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窝在一头毛茸茸的怀里睡觉还是太热了。雌孔雀努力扇动自己尚未苏醒的翅膀，中空的骨骼难以承受与沉睡狼爪的对抗，只好在喀一声脆响前及时停翼。忍无可忍的鸟儿持喙行凶，灰狼吃痛，迷迷糊糊间居然也呲起牙摆出一副凶相。

“太热了！”鸟儿啾啾鸣叫着抗议。

“太热了……”难道是暖气开得太足了？过两天妈妈出差回来得提醒她一下……长崎素世努力扒拉高及下巴的被子，艰难地翻了个身，半梦半醒间觉得枕头的触感不对。就算她睡相不好蹭掉了枕巾，也不会是这样结实又有弹性的感觉吧？

同梦里的狼爪一般无二的重量压到她身上。有人嘟囔着什么，长崎素世不得不睁开眼。一张无比熟悉的脸，一副无比熟悉的神情。

椎名立希皱着眉，完全是凶人的前兆，如果爪子没有搭在长崎素世身上的话。这张床的客人完全清醒了，随着陷入梦乡前的记忆逐渐回笼，粉色也爬上她的脸。毫无疑问，垫在她脑袋下面的是椎名立希的另一只手。房间内一片漆黑，无论怎样说服自己只是紧闭的窗帘与断电的光源造就了深夜的错觉，长崎素世的生物钟还是很诚实地提醒主人：现在绝对不是高中生能够披上外套独自回家的时间。

一张单人床想挤下两个发育正常的青少年还是有点太困难了，更糟糕的是，身体开始运转的长崎素世发觉小腹隐隐胀痛。她企图自重压下撑起身体，却发现左手不听使唤。怎么回事？连长崎素世也皱起眉来，还算正常的右手一探，只捉到一丛羽毛。

月之森学生聪明的脑子几乎要停止运转了，仅剩一条黄底红字的警报循环播放：必须摆脱这个状态，趁椎名立希还没醒来。她需要一个只剩她的空间厘清一切。

虽然次数不多，但总归也不是她第一次来此拜访，更何况客厅贴心地留着小灯。长崎素世顺着记忆摸到椎名家卫生间，一手捂住下腹，一手摁开灯。奇怪，明明上个星期才结束经期，怎么今晚又有下坠感？也许是青春期月经周期还不稳定？要是滴到立希ちゃん床单上可就不好了……高中生这么担忧着，打算拉下底裤检查，却被左手异样的阻碍提醒了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长崎素世对着镜子举起左侧的肢体，羽色光泽顺滑，排列整齐健康，一只漂亮的翅膀。

长崎素世情愿自己还在做梦。内裤不见一点红色，说明她的生理周期依然如她的人生规划一样稳定，某种程度上也是健康的表现，左翼茶色的丰满长羽也能佐证这一点。

能个什么啊，女子高中生抬起仅有的一只手捂住脸，她的人生规划马上就要全盘崩塌了。或许现在躺回去睡一觉，醒来她就还是普通的月之森学生，清晨七点十三分收到队友的动物园邀请。

那不就成了死循环了。长崎素世脱力地抵住门，小腹的异样愈演愈烈，已经到了完全无法忽视的程度。酸、胀被神经忠诚地反馈到大脑，但又好像不止这些。她本能地觉得，有什么东西到了成熟的时间。

该怎么办？拜托椎名立希叫她父母帮忙送自己去医院？但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真能去吗……到时候肯定要通知妈妈，又要让她担心。

究竟该怎么办——长崎素世又想犯扣弄指甲的老毛病，肢体末端却反馈她查无此物。她鼻子一酸。

“素世、素世你在吗，你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门猛然打开，十分钟前还安睡的脸如今换上了同款困惑不安的神情，猝不及防的鸟儿落进她十分钟前躺着的怀抱，区别是现在怀抱的主人两只爪子都毛茸茸的了。

半只鸟和半头狼在床上面面相觑。坏消息是凌晨两点的椎名立希家只剩两个16周岁的实打实的未成年，更坏的消息是她们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算未成年“人”。

“叔叔阿姨和你姐姐都不在吗？”由于下腹的异样，长崎素世现在的姿势严格意义上不能算“坐”，说是半跪在床上更加合适。作为还有常识的非完全行为能力人，如果可能的话，长崎素世还是希望在成年人的陪伴下去医院检查。

