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 PM

这个街区的便利店似乎不太遵守“请勿向未成年人出售烟酒”的规定。椎名立希排在人群之后等待结账，罐装啤酒在购物筐里轮番滚动，三包香烟混杂在其中。

店员认出她是熟客，但总要象征性地询问：“客人您成年了吗？”

立希通常会抬起鸭舌帽的帽檐，尚且稚嫩的面容却露出凌厉的目光，店员这时不再追问下去，小心翼翼地接过她的购物篮。

店员只知道她是附近一所大专院校的学生，平时不怎么光顾，偶尔会在周末看见她，所购商品无非是烟与酒，有时还会夹带一盒指套。

立希将手提袋挂在摩托车上，在她还没发动之前，短信铃声适时响起。

『要吃晚饭吗？』

『又是意大利面？』立希随手点了个“无奈”的熊猫表情。

『不吃就没别的了，还有，不许带垃圾食品回来。』

立希只好打消带回烧鸟串的念头。想了想，也只有垃圾食品最能下酒，可偏偏那位是个健康主义者，最近连她喜欢的炸薯条都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朵骄傲的西蓝花，她总觉得这些绿油油的玩意儿是在向她发出挑衅。

7:00 PM

立希的不满一直持续到电梯抵达45层。她整了整刚换上的衬衫和牛仔裤，确保没有灰尘落在衣服上。她在包里摸索了一番，趁着电梯门还未打开，迅速对着铮亮的金属镜面补上一层口红。

立希熟练地触碰房门的指纹锁，熟番茄味与不明的木质薰香自门缝钻出，她被迫吸了好大一口，顺势把浸满手汗的手提袋放在鞋柜上。

“我回来了！”立希尽可能提高嗓门，让声音穿过空荡得有些吓人的客厅。

无人回答，油锅在厨房那边嘶嘶作响。

立希试图打开玄关的壁灯，凭着淡薄的记忆摸索到开关，然而它依旧是黑着的。

素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专注地翻炒锅里的番茄面酱，另一处灶台上是热锅里蹦跳的西蓝花。

立希晃动手提袋，有意制造一些细微的声响，而后问她：“喂，玄关的灯什么时候坏的？”

素世的视野里突然多出一个人，她摘掉藏在厚重长发里的蓝牙耳机，不甚惊讶，素世很快抽离视线，锅铲翻拌着鲜红的番茄酱。

她的轻叹被啤酒罐喷射出的气流所掩盖，麦香在喉中翻滚，还有令人舒适的沉默。立希自在地靠在橱柜放松身心，素世轻哼着未知的旋律，她们还需要一段时间去解除刻意营造的陌生感。

立希含着烟嘴，视线略过眼前空旷的客厅，夜幕已降临在窗外的露台，是时候点燃入夜前的第一支烟了。

“立希ちゃん，母亲从欧洲寄过来一块火腿，帮我切一下。”素世叫住正要离去的她，立希只得把香烟塞回烟盒里。素世可以无视立希，却不允许她希从身旁离开。

紧接着，素世递给她一把锋利的火腿刀。灶台的另一侧，一条完整的猪后腿躺在专用的金属支架上。

“想吃多少都可以的。”素世说。

“这玩意儿很贵吧？”立希小心翼翼地切下一片，将这半透明的肉条送进嘴里，烟熏的香与脂肪的充盈感，立刻激起强烈的食欲。

素世隐隐露出狡黠的微笑，凝望着她：“嗯？嘛，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买来就是要吃的。”

她们沉默地忙碌着，仿佛烹饪比交流更加重要。

7:30 PM

幸好有这盘咸香的火腿，否则，这顿全素的意面晚餐足以令立希如坐针毡了。

“你好歹换种口味吧，总这么吃不腻吗？”立希用叉子卷起面条，绿油油的蔬菜被撇在一边。

素世抿了一口佐餐酒：“别指望我给你做你爱吃的饭菜。再怎么不合口味，至少是健康的。”

“我记得你对灯也这么说过……呃。”立希立刻止住话题，吞下一口面条。

不知从何时开始，当她与素世独处时，一旦提起灯的名字，总有种若有似无的禁忌感。

素世反而很自然地说道：“说起灯ちゃん，这周她要去参加读书会，爱音ちゃん恰好跟着父母自驾游去了，乐奈ちゃん今年高考，还是不要打扰她为妙。”

立希当然知道成员们的动向，所以才会两人心照不宣地选择共度周末。

但立希仍然忍不住问了句：“乐奈没联系你补习的事吗？”

