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牛若狭没喊痛，但是有血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先是一滴，然后是一道，接着另一只眼也开始流血，将他的脸染红，面目全非。

阿若！若狭！

真一郎呼唤。

但是没有人回答。风声越来越大，飒飒撞在他的耳朵上。他的四周开始变化，东京水、东京塔、马路边的路堤墙搭建起来。真一郎开始颤抖，紧张之下将纤长的手指全部插进若狭的眼窝里，终于，他的手指触到一层潮湿的黏膜，他的手指头在那一处来回抚摸，摸到一层骨头。越来越多的血从今牛若狭的眼睛里流出来，他闻到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回过神惊慌失措地想要把手指从对方眼窝中拔出。

奇怪的风呼啦呼啦地将沙粒吹到他的眼中，他的眼睛眯了起来，黝黑一片，看不见东西。他用那双沾着今牛若狭血的手去揉自己的眼睛，眼前却越来越黑。

风中夹杂着其他声响，他仔细辨听。忽远忽近的警笛声、救护车的响声，嘈杂的人声一齐涌入他的大脑。

真一郎只好努力撑开自己沉重的眼皮，他想起今牛若狭永远睡不醒的双眼，想要笑，想问问对方每天早上起床也是这么艰难吗？可是，脸部肌肉僵硬的程度令他再无法撑起一个笑容。

他挣扎着，拼命地睁开沾满血污的眼睛，血液从头顶流过他的眉毛，流进他的眼里，他因此感到一阵强烈的刺痛。真一郎惊奇，将死之人也会感到疼痛。

在剧痛中，他睁开了眼。他的眼睛机能半废，像台老旧的电视机，只亮一半的屏幕，他就着这一半的视觉去看，他看到万次郎的CB250T，看到自己的车店，看到悲伤的场地圭介和羽宫一虎。令人失望的是，他没能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

他死了。

时间线初次变动的2003年8月13日，23岁的真一郎于S·S MOTORS被弟弟的友人误伤致死。

而一切的终焉，也就是现在，佐野真一郎活到了38岁，他拥有已死之时的所有记忆。过去的他没能保守住自己秘密，将它告知第三人，现在的他保守这个秘密将近十几年，无人知晓。佐野真一郎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这个事实令他反胃。

真一郎认为今牛若狭的下垂眼易于隐藏情绪，而他自己的黑色眼睛更容易隐藏思绪，所以没人从他眼中看出秘密。两双易于隐藏的眼睛互相注视，他总会有难以言喻的感觉，今牛若狭不言语时目光淡淡，仿佛什么都知道。他肯定是不知道的。真一郎想。春千夜曾经知道，但那段记忆就像他嘴角菱形的伤疤，早就被抹去。今牛若狭也是，他不会记得真一郎曾死过，不会记得真一郎告诉过他真相，不会记得东京河边的吻。

他们之间存在太多的吻，而真一郎记忆里的那个吻，是最不起眼、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38岁的佐野真一郎又一次体会到不公。因为爱情这种东西就是两个人坐跷跷板，或许今牛若狭在真一郎死去的那段时间降落过，他面对不再增加重量的另一端会无数次加上砝码，甘之如饴地独坐在地。但现在，游戏反转了，真一郎在比东京河还长的记忆里反复加上自己的筹码，而今牛若狭只是在他们的日常中加上细微的分量。他坐在地上太久，望着半悬的今牛若狭，对方对此一无所知，以为和自己平起平坐。真一郎太想、太想将那段不应存在的记忆加之于对方。

可是，他不能，因为这会毁掉今牛若狭。

身为穿越者的花垣武道可以遵从傻子般的天性将「穿越」当做错乱的记忆或者梦境，而同为穿越者的佐野万次郎和佐野真一郎只能面对爱人欲言又止，如履薄冰地维护着世界的秘密，享用来之不易的幸福。

酒精是使人多愁善感的罪魁祸首。佐野真一郎觉得自己今晚喝得确实比平时多，导致更年期的忧愁提前到来，导致他无法同往常一样用满不在乎的笑容掩饰自己。他痛苦地呻吟起来，试图从不知道多久前陷入的沉思或者迷醉中睁开眼，发现自己倒在沙发上。他起身，转头看见今牛若狭背对着他，意识到他刚刚陷入了梦，现实是他被搬到了酒店。

