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当万宁第十七次张嘴又不说话时，至姃在心里叹了口气，先行开口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要去找那个轮回者，又为什么带上你，顺便还想问一下为什么要坐火车去？”

“呃......嗯......”

万宁挠挠头，没想到还是得靠至姃反问自己。

火车不像高铁那般速度快乘客多，眼下整节车厢内，只有零星几个人，而且离万宁与至姃很远。玻璃窗外是一片片的乡镇，偶尔可见树林与溪流。

“坐火车，只是因为我想看看有没有人在暗中窥探。”

“什么？”万宁好奇，对他而言，至姃的身份是不公开的，鲜有人知晓，可为何还担心这种事情，难道是在过往岁月里无意中泄露过？

“我怀疑伊甸园附近的机场有各国政府的眼线，但我目前没有证据。”

“眼......眼线？”

“虽然很久之前，我陆续和各国达成协议互不侵犯，但我没法保证他们一定能遵守规则。”

“啊？你和他们达成这种协议做什么？”万宁糊涂了，脑子里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

“我可不是魔法师，没有能力凭空变出一堆钱来建造伊甸园。”

“啊？”

至姃看向窗外，蔚蓝的天空被隧道遮蔽，昏暗的灯光笼罩了视线，“我从未主动招惹过任何人和组织，但那些冒犯者，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至姃话里有话，可万宁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其实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人类自古以来就有贪婪傲慢的特性，尤其是拥有权力后，更喜欢压榨手无寸铁的弱者，当他们见到有一个从古代活到现在的轮回者，自然是想要通过一切手段来获得长生的方法，因为他们的财权已到达顶峰，只有长寿乃至永生才能吸引他们。可至姃并非是普通的转世者，各国政府碰上了硬茬，只得妥协与退让。

“那...那你为什么要找其他轮回者呢？是在古代有什么纠纷和矛盾没有处理完，所以要去...寻仇？”

“不，我只是......我只是想去找个人，虽然很大概率找不到。”

“找人？你是觉得其他轮回者可能见过那个人，或者就是那个人？”

万宁已经默认至姃在这成百上千年间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使用着女性的身份，此时不禁浮想联翩，甚至觉得她是在寻找自己当初最爱的那个男人。但几秒的思考后，他又本能地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几十个世纪，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如果她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动情千年，那实在是违背她的身份。

“是。”

“那那个人是......”

万宁还来得及问完，至姃直接打断了他：“至于为什么要带着你，自然是因为我们目前是名义上的情侣，还有就是......”

至姃停了一下，看着万宁思索了几秒才补充道：“至于其他的原因，等结束了我再和你说。”

连续两次戛然而止，万宁虽觉得莫名其妙与困惑，可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靠在座椅上，略过至姃的侧颜，眺望窗外再度光明的路景。

到达梁溪，已是午后时分，两人先去一家旅馆开了一间双人客房，打算先行歇息一阵，毕竟他们从昨日晚上就开始赶路，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休息。而万宁也注意到，当他提出要开双人房时，旅店老板看他们的眼神顿时变得古怪。一个打扮不正经的帅小伙，一个虽戴着口罩和墨镜却难挡盛世美颜的女人，本该发生一段暧昧甚至明确的故事，可他们要的却是双人房。当然，疑惑归疑惑，老板并未多管闲事，将钥匙交与他们后就继续翻阅手中的小说。

进入房中，关上门，困意席卷而来，万宁脱下外衣后一下躺倒在洁白的大床上，眼皮已开始打架，几乎快要昏沉过去。不过在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至姃依旧保持平时的习惯与性格，没有不顾形象或显现出困倦，而是先放下箱子与背包，将自己与万宁的行李收拾好，这才坐在了自己的床沿上。

从掀开被子到脱鞋子，一套动作平淡而缓慢，不焦躁，不急切，可也没有让人感觉到优雅。上床后，至姃只是把枕头放在背后，然后靠在上面闭起了双眼，不像是睡觉，反倒像闭目养神。

万宁还想再看两眼，可连连不断的哈欠，以及愈发沉重的脑袋没给他机会。待到再次睁开眼时，至姃已整理好了衣装，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

“醒了？”

“嗯......”