“她大概不会那么主动吧？”

立希轻叹一声：“哈……我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不会认真复习，做两道题就会去摸吉他。”

“我也不会主动联系她的。”素世放下餐叉，手掌轻托面颊，“我想把这个周末留给你。”

这话并不能让立希开心，她咽下一口啤酒，说：“乐奈要是考砸了怎么办？我们作为朋友不能帮她的忙，最后只会像我一样……”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她自己的选择呢？况且我们不能替她选择。”素世提早收拾起未吃完的餐盘，她不想因争吵破坏整个周末的心情，“我们只是在一起组乐队而已，不要去干涉别人的人生，不然的话是无法维持一辈子哦。”

“你已经在干涉我了……”立希若有所思，点燃一支烟。

“是吗？你也在干涉我……”素世莞尔一笑，拿走了立希面前的空盘子。“去洗澡，不想做的话，抽完这支烟就走吧。”

素世可能是立希这辈子见过的最无情的女人。

8:30 PM

素世可能是立希这辈子见过的最美好的女人。

她就这样站在立希面前，任由浴袍松垮垮地垂落，而目光落在窗外消散的暮霭，有意避开立希的注视。

素世懂得如何迎合对方。肉体永远都是最直接的诱惑，恰到好处的体脂绘就出柔润曲线，圆匀的乳房完全契合身材比例，无论怎样局促的目光，最终都会黏着在那双凸出的乳头上。

她们的第一次“接吻”，并非交换呼吸与心事的唇齿相触。

温泉旅馆外的石阶铺上一层薄薄的白雪，素世骑坐在床铺上，细数窗外零散的雪瓣，怀中是同样沉默的立希。

她记不清数过几片雪花，乳头被温热的唇瓣包裹，在舌沟里不断膨胀，味蕾掠过每一道细微的沟壑，晦暗的快乐已传到腰脊，向腿根逼近。她忍住不堪的声音，不想让一些不该有的动静惊扰到隔壁另外三位乐队成员。

而立希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她用牙尖轻轻咬住红肿的乳头。素世短促的轻吟如击打礁石的小浪花，她已预感到一场即将到来的海啸。

甚至没能进入她的身体，浪潮便从虚空中奔涌而过。

第一次体验没有充满爱意的接吻，没有最简单直接的触碰，像极了她们关系——很少交错，却激烈到令人空虚。

8:40 PM

立希从未看过其他女人的乳房。她知道，如果素世的乳房不算完美，那么更完美的应该是什么样子？她对肉体的想象力如此“匮乏”，以至于不去想象除素世以外的任何人。

素世俯下身来，微湿的长发打在的鼻尖，立希的每个呼吸都会被那木质香吞没，她的心肺被欲火慢慢炙烤，双手着了魔似的拂过素世柔韧的臀，微凉的手掌在她腰间攀爬。

她主动吻上素世，温吞地嘬吸那渴求的唇瓣，舌尖的触感顺着脊椎绵延至腰身，爱液浸润了下体。

掩饰欲求在素世面前毫无意义。欲望如倾泻而下的河流，她只是水面上最无助的枯叶，没有在河流中可以短暂倚靠的树枝和岩石。河是有气味的，她逐渐在那片芬芳中窒息，求救的喘息振聋发聩。最终，她失败了，她屈从于无法反抗的河流，奔向更为广袤而泥泞的低地，一个与她一样“污浊”的女人在不远处等她。

立希扯开指套的包装袋，塑料边缘像是被野兽啃得破破烂烂。丢在床头柜的垃圾见证了立希如何将中指与无名指滑入素世的穴口，她将素世的下体轻轻托起，干燥的掌心与她的花瓣与花蒂相遇。

素世握住她的手腕，一手抓揉着乳房，在她刚刚准备好时，立希含住了其中一颗乳头。两片指腹触及到敏感的褶皱区，不得不吸附在腔壁上，以此对抗滑腻的爱液。

她们在浪花中翻滚。“立希、立希”，素世这样叫着，断断续续的低喘如一首歌，填充了两人间的空白，甜美的汁水顺着掌纹、顺着立希的腿根滴落，濡湿了床单。

10:30 PM

素世从不指望能在不想要的时候叫停立希，这家伙固执得可怕，她很喜欢看到素世不停失禁，错乱的舌在她口中蠕动，甚至是带有恶意，单纯地想目睹她淫荡的一面。

仿佛天一亮就会到世界末日一般，她要让素世在欢愉中耗尽生命，这样就不会承受分离的苦涩。

素世靠在立希肩头，虚脱到眼眸恍惚，房间的气味也变得不堪。

“该我了。”立希挪了挪湿哒哒的屁股，冷淡地说。

素世撩开湿润的前发，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样，“别想了……我都把你肩膀咬破了，你也不愿意停下来……我要去洗澡。”