“你醒了？”今牛若狭放下手机，朝他走来，“要喝点水吗？刚刚问过前台，这里的酒店不提供醒酒汤。”

真一郎摆摆手，示意不用。他没有醉，只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反应有点迟钝。他翻开自己的手机看时间，发现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牛若狭耸了耸肩，坐到他的旁边，说：“在小真睡死之后？把你搬到这个酒店花了我半小时。”

“我怎么没醒。”时间长得像过了半辈子。后面那句话他没说出口。

“我也想知道。”今牛若狭抱怨道，“小真你太重啦……荒师那家伙把喝吐的武臣拖走了，你要是醒来能自己走，我们就能呆在家里，而不是酒店。”

“嗯……”真一郎似是而非地回答，扭头看向若狭，注意到他嘴里没含着糖。今牛若狭回看他，接着慢慢告诉真一郎，他还说了梦话。

“我说了什么？”真一郎紧张起来，靠近他，生怕自己在睡梦中说出不该说的话。

“小真猜猜看？”若狭顺势伸出一只胳膊搂他的脖子，笑着说。

“我猜不到。”

“唔……好吧！”他凑得更近，在真一郎耳根边上说，“小真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真一郎松了口气，说：“是吗。”

“你梦到什么了？”

“这回轮到阿若猜。”真一郎扭头看他，两个人面对面，呼吸洒在彼此脸上。

“我猜不到……”若狭小声说，松开了手，脸不动声色地往后移。

真一郎意识到他在躲避自己的酒气，就故意伸出左手扶住他的脸颊，主动靠近他，两人的鼻尖和额头几乎碰到。他的拇指抵在若狭的嘴唇上，指腹不轻不重地在上面摩挲。

“我在想……”真一郎把声音压得很低，手指随着话语落下探进若狭的唇缝间，碰到对方的齿列。他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那根手指在对方微松的牙齿间后退又反进，完全伸入，压在那条柔软的舌头上。

佐野真一郎和今牛若狭确实一起逛过学园祭，但他们并没有占卜，也没有自画像。他们不再是未成年的高中生，失去了在大街小巷游荡、打架机会。初代“黑龙”曾围观过东万的崛起，还被一帮不知高低的小孩称为“一群隐退了的老头子”。

这些过往轻飘飘地从时间里流过，像是一场美梦。美梦难得，噩梦难醒。佐野真一郎拥有太多梦，多到身体难以装下，他现在要用性来除去那个古怪的梦。也许性爱能做到，也许性爱不能，他只是找了个借口，以顺理成章地同今牛若狭亲密。

今牛若狭动了动舌头，舔他的指腹，舌尖沿着指甲的缝隙扫过。十几年的相处，他这时已完全明白对方的意思。若狭缓慢地眨动眼睛，含糊不清地说：“小真……能硬得起来吗？”说完，他的手直接摸索到男人的下半身，发现对方的裤子已经顶出了弧度。

他错愕了一瞬，用舌头将真一郎的手指推出去，分泌的唾液吞咽不及，顺着唇角挂下一道细长的银丝。若狭怀疑地问：“你真喝过酒吗……刚刚来的时候，不会是在装睡吧？”

真一郎用濡湿的手去摸他的耳朵，说：“我不会骗你的。”

“是吗？”他挑了挑眉，拂开对方的手，身体从沙发上滑落，跪坐在地上，将头埋进真一郎的胯间，用手解开皮带。

属于佐野真一郎的汽油、香烟和酒精味道在靠近私处时被馥郁的男性气息取代，若狭隔着内裤摸了一会，像是确认那家伙的硬度。过量饮酒引起的勃起障碍对佐野真一郎来说好像并不存在，他们酒后乱性过很多次，其中百分之八十是今牛若狭喝醉，他被操的同时还要经受无法勃起、难以射精的困扰。若狭不愿承认这与他不加节制地喝酒有关，硬是要将百分之二十情况下真一郎酒后勃起的原理归为个人体质。

