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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章 噩梦,2

小说:月鸣 2025-08-20 08:49 5hhhhh 6200 ℃

回应我的只有沉默,这无异于默认了我说的话。

“没有关系的,你们一直都清楚的吧,这灾难的源头,就是我。尽管具体的原因我也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们的目标是我,如果我离开这里的话,也许无法解决蔓延的祸乱,但至少......可以让你们脱离危险。”

我盯着族长的眼睛,认真的告诉他。

“刚刚来的人类,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法术与我交流,大致意思便是这次的事件给他们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如你所言,他们找到了瘟疫的源头,也就是光芒汇聚的最深之处,那个男人要借用你的力量,结束这场瘟疫。”

再一次没有选择直接回应我的决定,他转而向我透露出了人类的意图。

“如此么,也就是说他有办法让我来结束这一切,是吗?”

“可以这么理解,但这也只是一家之言,我根本保证不了他的话是否可信,说不定......”

“担心我会被利用,是吗?无所谓,我可没有那么好骗,既然他有办法,还需要我的协助,那我无论如何也要去。”

我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试图让他安下心来。

“不,法安,你还太小,你不明白他们会怎样对你,如果你真的和他们去的话,先不说是否真的有办法结束这一切,就算真的做到了,你极有可能再也无法回到这里。”

“可除了这条路,我还有的选吗?”

他愣住了,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由我来堵住他的嘴。

“你说的确实有可能发生......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早已不是我能掌控的了,既然灾厄由我而起,那么也应该由我而终,继续留在你们身边只会让事态更加恶化,如果有任何办法能让你们远离危险,我无论如何也要去试,哪怕再也无法回到这里,这一切也值得。”

我明白的,现在摆在我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冒巨大的风险相信人类的话,终结这一切,要么继续苟且偷生留在这里,把大家都置于危险之中,换来得以苟活的时间,等着最后的审判来临。

毫无疑问,我会选择前者。

“放心,若是中途有任何不对,或者他敢骗我,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我看向族长,再一次坚定了选择。

一阵良久的沉默,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对一件事情如此犹豫。我知道的,不仅是族长,换做族内的任何一位都不会放心我独自一龙去面对人类的合作,他不想我赌上一切。

“没关系的,我相信换做是你们,也一定会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况且也只有我能做到......”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来,我终于有机会报答你们对我做的一切。所以,放心交给我,好吗,我也想试着勇敢一次。”

然而刚说完,我就有些为自己的笨拙感到不快了,明明是我自己捅的篓子,本就该自己解决,说是报答未免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如果愿意合作的话,会在明天晚上结束这一切......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他朝向我,眼神中透露的不舍我至今都想再看一看。

好在族长并不会在意我这小小的冒昧,我便很干脆的结束了这场谈话:“好,既然这样便说好了,我会在明晚出发,去和那个男人碰头,终结这场瘟疫,现在该去和大家道一声别了。”

我站起身来,脚步轻盈地向领地走去,此刻的我,居然还有一点高兴终于有机会可以亲手了结这一切,就像找到了努力的方向,不再像之前那样无能为力。

族长并没有做出任何实质的举动,只是这么静静看着我走远,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什么?你要和人类一起走?!我决不答应!”

我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快跳起来了。

“法安,你疯了吗,你不知道那些人类都在打什么鬼主意,你怎么确定他们就真的会解决这一切?说不定就是把你骗出来的陷阱,你甚至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晓你的存在的,你知不知道......”

婆婆只有在真的着急时,才会叫我“法安”,但这也不代表她改掉这个习惯我就无法辨别了,毕竟她的演技真的太差了。

她一着急起来就喋喋不休,更要命的是不管是真是假都是如此,我不免轻松地笑了几声,换做以往接下来的戏目便是和她打趣,嘲笑她那蹩脚的演技,可这回,事态不一样了。

我摆出一副认真的姿态,让她知道我的决心。

“我是不知道,可是你知道吗?”我回道。

她短暂的一愣,随即又避开了话题,继续试图转移视线:“不知道又怎样,但我知道你会陷入危险,万一......”