素世仅仅是动一下身体，贴在立希肋下的乳头便传来酸涩的痛感。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呆滞地凝视立希的侧颜，目光逐渐聚焦在那颗泪痣上。

“嗯，那我自己来。”立希岔开双腿，仍抱着身体如火烧似的素世。

她起身，盯着脸上写满无所谓的黑发女人，一眼扫过正在下体揉搓的右手。素世仿佛受到了某种侮辱，她强行撑起身体，抽走立希的手腕。

素世并没有戴上指套，被茧覆盖的指腹伸进立希已然干燥的甬道内。

“立希，你可真令人讨厌啊。”素世不得不把平日的怨气发泄到她娇嫩的花穴里。

立希仰躺着敞开身体，任凭自己像一具不会反抗的尸体，她希望素世能如自己那样对待这副躯壳，做到坏掉为止，把任何不甘都倾泻于己身。

“素世……”立希轻哼她的名字。

热烈的暴雨很快变换节奏，细雨在半空中化作水雾，打湿立希的睫毛。素世幽怨的眼神在她面前消失了，她藏在自己下体，舌尖勾住肿胀的蒂珠。

立希探出手指，轻抚素世的侧颜。这个色情至极的女人固然有一万种方法让自己升天入地，但她从来缺少耐心，每一种方式都不会持久，往往在即将到来时就掐灭了。

挠人心脾的不满足感往往能激怒立希，她们早已不记得在床上吵过多少次架。

素世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喂得太饱就会滋生多余的贪欲，就像我一样，贪心到无论你是否爱上别人，能和你做爱的只能是我一个……

好自私的女人。

立希扶住她的后脑，双腿慢慢收紧，她顺手摸到床头柜的烟盒，迫不及待点燃本该留在事后的香烟，长长吐出一道烟雾。

“素世，我喜欢你。”她空洞地望着上方的烟。

素世仅是迟疑片刻，而后又重新吻上她的花瓣，这一次，手指再次伸了进去，立希的目光随烟柱游移，尼古丁放大了颓丧的快感，却也让她的胸口痛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不，你一直都会……”素世一抹嘴角的体液，说道。

12:00 AM

换下的床单丢在卧室旁的浴室，立希主动承担了一些家务，谁让号称从来不熬夜的人又多陪了她一小时。

素世已困到意识模糊，她蜷缩在立希怀中，结实的手臂取代了昂贵的枕头，对这位精英阶层的大小姐而言并无任何不适，左手惬意地搭在立希后背，沉酣于梦境的边缘。

左手的手指有节律地按压在立希的脊柱上，微弱的力道逗得她瘙痒难忍，立希抱得更紧了些。

“‘影色舞’吗？”立希识出了她指尖的节奏。

“猜错了哦……”

“明明就是。”

03:00 AM

立希一直未能入睡。

想起MyGo第一次选择在温泉旅馆合宿的事情。爱音轻信了店家的虚假宣传，等她们到达实地，根本没有能容纳五人的大房间，可选的只有狭小的两间双人房了。

正当立希与店家争执时，素世竟说出：“既来之，则安之，”这样的话。没人想错过晴雪天的温泉。

更令立希不爽的是，她与最不想同住的素世抽到同一间房。当然，在睡前五人还是能在逼仄的空间里玩些游戏，一到睡觉的点，立希就不得不撤出灯三人的房间了。

两人独处时的气氛紧张极了。立希看见兴致勃勃做着皮肤护理的素世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率先指责起了素世——明知道店家坑了她们，为什么还要吃这个亏？就应该打投诉电话，狠罚他们一笔，让不良商贩长长记性。

素世也不甘示弱。好不容易大家第一次出来合宿，能不能不要扩大矛盾，不然回忆里全剩下不愉快的事，好歹顾及一下大家的情绪吧？

即便泡温泉也不耽误两人吵架。上一个话题还没争论出结果，院落的温泉里，立希翻起了以前的“旧账”，她责怪素世简直像跟踪狂一样，高中时跟踪过她，还拍下了她购买熊猫周边的照片。