他轻哼了一声，将对方的最后一层布料扯开，性器从衣物中弹出来前，瑟缩一下头，避免被拍到脸。

他们平时做爱向来直切正题，除了调情之外，几乎不怎么口交。同为男人的性别和丰富的性经验给这种时刻提供了便利，若狭没有急于将他的阴茎含进口里，先用手握住那根勃起时尺寸可观的性器，上下撸动了一会，才慢吞吞地将嘴唇凑上去。

佐野真一郎居高临下地看着今牛若狭，他的角度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只能看到扑闪的眼睫，但这不影响欲望的强烈。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到若狭的耳朵，把玩那只穿孔戴饰的耳垂。后者不悦地蹙眉，给他一个不轻不重的肘击，然后开始舔他的阴茎。

若狭第一次给他口交，是自己主动提出的。那时他们都对性不熟悉，只能在磕碰疼痛中获得新奇的快感。服务者口交获得的心理快感远低于被服务者获得生理快感，从根本上来说，口交这件事于纳入者而言，只有自欺欺人的好处。多年的性爱让他变得小心谨慎，很少主动提出请求，这是所谓的“想做又怕累”，希望在性爱上获得彼此同等的快感。

真一郎的性成熟同他的身高一般突出，阴茎的粗细和长短都远超平均尺寸，今牛若狭虽习惯张嘴含东西，但并不意味着他适合做这项工作。他凭借本能和经验，用双手扶着阴茎的根部，来回抚慰底端的茎身和阴囊，嘴唇在贴上龟头时，真一郎很明显感到他细小的颤栗。

他在性器顶端落了一个吻，接着嘴唇顺着柱身轻含，时而用唇面挤压，时而蜻蜓点水地拂过。噘着嘴来回吻过一遍阴茎后，又吐出柔软的舌头舔舐性器的表面，从底端沿着鸡巴的血管往上舔弄，分泌的口水流满阴茎，在上面覆盖一层晶亮的水膜。舔到龟头时他停住，舌尖抵到马眼处舔吃分泌的前列腺液。他尝到性器咸腥的苦涩，浓重的膻味充盈口鼻，在令人窒息的难受中，若狭皱着眉头，舌尖在铃口处扫一圈，接着飞快滑过冠状沟，唇瓣张开小口嘬住一点性器。他慢吞吞地半含，分泌的津液顺着口缝往下落，流过柱身滴到他圈住滚烫的阴茎来回套弄的手上。

真一郎原本捏着若狭耳垂的手不由自主地改为掌住对方的后脑，他的五指随着腿间人的舔弄在其头皮暧昧地游移，仿佛随时要强迫对方完全将性器含进口中。他轻微地压了压若狭的头，对方收到暗示，掀起眼皮乜了他一眼。若狭看不清真一郎，吞吃异物产生的泪水糊满他的视线，眼前一片水雾。

佐野真一郎是一个好脾气、温柔的人，有时他会不经意间展露意想不到的强势。不同于令人冒犯的强硬，他只是拥有一种让人臣服的威慑。眼里有水光的若狭看不见居高临下的真一郎，但真一郎的每一面都存在于他的脑海中，他下意识抖了一下，嘴唇离开性器，又立马含住，同色情片播放的一般侧过头，将大半阴茎含进嘴巴里，柱体将他的脸颊顶出一个色情的凸起，他将性器含咽下去，脸颊很快平复。

今牛若狭不经常张嘴，他的嘴巴很懒惰，说话语气轻飘飘，没有着落点，能轻易从听众耳里溜走。他给真一郎口交，口腔开到极限，唇角易生撕扯的痛感。男人的性器蹭着双唇碾进湿热的口腔，他不得不瑟缩着牙齿，压着舌根方便鸡巴的进出。那根阴茎不可避免地压过他的舌苔，让他嘴里充满苦味。性器进到一半，吞咽的动作变得困难，他退出一点又慢慢往深处里压，呕吐感潮水一样在胃里翻滚，他眯起眼睛，任由泪水向后流过太阳穴。

他的嘴巴又酸又痛，不得不半道停住，若狭哽咽了一下，眼泪和唾液还在流。他努力去吞咽分泌的涎水，两个手掌下意识地摩擦剩下半截裸露在外的性器。

真一郎不许他停，按住他的脑袋将人往里推，他的本能反应是抗拒，脑袋往后撤了点又被强硬按在胯上。他从喉腔里发出细微的呜咽，最后无可奈何地交付主动权，双手抓着男人腿间的裤子，阴茎完全捅进嘴里。

