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嗨，今天有个大新闻。”迷蝶翘着腿，坐在休息室里的迷你吧台前，挑挑眉毛，神秘兮兮地对刚进来的苍雪说道，“想知道吗？”

　　“……什么？”苍雪愣了愣，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换衣服。

　　“会所里，来了一个新的恶魔！”

　　“喔，然后呢？”苍雪扯扯嘴角，觉得对方真是大惊小怪，转身就去拿衣服了。

　　“你好像并不在意？”迷蝶老神在在，也不怕听众失去好奇心，“可如果我说，那个新来的恶魔……是一个魅魔呢？”

　　“叮——”储物柜上的锁应声而落，好像正在开锁的人手一抖，没能接住刚打开的锁。

　　“现在意外了吧？那可是极度罕见的魅魔，以前就听说boss想发展魅魔业务，没想到他真的找到了。”迷蝶对酒保的反应很满意，极大满足了他的八卦欲。

　　“……你是怎么知道的？”苍雪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首先以为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可随即一想又不可能，脑子里乱糟糟的，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我亲眼看到的。”迷蝶把酒一口灌下，又倒了一杯，“是一个男性，穿着会所的制服，羊角和翅膀，还有尾巴都露在外面呢，一点也不遮掩。”

　　“那……boss让他在哪里工作？”苍雪抿住唇，垂下眼睛，打开储物柜拿出酒保服，就像往常一样往身上穿。

　　“这还用想吗？魅魔还能干什么工作？”迷蝶撇了撇嘴，觉得苍雪问了一个毫无常识的问题，“本来我还想过去跟那个魅魔交流交流的，可谁知boss拦住了我，然后把他强行带走了——就像护着鸡崽子的老母鸡，一直用翅膀遮着他，我连多看两眼都不行。”

　　苍雪扣扣子的手猛然顿住，隔了好一会，才把衣服完全穿好。他关上储物柜，只觉得好像自己也被关了进去，空气稀薄，让他感到难以呼吸。

　　“所以boss消失这么久……就是去找魅魔了吗……”苍雪喃喃说道，是猜测，也是肯定。

　　“估计是的，他一般很少消失这么久。”迷蝶耸耸肩，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过来拍拍苍雪的肩膀，“不过那都是有罪那边的活了，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走把，马上就要开张了。”

　　话音落下，迷蝶便自顾自地出去了，留下苍雪站在原地，对着储物柜，久久地沉默着，好一会，才推开门，走出去，面对即将前来喝酒的客人。

　　又是毫无变化的一天，又是毫无变化的客人，苍雪面对着总是热络的吧台，却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寒冷。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叫背叛。

　　可是细细想来，boss又有什么好背叛他的呢？他是一个弱小的恶魔，一个无能的魅魔，白雪的确从一开始就想和魅魔搭上线，苍雪早就知道的，而他也知道，白雪很难找到第二个魅魔，于是便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优待，好像一切都理所应当。

　　甚至有时候boss走得太近了，他还会祈祷另一个魅魔的出现，好让自己脱离苦海，免受更多骚扰。

　　——可当现实降临的时候，却让他感到措手不及。

　　白雪什么都没做错，是的，他本就应该这么做，只是自己一直沉溺于温柔的幻想，反倒忘记了，这一切本就是抱着目的的交易。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boss给了他一个好工作，不用加班，没有绩效，他能在一个月赚到一个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boss甚至还给了他尊重，他有什么好不满的？他有什么资格说背叛？

　　……可是为什么，他都想得这么明白了，心里还是很难受。

　　苍雪心如乱麻，根本没有心情去应付客人，舞池里开始闹闹嚷嚷，吵闹的摇滚乐直往耳朵里钻，让他愈发烦躁。苍雪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找个僻静的地方待一会，但又不好让迷蝶一个人忙来忙去，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勉强摆出营业的模样和客人们赌博喝酒。

