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人結束工作回到家已經是大半夜的事情。

開門看到家裡烏漆麻黑的，本來就不太愉快的心情更往下降了一階。無力的站在玄關，扯開憋人的領帶後坐到沙發上。某處傳來的水聲滴滴答答，鐘擺一般規律的提醒著時間流逝。

客廳桌上放著歪倒的藥袋，外星人想，不知道嫁男是不是有按時吃晚上的藥，還是從回到家就一路睡到現在。這麼好命。

他在想如果真是那樣，他大概也沒有好好吃晚餐。雖然這種事直接去冰箱看飯菜有沒有被動過就好，不過這項動作又會連結過去，連帶勾起不太好的情緒，他也就省了這行動。

現在說很累倒也還好，只是覺得有很多麻煩的事。但說到底真正難解的好像也就只有那一個。

完全就是在自找麻煩。事到如今才意識到這點，外星人對著關閉電源的電視大叫，明明可以再更簡單一點，卻自顧自搞的一蹋糊塗。

好想哭，憑什麼這樣對我。

「你回來了。」嫁男靠在牆邊，敞開的房門後沒有開燈。

外星人不發一語。

嫁男略過被吵起來的事實，用還未適應黑暗的眼睛注視著坐在黑暗當中的人，人和背景融合成同一片黑暗，他正打算對著那個說話。

「你怎麼坐在這裡，不去洗澡休息嗎？」沒聽見答覆，他心裡覺得奇怪但也沒那麼奇怪。「還是你等一下又要出去了？」

外星人驀然回過神，反問：「你晚上的藥有吃嗎？」

「吃了。」

「那就回去睡覺。」

他下達命令，沒看見就在這時對方露出了為難的表情。發現他還站在原地不動，稍微停歇不知如何是好的火氣忽然找到新的出口。

「你還想幹嘛，嫌我不夠累是嗎？」

「痾啊，不是。」粉紅色悄悄爬上嫁男顏面和耳尖。「你在藥袋裡沒看到那個嗎？就是那個。」

外星人遲疑的皺了眉頭，他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你先把燈打開。」嫁男照做。

室內恢復光亮之後，外星人伸手去拿擺在桌上被一週藥量飽飽撐起的藥袋。先把成串的小包裝丟出來，袋子裡就剩下小夾鏈袋包裝的藥丸和摺起來的白紙。

嫁男坐到外星人旁邊，「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那些藥丸是塞劑。」

*

嫁男坐臥在沙發上，緊緊盯著外星人後面不敢看他過分認真的臉，大腿坦然打開，肩膀以上都被羞恥燒成明顯的紅色。

外星人撥開擋住視線的性器，露出底下閉攏的洞口。半濕的藥丸抵在開口處，周圍肌肉卻緊緊閉著，像有自我意識般怎麼樣戳弄都不肯放鬆。

「我下午有自己試過幾次，但不管怎麼弄，藥丸吞不到一半就會被擠出去。」嫁男為難的說：「所以我才等你回來。」

外星人拿著那張紙，「上面寫說，類渦蟲對體液有反應，不然親愛的，你先用自己的試試看。」

「用我的，什麼？」嫁男愣住。

「我先去洗澡，如果你的不行再來用我的。」說完外星人就自己走開了，留下一臉錯愕的人類男妻在原地，與萬惡的藥丸乾瞪眼。

體液、自己的——意思不就是叫他在這邊自慰嗎？

久違的發熱感從眼睛後面湧出。嫁男有點後悔，剛才不應該聽到他在那邊詭笑就跑出房間去看。

他看向下半身，心裡一點都不覺得這種心情下有辦法撸的出來。

就是知道不可能，所以才等丈夫回來的。

用手指圈住陰莖，試著摸了幾下有感覺，但又不是真的那種感覺。嫁男扭捏的從沙發上下來，卻因為猶豫又坐回去。

好不想自己做這種事。又不是沒人可以幫忙。

想到這裡總覺得更羞恥了。

他趴到沙發上，想像著這不是他的手而是對方的，輕輕握住柱身，感受熱度流向。夾著大腿摩擦起性器和其上的突起，急促的喘著氣。

嗚咽從口中洩漏，蹉跎一會，下體好不容易有了反應，卻感覺像卡在某個地方，不上不下的。

果然做不到，少了什麼。嫁男沒有耐心繼續動下去。

帶著半勃的身體再次從沙發爬起來，意志不堅的走向某處。站在浴室門前面，嘩啦啦的水聲就從裡面傳來。

還是再、自己努力一下好了？嫁男在門前暗忖。沒注意到不久後水聲停了，浴室的門也在差不多時間被打開。

他直接與不帶光的橙色眼睛對上。

「藥放進去了？」

嫁男撇開眼睛，後知後覺的用衣服下襬遮掩重要部位。「還沒。我、」說不出來。

磨蹭的樣子讓外星人不耐的挑了眉，「不是沒辦法嗎？」

「也不是……」