“呵，不是恰巧遇到的吗？觉得很有趣就拍下来了。”素世轻笑道。

“哈？怎么可能那么巧？没听说过你喜欢逛动物园。”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立希似乎已经窥探到不可触的边界，如果再争吵下去，谁知道素世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急忙终止话题：“那我们确实合不来呢。”

“是的，这点我十分认同。”

她们相视一笑，似乎坦然接受了这一结论。

但立希早已有所察觉。有时在Live演奏时，偶尔情绪会随着节奏推向顶点，素世会抱着贝斯跑到立希身边，甜甜地笑着。有别于灯和其他队员鼓励式的微笑，素世的这一举动更像是在撒娇，认可她作为乐队指挥者的地位。

又或者被她冷酷的外表所诱惑。

04:00 AM

左手臂传来阵阵酸麻，昏昏欲睡的立希不得不从素世颈下抽出。素世眉头紧蹙，被这动静所惊扰，她立刻扶住立希的腰身，担心她要离开。

立希转过身，将素世摆成平躺的姿态，“喂，侧卧对颈椎不好，第二天脖子会疼的。” 而那家伙又固执地蜷缩在她身侧。

素世醒了，朦胧地、忧郁地凝望着身上的立希，手背轻抚她的侧颜，两人的唇渐渐靠近，倦怠感让她们的身体愈发无力。

那一吻终究没能完成，素世假借起夜的名义从立希身下溜走。待她返回床上时，立希早已耐不住困意闷头大睡。

她挑起一缕立希的长发，轻轻一吻。即便是想亲吻她，也不希望对方有所察觉。

爱会让人变得贪婪，点到即止对她们来说都好。

08:00 AM

立希不明白，在素世的认知里，为什么修阴毛要比做早餐更重要，她更不喜欢在自己熟睡的时候，先是被手机闹钟吵醒，而后像是砧板上的肥肉一样，任由素世将她翻来覆去。

“我说……你干什么？”立希微微撑起身体，素世在她双腿间忙碌着。

“嗯？昨天就想弄了，但是你醒着的时候，肯定不会答应的吧。”素世满手泡沫，涂在立希的下体，“先说好，你别乱动啊，划伤了我可不管。”

“有那个必要吗？”

“有哦，你有这么漂亮的腹肌，毛却乱七八糟的，我看着不舒服。”

“多管闲事……”困意打败了羞耻感，立希浅浅睡去。

这是第几次落败了？她也懒得数，那个女人总喜欢给她下套，自己却毫无自知地掉入“陷阱”，每次的反应都要慢半拍，渐渐的，她对素世的这种方式已经完全免疫了。

10:00 AM

“……我这边一切都好，比起担心我，母亲是不是先要照顾好自己啊？您那边都几点了，快点睡觉去吧……哦，那就玩得开心点。”

听筒传回海风和母亲微醺的声音，一首电子乐曲时隐时现。素世坐在露台与远在欧洲的母亲通话，显而易见，她正在享受难得的周末时光。

“我知道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可不想和她谈异国恋。我会好好考虑的，但是母亲，偶尔我也想为某人任性一次呢。”她的声音忽然变得甘甜。

通话持续了很久，无非是那些老生常谈的问题。素世的母亲因工作调到了欧洲分部，她希望女儿也能到欧洲留学，两人离得既不会太远，还能接受比在国内更好的教育。

素世一开始拿乐队做挡箭牌，拒绝了这一要求。在母亲看来，那不算生活，也并非信念，不过是兴趣爱好罢了，与个人前途相比不值一提。

只有把自己在母亲眼里的形象塑造成一往无前的恋爱脑，经历过失败婚姻的女人才会更加不解，为什么女儿会把她认为可有可无的爱情当做动摇人生的筹码，但没有人会否认爱情所带来的破坏力。

这个概念要比组一辈子乐队更容易被人理解。

也许最终会弄巧成拙吧，但愿下次立希来找她的时候，不要遇见她的母亲，不然，很可能会被臭骂一顿。

素世收起手机，扭头瞥了眼玻璃窗内的厨房，立希似乎在那里找吃的，她应该找到了今早做的火腿三明治。

“要我……”素世坐在餐桌上，身上除了一件半透明纱裙外，再无其他内衣。

“在餐桌上来？”

“嗯。”

立希冷漠地盯着手中的三明治，说：“等我吃完。”

