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童无言，只是用怨恨的眼神瞪着面前的女人。和出席审判那天不同，今天她有些疯疯癫癫，穿着非常凌乱，像很急切地套在身上，没有经过任何打理和修饰：头巾散乱地包裹在脑袋上，几缕发丝露在外面；就连头巾本身也不再雪白，而是在缝隙处藏着些许脏污，像是灰尘，又像凝血；她的眼中满是憔悴，不再如往日那样神气。

“你也知道，姐妹会成员身份所代表的荣誉”

女人稍作停顿，让菲童充分理解她话中的含义。

“如果我被开除，我将无颜面对我的父母、我的朋友、还有我兄长的孩子——我侄女一直将我视作榜样，如果我辜负了她，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办法；我的家人会以维护名誉为由杀死我、侮辱我的尸体，也许只有流浪他乡能苟且偷生。

“法庭那天……那、那全是姐妹会的授意！你也看到了，我身边还有几个人，她们就是来监视我、让我按照姐妹会的意思去发言的……如果我不按照姐妹会的意志说话，她们肯定要剥了我的皮！”

哪有那么可怕，菲童在心中默想。

“姐妹会为何让你说这些？”

“为了维护所谓秩序”女人说，“姐妹会有个古老的规定：禁止以任何形式伤害姐妹。这很好理解，毕竟姐妹会最初的创立者就是一位富商的五个女儿；她们不断吸纳志同道合的女子，以‘姐妹’相称，互相扶持、互相照顾、互相关爱。

“此传统延续千年，到这个时代已经扩展为三百多条守则。如你所见，第一条也是组重要的一条便是：‘院围之内，禁止攻讦姐妹；违者放逐’……”

菲童打断女人：“我知道这条守则；可它与我被开除身份有什么关系？”

“那种药——没错，我承认，是我给你的——我们用来它来放松心情”女人再次停顿，菲童则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她。

稍等片刻，女人继续说道：“姐妹会内的生活很累，几乎所有人都在吃药排解压力；此药是一种致幻剂，吃了它会感觉无比惬意，催眠只是其附带的功效。这是不能公开的秘密，但那天我不小心将这种药交予给你，意味着这个秘密迟早会被泄露出去。为了自保，我只能拒不承认自己与此事有关；但这明显违背了前述守则”

“此外，还有一条守则是这么说的：‘姐妹会之成员不可见死不救；违法而将遭受世俗之惩戒者，会长出面为之担保’。两者结合在一起，让整个问题更加复杂：若我作伪证，便是伤害了你；若你被重判，会长则会卷入无穷尽的麻烦，姐妹会的声誉也会因此受损……

“所以开除你就成了最简单的选择。你也许觉得这过于无情，但很遗憾，世界就是这样运行的。经过几千年的演变，姐妹会已经成了一个精密运行的敛财机器，像我这样的底层成员受到上级的无限盘剥、欺压和敲诈——被派去做各种脏活累活，还要把劳动所得以‘缴纳会费’为名上交财务部门，自己连个子儿都剩不下；管理层赚得盆满钵满，我们却一贫如洗，连饱腹都困难。

“我在上级面前低三下四，可我又得到了什么？只有一个头衔。‘成为姐妹会的一员是你的光荣，好现在去送死吧’——可这是我永远不敢和同事们开的玩笑，因为没人知道谁会告密。守则之十三：‘容许告密；若密言得到证实，维护姐妹会之荣耀者将得到丰厚奖赏’——至于那个‘破坏姐妹会团结’的人，当然只有死路一条。

“众所周知，姐妹会不遵守世俗法律的约束；可有谁知道姐妹会内部的残忍酷刑？我可不想那样无声无息地死掉。所以我还能做什么？只能像别人一样，嗑药排解压力；毕竟药物是免费的，反正没有人离得开它”