　　他以为自己的自制力能够坚持到今晚结束，然后明天直接请假，可当他遇到一个一直打滚撒泼，尖叫耍赖的客人时，他第一次爆发了——酒保把手中的牌甩开，纸片们纷纷飞上天空，然后缓缓落下，所有人都呆住了，好像第一次认识冷面的酒保，连大气都不敢出。

　　迷蝶适时过来打圆场，而苍雪也没有心情在强行营业了，他用力抹一把脸，跟上司说今晚请假后，摘下手套，随意丢桌上，然后面色阴沉地就往外走。

　　离开酒吧前，苍雪还听到吧台前重新闹嚷起来。

　　这一次，他没有回自己的宿舍，而是一身酒保服，直接上了街道——会所本就偏僻，这时候出门就更见不着人了，倒是方便了苍雪，能顺着街边散心，好让冰冷的夜风吹醒他一团浆糊的头脑。

　　今晚的他真是太反常，太失态了，他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也对莫名其妙的心情感到束手无策，所以只能麻木地迈出一步走一步，沿着路慢慢走，走累了，就蹲在路边的路灯下，数偶尔路过几辆车。

　　苍雪觉得这样也挺好，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时忘掉烦心事，然后在数到第二十辆车的时候感叹人际关系真麻烦。

　　——他开始后悔留在会所里了。他本应该知道的，在恶魔界待的两百年让他意识到了交流的繁杂，人际关系只会给他带来困扰，所以他逃了出来，并且独来独往，不和任何异种或人类产生交集。

　　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绑架打乱了他的一切，白雪强硬地把他绑了过来，强硬地走进他的生活，插手他的一切，甚至还要探索他的过去，从不给苍雪拒绝的余地。

　　苍雪能怎么办呢？他只能忍受，直到现在。然而，就在他开始习惯，并且默认的时候，那个我行我素的家伙却把他一把抛开，就像丢掉一张用完的纸。

　　他对白雪算什么？白雪对他，又算什么呢？

　　苍雪越想，脑子就越混乱，那张一个月未见的脸反而愈发清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烦不甚烦。

　　此时此刻，他真是一点也不想回去了。

　　一点也不想回去……有白雪的会所。

　　离开……对，离开这……离开这个让人烦心的地方。

　　——就在苍雪这样想的时候，上天好像听到了他的请求，一辆黑色光亮的兰博基尼停在他的面前，然后车门上移，露出里面依旧一身黑色长裙的Eve。

　　“一个人吗？恶魔先生？”美丽的女性冲他露出一个笑容，好像邀请。

　　苍雪愣了愣，犹豫一秒，最终，还是站起身，坐到了豪车的副驾驶里。

　　车门降下，引擎发出沉闷的低吼，黑亮的兰博基尼瞬间提速，在公路上绝尘而去……

　　一路无话，苍雪以为Eve会在车上跟他说些什么，可对方只是专注地盯着前方，目不斜视，于是他也只好看着窗外风景倒退，直到豪车缓缓停下。

　　他看到Eve停在一座豪华的三层别墅前，华丽的大门缓缓打开，兰博基尼驶了进去，熟练倒车进入车库，在里面停好。

　　“这是……你住的地方？”苍雪终于忍不住问了。

　　“临时落脚点之一，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换个地方。”Eve无所谓地说。

　　“……不用了，这挺好。”天使是不是都自带聚宝光环？反正这一刻苍雪真的很想和这些有钱人们拼了。

　　两人一起下车，女人带着他走进别墅，里面冠冕堂皇，装修风格华丽精致，高大的落地窗占满了整片墙，巨大的水晶灯闪闪发亮，晃得苍雪眼睛疼。

　　“咖啡还是酒？”Eve把手包放下，示意苍雪随便坐。

　　“咖啡就好，谢谢。”苍雪见惯了会所里的奢靡，现在反倒有些麻木，只平静地去真皮沙发上坐好，看这位天使到底要做什么。

　　Eve熟练地启动精致的咖啡机，手法娴熟优雅，在等待咖啡萃取的档口，她又去开了一瓶葡萄酒，然后靠在柜台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后，小酌一口，悠然自得的模样反倒让苍雪焦虑起来。