“走吧。”

至姃起身，万宁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发现窗外楼宇已经披上了黄昏的外衣。

“现......现在吗？要不先吃点？”

“很快的，要不了多久。”

“也是，”万宁摸摸肚子，中午在火车上他已经吃过一顿，如今倒也不是很饿，忍一段时间不是问题。

这样想着，万宁简单收拾一下，与至姃一同走出旅馆，前往他们的目的地——五莲巷精神病院。

门口保安虽觉得这一男一女实在是古怪，可毕竟得到了上面的要求，简单核实确认后便将他们放进院中。紧接着，一个穿着西装，头发微秃的中年男人向他们走来，脸上的笑容仿佛是为了讨好两人才特意做出的。

“您好您好，您们二位应该就是姬先生所说的人吧？邱亮那边应该准备好了，我去签几份证明他就可以跟你们走了。”

男人弯着腰说道，胸前挂的牌子上写着“赵院长”。虽然他并不清楚至姃与万宁的具体身份，但他显然是得知了什么，丝毫不敢怠慢。

“好，我们就在这里随便逛逛等你，希望尽快。”

至姃说道，得到命令的赵院长立即转身离开，向着病区奔去。见周围没有人盯梢，至姃也在身旁，万宁顿时随意了许多，如同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到处乱晃。至姃跟在他的身边，虽不像万宁一样如好奇宝宝似的到处打量，却也在思索着事情，借花草树木与零星散布的精神病人放空思绪。

当两人晃悠到一处池塘边时，一个背影吸引了万宁。那是一个背对他们，坐在一张小凳子上的娇小女孩，她的短发在落日的余晖中随微风动摇，纤细的手指间有一支画笔，此刻她正蘸着颜料于画纸上挥墨。

走到侧面，万宁发现她的表情是如此的专注，目光清澈纯净，仿佛如一张白纸般洁白，怎么也不会让人想到这是一个精神病人。除此之外，她的肤色也是吸引到万宁的一个点，因为虽然女孩的皮肤很白，可那并非代表着美丽，而是一种柔弱的病态白，让人看着很是心疼与可怜。

至于女孩正在画的内容，倒是说怪不怪，却也让万宁看着不太明白——一条又一条粗细不同的线段，一团又一团浓度不一的小点，似乎是一幅抽象派画作。

万宁还在琢磨着画中意味，女孩却忽然开口：“看得出来是什么吗？”

万宁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除了自己和至姃以外就再也没有人，而至姃正盯着池塘里的鱼儿，这才知晓女孩是在问自己。

“看不明白，太深奥了，”万宁又瞧了几眼，然后摇摇头，“不过......如果让我发挥想象力的话，我觉得可能是五颜六色的流星雨坠落到湖泊中，又或者发生了星际大战，线条是激光雨，小点是飞船残骸......”

“看不明白就对了，我也看不明白，因为这是我瞎画的。”

“嗯......？”

“呵呵......”女孩笑了，笑声里似乎有嘲讽与无奈，也似乎什么也没有，“人们喜欢给不理解的事物强行赋予意义，也喜欢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评头论足来缓解尴尬，你是哪种？”

“我......”

