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你還沒吃早餐。」

外星人親暱而不帶感情的叫喚他的愛人，嫁男聞言放下雙手，轉頭走過外星人身邊直接去到飯廳。

「你也一起過來。」外星人順帶叫道。

三個男人圍坐在飯桌的畫面是不奇怪，嫁男只是盯著飯糰，表現的好像早已失去自理能力；外星人則是擺出一副玩味的表情，神情裡似乎對所有人都抱有敵意；而剛來的這位減敏先生，哪裡都沒看，卻隱約散發出與塊頭不相符的怯弱氣息。

奇妙的平衡斡旋在他們中間，以防隨時產生不可知變化，現場彷彿只要有根頭髮掉到地上，事情都能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不吃嗎？」外星人柔聲問嫁男，後者對他問題的反應就是聽話的拿起飯糰，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減敏不自覺的看向那張開又閉合的嘴巴發出細微的咀嚼聲、舌頭在嘴裡攪拌口水與食物、喉頭緩慢吞嚥，嘴巴的主人再悄悄咬下另一口，過程不斷重複。

外星人突然看著有點不耐煩了，就伸手勾住嫁男的頸圈，對坐在餐桌對邊的人壓低聲音說：

「我親愛的，很好看對吧？」

減敏馬上撇過頭，但耳朵不會因此關上，還是能聽見嫁男被外星人的拎的沒辦法正常呼吸。變得沉重的換氣聲在沉默裡迴盪，像困擾他已久的幽靈，呢喃甚至滲透進了腦隨。

外星人有意的享受著這帶點共同默認的吐息與情境，了解一切都還是掌握在他的手掌心，指頭隨便都能把一個人輾死，「以後你還有很多機會能看，不用這麼著急。」外星人忍不住輕笑之後才放開。

「畢竟我還有很多事得麻煩你，你是我最親近的下屬，從來——都不會辜負大家對你的期待，相信你在這件事上也能辦得跟平常一樣好。」外星人搔了搔嫁男的臉頰，接著說：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也知道，雖然不想這麼做，關於他的全部我不可能分半點給外人，但你不一樣，你是我親愛的前任，也是唯一一個在我之前就觸碰過他的。所以出於無可奈何，只能讓你來幫他受孕，因為只有這個，唯獨只有這個，我沒辦法給他。

奇怪的是，如果我跟他要有孩子就需要我以外的其他人，意思也就是我親愛的需要其他人，我以外的其他人。可是明明我就不需要其他人，為什麼他就需要呢？大概是他不夠愛我吧，但我們的日子還很長，這件事可以先不計較，往後他會為我奉獻上一切，相比起來這種罪過就不算什麼了。」

「抱歉，我有問題想問。」

外星人冷眼看向打斷他說話興致的那個人。「什麼？」

「如果只是要受孕，用不著讓我本人過來，只拿走我的精子不就好了？」減敏真心發問。

外星人回他：「可以的話我也想這樣做，一樣令人不快。但是親愛的需要被經常使用，寄生蟲般的人造子宮不是真正的器官，就像打好的耳洞，不使用的話洞會關起來。不知道是出於研發人員的惡意還是誰的暗中指示，這種設計彷彿在傳達不頻繁生小孩，做了也是白做的暗示。

就是這樣我才找你回來，不然原本打算就這樣把你留在外地（能死在那邊更好），但你還活著。總之他需要被使用，而我唯一能勉強接受進入他的人只有你。這是命令也是特別優待，記好了，不需要做多餘的事，你的薪水不會因為這樣就增加。你的本分是什麼那就維持好。」