“你不让我去,是为了什么?”

“......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我的回答也是如此。”

她愣住了

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有见过的

复杂,惊愕,又有说不出的悲伤。

“我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等来最坏的结局,但是迈出这一步的话,至少,可以让你们远离危险。”

她张开了嘴,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

就是这么看着我。

我突然有点分不清现在的她

是真的在生气,还是装出生气的模样。

“族......族长呢,他也不会答应你这么做的,对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身旁传来细微的风声。

“不,我不信......我这就去找他,别想就这么不负责任的走掉,法安!”

见说不动我,婆婆立刻转身去找族长,迅速的飞出了我的视线。

透明的液体顺着微风打湿了我的白鳞。

“谢谢......”

我对着她离开时的背影微微的笑着,转过身,继续去和剩下的族人们道别。

我无疑做出了目前而言最好的选择,本应该是这样才对......

可,如果真的是那样,这其中发生变故,我会被利用吗?

虽然夸下了海口,但要是真的再也无法回到火龙谷,回到这承载了我无数温暖与美好的家,那我该何去何从?从此和绝大多数普通的龙那样在巢穴中独自消耗漫长的时光,又或者连巢穴都不用提,早早死在其他强大的龙的爪下?这么想着,我前进的步伐慢了下来。

不会那样的,我又摇了摇脑袋,不管怎样,我都应该以当下为首要,如果连迈出这一步的勇气都没有的话,那就不要提后面的事情了,更何况想要禁锢住我,绝没有那么容易。这么想着,就没那么怕了,毕竟自我安慰是我为数不多擅长的了。

这一回,我恐怕需要独自面对了。

午夜,谷底被人类的火光照的灯火通明,是时候了。

“萨菲。”

回过头去,是婆婆,她正站在族长身边,用极其轻缓的语气叫住了我。

她的眼睛四周还泛着明显的痕迹,神情哀伤,却又无可奈何,看样子族长一定花了很大功夫才说服她。

“还在担心吗,没必要啦。”

她就那么站在原地,好像有太多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半晌,她终于张开了嘴。

“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但,最后的时间,请让我再说些像长辈会说的话。”

她伸出前爪,抚上了我的胸膛,温暖的触感让我一时忘记了恐慌。

“不一定非要成为英雄,也没有必要勉强任何人都认同自己,若是因为这些去记恨、甚至怀疑自己的话,那......都是不对的。哪怕不被任何人认同,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便是对自己最大的肯定,毕竟,活在这世上的每一个生命,最大的依靠,便是自我。如果......如果能一直爱着这样的自己的话,便能看到所谓的希望吧。”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产生了某种错觉,站在我眼前的族人,好像陪伴了我一生的光阴,尽管我短暂的存在对于他们漫长的寿命来说只是漫漫长河中的一瞬。

“我为你骄傲。”

我闭上了眼睛,微微颔首紧紧地贴着她的前爪,感受着最后的、属于家的感觉。

伫立良久后,才缓缓抬头,睁开眼:“我记住了。”

她的前爪悬在半空,不曾放下。

我转过身,尽一切办法控制住自己不要回头再去看族人们送别的身影,朝着人类的火光处走去。

我害怕再多回望一眼我都会舍不得离开。

那个男人已经恭候多时了,见我答应赴约,便微微颔首,点了点头,不知是在欣赏我的勇气,还是说在认可我还算识相的选择。

借此机会,我也开始里里外外的打量起他来,他穿着方便隐藏身形的长袍,让人很难看清他的具体细节,不过这不重要,我用尖锐的眼神死死盯住他,告诉他——要是试图欺骗我,我定让你后悔。这让他周围的侍卫全都把手放到了武器上,严阵以待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的我,比起他冷静自若的姿态,反倒让我觉得有些不安。

眼看我已经准备完毕,他便立刻发出了行军的号令,虽然极不情愿,可也只好迈开腿,跟随着他的行径一起,往那片早已没有生命气息的枯林进军。

人类的火光渐渐远去,火龙谷又恢复了夜晚的静谧。

“你总算是让法安在最后一刻听到了你的真心话......”