万宁语塞，只是待在原地，继续看女孩“完善”画作。不过是三两分钟的光景，女孩放下画笔，在画面右下角用铅笔写上了两个字：洛殇。

“洛殇？这是你的名字吗？不过，应该没有人会这么给孩子起名吧，是你自己取得？”

万宁好奇地问道，面前的女孩扭过头，第一次与万宁对视上，“名字只是一个符号，我可以叫洛殇，你也可以。关键并不是自己叫什么，而是自己是谁，想要做什么。”

“那......那你是谁？”

“我是洛殇。”

万宁头疼，怪不得说喜好哲学的不是天才就是疯子，这种看似简单的问题，细想之后却总觉得复杂与深奥。

“好吧，那你想做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洛殇一愣，随后转头看着手上的画纸，又望向暮色茫茫的天际，轻叹一声道：“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

“现在的年轻人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整天想着去蹭电脑打游戏，或者就是和朋友成日打闹，而你却想着这些事情，”万宁感慨，明明自己也才二十来岁，可与十几岁的姑娘产生了不小的代沟。

洛殇把画好的纸放在一边，从脚边又拿起一张新的放在身前。她再次动笔，画下了一个人脸的轮廓，似乎这一次她要画些“有意义”的内容。

几分钟后，也许是察觉到万宁想要离开，也或许是一时兴起，洛殇头也不回地说道：“其实，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

“什么？”万宁诧异。

“不管是你的气场，还是你身上的味道，其他人感觉不到，但我可以，而且...实在是太明显了。”

“我身上有味道？”万宁连忙低下头，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可什么也没闻出来。

“不过说实在话，你来找邱亮，这实在是让我不太理解，是有过往心结未解开，还是有事情想拜托他？呵呵......邱亮和他们一样，都很平凡，也很平庸，你的动机还真是个谜呢。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死在过去的人，所以才寻找其他同类，嗯哼？”

“邱亮？这好像是咱要等的那个轮......先慢着，你怎么......不对，好像......诶，等等先，我脑子有点乱。”

万宁头疼，各种疑问在脑子里碰撞，可当他不经意的一瞥后，他才发现洛殇并非在与自己交流，而是在和不知何时凝视着洛殇的至姃说话。

“看了这么久，有什么发现吗？”

“你没有轮回的能力。”

万宁难以想象，哪怕是遇上这种古怪的事情，至姃依然保持平静的表情不变。

“呵呵，当然没有，但我能看出来谁有，更能看到他们心里的东西。”

“我遇到过你这种人，虽然很少，但的确出现过。”

“你......”洛殇想继续说下去，可下一秒突然噗的笑出来，开始还较为矜持，到后来愈发放纵，让万宁不由略微皱起眉头。

“哈哈哈哈......你......呵呵呵......你不会真是为了几百年前的恋人，所以大费周折到处找其他转生者吧？噗哈哈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只是觉得你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见了，百年乃至千年，放下真的很难吗？”

“从未拿起，谈何放下？”

“你既然看透了，又何必回头呢？”洛殇反问。

至姃第一次陷入沉默，万宁看看她，又看看洛殇，短短十几秒的对话就让他大脑短路，完全无法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久，至姃缓缓道：“是，世人纷扰与我何干？大不了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不追忆也无挂念，快活逍遥就是了，所以我为什么要管他们？”

洛殇抬起画笔，在纸上停了几秒，最终又放下，“我以前见过另一个人，他和你很像，都是转生者，也都是有执念的人。虽然他那时还没有发觉自己有转生的能力，但他有着和你一样的抱负，他......他对杀人奸尸这种事情有独钟，那时大可以彻底放纵一回，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自杀了。可能......我感觉他更像更为稚嫩的你。

“他......他比我大不少，但是把我当作同龄人来交流。真的是很有理想与抱负的一个人，只是......”

“等等等等，轮回者，或者转生者不应该很稀有吗，怎么你们说的就和大白菜似的随处可见？”

万宁忍不住插嘴，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轮回者能和冰恋挂上钩，洛殇则是耐心解释道：“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复杂的多，长生者出现的原因也有很多，也有些未来是，但现在不是，亦或者隐藏极深，你无法察觉也很正常。”

而后，她叹了口气：“很久了，已经很多年了，不知他现在怎么样。”

“洛殇，如果你不能轮回，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

“以后？”

洛殇又笑了，“我一个今天都没有的人，你跟我谈明天？”

万宁无奈，眼前分明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可自己的心境与思维始终赶不上对方，完全没有话题可交流。