減敏只是點頭表示收到。

嫁男這邊依舊沒什麼反應，即使對談就發生在他眼前，這一切於他好像是另一個時空的事。減敏瞄了眼這樣的他，很快又把目光放回長官身上。

外星人的橙色眼睛反射出異樣的光芒，就像為了警告對方最好不要再繼續往前而佈下的陷阱，不過也像是因為委屈之類的情感而哭了。

「對所有人都好，希望你不要越界。或許到時候我會氣得把你跟他都毀掉，這種事很難說吧。」

「我了解了。」其實減敏還想跟他說沒必要這樣做，但他想不到好的解釋辦法，怎麼說都會像他在為自己求情。加上也沒有那個立場提出意見，所以就放棄了。

外星人瞇起眼睛沒再講下去，減敏不確定這是他滿意這場單方面會談的證明。所以他接下去提問。

「那請問您希望我怎麼做比較好？」

「你想表達什麼？」

減敏再次看向嫁男，雖然這麼做沒辦法幫助他思考，但視線總是想去追蹤那麼熟悉的臉孔。

他說：「我只是想確保自己所做的任何行為都不會傷害到他，因為——」

碰！

桌腳拖在地上發出尖銳的慘叫。

外星人踹了桌子，減敏不得不把話停在這邊，不過他也慶幸對方有這麼做，適時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你果然還是該死。」外星人自顧自笑起來，「但誰叫我還需要你，你這聰明的。」

外星人搶過嫁男手裡還有一半的飯糰，咬下一口。

減敏想迴避還被外星人用眼神壓回去。

「請問您還有事情要傳達嗎？」減敏問，但外星人沒理他。

外星人停了咬的動作把食物含住，一手去抓嫁男的後腦勺，然後就這樣把口中的東西送進他的嘴裡。

在那之後又看了減敏一眼。似乎在說「看吧你什麼都不是」

減敏能清楚看見他們糾纏舌頭，糊爛的食物和發泡的口水從嘴角溢出。嫁男不能呼吸，雙手握緊空氣放在自己身胸前，外星人從椅子上站起來，順勢也把嫁男推到桌上去。

他們還在接吻，減敏把椅子往後拉開，卻沒有就此離開原地。

因為是職責所在，所以不可能逃走的。

就算只能用這種不要臉的方式留在他身邊也無所謂。

從第一次見面就很喜歡，從今往後也會如此喜歡下去。

減敏認為的嫁男，雖然在氣質上跟正常人有所出入，但本質還是一個值得被疼愛的好人。

不論是有點落寞的說話方式、早就放棄什麼的生活態度，還是心裡有願望卻不誠實說出口的彆扭，這全部全部都能激起他對他的憐愛之心。

雖說一開始是為了給上面的長官穩重的好印象才打算結婚的，無恥的要求對方當自己妻子也是出於優越感。

不過減敏是真心喜歡嫁男這個人，喜歡他在奇怪的地方體貼，為他人著想到忘了自己也能任性一點，長的人畜無害很可愛卻莫名沒有自覺，還有、反正很多。

那時候的減敏有預感他會變得越來越喜歡對方，嫁男被寵的嬌了起來也是剛好的事。因為是嫁男讓他領悟到，原來自己也有愛人的能力和渴望，只是沒有表現機會。

沉溺於愛人的感覺棒透了，減敏對嫁男除了愛，只有滿滿的感謝能形容。

他以為自己會有很多時間來訴說對嫁男的感情，所以總是先在反應比較快的行動上給予最大愛情，但在此同時，這居然也是他親手造成的不幸。

要不是這份自以為美妙的愛意，讓嫁男成為太過耀眼的存在，他現在也不會成為別人的妻子，在減敏眼前任人侵犯。

減敏始終認為這是他自己的錯。

外星人打直手撐在嫁男上面，抬頭剛好與減敏對上視線。

嫁男正緊閉著眼睛喘氣，面頰到脖子都覆上鮮潤的粉紅色。

減敏用食指去撥嫁男被剪的潦草的頭髮，想到以前他的洗髮精都還是自己挑的。

撿起被落在桌子底下的飯糰，仔細咬了口。他暗忖，明明一點味道都沒有，為什麼他還能吃的那麼甘願。

好想說對不起。

沒能守護好最重要的你。

減敏捧住嫁男的雙頰，右手拇指從唇上滑進他的嘴巴。

「如果這就是你的願望，那我一定會幫你。」

減敏彎下腰幾乎都要趴在桌子上，他伸出舌頭，讓嫁男自己含上來。

柔軟的口腔包覆住顫抖的舌頭，舔過舌面上濕爛的米飯。

好像就連他的命運都這樣說：你終究配不上他，只不過是用來幫助他人與嫁男結合的墊腳石而已。

但即使如此，減敏還是會在最大限度裡守護嫁男。愛著賦予他愛的那個人。

曾經是他的嫁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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