年老的赤龙苦涩的笑着,沉重的向他身旁的族人说到。

“为什么不阻止他,你明明知道他可能再也......”

无法回答她的质问,他只能悲伤的摇着头。

她不再多问,站在原地许久不愿离开。

老龙将翅膀盖在对方的身体上,想要安抚她颤抖不止的身体。

“那孩子真和你一模一样,一点儿也不会说谎,明明怕成那样......”

“对不起......”

......

说不害怕那肯定是骗人的,毕竟是温室里供大的花朵,离开赖以生存的家园,在异族的包围下去赴一场连真实性都有待考证的赌约,我怎么可能不心存恐惧。但,一想到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便只能去做,我没得选择。

一路上安静得出奇,甚至可以说有些诡异,耳边吹过的只有依稀的冷风,除了生命枯竭的腐朽气息,再无其他。很快,军队便在一处山峰停下了脚步,细看之下,才能看出山体深处的洞穴正泛着微弱的亮光,洞口被坚实的岩层堵住,但对我来说想要打通内部的道路易如反掌。不需要他示意,我走上前去,轻松地破开了拦路的岩石,那些隐藏其中的蓝光则迅速逃进了洞穴深处。

余光捕捉到男人一丝细微的动作,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那张被阴影遮住的脸上此刻一定浮现的是“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看样子亲眼目睹了我的力量后,他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简单的示意后,其他人便心领神会的为我和男人让步,退开了一条道路,他指了指洞穴的深处,示意我先走。

这是......打算支开其他人,只留我与他进入这个山洞吗?

他难道不害怕我中途对他发起攻击其他人来不及前往支援吗,还是说担心我逃跑所以留下队伍堵住我的退路?

算了,不管是何种心思,我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退缩,甩开脑袋,我便独自扎进了这宽阔的洞穴,他紧随我其后,一同进入。

洞穴内部的空间十分开阔,我现在的位置应该处于山体深处,按他的意思,这里应该就是那些光芒驻扎的大本营,他要靠我一只龙的力量将他们全部歼灭吗......

如果真是这样,我真的能做到吗,凭一己之力,彻底消灭这宛如死神的瘟疫?就算再加上他,一个人类,也不够吧......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既然想要靠力量消灭他们,又为何要支开那么多人,只留我与他?

我想不通。

更让我在意的是从来的路上就没有遇到任何阻挠,我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却连半点光芒的影子都没看见,就好像在特意为我让路一样......

顺利地可以说是,诡异。

我紧绷着精神,现在,就算心中有那么多疑问,我也无心再去管了,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不适与压迫提醒着我,已经接近光的来源了。这么想着,我走到了山的内部核心,中央,无数汇集的幽蓝色瘟疫正绽放着刺眼的光芒,美丽,却又致命。

错不了,我的感觉不会骗我,这种让我无比憎恶又痛恨的愤怒,这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虽然数目上似乎并不是全部,但我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摆好架势。

“你该不会想和这些力量硬碰硬吧。”

空灵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脑海中想起,让我险些没能稳住身体。

我猛地回过头,看向男人,很明显,刚刚的话是他传达给我的。他的嘴唇没有任何翕动,这也许是某种精神的交流,我无法回应他的话,只能被动地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你应该可以明白我传达给你的信息,你也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些并不是这些力量的全部,还有很大一部分,正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肆意夺取着生命,但我的判断也没有错,这里的确就是他们的来源,换句话说,就是他们驻扎在此的大本营。”

我不明白他到底想要我怎样,既然不能硬碰硬,又为何要独自将我领进这里,我用半恼的眼神怒视着他,以示不解,但这丝毫不会让他是展现出一半的脸有半分表情上的变化,他无视我的情绪,又开始自顾自的与我精神交流,好像在引导我。

“银白的天使啊,也许你不知晓原先的一切,可你也无法从命运的手中逃脱。”

这,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我的身世吗,那连我自己都全然不知的过去?