性器被全部纳入时，佐野真一郎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左手揉了揉今牛若狭的头顶，像是哄一个小孩。今牛若狭埋在他的胯间，鼓鼓囊囊塞满嘴巴的性器使他无暇理会真一郎冒犯的动作。他往后动了动脑袋，鼻尖勉强从男人浓密的耻毛间退出来。男人的味道并不好吃，也不好闻，特别讨厌。但他还是顺从地前后晃动脑袋，将阴茎在口腔里送进送出，舌头艰难地侧舔柱身。

那根过长的阴茎反复抵到他的喉道，作呕感翻来覆去地顶上来，喉咙因为不适而剧烈窒缩，嫩肉紧紧地包裹着性器，逼出真一郎的喘息。他没有含完鸡巴，底端那截连带阴囊用手欲盖弥彰地抚慰。

真一郎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扯了扯他的头发，若狭抬起眼皮，一双泛水的眼睛瞧着他，睫毛如羽挠心，很无辜，一派天然又纯真的色情。他卖力地吮吸口中的鸡巴，吸得双颊都凹陷下去，水声响亮，分泌的涎水从口缝滴落到真皮沙发。这显然无济于事，博取不了性爱中男人的同情。真一郎压了压他的脑袋，让他深深地含着，阴茎挤到喉腔里。

今牛若狭不得不抓着对方腿根找着力点，仅凭鼻子几乎难以喘气，他的唾液和眼泪在半窒的状态滚下来，细小的呜咽钻出喉间。勃起的欲望越顶越深，真一郎从他的脸摸到脖颈，隔着一层薄皮摸到性器所在的位置。喉肉因这富有色情意味的举动瑟缩不止，紧紧地绞着鸡巴，男人舒服地喟叹一声，动脚移到若狭的腿间，鞋面隔着牛仔裤在对方勃起的阴茎上来回摩擦。

若狭没料到他的行动，瞬间的反应很剧烈，原先弓着的脊背一激灵挺直，整个人差点弹出去。他的条件反射被真一郎预料，对方的大手附在他的后脑，温和又坚硬地掌控他的身体。他完全地跪下，勃起的私处坐在男人的鞋面上，整个人颤抖不已，继续给真一郎口交。他张嘴，前后移动头，每次都将性器完全吞下，确保龟头可以顶到窄嫩的喉腔。本不能作为性交通道的喉咙因为粗鲁的进出疯狂地痉挛，干呕欲上涨时的肉道温暖又狭窄，紧紧地挤压阴茎。

若狭撑着嘴，两腮又酸又痛，分泌的口水多到来不及流泻，委屈地在口腔内积蓄一滩，直至某个剧烈吞吐的间隙被鸡巴连带而出。

来回做了几个深喉后，他终于感觉到口中的性器开始突突跳动，若狭知道这是即将高潮的征兆，就把阴茎吐出来，微肿的嘴唇贴在龟头，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你想射在哪里？”他又顺着茎身往下亲，舌尖故技重施地舔过阴茎表面盘虬的青筋。

真一郎没说话，微凉的手掌贴在他的脸颊，拇指搔过过长的睫毛点在他的眼尾，细细地将泪水涂抹在对方眼周皮肤上，动作细腻轻柔。

今牛若狭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最后吻了一下茎身，嘀咕道：“哦……今天要射在脸上啊。”这句话的音量不高不低，恰好真一郎能听见。他说完，便重新将阴茎送进嘴里，加快吞咽的速度，舌尖极富目的性地在铃口处舔舐，吮嘬铃口处不断冒出的腺液。

真一郎快要射的时候，若狭好几次吐出性器，硬挺的阴茎直直地对着他的脸，他闭着眼顿了一会儿，发现不是高潮，又恼怒地重新含进去。

高潮的来临并非己身可控，临界点有时候是一个眼神，有时候是一次吮吸。他射精时性器前端还留在若狭嘴唇间，阴茎抽离不及，精液留在若狭口中，连同过多的唾液一起被他咽进体内。