至姃无言，洛殇似乎也不想说下去，转而收拾起画笔与纸张。

“不画了？”万宁问。

“没有画的必要了。”

当把所有东西收进手提袋后，刚想站起身的洛殇又坐回椅子上，翘起腿饶有兴趣地看向至姃：“我突然有点好奇，康熙是你吗？”

“不是，”至姃没摇头，表情也无波动，只是简单否定。

“那......成吉思汗？”

“不是。”

“宋太祖？唐太宗？”

“你这么问没有意义。”

“啧啧...想知道你当过谁还真是费劲呢，四大美女、八大才子总该有一个吧？再不然，李太白，杜子美？不对，气质不符，唔......”

“我不是任何人，从来都不是。”

“那......”洛殇托着下巴思考，就是打定主意要从至姃这里套出点什么出来。

“百慕大三角？”

“没去过。”

“一战和二战？”

“和我没关系。”

“蒙娜丽莎？”

“不是我画的。”

“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

“那时我不在古埃及。”

“你......”洛殇双眼瞪大，这是她第一次露出惊异的表情，“我随口一问而已，你还真活了这么久？”

“什...什么？古埃及？！”

万宁更傻眼，原以为两千年就算顶天了，可没想到至姃的真实年龄要比这大上两三倍。一瞬间，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梦里。

至姃却不以为意：“过往如云烟，一百年还是一万年，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你还为他们做那么多？”洛殇摇头。

“我只是想救他们。”

“救他们......那谁来救你？”

“心在牢笼外，自然不需救赎。”

洛殇久久不说话，直到先前的赵院长带着邱亮寻找过来，她才起身拿上手提袋，准备离去。不过在此之前，她转身对至姃说道：“我之前见到的那个人，那个当时还未觉醒的转生者，虽然他现在似乎仍在沉寂，但他以后必定会闹出大动静，再加上......你也在华国，我可能得避开你们才行。”

“你是说，你以后要离开华国？”万宁问，不光是洛殇，连至姃都摇了摇头。

“你无法轮回。”

“谢谢你的提醒，我用不着。”

万宁还想再问，洛殇却已离去，穿着便服的邱亮也和赵院长一同到了跟前。

“那个...人我带来了，保安那边也说过了，如果方便的话，还希望各位不要在院里待太久哈。”

赵院长毕恭毕敬地说道，将邱亮交给了至姃与万宁，随即又笑着敷衍几句就匆匆离开。

“邱亮？”

院长走后，两人才打量起了这个新来的轮回者。他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对，你就是那个也能带着记忆投胎转世的人？哎呀，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这儿实在是太闷了，一群傻逼把我当神经病关着，每天一睁眼就得吃药，晚上睡得也不踏实，这一天天的......”

脱离精神病院的魔爪后，邱亮打开了话匣子，噼里啪啦说个没完，很快就将自己的前生等事情吐露出来。

实际上，邱亮不过才是他的第三世，在七十年前的时候，他是一位富商，在一次意外中被海水淹死，却忽然发现自己的灵魂强度比普通人要高很多，于是在半自主半被动的选择下，他成为了一位富家少爷，只不过因为内忧外患，导致那一世过于短命。而这一次，他选择成为一个普通人，只不过有事没事就将前两世的经历到处炫耀，结果被当作精神病关了起来，属实是乐极生悲。

叙述完自己的经历，邱亮自然而然地打探起了至姃，可至姃并未回答，只是简单告诉邱亮接下来他将会被带到一座岛上，在那里他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有绝对的安全和自由，无需担心外界的这种情况重演。

晚饭后，邱亮被安排好了临时住所，万宁则是与至姃回到旅馆，坐在各自的床上相顾无言。过了三四分钟，万宁才迟疑地试探道：“那个......至姃，其实我还是蛮好奇，你到底活了多久......？”