这番话说完，女人又有些疯癫的样子；她从怀中掏出和那天一模一样的小药瓶，往手心倒出几片药片，吞入口中。

“说起来，你们济贫院也一样讽刺：那里简直就是死婴窟，三分之一的幼儿活不过五岁……却要追究一个小女孩的责任，只因为她不慎毒死几个婴儿？”女人有些激动，说话间不断用指节敲桌子，发出响亮的声音。

“也许我比较倒霉吧”菲童偏偏脑袋，不准备反驳女人的说法。

“现在我已经无可救药地对这药物上瘾了，也许某天我也会像那些婴儿一样在睡梦中死去，但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就为了个虚无缥缈的面子”

女人说罢站起身，稍有迟疑后转身离去。此时还未打响电铃，显然，女人不太愿意继续和菲童交谈。

菲童长久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警察拉起她的身体、拖向牢房。警察们似乎在高谈阔论，其中不乏对女孩的讥讽；只可惜菲童还沉浸在女人所述的悲惨现实中，没有听清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刑前一天

这算是……自己的最后一天了吧，菲童恐惧地想到。

她起得很早，睁眼时天都还没亮；但世界仍不准备放过她：今天，菲童还得和两个人会面。

“他们是教会派来的代表；别忘了，济贫院是教会下属的”警察如此对女孩解释道。

首先拜访的是一位修女，她也曾是济贫院抚养长大的孩子，早些年——在菲童还懵懂时——皈依宗教，从此成为一名终生不嫁的修女。饥饿在她身上留下深刻的痕迹：如竹竿般瘦弱的身体包裹在素色长袍之下，简朴得让人想起葬礼。自己的葬礼会是什么样子？菲童很恐惧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为你祈祷，愿主宽恕你的灵魂”修女说着，缓缓放下手中典籍。

“可我是一名罪人”

“你即将经历的考验会洗去你的一切罪恶，你会以纯洁的姿态走向天国。现在，请把手伸过来”

菲童不情愿地伸出手，她不希望别人看见自己手腕上的镣铐，以及皮肤和镣铐摩擦留下的点点伤痕。但在修女恳切的目光中，她终究还是照做了。修女握着女孩的手，完全无视了那哗哗作响的金属锁链，只是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催得菲童昏昏欲睡。

不知多长时间过去，修女摇晃菲童的手唤醒她，然后微笑着告诉她自己即将离开。女孩回想起自己整场祷告期间都在犯迷糊，连连向修女道歉；后者并未因此展露出哪怕一丝恼怒，只是微笑着告诉她，主会宽恕她的一切错误。

修女起身，女孩忽然有些不舍，询问她是否能多陪自己一会儿，但修女微笑着拒绝了她。无奈之下，菲童只得询问下一个访客会是谁。

“是神父”修女说，语调和往日一样平静、舒缓：“他来为你作最后祷告”

菲童忽然感觉有些胸闷：“我可以不见他吗？……我，我感觉好累”

修女微微偏头，但脸上保持着微笑：“但这是预定好的，我无权更改；再说，和神父说说心里话有助你度过难关”

神父是个慈祥、瘦削的老人——至少看上去是那样——头发稀疏，戴着宗教人士标志性的小皮帽，陈旧不堪的棕色长袍拖到地面，只能偶尔看见他那双闪闪发光的皮鞋。他拄着一根拐杖，其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还装饰有五彩宝石和鎏金，看上去非常昂贵；菲童曾好奇地试图举起拐杖，却发现它异常沉重。

菲童曾听闻神父的往事：他青年时曾遭受一场可怕的疾病，落下终生无法治愈的残疾，如今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路，后背也佝偻着，看上去比常人矮一头。但他的眼睛有如火炬般明亮，仿佛不受时间的影响，还保持着年轻时那般锐利。

“请给我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神父请求道：“我希望女孩能毫不保留地和我讲述她最后的话语”