难以言表的恐慌与惊骇爬上了我的后背,鳞片紧紧地翻起,无形的压力快要把我按倒在地无法起身。

“你好好想一想,你第一次碰到它的时候,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接近你,目的是什么,而之后你碰到的龙,那些被彻底侵蚀后改造成的怪物,又是什么样的。”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甚至还透露出这么多的细节,我从没有具体的提起过这一切,当时的状况只有我才知晓,他为什么......

不,眼下已经没时间在思考这些了,得先知道他想传达给我的信息才行,他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仔细想想,这些光芒以吸取一切生物的生命能量为目标,用这种扭曲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显然,我也是“一切生物”的其中之一,可我虽然遭受过侵蚀,却被我四肢的绒毛给轻松地化解了。

我的瞳孔逐渐放大,冷静的思考他的话后,我方才领悟了一个迟迟没有注意到的事实。

对啊......我凭什么有资本能够与这危险的瘟疫正面交锋,并不完全是因为我高于族人的战斗能力,而是在于我天生的本领——这我自己都不知全貌的“净化”能力。

换作其他任何一只龙,都无法像我这样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失误......

那,他的意思就是要我......

“想通了吗,这种简单的方法,应该不需要我再多费精力与你交流,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低下头,好像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按住脑袋无法抬起,当我想到心中的那个答案时,恐慌也彻底占据了心灵。

既然我能在某种程度上免疫光芒的侵蚀,那么某种角度上来说......

我的身体,便是承载瘟疫的最好容器,如果能够凭借我的力量,彻底吸取所有的光,就能将他们永远的封存在我的体内。

这便是这个男人的目的,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要把其他人全部支开,因为自始自终,需要的筹码都只有我一个。

可是......这么做的话,我,我会,变成什么样?将这种规模的光芒,毫无保留的让他们侵蚀自己的身体,我根本不敢想等待我的下场会是什么。

一幅幅恐怖的画面从我的脑海中闪过,那扭曲、诡异、毫无生气的姿态……

会死,如此简单的答案。

我好像有些太过低估自己的胆怯了,哪怕我再怎么在族人面前夸下海口,再如何掩饰自己的惶恐与不安,在真正的生死面前,我不可能有勇气去面对。

现在,剩下的唯一念头,就是逃,赶紧逃。

我根本做不到。

“退缩了么。”

“反悔的话,也可以现在回头,灰溜溜的回到你那安身立命的日子里去,然后惶惶度日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你想选择那样的结局,我并不阻拦。”

说罢,便侧身一副请便的姿势。

如果有任何办法能让你们远离危险,我无论如何也要去试,哪怕再也无法回到这里,这一切也值得。

如同走马灯一般闪烁在脑海中的片段,那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如果现在逃的话,也无法改变任何现状吧,我的家,我的亲人,还有因为这场灾厄之光逝去的无数的生命,如果能用我的命来解决的话,也是划算的,就当是......赎罪了,对吧?

剧烈的心理活动后,我以极其沉重而又缓慢的动作,回过了头,用凶狠的眼神死死盯着那黑袍下的阴影,目光如利箭一般要洞穿他的身体,不管他是否能明白我的想法,我都要把我的念头传达给他。

不要骗我,向我发誓,发誓这么做一定可以结束这场噩梦,若是胆敢欺骗我,我绝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我说到做到。

我看不到他的眼神,但他的沉默早已指明了这唯一的路。

现在,我必须迈出这一步。

转过头,按捺因为紧张而紊乱的呼吸已经是徒劳,我抬起已经僵硬的前爪,颤抖着迈出一步,从未感觉如此沉重的一步。尘土飞散在我成年时已然泛成银白的鳞片上。这些光芒如同知道眼前的赴死之龙的心意一般,没有任何阻拦,任由我这么接近他们。

男人默默的注视这一切,注视着命运的齿轮朝着如他所料的方向缓缓转动。

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快逃,光是遏制住逃跑的欲望就已经耗尽了我的力气,求生欲做着最后的挣扎,不断地试图抽走我的力气,阻止已经和机械一般在地面驱动的后腿继续挪动,哀求身体的主人不要做这无异于自杀的举动。

“如此炽热的光芒......”