　　“那间会所的boss，是白雪，对吗？”就在苍雪忍不住主动挑起话题的时候，Eve慵懒地抱着胸，突然吐出一个名字，让苍雪吃了一惊。

　　“你知道他？”苍雪问。他以为白雪足够隐蔽，连假身份都有十几个。

　　“当然，在天使界都闻名远扬的净化天使。”伴随着女人带着笑意的话语，苍雪看到她的背后光芒凝聚，一对不逊色白雪的巨大洁白翅膀便显现出来，柔顺地垂在天使背后。

　　“你接近我，就是因为他？”苍雪警觉起来，随即又有些奇妙的失落，好像所有人都把他当跳板，他看起来也许独一无二，却随时可以替代，也随时可以丢掉，现在的重视，不过都是假象而已。

　　“不，是为了你。”Eve此时突然站直，不再慵懒，现在的她看起来反而有些严肃，“他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天使界的事，对吗？”

　　“……不错。”

　　“但是我相信你知道天使界目前的状况——天使本就稀少，进食方式比起恶魔更加繁琐，再加上古板的教条束缚，目前的天使们已经民不聊生，面临着最严酷的生存挑战。”

　　“可是在这样的状况下，却有一个人，突破教条，独行果断，转而和恶魔联手，打造了一片只属于自己的独裁乐园。”

　　“那个人，就是净化天使——白雪。”

　　苍雪微微皱眉，他对白雪的了解也到此为止，虽然Eve说得就像天使史书，但他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更不明白Eve为何如此严肃。

　　Eve注意到苍雪的表情，嘴角却挂上一丝细不可见的笑容。

　　“你作为被他招揽的恶魔，想必在会所的这些日子里，过得很是愉快吧？因为白雪是一个好boss，他会优待所有加入他的恶魔。”

　　“可是……如果我说，他这样做是别有目的呢？”

　　“……什么目的？”难道不是为了打造魅魔会所，进行产业升级吗？

　　“白雪，那个比恶魔还要像恶魔的天使——他的目标，是所有恶魔！”

　　“他的野心不仅仅局限于这个会所，这只是他的第一步，他会了解所有种类恶魔的弱点，然后逐一击破，最后，奴役全部恶魔！”

　　“我相信你已经察觉到了……可是，你不愿意相信，对吗？”吐出惊天秘密的Eve漫不经心地又饮一口酒，深邃的眸子转向还处在震惊中的恶魔，“毕竟他的外表太有欺骗性了，更可怕的是，他知道自己的长处，并且善加利用——所以即便是敌对势力的恶魔，也都接二连三加入他的会所，变成他的手下，被随意驱使。”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苍雪头脑一片混乱，忍不住回想白雪和他相处的每一秒——是啊，是啊，他总是给自己特殊优待，用言语麻痹自己的防备，他总是凑近又随意离开，用若即若离的态度吊住自己，白雪实在太懂得操控人心了，而苍雪还该死的中招了！

　　“为了利益，为了权柄。”Eve叹了口气，缓缓走了过来，“天使千年来所受到的教条，便是要帮助人类，就像圣经里和想象里的一样，每一个天使都必须善良而又仁慈，爱每一个世人，救每一个世人。”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直到——白雪的出现。”

　　“他擅自从天使界中独立出来，不再守护人类，而是把他们当做家畜，随意利用，随意抛弃，天使的戒律和品德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张废纸，而伴随着他的势力扩大，他开始发现恶魔的利用价值，并且开始接触恶魔，和他们达成协议，一起迫害人类。”

　　“野心永远是不断膨胀的，在品尝到打破戒律的甜头后，他开始将手伸得更长，除了上不得台面的那些生意，他甚至开始投资慈善事业，从人类幼崽下手，让一个人类从出生到死都变成他的口粮。”

