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手术很成功，你的身体残缺的部分，我都已经给你全部补全了，接下来，只需要慢慢的把身子调理好就行了。”

　　随手将沾血的医疗手套扔进了一旁的回收筐中，用纸巾擦了擦略微出汗的额头，我用一种满是成就感的目光看着躺在病床上，已经解开了束缚的小修女，带着几分得意说道。

　　小修女双眼无神，没有几分血色的嘴唇像是被玩坏了一样的喘着热气，胸口也是上下起伏，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极其惨烈的蹂躏般，在听到了我的话后也只是点了点头。

　　——我就当做是她的应承了。

　　此时的她，那里还有之前残缺的模样？

　　失去的肢体都被那极其简单粗暴的手段给补了上去，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就连已经摘除的破损眼球也被硬生生的给塞了一个新货进去，又往里边注射了不知道是什么的黏黏糊糊的药剂，眨巴眨巴后她就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残缺之前的视野，最神奇的是，这些残缺的身体部件就像是原装出品的一样，能动，有知觉，而且她能够确定自己一定没有做梦。

　　她还未来得及品啜幻痛，残缺的身体就已经得到了最完美的补全。

　　虽然并不会疼痛，且所长的医疗技术确实可靠，但这种经历她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整个手术过程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部件就像是积木一样，被人随便的拼凑、摆弄，那种感觉可实在是好不起来。

　　“试试你的肢体吧，虽然应该没问题了，但以防万一，有问题也可以尽早解决。”

　　少女洁白无瑕的小手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毯子，前看看后看看，握拳后又松开，最后才无力的让手臂自然垂落到身侧，湛蓝色的眸子里闪着光，樱唇轻颤：

　　“应该……没问题了……我感觉……很好……”

　　“没问题就行，看起来新肢体和身体没有排斥反应，嗯，你恢复的很好，接下来吃点东西，好好的睡一觉，不出意外的话……嗯，明天就能够下床走路了。”

　　“不继续……捆起来了么？”

　　“没必要了，之前是怕你妨碍治疗才把你束缚起来的……而且，你就一个小女孩，还能把我怎么样？再说了，你还想和我作对么？”

　　她没有继续言语，只是带着急促的摇着头，似乎是生怕被我继续捆起来一样。

　　“那不就得了，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好好养伤吧。”

　　见到终于温驯下来的小修女，我比较满意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来揉了揉她那有着淡粉色干枯长发的小脑袋，她虽然眼中还带着几分警惕，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真的做什么躲闪的动作。

　　就像是一只被我救回来，还对我带着几分警惕，却已经不再抗拒的猫猫一般。

　　虽然她的发色还不错，但摸起来的手感比起科琳娜的要差一点，应该说双方的待遇也是有差别的么，她虽然也是饿了挺多天，但最起码那浅灰色的长发还是比较柔顺的……

　　哎呀，我在做什么呢，怎么能揉着安洛瑟而想着科琳娜呢？

　　能够听得懂人话，她还不是一点救都没有，但，只能希望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了，虽然能够通过微表情读出一些意思，但我可不会读心术那种方便的法术啊。

　　或许是被我给揉舒服了吧，小修女反而还轻轻的扭了扭自己娇小的身子，白皙的小脸上也渡上了一层绯红，我能感觉到她的体温也有些许波动……变得更加温热了些许。

　　应该说她的底子真的很不错么？

　　本来就白皙的皮肤白得像精致白瓷一样，经过了这几天点滴的润养后，变得一道伤疤也没有，可能是因为她还小的缘故罢，肚子和胳膊上也看不出明显的肌肉，反而显得肉乎乎的非常柔软，虽然现在用毯子遮住了脖子以下的部位，只剩下被我清理的光洁白皙的小脚丫露在外边，我给她做手术的时候可是尽情看了个够的。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的她身上的衣物，不说是不着片缕，那也是所剩无几了。

　　没办法，谁让她全身上下缺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这次我毫不避讳的摸了个够——这也是我的固有美学，只有女孩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我才能心安理得的吃豆腐，这丫头年纪不大，身上的地方那可真不含糊，可以说我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那么，吃点东西来恢复恢复精神和体力吧？”

