刘婧萱在心中拼命提醒自己。可是她又如何做的到！她真的被郑跃滔给搞了！她跪下来给他口交，被他剥掉裤子撅起光屁股让他观赏，被他从后面插入干到高潮喷水！她虽然很高傲，但是她也毕竟是一个女人，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哭泣流泪会让郑跃滔得意，增加他的满足，可是她实在忍不住。

　　「像你这样高傲的女人，是第一次遭到这种耻辱的失败吧？」郑跃滔笑着把桌上的纸巾盒推到刘婧萱的面前。

　　刘婧萱没有去拿纸巾，而是让泪水肆意地流下来，她梨花带雨地瞪着郑跃滔，「你……好卑鄙！」

　　可怜刘婧萱从小受传统教育，父母都是大学里的讲师，性格虽然高傲，举止却温婉体面，受了如此的羞辱玩弄，虽然心中愤懑不甘，愁肠百结，却只能恨恨地说出一句「你好卑鄙」。

　　郑跃滔笑得更加得意，「是吗？如果我这叫卑鄙，那你一个结了婚有孩子的女人在公司贵宾会议室里跟你的上司约会又叫什么呢？」

　　郑跃滔说的刘婧萱哑口无言。郑跃滔反应机敏、能言善辩，这一点刘婧萱早就领教过，在工作上她并不惧怕跟郑跃滔针锋相对，两人一直棋逢对手。可是昨晚这个事情，她却完全说不过郑跃滔。昨晚整个过程她都不是被迫的，虽然她以为对方是杜子舟，但作为一个结了婚的人妻，她也是在跟自己的上司出轨。

　　「刘婧萱，你可真的是双标啊。」郑跃滔接着说，「我让女销售脱了裤子去满足客户，你说我违反公司价值观，可是你自己脱了裤子去满足你的领导，这就符合企业文化了？」

　　公司价值观和企业文化的话题刘婧萱原本占据着绝对的道德优势和心理优势。可是现在主动权却完全落到了郑跃滔的手里。

　　「你……为什么会知道会议室的密码？」刘婧萱问。

　　「公司里我也玩过不少女人，可没想到的是，你刘婧萱的身体是最淫荡的。」郑跃滔却继续羞辱她。

　　「不是的……我不是……」刘婧萱涨红了脸。她知道不应该去接这个话，但是她没有忍住。被说淫荡真的太丢人了！她确实从来都没有这么快高潮过，更不要说潮吹了，昨晚那个样子，完全是因为寂寞了太久，然后郑跃滔实在太会了，他的那个东西，也实在太大太粗了。可是这个理由她又怎么能去跟郑跃滔说。

　　「不是吗？打扫贵宾会议室的阿姨看到地毯上喷射状的污渍，你觉得她会同意吗？」

　　天哪，这个男人真的太会说了！刘婧萱被怼的无地自容。如果一定要被郑跃滔玩弄，刘婧萱宁可选择被他灌醉迷奸，甚至宁可被他暴力强奸。像昨晚那样，身体被他搞成那样的表现，实在是太丢人，太羞耻了。

　　郑跃滔得意地看着刘婧萱无言以对的样子。昨晚插她干她，身体上肯定更爽，可是今天这样的对话，却充满了心理上的快感。玩弄刘婧萱的羞耻心，也是一个非常享受的过程。

　　「身体那么淫荡，个性又那么高傲，这种反差感，真的太难得了！刘婧萱，你真的很适合做男人的玩物！」

　　他怎么能够一本正经说出如此丧尽天良的话来！

　　「郑跃滔，我知道你很得意！」刘婧萱咬着嘴唇说道，「但并不代表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以后也不会再给你得意的机会了！」

　　「那不一定。」郑跃滔还是那副傲慢的样子，「被我玩过的女人，都会主动想要第二次。我昨晚从后面干你的时候，能感觉到你的身体很享受被我干呢。」

　　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自以为是的男人！可是刘婧萱却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这种事情她本来就说不过，更何况她心里其实承认，郑跃滔这句傲慢的话也许是事实。他的那个东西真的好粗好大，如果她还没结婚，如果他不是郑跃滔，刘婧萱或许真的会想要第二次。郑跃滔也真的很会调情，刚才说的那些羞辱她的话，如果两人是情侣关系，她或许会很上头，或许下面早已经湿的一塌糊涂。