据万宁的了解，目前他仅仅能大概确认至姃在古埃及时代就已经存在，最起码也得有五千到七千年，在往前，可就是原始的石器时代，甚至更遥远的智人和直立人时期了。六七千年就已经足够让万宁震惊，觉得差不多顶破天了，再向前追溯实在是有些不太现实，无论从他已有的哪种猜测来看，都是十分荒谬的。

听到万宁的问题，至姃闭眼面对着墙壁，沉思了十来秒才开口：“隐约记得，猛犸象举族迁徙，身后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暴龙的嘶吼响彻天地，惊起几只翼龙振翅云霄；那时喜马拉雅还是汪洋大海，撒哈拉也不过一片雨林。”

如此荒诞的话语入耳，万宁的心情反而好了些。他知道，至姃不过是在开玩笑罢了，虽然她很少这样，但这一次或许是为了让万宁心中有数，也或许是突发奇想，所以以这样夸张的说法结束话题。

“对了，之前我看到你身上好像有很多针孔，有次还看到陈爱玲和李福给你注射了些什么东西，那些是？”

万宁莫名想到了这个问题，虽然结合一系列事情，他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此时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心境不一定会随着存活的时间变长而变得稳固，我的经历太多太复杂，它们和我结合在一起，就像是定时炸弹，需要用一些手段压制它们。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普通人类的身体强度无法承载我的灵魂，所以需要用药物和冥想之类的方式，来强行削弱我的灵魂强度，否则会导致很多灾难性的后果。”

“这样啊......那古代流传至今的传说和神话，它们是不是有一部分是真实存在的？”

望着她的背影，万宁又转而问出这个问题。这个疑问实际上在他心中积压许久，自从知道至姃的身份后，他就一直想问出口，只是担心答案会吓到自己，又或者因为会因此与至姃的过去产生联系，而让她觉得被冒犯，所以久久未说出口。不过，在今天这样一个时刻，万宁觉得似乎有必要询问一番，既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是解开一部分心结。

“你指哪一部分？”

“比如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夸父逐日、大禹治水、嫦娥奔月这种？”

“第......前两个，据我所知完全是部落中的祭祀杜撰而出，至于其他的，大部分都是有故事原型，只是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夸张。”

“噢......那《山海经》呢？”

“半真实半虚构，也有些内容是因为古代现代描述不同而导致的误会。”

“希腊神话里的众神？”

“只是凡人被推上神坛。”

“《罗摩衍那》？”

“罗......不知道，我很少去天竺。”

“阿道夫他真的死了吗？传闻中他在南极的研究所真实存在吗？”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华国，尤其是最近一百年，其他国家的事情不清楚。”

“话说秦皇的传国玉玺你知道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算是历史中一件很重要的文物，可惜后来失传了。要是......”

“我砸了。”

“啊！？”

万宁直接叫出声，一方面是震惊，一方面是被吓到了。

“砸......砸了！？那可是......那是华国甚至人类历史的宝藏和传承啊，你怎么......”

万宁一脸心痛，当听到至姃说出那三个字后，他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

“就是要让世人断了念想。”

“可......可你哪怕留下来，当个装饰品都成，你直接砸了，这也太......而且那可是传国玉玺，以你的思维和经历，随随便便拿它自立一帝都行啊！”

万宁痛心之余也极度不解，在华国甚至世界历史上留下浓厚一笔，别说是轮回者，就是平常以淡泊名利自居的君子，恐怕也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更何况轮回者可以重复无数次这样的奇迹，以不同的身份青史留名，然而至姃一点儿都看不上这些。

“歌颂于我何加焉？”至姃却反问。

没办法，万宁只好将话题转向别处，请教各个时期的文化与民俗，不再追问历史上失传的各种文物，生怕一不小心又被刺激到。

两人足足谈论了一个多小时，最终万宁眼皮又开始打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要上床先去睡觉。在这个时候，至姃却主动对万宁说道：“其实，每个故事的结局都是相同的。”

“为什么这么说？”

“它们都结束了。”

万宁无言，唯有沉默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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