不，不要这样。菲童在心中乞求：不要给他封闭的房间……

但警察还是同意了。于是神父和菲童被带进一间没有窗户、密不透风的屋子，而后大门闭锁，这里成了与世隔绝之处。

“请尽情表达你的感情，没有人会听到”送她进去前，那个很漂亮的女警察对菲童说。

菲童缩在角落，身体团成一团战栗不止，等待命运的发落。

“请不要如此紧张”神父的语调慈祥而温柔，但这丝毫没能让女孩放松警惕。

“你知道吗？你的判决是我一手制造的”

已经没有什么能激起菲童的情绪了，她的理智正在极度恐惧中崩溃。

见女孩没有反应，神父自顾自地说下去：

“如果你看过卷宗，就会知道其上记录你‘杀婴’的时间持续了三十多年。你肯定会疑惑：你都没有三十岁，又怎能在那样长的时间里戮害婴儿呢？呵呵，这只是我的一个小计谋……

“早在案发之前，司法系统就已经注意到济贫院极高的婴儿死亡率，并准备着手调查。一旦他们走进济贫院的大门，我多年苦心营造的优良形象必然毁于一旦。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在那位姐妹会的女士到来前一夜，我带着一瓶酒走进她的卧室，用花言巧语和酒精把她灌了个烂醉，然后趁她在床上打呼噜时，把她的药替换为致命的毒药。

“酒劲真够大！第二天，她果然如我所想，头脑迷糊、神志不清。我只稍微暗示，她便慷慨将药物展示给你们——最重要的是，你收下了它。随后一切都顺理成章：你为了偷懒，往婴儿们的食物中添加药品，导致一名婴儿死亡；而我便有理由将此前所有死婴的责任推到你头上。反正呢，公众不会在意婴儿死亡的具体时间，他们只想寻找一个泄愤的目标；法官们或许会注意，但他们无法招架公众的愤怒，只能尽快结案。

“哈哈，那个愚蠢的女人还用谎言为自己辩护！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药曾被调包，就让她的余生在协同犯罪的忏悔中度过吧，除了她自己，又有谁会替她感到惋惜呢？

“也许许多年后会有人翻出今日之卷宗，为你平冤昭雪、再斥责我的罪恶；但那时你我都已死去，你所得到的也只是一个好听的名号而已。而我——”说到这，神父张开双臂，高举手中拐杖，仿佛那是与主交流的钥匙：“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菲童呆呆地看着神父的一举一动，放弃了求生的念头。在神父的身影中，她恍然间看见许多年前，那个胆怯、懦弱又无能为力的自己。

和神父的第一次接触发生在许多年前，菲童甚至不记得自己那时是否记事。在所有人熟睡后，一个黑影挑着灯笼走进卧室，挨个抚摸孩子们的身体；菲童起初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当那人的手指伸向菲童的两腿之间，女孩忽然感觉到难以言表的厌恶，她抓住那支胳膊，轻轻掐了一把。随即那只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收了回去，黑影也如鬼魂一般安静地离开，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次日，菲童被叫到办公室；那里没有别人，神父正等着她。

“昨晚你没有好好睡觉吧 ？”神父慈祥地问。

起初菲童否认，但在神父的逼迫下很快便点头认错：神父威胁若她撒谎，就把她丢到济贫院外自生自灭。她已经被父母抛弃过一次，对再次被遗弃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你有两个选择”神父举起两只手指：“第一，我告诉你的护工，让她好好揍你一顿，免得你下次再犯；第二，和我玩一个游戏，我就答应包庇你”

于是菲童开始了和神父的“游戏”……现在想来，真是恶心至极。按照神父的指示，她跪在地上，用手抚弄他的阴茎；再长大些，变成任由他插入自己的下体，在一番粗暴的挣扎后，神父兴奋地低吼，将阴茎中喷射出的白液涂抹在她的嘴边——那液体有种臭味，令女孩感到反胃。

现在她知道，神父的行为是在与她性交，或者说得更准确一些，是在强奸她。

“今天能不能不要……”菲童哀求。

“我不想废话”神父缓慢地说着，“反正你都已经不是处女了，再和我做一次又如何？再说，也许我真的有能力帮你免于一死呢”