“嗯，大雪封路，他们打算直接在那边过夜，等交通恢复再回来。”椎名立希两爪夹住手机，显示屏随晃动亮起，通知栏里是一句仅仅换了主语的消息，长崎素世只瞥了一眼就低下头。诚实而多余的验证，她本来也没怀疑过椎名立希的话，占据她脑子的另有他物：倘若现在出门，就算打到了车并安全到达医院，一旦需要缴费或签字，她们俩依然需要一个可堪信赖的成年人的保证。但医院总会有应急方案的吧……从未体验过的诡异感觉搅得长崎素世思考不能，犹豫的鸟儿抬起头征求病友的意见。

幸运的是，鼓手发生的变化仅限于双手，椎名立希漂亮的脸蛋依然是人类模样，口吐的依然是人类语言。卧室只亮了一盏台灯，宅家战线的盟友白皙的脖颈似乎染上了可疑的红色，长崎素世不能确定是否是昏黄的灯光在作祟。

“关于你刚刚说的不舒服，我有一点想法……”椎名立希居然也有有话不直说的一天，紫色的眼睛避开贝斯手直率的目光，恰如她们平时相处模式的逆转版，“你出现了鸟类的特征，对吧？”

啊。长崎素世的耳朵后知后觉烧起来。

既然有了合理的假说，为什么不验证呢？更何况即使猜错了也不影响，只不过是继续按原计划去医院罢了。一刻不停彰显着存在感的异物逼得长崎素世只能跪在床上——想法一旦产生，就再难退回从前无知的状态，即使理智上明白自己完全可能是受这个假设蒙蔽，长崎素世还是忍不住想象——有颗卵细胞曾在她的子宫里孕育，今夜，瓜熟蒂落。

仅仅触碰到一个构想就让她全身紧绷。

“呃，需要我去开灯吗？只靠台灯可能看不清。”椎名立希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受检查的“病患”长裙依然垂落到膝盖，新手“医生”仍然停留在普通人的角色，比起撩开布料直奔主题，她更倾向于先改善“医疗”条件。至少理由很正当，大概不能算是一种逃避。

预先做足了铺垫的人一言不发，整张脸也涨红，屋子里没有一丝风。凝固的空气里，椎名立希的耐心随时间蒸发，十秒的沉寂是黑狼最后的温柔。前任兼现任队友当然还没傻到认为这是默认的程度。她认识这只鸟太久了，久到即使分离再重逢，她也还是能准确辨别此人的沉默或顾左右而言在他何时是说不出口的赞同，又何时是消极抵抗。而此刻显而易见是后者。

随你的便，鼓手的脾气也上来了，分明是为了你好。既然眼睛看不清，就别怪她采取其它辅助手段了，椎名立希二话不说向这层轻薄的门帘探爪，真接触到皮肤时还是翻出了肉垫。别把人划伤了——这么想着，曾经能被称为右手的肢体已经深入了不常锻炼的女子高中生努力紧闭的双腿。异常柔软的触感，滑腻且温暖。还没等脑子转过弯，椎名立希的右爪已经翻了半圈，异种哺乳动物略显刚硬的毛发也跟着主人的动作转了180度。不知道这该算刮还是该算蹭，总之长崎素世终于发出了与椎名立希形成这个姿态以来的第一声回应。茶色长发的少女泄出一句急促的呜咽，几乎是本能地夹紧了双腿。

海蚌遭遇天敌攻击时，会合上它的蚌壳。但这只上了岸的蚌天生缺失她倚傍的贝壳，黑狼只觉得温热的蚌肉潮水般涌来。理论上来说她的爪子应该被挤紧，从而动弹不得——但狼爪的庞大超乎陆蚌的想象，甚至令黑狼本狼也始料未及。透过撩起一半的长裙，台灯的光仍然没让大腿内侧完全没入黑暗。竭尽全力的蚌肉被硕大的狼爪生生撑开了一道缝，而椎名立希甚至没有刻意去这么做。总算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鼓手从布料下探出脑袋。说点什么，至少解释解释你刚刚的行动啊椎名立希——

“呃、嗯，那个，你提前脱了内裤了吧？我现在的手没办法帮你……”