　　「郑跃滔……你……绝不会得逞的……」刘婧萱憋了半天咬着嘴唇说了这么一句无力的话。

　　郑跃滔笑了，他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到2 点了，「我们先开会吧。以后每天下午5 点，你准时来我这里汇报工作。」

　　　　　　　　　　　　　　　　（十）

　　2 点的会议是公司架构调整以后产品线业务和HRBP进行的第一次会晤。

　　业务方面郑跃滔带着房地产广告线的Leader王明凡，医药广告线的Leader曹启东，大KA销售经理方建明和李标。这些都是他最得力的干将。

　　HRBP方面，郑跃滔除了邀请刘婧萱带着董骏，沈赛男，冯迪和段艺四人，还叫来了负责SMB （中小业务）的BPL 林姗姗。这当然是郑跃滔早就想好的一招。

　　刘婧萱跟着郑跃滔走进与他办公室相连的会议室。她看到林姗姗坐在那里的时候，便知道郑跃滔是故意的。

　　刘婧萱和林姗姗关系很不好。两人在HR工作上的观点不同，但这并不是两人关系不好的唯一原因。同为女人，林姗姗长得也算漂亮，在公司男人里也很受欢迎，只不过跟刘婧萱同框时，风头往往被刘婧萱抢走。她学历背景和能力远远比不上刘婧萱，传言都说她是通过和男领导睡觉一步步做到现在的位置。郑跃滔当时发表「脱裤子」言论的时候，林姗姗坚决反对刘婧萱向上投诉。

　　林姗姗有一段时间每天都要去找杜子舟讨论工作，打扮得十分性感，明显是在撩他，这当然让刘婧萱非常恼火。但杜子舟始终对刘婧萱在工作上有明显的偏爱，这当然也让林姗姗充满了嫉妒。

　　自从孔崇泉被挖来音符跳动以后，几条主力广告线的业绩高速增长，SMB 无论从业绩体量还是地位都被边缘化了。今天郑跃滔把林姗姗找来，明显是想利用她来制衡刘婧萱。

　　林姗姗主动打招呼，刘婧萱也礼貌地回应，然后坐到董骏的身边。可是刘婧萱坐下后一抬头，却赫然看到窗台上放着那套蝙蝠侠的盔甲，上面仍然有清晰的喷射状的污渍。她红着脸转头瞪视郑跃滔，他投过来得意的笑容。

　　这个男人，真的太过分了。居然把玩弄了她的证据就这样摆在会议室里，让所有人观赏。盔甲上的污渍让刘婧萱再次想起昨晚她身体淫荡的表现，让她羞耻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接下来的会议，郑跃滔以领导的姿态主持和掌控了整个会议。整个过程对于HRBP来说实在是太憋屈，太耻辱了。与其说是会议，不如说是一个战败方的受降仪式。刘婧萱就是战败被俘了的女将军，带着部下去听从胜利者的发落。

　　郑跃滔带着他一贯的傲慢和专横。他首先确定了汇报关系。除了刘婧萱和林姗姗直接汇报给他。董骏被要求汇报给王明凡，冯迪汇报给曹启东，沈赛男和段艺则分别被要求汇报给两个大KA销售经理方建明和李标。

　　方建明和李标两个人在公司也是出了名的好色下流。让沈赛男和段艺两位美女汇报给他们，就好比是把两个女俘虏分给了两个荒淫的将军，董骏和冯迪都暗暗摇头。

　　随即郑跃滔宣布了一系列工作流程的调整。他洋洋洒洒说了十几条，但是中心主旨非常的明确，就是把所有员工的招聘权，谈薪权，后续的考评权，全部都收归了业务，HRBP在中间只是起一些辅助的作用。这些调整其实都在意料之中，这正是郑跃滔一贯的观点，他是个典型的业务中心论者，喜欢独裁，喜欢掌控。