“我不相信”菲童试图强硬起来，但她的防线被神父的气势轻松压垮。

“别逼我来硬的”神父放下长袍，缓步向菲童走来；长袍之下是一套紫色的衬衣，看上去非常精致。

“不……”

老人骤然加快速度冲向菲童，捉住了正准备躲闪的女孩。他的双手如猛禽的利爪一般锐利，紧紧抓住女孩的双臂，任她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脱。女孩被迫直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它们透露出威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让她不自觉感到浑身发软。

“求您了，轻一点”菲童知道自己无法避免临死之前的强奸，只能乞求施暴者让她少遭点痛苦。

“那可由不得你！”神父说着，掐了一把菲童的胸部；女孩没有穿内衣，乳头被掐得生疼。

老人扯下女孩的衣服、裤子，露出她赤裸的身体。他像以往无数次那样亲吻、舔舐女孩的肌肤，尽管上面满是皮屑。他和女孩舌吻，后者不小心吞下老人的口水，呛个半死，痛苦不堪；老人娴熟地揉捏女孩的两颗乳头，令她勃起、下体止不住地分泌出液体。女孩想要夹紧双腿抵抗老人的侵犯，但老人只是在女孩的大腿根轻轻一掐便瓦解了她的抵抗。最终，女孩哭着背过身去，接受老人的插入。从来没有这么疼过，女孩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被撕成两半；她想要抵抗，但老人根本不给她抵抗的机会。他将女孩狠狠压在桌子上，按住她的身体，令她窒息；恍惚中之中，菲童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但她最终还是得活着面对被凌辱的事实：老人放开她，精疲力竭的女孩立刻摔倒在地，阴道内的精液混杂着血丝汩汩流出。神父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穿好衬衣和长袍，然后立刻退到角落。

“救命啊！救命！这个疯女人……她威胁我！”

警察几乎是立刻便闯进来，显然这个房间不是那么隔音，至少能听见神父的呼唤。

“她……她脱光衣服，威胁要与我做爱，否则便要伤害我；我可是神父，我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主，怎么能同意她做那种败坏道德的举动呢”

警察们请神父离开房间，但他显然不满足于摧残菲童的身体，临走前还暗示警察：

“但也许……你们可以满足她的需求……”

菲童彻底陷入绝望：神父还要侮辱她的灵魂。她只是个将死之人，没有任何可能申冤，也不会有人为她打抱不平。她只能在这绝望的房间里绝望地等着警察们在她身上发泄欲火……

最悲惨的是，正如她所猜测那样，警察们最终决定利用临死女孩的脆弱；他们粗暴地控制住她的身体，并且轮奸了她。这次，警察们似乎不满足于将精液灌进女孩的阴道：他们对着女孩的身体抚弄阴茎，将精液喷洒在她身体的各个部位，其中一些甚至射进她的喉咙、鼻腔和眼睛，让女孩感觉难受得厉害。她哭着揉眼睛，却只是让痛苦一再加剧，连带着停不下来的喷嚏和咳嗽，让女孩陷入进一步的窒息。最终，是那个女警察留给菲童唯一一丝温柔：她端来一小盆水，让菲童清洁身体；女孩这才得以洗去脸上、身上的污秽。但一盆水仍然太少，她只得狼狈地用囚服擦干身体，然后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在并不舒服的硬板床上沉沉睡去。

行刑当日

“要好好吃饭哟”菲童回想起某个人对自己的嘱咐，不由得感到肚子饿：从昨晚被轮奸过后，她还没吃过任何东西呢。

“我可以提一个请求吗？”菲童小心翼翼地问警察。

得到警察允许后，菲童深呼吸，提前做好请求被驳回的准备：“我好饿，我想在死前吃点东西……”

“浪费食物！”警察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

好吧，看来只能饿着肚子死掉了呢。菲童坐回床上，双手摩擦腹部，好像这样就能减轻饥饿感一般。

行刑官推门进来，手中拿着一捆绳索。菲童感觉心猛地一沉，那颗器官仿佛不再有勇气跳动；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呆坐在床上，脑中一片空白。