又是一阵死一样的沉默。数秒后，飘渺若幻觉的答应自上方传来，几乎是染上了哭腔。

即使下摆被提起，整体而言，长裙依然留在主人身上。椎名立希和长崎素世默契地没再提下面的事情，贝斯手除演出外常年不见光亮的小腹袒露在许诺了一生的队友面前，成为新的焦点。作为MyGO!!!!!健康运动的发起人，长崎素世以身作则，在保暖和饮食方面都相当注意，不像执着于潮流的千早爱音那样，力求风度不顾温度；也不像不逼死自己不罢休的椎名立希那样，不计数量地灌下包装各异的功能饮料。但是青春期还是不要太坚持素食为佳，最好能多做些运动……肉食动物小心翼翼地将爪子搭上去，粗大的狼掌霎时遮住了罕见的光景，稍高的温度烫得长崎素世一抖。椎名立希稍稍施力，没有毛发阻隔的肉垫反馈出最直接的感受，女性保护器官的薄薄一层脂肪下传来略显坚硬的质感。两个人都同时在心里下了最直白的判断。

“好像……不是太大，”椎名立希诚实地指出，“大概也就比鸡蛋大一点。”

长崎素世用仅剩的一只人类的手撑住椎名立希的肩。坐在她腿间的狼人还在等她的选择。茶羽的鸟儿最后还是移开了眼睛，想用翅膀挡住脸的心情溢于言表，而她确实也这么做了。长羽后传来闷闷的指示：“你……到下面去。我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到下面去？哪个下面？椎名立希很想这么问，但身体已经从善如流地躺了下去，回到她第一次撩开队友裙底的姿态。而这一次她甚至不敢睁眼。缺乏锻炼的高塔公主刚刚撑在狼肩膀上的右手如今支在狼耳边，那么长崎素世现在是怎么提起她的裙摆的？椎名立希不敢再想。而上方传来了第二句指令，声音含糊，约摸是因为叼着什么。

“我开始了。”

椎名立希从来不当逃兵。事已至此，黑狼睁开眼睛，入目是被她们即将要解决的麻烦顶得微微凸起的小腹，再往上望，是微微隆起的下腹完全遮掩不住的第二性征，而它们甚至可能仍在发育。所见只剩半片天花板。椎名立希嗓子发干，紧张地闷咳一声，所幸MyGO!!!!!最高健康指挥官此刻没精力管她的小动作。正事，正事……黑狼熟葡萄色的眼睛移到离她最近的部位。从没料想过性行为的女子高中生当然不会特意去脱毛，年轻的肉体尚且没有色素沉积，稀疏的丛林掩藏着翕动的粉色小口。圣母玛利亚将要处女产子，接生它的人就成为它的另一位母亲，而她们注定迎来一只没有生命的无精卵。

如果椎名立希还有一双人类的手，此时她就应该慷慨地伸出它们，惯用的指节会探入身为队友不该触碰的地方，为鸟儿急需摆脱的卵拓开道路。但狼人没有这样一双手。长跪者已然开始打颤，穴口如同呼吸一般一张一合，然而至多只能吐出一个弧形的圆顶。

椎名立希知道她必须采取行动了。有力的狼爪自下而上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腰，黑狼略微抬起上身，潮热的吐息打在更加潮热的地方。

“放轻松。”安慰的话语同时适用于听与说双方，急促的心跳擂鼓般撞击着椎名立希的胸腔，沸腾的血液海啸般冲击着椎名立希的双耳，视线逐渐变得昏黑，只剩难以言喻的冲动和欲望鞭策着肢体前进。椎名立希吻上了长崎素世下面的唇。

湿润的口，湿润的舌。说不清什么味道的液体汩汩涌出，为了不弄湿被单，单人床的主人努力吸吮着它们。吞咽的声音在安静而躁动的空间里无限放大，光听就叫人面红耳赤。椎名立希16年的人生里还从来没接过吻，她不确定所谓的“法式湿吻”是不是这种感觉。但同为女性，有一点她是可以确认的——她要打开的通道不是这里。对体型中等的女子高中生来说大得吓人的狼爪暂时从长崎素世开始乏力的腿间抽出，压了压她已经发酸的后腰。鸟儿的右手缓缓挪到黑狼的左耳，轻而慢地摩挲滚烫的耳廓，捻着温温的耳垂。

“嗯。”