　　收回了手，我打开了放在一旁的的饭盒，从里边舀出了一碗配料丰富、冒着热乎气的炖粥，用调羹将其上下拨弄，从分的使其的香味在空中完全挥发，散去热气，如此几次之后舀起了满满一勺，笑着对已经开始不自觉咽口水的小修女说道：

　　“刚做好不久的【鲜虾扇贝粥】，热乎的。”

　　小修女那天蓝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我手里的热粥，她看了看我，又继续盯着粥，似乎是难以置信的问道：

　　“这……这是……”

　　“当然是特地为你做的粥了，你来庇护所也有个几天了罢？一直给你挂着点滴，不喂你点热乎的真说不过去，这不，你刚做完手术，我想着还是吃点粥食补补好，如何？”

　　说着，我将手里温度刚好的粥朝着安洛瑟娇小的樱唇送去，笑意盎然：

　　“来，张嘴，我喂你。”

　　“呃，不用了，我自己来……”

　　“什么话，你现在累的连手都抬不起来罢？张嘴就是了，要是不吃的话，那我就给你撤了，让你看着我吃。”

　　“可是，可是……”

　　鲜虾和扇贝的鲜美气味，随着香料恰到好处的弥散，不受控制的飘进了安洛瑟的鼻腔之中，许久未进食的她深深地咽了口口水，那双天蓝色的眸子看着粘稠软乎的粥，看着粘稠粥水里显而易见的鲜虾和扇贝肉，怎么也移不开。

　　她确实很久没有吃点这么新鲜的东西了，救世军标配的干粮虽然抗饿，但味道确实不咋地，而且还硬还硌牙，不用热水煮一下根本吃不了，她甚至在一次近距肉搏战的时候抓着一块放了一周，已经完全风干的干粮，硬生生的砸烂了一个游骑兵的脑袋。

　　肉沫与碎骨齐飞，脑浆共眼白一色。

　　那战过后，就算是珍惜粮食如她也看着那块浸满了人血肉的干粮，没有丝毫胃口，只能丢弃。

　　她的精神上是有些拒绝的，但她的肠胃在食欲的催动下已经发出了咕咕的抗议，已经许久没消化食物的胃正在渴望着被重新填满。

　　虽然不缺营养，但生物本能的进食欲还是让她的肠胃不受控制的叫唤了起来。

　　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就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安洛瑟轻轻的张开了嘴，双眼禁闭。

　　不说也知道，她已经同意我喂她了。

　　我能够听到少女的仅存的尊严和矜持正在一点点崩溃坍塌，但这正是我想要看到的。

　　毕竟这很可爱，这才是她这个年龄段应该有的样子，可能是我个人偏见罢，但我觉得是个孩子就应该有个孩子的样子。

　　太过于早熟可不是什么好事，她的人生路还长着，我不敢保证双手满是鲜血的她还能残留多少天真，但我是想把她当做一个孩子去对待的，也希望她能够接受的心安理得。

　　至少，此时此刻，在这里，童真是可以被允许的。

　　是的，一直以来我就是一个如此傲慢的人，今后也会是。

　　一勺勺温热的恰到好处的粥粘稠的顺着食道流向了女孩渴求的胃，那鲜甜的滋味肆意的在口中蔓延，活跃的不像样，她并没有做多大的努力，舌头和口腔就自己卷着粥水吞咽下去，每一次的调羹都被她粉嫩的小舌头舔的干干净净，她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我手中的碗，幽幽的冒出了几分绿光。

　　要不是我喂她，说不定她可能已经如同猪吃食一般的狼吞虎咽起来了吧？

　　不，是一定会才对，她对于食物的渴求着实有点出乎我的预料，这是饿了多久才这样……

　　“这么急做什么？粥还多是，慢慢吃，别噎着，没有人跟你抢。”

　　将最后一勺粥送进了小修女的口中后，我一边往碗里添了一碗新的粥，一边打趣道。

　　小修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努力的将满满一口的粥给咽了下去，眨巴眨巴那双天蓝色的眸子，我就知道她还没吃够，没能吃的尽兴。

　　“你这小妮子……好好好，那就让我来喂饱你罢！”

　　………………………………

　　“唔……唔……”

　　用纸巾为小修女揩干净了因热粥而流出的鼻涕和嘴边的食物残渣，将其扔进了一旁的回收筐，拾掇好了碗筷，在解决完了这一切之后，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的我目光扫视着这间病房，确认着自己要做的事情并无遗漏。