　　接下来，郑跃滔要求业务和相应板块的HRBP调整工位坐在一起。这样刘婧萱她们全部都要搬到31楼去。

　　最后，郑跃滔宣布了对HRBP的薪酬绩效改革。他要求参照业务的方式来定HRBP的薪酬，也就是总数不变，但要降低底薪，把更多的钱留到每月和年终的绩效当中去。这种方式等于是把HRBP收入相关的生杀大权更多地交到了业务Leader的手中。

　　听到这里董骏他们几个几乎都要崩溃了。他们都悄悄去看刘婧萱，盼着刘婧萱能够站出来跟郑跃滔进行交涉，但是刘婧萱整个过程一句话都没有讲，他们尊敬和信赖的女统帅在被俘后似乎一蹶不振，任由敌人摆布了。他们当然很失望，但是也能够理解。毕竟这个变化实在太大，来得太突然，任谁都需要时间去消化和重新振作。他们当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们的女统帅居然在被俘前已经中了敌军统帅的诡计，被他扒光玩弄，从后面插入操到了高潮。而她被玩到喷水尊严尽失的证据，就明晃晃地摆在窗台上。

　　就在大家快要绝望的时候，刘婧萱开口说道，「郑总，你刚才所说的这些变革，我想请James 和Leo 再审核一下。」

　　所有人都转头去看郑跃滔。

　　郑跃滔神色自如，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当然，没问题。」

　　「其他人还有什么问题吗？」他又问。

　　大家都摇摇头。郑跃滔于是宣布会议结束。

　　这次会议的内容当然很快就传遍了公司。虽然刘婧萱说了要找James 和Leo去审核，但是大家都知道多半没戏，否则公司就不会宣布这个架构调整了。人力团队一片哀鸿，有好多人都想立刻辞职了。可是真的要做辞职的决定又不是那么的容易。如今的情势下，找一份好工作并不容易。大家都上有老，下有小，负重前行。而音符跳动真的是一家非常有潜力的公司，未来很可能会成功上市。每个人手里都有了一些股权，每年也都会根据职级再分到一些，所以大家其实都不想轻易离开，只能暂时忍受着这份屈辱。

　　刘婧萱散会后直接去了60层找Leo.刘婧萱五年前认识的Leo ，那时候他虽然也四十多了，但仍然意气风发。如今的Leo 已经显出老态，办公室里放满了茶具和各种养生茶罐。

　　「你是不是心里恨我，觉得我太软弱？」Leo 煮完茶，给刘婧萱倒了一杯，递到她面前。

　　刘婧萱没有作声。她确实是这样想的，既然Leo 自己说了，她就选择了沉默。

　　「Liam主动替我背锅，我也很难受，但是我确实退缩了。」Leo 喝了一口茶，「我会想办法救他的。」

　　刘婧萱并不相信。如果Leo 真有本事救杜子舟，那所有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郑跃滔提了很多涉及人力的改革要求，我都不赞同。」刘婧萱说，「我希望您能跟James 说一说，他的改革太极端，会毁了整个人力条线，进而会毁了整个公司的。」

　　Leo 继续慢条斯理地煮了一壶茶，「你知道扇贝音乐网最新的动作吗？」

　　「最新的？」刘婧萱摇摇头，她只知道扇贝音乐网是最近一年新崛起的一个竞品。

　　「阿里已经重资进入了。」Leo 说，「他们开始到处撬我们的客户，好几个大客户都挪了一部分投放去他们那里了。」

　　「行业竞争，更需要一支优秀和专业的HR团队。」刘婧萱说。

　　「你这话从长远来看没错。」Leo 说，「当你强大的时候，领先的时候，为了长远的发展，需要制衡，需要价值观，比如美国。但如果你是一个贫弱小国，反抗军已经快攻进首都的时候，需要的是强权，需要的是高效的军事调动。」

　　「音符跳动什么时候成了贫弱小国了。」

　　「未雨绸缪……现在上面的重点，肯定是要快速应对扇贝音乐网的竞争。」Leo 说，「我可以叫上James 一起审核一下郑跃滔的方案，不过……你不用抱太大的希望。」

　　「Leo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刘婧萱实在忍不住了，「你原来是个理想主义者，很专业，也充满激情，你的价值观影响了Liam，也影响了我。可是你现在……却变成了……变成了……」