最后一刻,这夺去无数生命的障目之光,我竟觉得有些耀眼。

耀眼到让我刺痛。

我该这么做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时候我唯一还挂念着的,曾经的一切。

值得我这么去做。

我将举起的前爪,毫无防备的触及了光。

(以下内容含有中等程度的血腥、猎奇、变异等限制级描述,如有对此不适还请及时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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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瞬间,原本安静的光芒此刻如同炸开了锅的沸水,躁动、升腾着飞散而出,它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这么久了,终于成功了,它们撕开安宁的伪装,露出暴虐凶残的本性,疯狂的侵入了我的身体。

难以想象的剧痛席卷了我的前爪,我本能的想要退缩,却怎么也抽不出来。情急之下的我还试图指望身体能净化它们的侵蚀,但他冷漠的声音也在这时再次传入了我的脑海:“不要试图能再像之前那样净化它们,如果执意要驱逐它们只会功亏一篑......不要反抗,接受它们。”

疼痛还处在我的理智承受范围之内,他的话如同警告,我竟然真的按照他说的去做了,强忍住痛苦,放下了想要动用净化的念头,任由这污浊的光芒侵染着我。它们渗透进我的鳞片,融入我的血液,随着流动传遍我的全身,也在此时,我才终于发现,原来这座山的四周,包括本身,都潜伏着无数的微光,只是夜幕为它们本就微弱的气息盖上了一层伪装,这才躲过了我的察觉,不知不觉间,所有的光芒已经汇聚到了这里,正顺着导向,拼命地侵入我的身体。

“不,等等,这种程度的话......停下,停下!让它们停下!”

如此大的规模让我一反往常的冷静,慌乱与无助感瞬间占据了我的脑海,在恐惧的助推下,冲垮了我觉悟的防线。

潮水般的剧痛一浪盖过一浪冲刷着全身,几乎可以照亮整座枯林的光芒蚕食着我的肉体,疯狂的啃咬着我的血肉,源源不断的侵蚀进我的身体,融入骨血,彻底的刻印在我的灵魂上,它们不放过这具完美的宿主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无论是四肢还是双翼又或是尾部,都是他们最好的温床,我的理智被它们无情地撕扯着,那时的我已经无法再思考其他了,生物的本能在告诉我我只想活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我不想死在这里。

它们已经渐渐开始能够掌控我的身体,我不受控制的仰躺在地上,就算我拼了命也想转过身来逃离,却也无济于事,就像一只于我数倍以上的爪子,将我死死按在了地上无法动弹,无法做出任何反抗,就这样彻底的接受污染,生理上的泪水已经无法控制的溢出了眼角。

“不,不!痛,好痛,好痛!停下,我求你了,不要!”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竟会如此丑陋、无助,又狼狈,发出这样毫无尊严可言的哭喊。

在死亡面前,体面这个词汇,显得有些苍白又可笑。

已经彻底沦为恐惧的囚徒的我,甚至开始向他求援,希望他能有办法让我脱离苦海。

只是印入我眼帘的也只有他冷漠的五官罢了,想什么呢……向素不相识的人类求助,就算叫得再大声在他耳里也不过是野兽的嘶吼吧。

像是褪去无用的皮肉一般,灼烧感充斥着我的全身,几乎要烧断我的神经,它们占据了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随即传来就是骨骼被扭曲,碾碎,再重组的苦痛,血液如同岩浆一般在体内奔腾,它们在取代我的血液,流遍我的身体,我能听到我的身体和我一样在发出绝望的哀嚎,那是他被彻底扭曲前发出的最后的悲鸣。

“救,救我,求你......咳,咳咳,咕......”