“快站起来！别浪费时间！”行刑官说。

不给菲童反应时间，两名警察架起女孩，把她压在墙上，让她的双手背在身后。行刑官开始捆绑她：先是双臂，于背后固定在一起，让她难以挥动胳膊；随后是双手，反绑在后腰的位置，非常紧，勒得女孩连连求饶——当然，一点用都没有；最后，一根绳索从肚子前绕过她的身体，让她的双手紧贴身后：如此一来，她就再也没有办法挣脱束缚了。

菲童也不想尝试去挣脱，她知道无谓的反抗只会带来不必要的痛苦。

但她还是低估了行刑官的残忍。

“小丫头真嫩，掐一下是不是能流出水来？”行刑官淫笑着抚摸、揉捏菲童的身体。女孩很怕痒，扭动着躲闪，却被警察强行架住；他们各个露出狰狞的笑容，丝毫不在意女孩的感受。

菲童悲切地低下头、紧闭双眼，不想目睹这一切的发生，却终究抵不过内心的屈辱，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沾湿衣襟。“能不能……”女孩哭泣着哀求：“能不能等我死掉了，你们再对我下手？”

“我不答应~”行刑官放声大笑，继续抚摸菲童的胸部和下体。

不知过去多久，行刑官终于停止对女孩上下其手，他招呼两个警察推搡着菲童走出牢房、走向刑场。去往刑场的路上，菲童路过每个囚犯的牢房，囚犯们纷纷紧贴在铁栅栏上，看着年轻的女孩走向生命的终点。她忽然感觉很丢脸，心脏跳得飞快，全身热乎乎的，呼吸也变得短而急促。她恍然间感觉自己是个被宰杀后倒挂在肉铺里的牲畜，尽数剥去皮毛、放空血液，只剩下挣扎过后的僵硬与冰凉，等待“客人”的挑选，然后就是分割成碎片、供人大快朵颐。

“我不想死！”

菲童尖叫着挣脱警察的押解，用尽浑身力气抓住旁边的铁栅栏。警察迅速作出反应，拉扯她的肩膀，让她脱手。女孩还想靠双脚摩擦地面来阻止警察的行动，但已经太晚；况且她的力气根本不比成年人，两名警察毫无阻碍地将她送上刑场。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直到绞索套在脖子上的那刻，菲童都还在机械地重复这句话；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一切，她的大脑拒绝思考除乞活外的任何事情。

“请脱下鞋子”行刑官对菲童说。后者没有回答，只是用无神的双眼盯着他。

“他叫你脱下鞋子，因为挣扎的时候会踢飞出去，容易伤到观众”女警察俯下身，耐心地解释；可女孩依旧没有任何回应；无奈之下，女警察只得亲手脱下女孩脚下的拖鞋；接触到女孩足部的那一刻，她有些心疼：是什么样的环境，会让一个年轻女孩的脚如此瘦削、有如此多伤痕啊！好在她再也不用忍受这样的痛苦了，不是吗……

菲童向下看去，刑场前聚集了成百上千观众，不只有成年人，也有比她还小的孩童。孩童大多有父母陪伴，至于那些只身前来观看的，不知回家后会不会挨父母教训——可笑！菲童忽然无奈地咧咧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宣布，开始执行绞刑”一名官员说；台下，父母纷纷捂住孩子们的眼睛。

菲童也曾想要一个麻袋套在脑袋上，这样她就不用面对那么多观众了；可是连这个请求都被拒绝，行刑官高傲地告诉她：“人们都想看到你被绞死，怎么能挡住你那美丽的脸蛋呢”

此刻菲童难过地想着，真想见父母一面啊，哪怕只是一面也好呀！他们一定不忍自己死去后丑陋的样子被别人看见，而递给自己一个可以遮挡面部的东西吧！

可是，她始终没能见到父母，甚至连免于看见残忍景象的权利都被剥夺；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衣服，赤身裸体地站在绞刑架下，身体的每个部位都被看个精光，孤独而屈辱地等待生命的终结。