　　刘婧萱考虑着措辞，Leo 毕竟是比她大好几级的领导。

　　「没关系，你说吧。」Leo 笑道。

　　「变成了一个缩在壳里的乌龟！」刘婧萱说出口才意识到「乌龟」这个词对男人的侮辱性比较大。

　　但是Leo 却没有生气，「理想主义者都捡垃圾做环保去了。商业竞争里只有理想主义者的坟墓。现实主义者也可以有伟大的理想，只不过他们实现的方式是趟过臭水，爬过泥泞……」

　　刘婧萱思索着Leo 的话。她觉得这话要么是特别深刻，要么就是特别混账。

　　「他们提议调一个人来接替Liam的位置，我一直说再等等，由我先兼管一段时间。我认为这个位置最适合的接替者就是你。」Leo 继续说，「但是你需要蜕变。」

　　「蜕变？」

　　「你想接替Liam继续守护公司的价值观吗？」

　　「想啊。」

　　「你真想挑起这个重担，就要放下你的高傲，get your hands dirty，学会负重前行。」Leo 说，「我知道让你汇报给郑跃滔很憋屈，他一定会刁难你，压制你，然后全公司的男人都知道，他一定很想扒掉你的裤子……」

　　「Leo ！」刘婧萱抗议。

　　「你都骂我是乌龟了，还不许我说句大实话吗？」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刘婧萱这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在穿着裤子和被他扒掉裤子之间……或许存在着一种中间的可能。」

　　「Leo ，你这喝的是茶还是酒！」

　　「我是认真的。」Leo 说道，「在你把茶碗砸我脸上之前，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其中的道理。」

　　「Leo 你现在真的是清醒的吗？」刘婧萱没有把茶碗砸向Leo ，但她站了起来。

　　「在战场上决生死的时候，能够杀敌的都可以作为武器。」Leo 说，「唯一的问题是，你愿意走多远，你愿意承受多少，你到底是真的想守护人力条线，还是只想守护你自己的骄傲？」

　　刘婧萱一言不发看着那个曾经让自己十分崇拜和敬仰的男人，最终转身走了出去。

　　「婧萱……」背后传来Leo 带着一点恳求的声音，「音符跳动的人力条线……靠你了……你是唯一有能力挽救一切的人……」

　　　　　　　　　　　　　　　（十一）

　　这一周剩下的时间，所有的HRBP都忙着整理东西搬工位，然后不管有多么的不甘心和不愿意，他们只能开始去跟新的领导汇报工作。

　　郑跃滔跟着James 出差去了，所以刘婧萱暂时免于每天五点去跟他汇报工作，但是沈赛男和段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方建明团队加他一共四个人，手上把持着公司四分之一的大客户，几乎每天晚上方建明都会带着他们去喝酒，他也逼着沈赛男参加，说这是和业务增进交流最好的机会。沈赛男是辽宁的姑娘，酒量还算不错，但是也禁不起方建明他们几个故意灌她，每次都会喝吐。这些销售出身的男人喝多以后自然少不了对她言语轻薄，甚至摸大腿捏屁股揩油。而李标则直接带着段艺出去跟他的客户应酬，说要让HRBP在一线真正了解业务，那些公司的市场营销经理看到来了个如此漂亮文静的人力美女，自然都兴奋得不得了，在酒精的刺激下，各种言语的调戏，餐桌上的暧昧游戏一个都不会少。

　　换了以前，如果业务敢这样，她们早就找Liam找老张去投诉了，可是现在她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第二天中午偷偷去找刘婧萱倾诉。但是刘婧萱现在不是她们的直属领导了，她自己也需要汇报给郑跃滔，她也没有能力去保护她们。

　　「婧萱姐，你跟Leo 说了郑跃滔改革的事情了吗？」沈赛男问。

　　「他会跟James 开会讨论，但让我们不要抱太大希望。」刘婧萱说，「他不是老张，他现在只想明哲保身。」

　　沈赛男和段艺都低下了头。刘婧萱看着她们失望的样子，内心也非常煎熬，却又有一种深深的无助感。

　　「你们先忍一忍，保护好自己。」刘婧萱说，「我会想办法。」

　　沈赛男和段艺重新抬起头，这句话让她们觉得那个她们一直爱慕和信任的领导似乎又回来了，一切似乎都还有希望。

　　到了下一周的周一，董骏照例一早就来到了公司。他每天来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望向刘婧萱的工位，他的新工位离郑跃滔的办公室不远，所以离刘婧萱也不算太远，虽然刘婧萱已经不再是他的直属领导，但依然是他的女神。上周大家都忙，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刘婧萱说话，他打算今天找个时间去跟她聊聊。