　　不过，她还真能吃啊，愣是喝了五碗粥才肯停下来——这还是我不让她继续吃才停下来的，她要是真继续吃下去，指不定会把她的胃给撑爆，虽然死不掉，就是会有点麻烦……

　　是的，哪怕隔着一层毯子，但她的小肚子现在已经撑得有了明显的鼓起，真不敢想她这娇小的身子到底是怎么能够塞进去这么多食物的？

　　不过，这就不是我应该关心的问题了， 她就算是吃到胃撑破了我也能救得回来，对我而言，也只不过多一台手术罢了。

　　再做一个胃出来，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摸了摸口袋，将几个装着蓝色液体的小瓶子在她面前摇了摇，随后便放在了她病床旁的小桌子上：

　　“知道这是什么吗？”

　　“嗯……我看见你对我用过……”

　　“这种药品是我为你特地配置的，我将其命名为【中和剂】，具体功效……你应该感受过了，中和剂会麻痹你所有的神经感知，你会失去身体几乎所有的控制权和感知觉，当你觉得自己不对劲的时候，这头对着脖颈，这头按下去，就会往脖颈来一针，这可以让你安全度过毒瘾发作期的同时恢复身体……你听懂了吗？”

　　小修女眨巴眨巴眼睛，将口中最后一口粥水用力的咽了下去，然后十分乖巧的点了点头，和之前破口大骂时完全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样子。

　　“把【中和剂】对准脖子，然后按下后边的按钮，直接扎上去，知道了吗？”

　　“知道了。”

　　小修女突如其来的乖巧着实让我有些惊讶，但这样更好，可以让我省事很多，只能希望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了。

　　但如果她之后真的实践了某些坏事的话，我也不介意把她的四肢折断之后再扔出去。

　　我只是不希望这里死人，也仅仅是不死人罢了。

　　“安洛瑟，我必须告诉你，这种方法终究只能抑制，无法根除，要是我之后还看到你想吸毒，或者是再次做出吸食毒品的行为的话——”

　　说到这里，我愣了愣，沉吟片刻后才接着对她说道：

　　“我就会杀了你，安洛瑟，我会亲手杀了你。”

　　少女的身子瑟缩了一下，湛蓝色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恐惧，很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是，我知道了。”

　　“好了，安心在这里休养吧，你的身体里边糟糕透了，内脏都烂的不成样子……这几个月就作为你的观察期，好好在这里修养罢。”

　　说罢，随手将碗筷拾掇起来，重新放回了饭盒之中，起身欲走，而在这个时候，

　　“……那么，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还用上敬词了还？我没什么讲究，你叫我所长就行了。”

　　“您是真的想救我吗，所长。”

　　回过头去，安洛瑟稚气未脱只有平静的清明。

　　那是一种带着艰辛无助的平静，是一直以来挣扎着活下去的人知道自己安全之后的片刻静候，她的心智比起同龄人终究是成熟的不像样。

　　在这句话背后，隐藏着这样的涵义：

　　我并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的东西。

　　“当然了，不然我费那么大劲救你做什么？我呢，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的，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对，医者仁心，就是这么个说法。”

　　我十分轻易的回应着，

　　少女微微的偏过脑袋，接着问道：

　　“哪怕我很危险，也一样吗？”

　　“哈，危险？谁？你吗？凭你这个小姑娘，你又能做到什么呢？”

　　我不客气的给了这小妮子一个脑瓜崩，看着她捂着额头欲哭无泪的可爱模样，笑道：

　　“别想太多了，先好好睡一觉罢，需要热牛奶吗？加点方糖的热牛奶对睡眠很有好处哦？”

　　“刚才吃的太饱了，所以再喝牛奶的有点……”

　　“没事，我已经准备好了，这里有现……呃，有保温箱，有恒温的热牛奶，你想喝的话有糖，推荐一杯加两块……”

　　“这边有按照你的尺码准备的病号服，能动之后记得换上，女孩家家光着身子像什么样子，还有，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按床边的按钮，我会尽快赶过来……哦，厕所在那边那个门口后，需要的话请随意使用，不要随地大小便……”

　　“知……知道了！自己上厕所什么的，你以为我是多小孩啊！”