「直接給我好了，藥呢？」

「我放在沙發。」

「那我去拿。」

「等、」嫁男抓住正經過身邊的外星人。「等一下，我快出來了，所以我自己可以——」

外星人用手掌覆蓋他的性器，「確定不要我幫忙嗎，親愛的？」

「痾，不用——啊，我的意思是、」

外星人親吻一直紅著的耳朵。「我要幫忙也不行？」

「……好吧。」

嫁男把人推到牆邊，埋在他肩窩用顫抖的聲音說：「幫我用出來，拜託了。」

外星人笑的嘴角都要裂開。

「把衣服掀起來，我看不到。」

嫁男順從的撩開上衣，露出柔軟白皙的腹部。他靠在外星人的肩膀上，特意喬了角度好讓下方一覽無遺。

鼻子裡滿是溫暖的香皂味，雖然覺得跟本人不太搭，但心裡並不討厭這樣的感覺。沒有意義的哼聲不自覺從嘴巴裡蹦出來。

「就這麼高興嗎？」外星人沒停下手上動作，用粗魯的方式撫慰尚未消下的陰莖。

「有點痛，但是、啊，一點都不討厭。」

「不是喜歡的意思嗎？」

嫁男沒有再說話，只顧著喘氣和專心在被套弄的、熱的滾燙的那裡，「哈、要到了。」幾乎在同時，白濁的液體從末端的小孔噴出，澆在外星人手上與兩人夾著的小腹。

嫁男恍惚的靠在他身上，還沒從快感中回過神來。

外星人看了一眼手上的精液，燥熱的空氣讓他很是滿足。覺得好像，和愛人的距離又減少了許多，彼此在不知不覺中變的緊密，伴隨著腥味體味和其他味道。不堪與美好終將朝著共榮發展。

「親愛的？」

「……嗯？」

「我去客廳一下。」

「好。」

嫁男愣愣地看著他離開，隱約感覺到自己好像做了很不得了的事。不過也不是第一次了，現在才在思考早就太晚。

外星人很快就拿著藥丸回來。

嫁男一見到人也不知道想什麼就直接貼上去，外星人略感意外，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攬住他的肚子。手掌剛好壓在缺乏韌性的腹部上，軟肉掐起來手感剛剛好。

「怎麼了，親愛的？」

「沒事，腳有點軟了而已。」

「你可以坐在床上等我。」

「可是會髒掉。」

外星人笑出來，「那我的手呢，髒掉也沒關係嗎？」

嫁男勾住他的脖子，把濕熱的氣息吐在上面，丈夫對自己怪異和寵溺的笑，那雙橙色眼睛彎的形狀就像倒扣的盆子剖面。而他就是盆子底下那隻被陷阱套牢的渺小蟲子，壟罩的黑暗當中自生自滅，得到終生歸處。

「跟我一樣髒不好嗎？」嫁男回以同樣分量的笑容，即使成分複雜但根本沒人在乎，外星人就高興得很。

他把嫁男推倒在床，後者的手撐在後面，坐起來接著自主張開大腿。

一隻手放在腿根，稍微施加力量在上面，腿肉被幾個支點壓出小窩。外星人拿沾到液體的那隻手撥開蟲體入口，另一隻手用指尖捏住小小的藥丸。

藥丸擠開皺褶，勉強進入幾毫米，不過也就這樣，再也進不去。

作為確認塗抹更多體液上去，效果也的確不怎麼好。

「你不能控制讓他放鬆嗎？」

「好像沒有辦法。」

「傷腦筋。」外星人偏頭，表現出困擾的樣子。不過當然是假裝的，他早就打定主意，很快就臨時起意似的瞇起了眼睛。

趁著嫁男意識到什麼之前，他伸出舌頭，讓分泌的唾液從舌面滑落在正一緊一縮的穴口上面。

被突然的觸感嚇到，嫁男叫不出聲，肩膀也緊繃的聳了起來。

「別緊張，不弄鬆怎麼放進去呢。」

外星人故作冷靜的舔，變換角度戳著張開一點的穴心。嫁男被濕潤的肌肉弄軟身體，胯上的性器又有充血的跡象。

他想夾緊雙腿，但被他的肩膀卡著，難熬的嗚咽出聲，換來舌頭更猛烈的舔拭和擠壓。

外星人頂著藥丸把它推進蟲體，這次藥丸順利的留在裡面，依照紙張上的指示，他再重複動作，多放兩顆進去。

接下來只要躺著休息幾分鐘，這樣就暫時算完成了。

他躺到嫁男旁邊，靜靜的聽著他還緩不下來的呼吸，偶爾也有吸鼻涕的聲音，這讓外星人有點想笑。「你還想繼續是嗎親愛的？」

「沒有人、這樣的，哈、」

外星人撐起上半身，仔細觀察他發紅的眼角，臉上滿是眼淚鼻涕口水和汗水，領口甚至沾到一些半乾的精液。

可愛可憐如此狼狽不堪。伸出手隨意的把長長不多的瀏海往後撥，嫁男被吸引注意蹭了蹭他的手指。

「不想做所以不做，」外星人低語，「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他以為他說的是這件事，嫁男老實回答。「我也不能拿你怎麼樣不是嗎，照你想的去做。」