　　差不多九点半的时候，董骏看到刘婧萱从电梯走出来。看到刘婧萱的打扮，董骏的下巴差一点掉下来。

　　刘婧萱穿着一套黑色的职业套裙，裙子非常短，黑丝袜，Manolo Blahnik的高跟鞋，白色的抹胸紧紧包裹着她高耸的胸部，外面是裁剪别致的黑色小外套。董骏从来没有看到刘婧萱穿的如此性感过，这正是男人们意淫中的白领丽人，性感OL的最典型的打扮。如果是平时，董骏当然觉得是一种福利。可是今天刘婧萱是以郑跃滔下属的身份来上班，穿成这样，她是想要干什么？

　　公司的架构调整这两天一直是公司最关注的事件，刘婧萱成为郑跃滔的下属当然也是很多人热议的话题，所以刘婧萱今天的这种装扮瞬间就在各种微信群里传开了。

　　「领导……你没事吧？」董骏趁刘婧萱去休息区接咖啡时跑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刘婧萱没有回答他。她匆匆喝了两口咖啡，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我现在要去一趟32楼。」

　　她迈开两条大长腿，纤腰摇摆，顾盼生姿地走向电梯，如同是超模在走秀。

　　「32楼？」董骏轻声嘀咕，「32楼不是孔崇泉那儿嘛？可是……刘婧萱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去孔崇泉那里！」

　　孔崇泉的办公室在32楼的西南角，据说是除了60楼以外最大的办公室。

　　刘婧萱也是第一次去，从电梯出来往西走，几乎已经看不到工位，都是一些关着门的会议室和接待室，显得十分幽静。到了孔崇泉办公室门口，发现外面有一个半开放的秘书办公室，面积比杜子舟的办公室还要大。

　　这正是孔崇泉的作风。好大喜功，穷奢极欲。

　　秘书长着典型的网红脸，好像是叫Sally.公司都在传Sally 基本上就是孔崇泉的性奴，在各种男人的群里有着各种详尽的描述。刘婧萱表明已经跟孔崇泉约好，Sally 看了看电脑，「孔总的前一位客人还没有结束。」

　　刘婧萱足足在门外等了半个小时才看到办公室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的竟然是蒋语琴。蒋语琴看到门外的刘婧萱，脸一下子涨红了。刘婧萱一把将她拉到旁边，「你怎么又去他的办公室了？」

　　「婧萱姐，对不起……」蒋语琴说。

　　刘婧萱看蒋语琴的表情，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婧萱姐，我真的很想能够留下来转正。」蒋语琴说。

　　刘婧萱有些生气。但她不是生蒋语琴的气，是生自己的气。刚刚踏入社会的女大学生就这样在职场里向男性的霸权妥协了，这是她的错。是她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帮助蒋语琴去申诉，反而因为公司内部的争斗而向孔崇泉妥协。既然她作为领导做出了这样的表率，也就没资格去责怪职场后辈的堕落了。

　　「回头我们约时间聊吧。」刘婧萱都不想去问蒋语琴刚才让孔崇泉对她做了什么。

　　看着蒋语琴纤细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之后，刘婧萱才走进了孔崇泉的办公室。

　　这个转角办公室一面朝着CBD 的繁华，另一面则是A 市最大的市内湖泊，景色非常美丽。

　　孔崇泉坐在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脸的得意。当他看到刘婧萱那一身性感OL的打扮时，眼睛里几乎要直接喷出欲火来。在公司里短裙黑丝袜高跟鞋的打扮，是一种完全取悦男性的打扮，刘婧萱平时绝不可能穿成这样。孔崇泉很有把握，刘婧萱今天是因为要见他才特意这样打扮的，不仅是来见他，更是有求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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