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列车长的记忆力是弹性的，如果是关于怎样正确清洗和保养列车，如何把门锁拆开再装回去，地下铁路线路为什么现在还在使用，全功能移动工程平台究竟有哪些功能……他能讲三天三夜不重样的，但如果是护卫乘员们叫他不要乱来的提醒，三分钟之后就会被他丢到无垠号刚刚呼啸着驶过的铁轨上。

因此，列车长脸上挂着一副和车厢里那盆仙人掌一模一样的表情，被他的助理拖到艾略特面前进行包扎的场景，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样就好了。”

“呼，太好了。”

“我举双手赞同弗兰，莉薇娅你对列车长确实有点担心过度了……”

“可这是桦树生物，还是未知的种类！”

“放心吧，我刚刚给他检查过了，而且响立逃不也挺安静的吗？非要说的话——”

“什么？”

“应该多吃点补补，我看鸟肉就很合适。”

“是你自己想吃了吧艾略特？”

本来在一旁笑着看她俩争论的青年打了个呵欠：“莫名有点困，我稍微睡一会儿。有情况叫我，一定要叫我啊。”

“我开门了？给你拿了仙人掌糖哦。”将非常担心列车长贯彻到底的莉薇娅从门后探出头来，只发现了一丛乱蓬蓬的粉色短发。

见列车长没有转过身来的意思，莉薇娅将能够抑制形态污染的零食放到列车长枕边，收获了一声从棉花里钻出来的感谢，听起来闷闷的。

莉薇娅正要离开时听见糖果“啪嗒”一下掉地上的声音，于是她又回头弯腰捡起来，试到第三个角终于撕开了倔脾气的包装纸，很耐心地递到列车长跟前。

列车长终于肯把自己翻个面的时候，他的车长助理正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太溺爱他了，但比结论更早到达的是指尖上一阵湿漉漉的暖意。莉薇娅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那个冒失的家伙刚才抿到了她的手指。

莉薇娅的视线从自己的手移动到列车长的脸，他的表情有些歉疚，还掺杂着一点，类似于看着最后一张拉普拉斯协议被收走的瞬间会露出的……不舍？

但敏锐的少女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的脸颊泛红，呼吸急促，看起来像是发烧了。她摸了摸列车长的额头，烫得像透过大大的落地车窗照进来的霞光。

发热只不过是个开始，列车长感觉自己仿佛正躺在一串报丧尖喙上，就连与床单的摩擦都会带来脑海中尖锐的爆鸣。他很努力地舔了舔口腔里的糖果，期待着这样做就能速效恢复澄明。

“刚才的桦树生物……毒性、呃……”

和包装纸上宣传的一样，仙人掌糖有抑制形态污染的效果，尽管这一次效果似乎只发挥到了让他说完了半句话。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中了点燃，他不由自主地攀住手边能抓到的任何凉爽的东西，把胳膊贴上去，胸膛也贴上去，连摔带爬，在荒漠中寻找一方属于他的绿洲。

“列！车！长！”微恼的呼声从既远又近的地方传来，唤回了一点稀疏的理智，列车长发现自己面朝大地，一手攥着几粒扣子，一手揪着一条绿色的流苏。流苏看起来有点眼熟，地板感觉有点过于柔软……意识到自己正趴在哪里扭来扭去的列车长惊恐万状。

莉薇娅理了理被扯松的领子，最后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把这个失去信号的列车长捡回床上去。刚才躺在地上望车顶的时间她进行了一些看起来像发呆的思考：抵达最近的篝火城至少还需要七个小时，波克士贮存的资料已经搜索过了，书柜里的纸质书也看过了，艾略特的检查也没有发现问题……

列车长正躺着，安分又不安分地躺着，像交易所仓库里晒干的鱿鱼一样没有力气，但从他全身上下为数不多异常亢奋的部位那里，莉薇娅猜到他需要什么。她用脚尖敲敲地面，决定赌一把，相信他的本能做出的判断。

“让我来帮你好吗？”莉薇娅询问的声音放得低低的，像她亲手冲泡的红茶一样热气氤氲。

列车长想说当然，或者省略言语直接用动作来回答，但他为数不多还在正常工作的理性适时警觉起来——你现在面对的人，是莉薇娅啊。像这样初雪般洁白无瑕的少女，只是透过车窗远远地望见她降落在视线所及的地方就足够让人心怀感激，如果是为自己做这样的事……列车长把两只手左右交扣在一起，他怕自己无法克制住把面前娇小的少女卷入怀里的愿望。