12:00 PM

立希在晾晒好的床单前，点燃一支烟。

她很早就摸清一个规律，素世只有心虚的时候，才会无视任何气氛找她欢爱，她也想不出比自己更适合“惩罚”她的人。在素世认识的所有人里，唯独她敢对她恶言相向。

立希也和她一样，沉溺于自欺欺人的骗局中，沉溺于谎言包装的外壳下，以此排解空虚和迷茫。

01:30 PM

爱音于返程途中在群里发了一连串风景照，她的假期即将结束，这种遗憾与不舍，随着灯对每张照片的评论而有所消解，乐奈则加入两人的聊天中。

立希在最后随了一个熊猫生气的表情，提醒乐奈认真复习，唯独素世没有发声。

“这家伙……”立希不悦地装起手机，她还没打算离开素世家，两人不过隔着楼上与楼下，素世不知道在房间里做什么，难不成放她一个人在客厅，自己睡午觉？

素世始终背对她坐在床边，手机放在枕头上，她的呼吸又沉又闷，仿佛刚哭过。

难道刚才力度太大弄疼她了？还是说，新修好的体毛蹭得她不太舒服？立希不敢往其他方面去想，只得试探性地问：“大家都在群里聊天，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又在闹情绪了？”

素世仍一语不发，指甲已被抠出几道细小的豁口。

立希的耐心随之耗尽，她紧紧掐住素世的肩膀：“喂！说话！”

“要我说什么？周末结束了，明天还要上课，你该回去了。”

“没那么着急，我骑摩托很快的……”

“我指的不是这个。”

“哈？那是什么？真麻烦啊！”立希烦闷地抄起前发，“每次和你约都是这样，没有一次不吵架。”

素世一转忧郁的神情，也燃起了一股无名火：“是的，所以我才不想跟你这种人交往，做完了就失去耐心。”

“哈？又在找我茬了，实话说，我也不可能和你这种神经质的女人交往！”

“那样最好。”

立希气急败坏地收拾起地上的垃圾，她无法直接宣泄情绪，柔软的塑料包装被她捏出声音，素世仅是静静地看着，目送她进入浴室，水龙头被开到最大。按照惯例，立希临走前要替她打扫卧室和浴室，免得落下话柄。

03:00 PM

尽管素世在高中保健课上听说过“分离焦虑”的概念，但她并不承认这是分离，更不愿承认自己在焦虑。工作日里她们还要进行合奏练习，见面要比想象中更频繁。

但她们必须装成不太熟识的搭档，所能聊的话题仅限于音乐、练习还有如何呈现最完美的演出，私人话题是绝对禁区，过于亲密的举动更不可能出现在非周末时段。

一切都是为了乐队的稳定。

两人在这个问题上惊人的一致，倘若捅破这层窗户纸，决定以恋爱为前提的交往下去，她们所能设想到的唯一结局就是解散，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谁都不愿承担这个巨大的风险，互相抚慰身体，把感情扼杀在床笫之间，反而成了最安全的手段。

素世站在漆黑的玄关，呆滞地望着那个弯曲的背影，当立希穿好鞋时，她递来先前立希装着烟酒的手提袋。

“下次是什么时候？”立希冷漠地问。

“像这次一样，大家都有事，我们都很闲，没有Live，母亲不会突然回来。”这样的时机很难预测，也很难遇到。

立希惆怅地叹息一声，随后离开素世家。

03:05 PM

清脆的打火机擦出火焰，点燃了香烟，烟柱流向上方的天花板，扩散成淡薄的雾。

立希的嗅觉麻痹很久，她没想到烟味会如此难闻，背后的金属房门内了无声响，她不确定素世是否离开，又或者与她一样，靠在门板上，被缓慢流淌的时间慢慢折磨。

立希慨叹着，她受够了无意义的争吵，受够了自己的幼稚。也许等她们再长大一些，能够对感情驾轻就熟，也许……还是维持现状吧，恋爱太麻烦了。

立希义无反顾地按下指纹锁，果然，素世仍站在原地，依然穿着那件色情的吊带纱裙。

“忘带什么东西了吗？”素世问。

“玄关的灯坏了，我帮你修好再走。”

“你什么时候学会修灯泡了？不如我去叫修理工吧。”

立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在你看不见的时候，我学会了很多事。”

她干脆地丢下手提袋，一把捧起素世的双腿，将她顶在墙壁上，如饥似渴地亲吻。

“好吧，那就等你修好再走。”素世甜美地笑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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