那根鸡巴抵着今牛若狭红肿的下唇射了他满脸，今牛若狭闭着眼，黏腻沉重的精液顺着眼皮下流，在鼻梁上积蓄成一汪湖泊又慢慢地满溢开。这种感觉如同毛虫在皮肤表面蠕动。他因为这个恶心的想象打了个哆嗦。他很怕虫，射精结束后要睁眼，又被按回去。

佐野真一郎的指腹压在他的眼皮上，轻声地说：“不要睁眼。”

他的声音莫名有些颤抖。若狭听出来，心觉奇怪，从鼻腔里发出类似“嗯”的声音，顺从地不再动弹。

今牛若狭看起来很糟糕，飞溅的精液彻底地浸污了他的脸，额头、眼睛、嘴巴、脸颊全部黏着体液。就连挑染的刘海，都被打湿，不得不服服帖帖地沾在脸侧，发丝间挂着几缕颜色分明的体液。

白色的精液依靠重力从若狭紧闭的眼睛流下，行出狭长的水痕，好似在那张漂亮脸蛋上划出一道伤疤。对方纤长的睫毛上星星点点地积着白浆，大雪后的枝丫将倾，液体一点一滴地落到他的下眼睑。

真一郎不想将对方的眼睫比作白色羽翼，因为羽是不会刺伤人的，而今牛若狭的眼睫令他感到害怕，令他想起那只蜘蛛。他只好胡乱地翻找上衣口袋，最后勉强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揉皱了的纸巾，小心翼翼地摊开，细致地将对方脸上的精液擦净。

颜射是危险的性行为，真一郎从开始就明白这点。

精液进入眼睛必然会让今牛若狭感到不适，他的眼珠虽不爱转动，但是很敏感。大风天气进沙砾会轻易地让今牛若狭红眼流泪，带墨镜也无济于事。沙子对上若狭，就像眼对上了另一只眼，非要成双结合。倒春寒或者初秋季节出门，真一郎不得不捧着今牛若狭的脸（防止陌生人或者熟人看见这个好面子的家伙），然后吹掉害他眨眼流泪的罪魁祸首。真一郎一般看不到那颗细小的沙子，但是今牛若狭的眼泪告诉他，快点救我。有时他能看见今牛若狭佩戴美瞳，对方在镜子前一边流泪，一边将镜片往瞳孔里按。佩戴结束后他的眼眶泛出一片红，皱缩着鼻子，凄惨的像是被操过一回。非但如此，他的眼睛还会次数频繁又不自然地眨动，直至眼中的异物被取下为止。

精液进入眼睛，会令他敏感的双眼肿胀、刺痛、产生灼烧感。如果不及时清理，眼白会泛起红血丝，日积月累眼球可能会腐烂、流脓、坏死。届时今牛若狭将不得不取下眼球，装上义体，或者什么也不装，裸露自己的缺口。

佐野真一郎想起先前诡谲的梦，每一幕触目惊心地展现在他眼前，这是他不愿见到的。

他隔着脏污的纸巾，按在若狭的眼上，感受到眼皮底下完好无损的眼球，真一郎暗自庆幸，他流的是眼泪，而非血珠。

缓慢地擦干体液后，男人掰着他的脸反复端详几遍，然后把若狭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嘴唇印在眼尾，手伸到裤子里摸他的阴茎。被放置了许久的性器已经完全勃起，内裤前端被流出的前列腺濡湿，真一郎只是箍着茎身撸动了一会，他便喘息出声。

“唔……不做吗？”今牛若狭缩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他的服务。过了几分钟，见他仍然没有脱衣服的意思，疑惑地问道。

真一郎沉默一会儿说：“不做。”

“你硬不起来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

今牛若狭抱着他的头，先前吞精又被颜射造成的糟糕心情一扫而空，他幸灾乐祸地笑道：“真的吗？”

真一郎无所谓地“嗯”了一声，没有在意“男人的尊严”这之类的东西，只是收紧拇指和食指圈起的洞，用力摩擦着手上的阴茎。今牛若狭扭动一下身体，没逃开，从喉咙里发出尖细黏腻的叫声，下一秒钟，真一郎指腹的茧碾过他的铃口，重重地碾压了几个来回，他在双重刺激下直接射在了内裤里。