列车长恍惚的目光忙着闪躲，却还是碰到莉薇娅琥珀色的眼睛，明亮又温柔地等着他的回答。在罪恶地燃烧着的欲火中，那双眼睛是那么平静，那么安稳。在那仿佛可以包容一切的视线的照拂下，列车长听见自己说，莉薇娅，拜托了。

于是莉薇娅帮他解开剩下的扣子，一颗接着一颗，用通常的、从扣眼中滑出来的方式。有不少刚才就被他扯掉了，隐隐约约地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她把列车长制服外套整个从列车长身子底下拽走的时候，还不小心发现他平时一直被长长的下摆盖住的臀部呈现出相当令人羡慕的弧度，手感也十分不错。

莉薇娅拨开水渍濡湿的可怜布料，小心翼翼地，从指尖与铃口试探性的相碰开始，如同驯服她的手杖剑一般，接触，紧握，来回移动，慢慢用掌心感知着柱体的形状。

列车长的物什有着与身材十分协调的尺寸，和列车车厢一样获得了良好的清洁，外形或许称得上好看，血液兴奋的流动让它微微翘起，湿漉漉地倚在一只纤细的小手的手心。

作为一个健康有活力的成年人，列车长有时候也会自娱自乐一番，但大多带着一种大差不差的随意。而莉薇娅的揉搓是细致的，不轻也不重，抚摸每一寸皮肤和经脉，敏感的头部和不那么敏感的茎身都平等地被好好地照顾着。

温和的触摸，如同凉爽的雪花，细细密密地落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列车长唯一还能做到的事，就是不动声色地，拖过毯子把脸整个蒙住。他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好像无垠号的铁轨铺到了月亮上。

列车长的视野再次变得清晰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莉薇娅渐渐缩小的背影。

“莉薇娅，”他用比平时更加沙哑的嗓音艰难开口，“……不要走。”

“嗯，我不走。”其实莉薇娅只是去取些餐巾纸而已，很快就回到床沿坐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们约好了的，不是吗？”

列车长顺势，花费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很大量的体力，很轻地用嘴唇碰了一下莉薇娅落在他枕边的手背。少女把手举到胸前，贴着心口握了握，似乎收下了这份赠礼。

于是莉薇娅帮他擦拭，从布满汗珠的额头、脖颈，到被飞溅的水液弄湿的腰际。就像泉水顺着山崖流下一样，越往下水势就越发丰沛。列车长大腿内侧格外明显的薄红色，和随着擦拭的轨迹出现又消失的小小指痕，让她注意到他和大多数同龄人相比格外白皙光滑的皮肤。纸巾在黏糊糊的液体中已经不堪重负，比起把水分吸走不如说是把它们抹得更均匀了。

列车长不是没有尝试过自己解决余下的问题，可是无论他紧张还是放松，深呼吸，屏气，正着，侧着……他绝望地感受到一股热流在淌，床单很快就要再次湿掉。他掩饰似的往墙角的方向挤了挤，不过受制于折叠床的空间，如果用波克士的话来说，列车长移动了毫无用处的一厘米远。接着，他的双腿被分开，抬到一个让他想要惊呼的高度。

莉薇娅只是很担心他。

她探查的手几乎是刚刚掠过，那轮小小的褶皱就着急地试图含住她。

“可以吗，列车长？”

莉薇娅不会告诉别人她一直很好奇列车长撒娇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现在她终于不用好奇了。就在刚才列车长看着她的同时，她也望着列车长，蜂蜜般的水雾让那双和她同样颜色的眼睛短暂敛起了锋芒。也许在遭受形态污染之后有可能变得更美味的不只有沃德烤鸡，莉薇娅想，列车长整个人变得变得像海豹奶茶店刚出炉的草莓奶油蛋糕那样松软。

这一次无所不能的列车长也终于不打算再硬撑着耍帅，干脆把头埋到少女的怀中掩住自己乱七八糟的表情。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宣布列车的控制全权交给莉薇娅。

为了给大家开拓生路，开着火车正面和强大的敌人对撞都没有丝毫犹豫的人，也会因为被摸到柔软的一处而瑟缩，像火烤过的桦树触须一样卷曲起来。善解人意的莉薇娅将他的反应理解为不舒服的意思，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安慰道：“没事的，列车长，再坚持一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莉薇娅的探触是和煦的，列车长的意识即使断断续续也能笃定地感受到。