她的余光看见刽子手扳动扳手——想必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极限恐惧之中，一股尿意奔涌而出，但女孩不准备去在意——

……

怎么，难道这就是死掉以后的感觉？

两腿之间的温热慢慢延伸到双脚，然后是脚底；直到这时，她才惊讶的发觉自己还站在什么东西上面。但她不敢睁开眼睛，只是轻微地吸气——刚才为了准备接受绞刑，她闭气好半天，都快憋晕过去——多么清新，多么甜美的空气啊！菲童感受到气体流过鼻腔的愉悦，终于放开胆量大口呼吸，而不必担心窒息的痛楚。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她微微睁眼，看见脚下严丝合缝的活板门。而后她看见更为尴尬的事情：两腿之间扎眼的深色区域，没错，那是尿裤子的征兆——在她以为自己将被绞死的瞬间，她吓得小便失禁；尿液冲破肌肉的束缚，在女孩的裤子上留下极其显眼的痕迹。

台下传来笑声，显然是嘲笑她的怯懦。

菲童浑身颤抖不止，她多希望自己已经死去。她从未如此期待死亡的降临，毕竟只要死了，就再也不用在乎世人的目光了吧！可是，仿佛老天爷喜欢看她出糗模样似的，她竟然活了下来，痛苦地面对自己的失态。

“快点把问题解决！准备再次执行绞刑！”官员大吼道。

不，不，我不想死。菲童忽然改变了主意：自己真傻，怎么会认为死掉就是一切的终结？也许她会被吊在绞索下忍受无尽的痛苦，也许她会亲眼目睹自己的尸体横遭凌辱，却无能为力……不，死掉绝不是什么良药，而是像法官所说，是世界给予她最残酷的惩罚——也许对一个孩子而言，过于残酷了。

“我不——”

脚下的活板门张开，菲童来不及说完最后的话便坠了下去。

尽管女孩的脖子非常瘦弱，但短短的坠落距离仍不足以扯断之，女孩只得在窒息的痛苦中挣扎、抽搐。她的上半身由于绳索的束缚几乎无法挣扎，只能拼命踢蹬双腿，向众人展示自己湿乎乎的裤裆。这时，一抹红色逐渐扩散开来：先是一点，再缓慢扩大成一大片，最后，几乎扩张到覆盖整个浸湿区域的水平。

女孩感觉乳头疼痛不已，但并不只是和衣服摩擦造成的；事实上，她的胸部已经疼了好几天，但现在显然是疼痛巅峰——也不知道是不是与她正被绞死有关。

“是月经！那个女孩正在来月经！”一名女观众忽然叫喊起来。随后是一阵哄笑——尽管大部分人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嘲笑一个将死时才月经初潮的十五岁女孩。

血液顺着女孩的裸足向下滴落，融进泥土里。经过几分钟的挣扎，女孩已经不剩下什么力气，只是偶尔抽搐一下，表明她还未死去而已。现在，她每拖延一秒钟都必须承受巨大的痛楚，若她还能表达，一定会哭嚎着哀求行刑官快点杀死自己；但绞刑就是如此残酷，只会让人受尽折磨和羞辱后才死去。

在生命的随后时刻，一阵剧烈抽搐贯穿菲童的身体，让她如跳舞般晃动起来；这是女孩最后的舞蹈，只持续了几秒钟。她勉强挤出几滴残尿，然后一切动作都彻底停止。她贫瘠的胸脯之中，心脏停止跳动；若拨开她的眼睑，会发现她的瞳孔也不再对光线作出反应；一切证据都表明，女孩的生命已经宣告终止。

尾声

对菲童的羞辱可不会轻易结束：她将被吊在绞刑架下，作为警示，也作为泄愤的目标，直到太阳落山；随后，她会被取下，并割下头颅，经防腐处理后陈列在某个博物馆中供人阅览。至于她的无头身体，则会被丢弃至城市边缘的乱葬坑，在那里无声地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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