「不管怎樣你都無所謂嗎？」不知為何話裡帶點小心翼翼，不過誰也沒有察覺到。

「你又不是真的在意這個。」嫁男往外星人的方向縮起身體，閉上眼睛，睡意讓身體冷靜下來，他也開始覺得有點冷了。「你想要的話就好，我都聽你的。」

「都聽我的？」

「嗯。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以後也是。」

「那如果，我叫你去喜歡別人呢？」

「……我想我還是會照做。因為是你說的。」

「還真殘忍。」

你也知道。嫁男依舊閉著眼睛。「頂多就兩個一起喜歡，你不滿意的話大可以直接殺了我。」

「難得你會說這種話。不怕死嗎？」

嫁男沒有馬上回答。

「親愛的？」

「……我在想，其實你也拿我沒辦法吧。因為你很常在發脾氣，好像有什麼堵在心裡，讓你不舒服所以才用這種方式表現。像被寵壞的小孩子一樣。」

「所以你現在在跟我抱怨嗎？」

「我不是、」下腹一陣痠麻。嫁男猛然發現自己是在無意識中說了這些話。

「不是什麼？」外星人用手指摩擦嫁男耳朵下面的皮膚，他在自己懷裡躲的更深，忍不住突兀的笑了出來。

好像一瞬間想通什麼事情，雖然實際上沒有，不過心情稍微能放鬆下來。

「看來你比我更明白，那好啊，這次給你做決定。以後你必須不斷和那個人交配，幫新政府和我生小孩，你覺得怎麼樣？」

「我能怎麼樣嗎？」悶悶的聲音從胸前傳來，外星人放下笑容。

「不能怎麼樣，跟平常一樣。不過如果你死命抵抗，也許還有機會拒絕也說不定。」

「那你會怎麼樣？」

「我的話……」外星人心想，在這種時候脫離原本的計畫，其實也沒關係吧。為什麼不呢？真是奇怪。「可能，沒辦法接受吧，無論如何。」

「沒辦法接受哪個？」

外星人枕在自己手上。「兩邊都是，兩邊都不行。」

「還可以這樣喔。」

「我想要的話就可以。」

「要這樣說也不是不行，那你到底想要我決定的是什麼，明明你自己來就可以了。」

「我自己來也可以。」

「對啊。」

外星人大笑。「好喜歡，跟你說話果然很不一樣。我的人生裡沒有大概第二個人敢像你這樣對我了。親愛的。」

嫁男縮著脖子沒再接話。丈夫繼續說。

「親愛的、」

「你厭煩了對吧？」

「因為很煩人，所以早就受不了了。想要擺脫的遠遠的。我以外的每個人，大家都瞧不起我，恨不得我早早去死。可是我就是死不了，莫名其妙的，就這樣活著的今天，一路走到這個奇怪的位置，成為奇怪的人。

「已經停不下來了，這個無趣的人生，也離不開的你將會成為我的陪葬品，我在想，說不定我想要的就只是這個，陪葬品。或許我該改叫你這個，你也不會有意見，不是嗎？

「……怎麼睡著了。真可惜，我都還沒有說完，想要跟你一起腐爛到進土裡，什麼的還有好多。」

外星人拉過被子蓋在嫁男一個人身上，他今晚不睡這裡，而且在出去之前還得再洗一次澡，至少換套衣服。他起來去關燈，屋裡靜悄悄的，連呼吸聲都沒有。

「還有紀念品。這個我也有少。」

關燈的房間裡他這麼說。外星人回過頭，理所當然什麼都看不見。又等了一會，等著一踏一踏的腳步聲朝他而來，「老是在說這種話，你一定不知道要怎麼回我。

你一定也覺得我很可悲，跟我一樣，跟大家都一樣。

今天那個來見我的老頭甚至又問了我什麼時候生小孩，第幾個了！到底乾他們屁事！為什麼大家都看不起我，總認為我做不到正常人都做的到的事情，不用可憐我，我做的到，我會做給他們看，我們就跟他們每個人一樣可悲到了極點。」

而你原本還有機會阻止我的，就像我期望的那樣，或說違背我期望的那樣，但你終究只是普通人。就算你對我來說多麼特別，這個原則的世界裡，我和你永遠逃不到原則以外的地方。真是愚蠢至極，我在那之前就自己設立了障礙。」

外星人不等了，奇蹟並不存在，沒有所謂的腳步聲，不會有人突然跑過來說服他不這麼做也沒關係。

不會人了解他的偏執和彆扭，自然也就不會有解套辦法，注定保持著這副不舒服的姿態，像永遠處在成長期的心智小孩，挫折將伴他一生。

永遠都有別的選擇，只剩外星人自己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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