莉薇娅的手。

在一些漫长而无聊的道程中，列车长也漫不经心地观察过——或许也谈不上观察，这番景象只是自然地映入了眼帘——她的双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完美地处理好列车运行的数据；在运营笔记上写写画画，给记录装点上可爱的图案；翻动看起来就很难啃的书，是关于经商的书籍；遇到拦路的敌人的时候，挥舞手杖剑的动作也敏捷利落……就是这样奇迹的手，纤细但有力的手指，正被自己身体的深处容纳着。

她进或退，没有什么挑逗的意味，像她做任何事一样认真，唯一不同的是多了几分不易觉察的笨拙。但她学得很快，刺激那处软肉的策略逐渐变得像开拓战局时那样具有创造力，灵巧轻盈如同引导着他共进一支圆舞。

手指的体量远不到导致疼痛的地步，再说列车长也不是畏惧疼痛的人，可是又酸又涨的感觉跟随手指逐渐深入，带着一种对于狭窄的甬道来说恰到好处的满，即使只是柔软的指腹抵住那个神秘的腺体慢慢画着圈，也足够让一切都变得滑溜溜的，连最后一点澄明都跟着一起滑走。不过列车长意外地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希望多来一点，需要多来一点——不仅仅是因为桦树生物的捉弄。

少女的动作仍然像啄木鸟医治树木的振击那样带着点谨慎，但她试着弯下腰，用抱窝的小鸟那样柔软的心情，用自己的额头贴上列车长的额头、用蓬松的白发蹭他的颈窝，给列车长动摇的世界覆上一层毛绒绒的安慰。

她扣住列车长颤抖的腰，拦截他小幅度的挣扎。他发出非常小声的呜咽，也或许只是有点大声的喘息，不知道是求饶，还是渴望，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列车长从不临阵脱逃。

酥酥麻麻的痒意堆叠，聚成难以招架的快感，仿佛无数的落雷随机顺着脊椎炸开，直直地窜向脑海，在视野中汇聚成星星和白光——引雷效果拔群。

“莉薇娅……”一如那个平淡无奇却始终烙印在记忆中的清晨，在启程之前，混沌之中，列车长下意识地念出了熟悉的名字。

“嗯，我就在这里哦。”令人安心的应答。

“对不起，莉……”列车长清醒过来，为自己弄脏了少女原本干干净净的裙子感到抱歉。

“没关系，只是生理反应而已，列车长不用太在意的。”

列车长这才发现自己无论哪一边的涌流都抑制不住，出于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理由，这是他成年以来第一次为除了无垠号以外的事情落泪，但莉薇娅依旧没有躲开，连惊讶也没有，只是安静地守着他的情绪从暴风骤雨到雨过天晴。

“莉薇娅，你能靠过来一点吗？”

虽然不知道对方打算做什么，少女还是把脑袋靠近了一些。列车长看了她一会儿，从被子里伸出手，扶正了她倾斜的头饰，小心地理顺周围勾乱的发丝。

“好啦。”青年那张潮红褪去后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微笑。

“列车长真是的……”莉薇娅无奈地把他的手领回被子里，“快休息吧。”

“刚才好像听到车长室发出一些奇怪的响动，没事吧？”

“唔，列车长好像有点发烧。不过现在已经睡下了。”

“可恶的桦树生物，快把活蹦乱跳的列车长还给我们啊！”

听着乘员们渐渐远去的话音，列车长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不久，学会更新了桦树生物研究成果，其中增加了这样的项目：部分桦树生物的身上的器官，十分尖锐，容易刺破皮肤。报告上写着：“扎伤后出现头痛发热、产生幻觉等症状，请假三天”。

一缕耀眼的晨光照亮了车长室，粉发的青年缓缓睁开眼睛。他看了看闹钟，发现已经过去了三天。也就是说，无垠号已经整整三天进账全无了！他急急忙忙套上制服推开了门。本来以为要被骂惨了，出乎意料的是，大家都带着如释重负的微笑看着他，就连波克士都没有蹦过来挖苦他。

乘员们每人出一种食材，煮了一大锅炖菜庆祝列车长康复。因为他虽然有时候看起来不太靠谱，却是个平易近人的、遇事会冲在前面的、自己有一口铁盟工作餐就不会让乘员们啃干粮的好列车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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