喉咙传来的窒息感让我不得不全力将堵塞在里面的东西吐出,剧烈的咳嗽代替了呼吸,我拼命地扼住自己的咽喉,却丝毫阻止不了粘稠的血液无法抑制的从口中吐出,混合着眼泪也一起从我的眼角流出——变异开始了。

已经鸠占鹊巢的它们很快开始行动,萤蓝色的光芒在我的身体散播着清晰可见的脉络,流淌着,它们正将原本的正主驱逐出体外,从此由它们来取代我的血肉。我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大量积蓄在喉咙中的血堵住了我的气管,正好把握在不会让我窒息而亡的程度。

它们不会让我就这么轻易地死掉,我还没亲眼见证这场非人的改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半睁着眼睛,虹膜早已因为它的侵蚀而充血染得通红,我亲眼看着,替换掉我的血肉后,它们在继续撕扯着我的灵魂,在我的每一处都烙下永远无法嚓去的污浊,骨架已经被彻底挤压碾碎,在它们的力量下重新增生拼接,新生的尖爪撕开了我的皮肉,也撕下了我早已被鲜血染红的白麟,稀疏的绒毛一部分慢慢缩进身体当中,另一部分则伴随着鳞片一起,永远离开了我的身体,脱落在粘稠的鲜血上,随即染红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原生的龙爪腐烂脱落,新生的利爪连带锋利尖锐的刺针,一同破开我的血肉,增长出来。顺直的龙角异化出许多细小尖锐的分叉,变得蜿蜒曲折,新生的獠牙刺破嘴角的皮层,渗出嘴角,彰显着它的存在。原本锋利到可以充当次要武器的尾部已经因为疼痛扭卷成了一团,折断的尾骨重组,一节又一节的拼接成极具割裂感的锋利刺尾,我的双翼,遍布的血管已经被它们取代,转化为流淌着荧蓝的脉络。原来散放着淡淡白光的翼膜正在随着荧蓝的流动缓缓染成深沉的紫色,我没有力气去阻止,我除了眼角,再也抬不动任何部位。增生的厚质层覆盖在了我原本较为脆弱的翼膜上,没有覆盖到的部分,则变得残破不堪如同飘荡的碎布一样,越来越多的蓝光汇聚在我的翼指之上,那如同剑刃般锋利的翼指也是我引以为傲的武器,是我用来将这肮脏的浊物消灭的最强的杀器,在经历了这恐怖的改造却还保持完好的屹立在我的翅膀上。

很明显他的顽强激怒了它们。

察觉到它们的意图,我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不要......求你们,放过他吧。

我很想这么哀求,然而除了多咳出了几口血,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伴随着撕裂的剧痛,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它们硬生生扯断了我的翼指,碎裂的骨骼已经无法再支撑他的挺拔,只剩下藕断丝连的血丝连接着最后一点,很快便被流淌而过的光芒撕断,掉落在地,如同断掉的刀锋,彻底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我的心好像在那一刻停了,折断的剑刃,便意味着永远的失去。

我的灵魂深处有什么永远的消失了。

断裂的部位没有再增生出新的组织,我的翅膀已经残废,再也无法飞行,这是它们给我的惩罚,为了报复我这么久以来的顽抗。

最后一点光芒也在我的身体里扎根,酷刑也挨到了头。它们改造了我的血肉,污染了我的灵魂,永远的融进了我的灵魂深处,和我牢牢绑在一起,只要我还存在一分一秒,就不可能脱离这种力量,直到被彻底侵蚀、然后异化、最后变成什么样子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破碎的残躯摊成一团,再也看不出半点银白的身色。

“不会放过你......绝不放过你......”

无声的泪水从我的眼角留出一道痕迹,我重复着脑海里唯一剩下的想法。

早已因为过度的疼痛变得灰白的瞳孔失去了最后的一点神采,再也无法支撑,我栽倒在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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