不同于crychic时认识的月之森大小姐端着虚伪包裹着的真心，夹得习惯成自然的温柔声音；也不同于终于结成的MyGO!!!!!里略显消极的贝斯手彻底不设防后降下的声调。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也漾开无穷的痒意，长崎素世更加深层的内里正向她敞开。椎名立希，现在不是动用理智的时间。

狼舌向下游，钻入滚热的紧缩的甬道。光滑的碳酸钙外壳退守穴口，它仍贪恋母亲体内的温暖，对舌尖的试探负隅顽抗。接生者于是转换策略，只搅动入口，时不时顶弄这颗深居不出的蛋，试探花径的承受底线。水声渐强，来自上方的喘息也终于凌乱地拔高——长崎素世攥住了椎名立希的肩。好学生听话地撤退，自溪涧探出脑袋，睫毛还挂着水珠。

虽然扩张的目的绝对是达成了，但一浪接一浪的酥麻把长崎素世架上了更奇怪的位置。已经16岁的高中生姑且还是有自我安慰的经验，她太清楚自己的身体马上要发生什么，所以不可以，至少今天不可以。陌生的床铺浸满熟悉的气味，前者使她过分敏锐地感知触摸，后者又让她过分安心地承受入侵。两者同时作用，长崎素世只觉得小腹已经开始抽搐，甬道有节律地收缩，一颗没有生命的生命象征滑出穴口。水到渠成，她低头看她的功臣。

俯视时的长崎素世同样也只能看见半张椎名立希的脸，但她拒绝解释是什么原因。措辞严厉却总是很心软的队长总是默默关照着MyGO!!!!!的每一位成员，确保“一辈子”的誓言不会缺人，“每一位成员”当然也包括长崎素世。鼓手在睡前贴心地卸了两人份的妆，贝斯手抿抿嘴唇，尝不到一点口红的香型。那椎名立希呢？化妆之外会涂润唇膏吗，今年冬天格外干，熬夜这么狠的人真有好好照顾自己吗，她的嘴唇会起皮吗？

“现在放松点了？”椎名立希问。

长崎素世抬起翅膀遮住紫色的眼睛。她到底在担心什么，刚“接过吻”的嘴唇怎么会干，想必正泛着莹润的水光，比白天的唇彩更适合一次真正的亲吻——虽然这么评价着，但这并不代表长崎素世有和椎名立希接吻的意思。

眷恋故乡的蛋冒出了脑袋。然后是圆顶。掌握了诀窍的长崎素世进度开始顺畅，椎名立希看着这颗花纹并不复杂的孩子逐渐逼近她的脸。一只狼掌仍留在鸟儿后腰，而另一只空着的狼爪伏在“母亲”因体温升高而泛起粉色的下腹，勉强称得上柔软的肉垫轻轻施力予以挤压，这就是椎名立希能提供的所有帮助了。

虽然个头不大，但产下一颗蛋对不擅运动的长崎素世而言仍然算是一项颇为吃力的劳动，直到蛋已有约摸三分之一裸露在外时，无论她如何咬牙，这顽固的孩子都不肯再走一步。

目睹了一切的椎名立希明白她应当发挥作用了。可是她还能怎么做？一只锋锐有力的狼爪可以像深入一块内酯豆腐一样结束一条生命，但它无法胜任迎接生命的工作，更何况现在椎名立希有一对。她还能怎么做？

强硬的爪子离开长崎素世的身体，第二次撑起了她自己，黑狼的鼻梁蹭上蛋壳因等待而冷却的透明液体。椎名立希张口去咬这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脆而薄的碳酸钙根本无法抵御牙齿的进攻，更何况为它接生的狼可不是无意的磕碰。粘稠的液体大股地从缺口涌出，直扑在椎名立希脸上，狼人闭着气睁不开眼睛。清的、黄的争先恐后自盛着它们的牢笼脱逃，随地心引力自由地下落，顺着高中生的下颌淌进家居服领口。

椎名立希吐出嘴里的蛋壳。无需视觉，她抬头，牙齿找到她制造的破口边缘，叼住它，向下扯。蛋液好像流不尽一样，盲狼总觉得有新的液体滴滴答答到她脸上。

失去支撑的长崎素世早已跪倒在床上。圣母玛利亚和她的妻子在一张单人床上降生了一颗无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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