发泄完性欲，他们默默地等贤者时间过去，谁也没说话。

房间里很安静，窗帘之前没有拉上，今牛若狭看向窗外，高大林立的建筑中伫立着一座明亮醒目的塔。天上的星光反进房间里，尽数被昏黄的灯光吸收。他迟钝地意识到刚刚半吊子的性爱多么草率仓促。

如此静谧的时刻，今牛若狭抬起头，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只手捏着佐野真一郎的脸，迫使对方黑色的双眼跟他的对手，若狭喊他的名字。

“真。”

今牛若狭很少喊他的单字，他总是喜欢加上亲昵的后缀，也只有他在喊真一郎名字时会这么做。佐野真一郎如临大敌，因为反常往往是今牛若狭生气的前兆。

现在，男人用一张同平时相差无几的淡漠表情看他，真一郎紧张地回答：“怎么了。”

“我觉得……”若狭不紧不慢地说，“你有事情瞒着我。”

听到这句话，真一郎有些忐忑不安，不清楚对方指向的是否为心中所想之事。但他自信于若狭完全不了解情况，又很快冷静下来，平静地反问：“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直觉。”若狭不假思索地说道，很坦然，“但我不清楚关于什么。”

佐野真一郎思考了一下，他没有告诉今牛若狭真相的打算，但也愿意欺骗对方，承认道：“阿若的直觉真可怕啊。”

“所以小真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自己的猜想被证实，今牛若狭没有特别惊讶，下垂的眼睛眨了眨，虎视眈眈地看他。

“我也不知道。”佐野真一郎说，“或许下一秒，或许永远也不。”

“啊……小真最近是不是和武臣说的一样，看了哲学的东西，讲话如此……嗯……”若狭想出一个贴切的词，脱口而出，“神秘。”

“那我应该怎么回答。”

“你应该回答，现在、今天、明天，或者过几天。”

“但这些日子，我都不想告诉阿若。”

“……”

“别生气。”

“我没生气。”

“那么，阿若想怎样？”

今牛若狭思索了一会，指正他：“你应该说，等到东京塔倒塌我就告诉你。”

“那东京塔也太可怜了吧！”佐野真一郎腹诽，最近和明司武臣SNS联系变多的今牛若狭才是那个看多了哲学书籍的人。

“请、重、复、一、遍、我、的、话，小、真。”今牛若狭严肃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好的好的……”佐野真一郎投降，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顺从今牛若狭的话，“等到东京塔倒塌我就会告诉阿若。”

今牛若狭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道：“小真还在休假对吧？”

真一郎迟疑地说：“嗯……是的。”

“那么，陪我去那个地方约会怎么样？”今牛若狭露出笑容，说道。

“那个地方？”

“就是河边，「黑龙」还没解散的时候我们经常去那，你还记得吗？”

“……”

“我会带你见证东京塔倒塌的。”今牛若狭信誓旦旦地说。

佐野真一郎看见对方下垂的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他在沉默中意识到事态无法挽回。钻进狡猾猎豹设下的陷阱后，没有谁可以逃走。

今牛若狭从他的腿上起来，离开前对方主动地亲吻过他的嘴唇，真一郎可以感受到他的兴奋。若狭抱怨了身上的黏腻，起身朝浴室走。他站起来，凝视着沙发上的污渍，感到一阵头痛，脱下外套随手丢在干净的地方。抬头时，他看见那座熟悉的建筑。夜晚的东京塔很美，金橘色的光闪烁。晚上十一点钟，它准时准点地停止营业，孤独地等待黎明。

他们这座建筑太过熟悉，年轻时无意间发现它的毁灭与重生，至此终生难忘。

日落时分，夕阳的光辉穿东京塔而过，水光潋潋，幢幢倒影将水同河岸切分为二，世间前所未有的明亮清晰。佐野真一郎和今牛若狭一如既往地走过东京的大街小巷，沿着烂熟于心的轨迹，他们在某个路口提前迎来东京塔的倒塌。庞然大物的残骸在东京河里流动，等待着下一个夜晚将它重建。

在那之前，你会告诉我，你不得不告诉我，你命中注定会告诉我，与过去无数条时间线中，千万次的选择相同——

你会告诉我，我们所经历的偶然，与必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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