　　安洛瑟徒劳的争辩道，同时目光也是好奇的看向了一边紧闭着的琉璃门，磨砂处理过的琉璃并不透明，使得她对这里的厕所也好奇了起来。

　　“好了，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做，我就先离开了，你好好休息罢。”

　　丢下这句话，这个奇奇怪怪的所长就离开了这个房间，随着房门的关闭，这个病房就只剩下了小修女一个。

　　她就这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在确认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并非是吸食毒品后产生的幻觉后，她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唏……嘻嘻……嘻……”

　　嘴角抽搐着，发出了不成调的稀碎笑声。

　　这个所长说的话，她并不完全相信。

　　他确实是单纯的想救她，但……

　　医者仁心？开什么玩笑？

　　一个连感情都是虚假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情绪？

　　她一定是走了什么八辈子的大运，才会出现在这么一个突兀的地方。

　　她亦可以确定，他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也许正如同他所说，他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自我满足。

　　但那又如何？

　　尽管被说教，被质问，被随意摆弄，但除了孤儿院的大家之外，从来没有谁会这么对她这个底层的孤儿如此关心，愿意对她伸出手来，救世军听着好听，但从来都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

　　被使用，被废弃，被取代，死在不知何处的战场上，和其他人的尸体一起默默腐烂……这是她一眼就看的到尽头的未来。

　　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出现，让她能够吃饱吃好，不但拯救了自己的生命，就连残缺的肢体都能如此轻易的补全……

　　此时此刻，他已经成了年幼女孩新的信仰，一种最为纯粹而原始的信仰。

　　——这又是一种怎样的纯粹的幸福？

　　用薄薄的毯子遮住了自己的小脑袋，女孩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往上翘起，一种莫名的狂热在她小小的手心不受控制的蔓延开来。

　　要她放弃对神明的信仰么？这可真是一个过分的要求啊，要是放在之前，她肯定已经用土质雷管把对方送上天了吧？

　　至于现在，这可真不巧，自始至终，她可都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啊，咯咯。

　　双手并拢，十指交叉，唇齿轻颤：

　　“既然如此，那么，您就是我的神……”

　　………………………………

　　废墟庇护所·某间病房内。

　　没有多久，科琳娜便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说是行李，实际上也没有多少东西，她所持有的物品还不如所长给她塞的一堆补给品多，且就算是装进了所长给的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一个特制的加大号的帆布包也已足够。

　　科琳娜明白，所长给的都绝对是她用得到的东西。

　　此时的她又换上了她之前所穿着的军服，工整的白色长袖上衣，红色的小领带，灰色的百褶短裙、黑色长筒袜，被修复至崭新，甚至性能比起之前还要好上许多的战术步枪……一切都没有改变。

　　要说的话，在战场上累计的那些疲劳可是好好的在庇护所里释放了个够，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放松和满足。

　　嘴里含着的是橘子味的水果糖——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是喜欢吃这些甜腻的点心，水果硬糖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但糖分本身就是对于人的一种无言慰藉。

　　虽然制式军粮里也有巧克力的存在，但是那糟糕至极的口感让她们除非是实在饿的不行，否则绝对不会碰其一下，永远都封印于行军背包的最底层。

　　哈哈哈，看来，太过于安逸的环境还真是会让人放松警惕的啊，刚开始她面对这个所谓的庇护所还是万分紧张，时至今日，却发现那些情绪不过是无谓且多余的。

　　就像是在品尝巧克力蛋糕时，在其上随意点缀的黑巧一般，苦涩而甜蜜。

　　尽管有些舍不得，但她还是几下咬碎，囫囵吞咽下去。

　　科琳娜觉得，自己在最后可不能嘴里含糊不清的含着什么，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啊。

　　看着这个住了并不长久的病房，等到就要离开时，她竟然生出了几分不舍，就像是腿上生出了根，将她束缚在了原地一般，怎么都挪不动步子。

　　想什么呢，自己伤都已经养好了，观察期也过了，确实是到了应该离开的时候了。

　　合上病房的门，依旧是那宽阔明亮的走廊，小皮靴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伴随着手环的指引，她来到了一号出口那厚厚的闸门前，随着厚重闸门一起映入眼帘的，是所长倚靠着门的身影。

　　所长依旧是带着笑意，看到了她的到来，轻轻的点了点头：

　　“来了啊，很好，科琳娜，你很准时，我喜欢准时的人。”

　　科琳娜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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