　　“天使界无法对此坐视不管，可白雪的确干出了一番成绩，许多意志力不够坚强的天使居然开始赞同他的做法，导致天使界从内部开始分裂，变成了守旧派和革新派，越来越多的天使效仿白雪，开始向着恶魔的方向堕落。”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天使界就会四分五裂，在世人面前失去威信，而白雪的势力会愈发壮大，待他统一了天使界，到时候再向恶魔动手，岂不是手到擒来？”Eve严肃沉重的话语将苍雪打得头晕目眩，好像庞大的世界在他面前展开，他不过是一个弱小的魅魔，可争斗的漩涡从来没有放过他，他的渺小愿望在历史洪流前不值一提，就像一片随波逐流的落叶。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一片浮叶能做什么？苍雪不知道，他只想好好工作赚钱，给自己买新鲜白子，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养一只黑猫。

　　——Eve说的东西离他实在太远，幻灭得就像小说剧情。

　　“抱歉，我还没有介绍自己，对吗？”Eve突然笑了，一改先前的严肃，放下酒杯，对苍雪行了一个屈膝礼，她背后庞大的翅膀完全展开，就像另一道裙摆，在黑夜中散发着纯洁的光，“我是天使界的首领，Eve，一个戒律天使。”

　　“我的位阶比白雪高一级，他能看到你身上的潜力，我自然也可以，这就是我选择你的理由——当然，如果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恶魔，那将会是我的荣幸。”

　　“……我是，堕落恶魔。”靠，怎么每个人都在逼问他的真身？苍雪开始庆幸恶魔得用特征分类了，就像动物界的科目一样，大家都是鸟，但大家都不是同一种鸟，只有看了特征才知道，倒是让他能为自己留下最后一块遮羞布。

　　“是么……恶魔中最强大的二系之一，名副其实。”Eve站直身体，庞大的翅膀再次收好，柔顺服帖得就像天鹅，反倒让苍雪想起另一个天使——那家伙不管说话，还是做什么动作，翅膀都会动来动去，总是弄出许多羽粉来让他打喷嚏。

　　“你想要我做什么？”苍雪突然有些失去耐心了，他单刀直入地问道。

　　“我并不想让你做什么。”天使首领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她坐到苍雪面前，优雅地翘起腿，就像一个谈判的女王，“我只是告诉你真相罢了，也许我的一面之词不能让你完全信任，可等你回到会所，我相信，你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清一切，届时，你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如果你想要离开会所，或者认为自己有危险，可以用这根羽毛来呼唤我。”Eve抬起手，晶莹的光点在她手心缓缓浮现，最终凝固成了一根透明的水晶羽毛，然后那羽毛轻柔地浮了起来，缓缓飘到苍雪面前。

　　“恶魔先生，愿我的羽翼能给予你所需要的庇护。”

　　苍雪神情复杂，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伸手，轻轻拿住了那根还带着温热的羽毛。

　　后来，是Eve开车，又把他送回了会所。

　　经过一夜的深谈，苍雪的心情比起烦闷，更多却是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何种选择，他本能地想要去相信白雪，可白雪最近的所作所为却无法让他信服，天使首领的出现让平静的生活产生一丝裂纹，不知何时，这幅安静的表象就会完全碎裂，也许这个夜夜笙箫的会所迟早会变成战场，燎原之火，会把他的一切幻想都烧成灰烬吗？

　　苍雪叹了口气，此时天已经亮了，橘色的晨光洒在门口，却让他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他在门口踌躇许久，最终，还是踏进了富丽堂皇的会所。

　　——是夜，在酒吧开张的半小时前，苍雪找上了自己的上司。

　　“哟，舍得回来了？”紫色的恶魔依旧坐在小吧台前喝酒，好像酒就是他的空气，一刻也不愿离手，“昨天你到底怎么了？最近我发现你总是闷闷不乐的，是有什么不开心吗？说出来给我开心一下。”

　　“……”苍雪对上司的玩笑总是如鲠在喉，但也还是老实坐在了他身边，任由迷蝶给他倒酒。

　　他捧着满是酒液的酒杯，斟酌再三，终于开口了。

　　“说起来，我在这工作快半年了，还没有问过你……的事，我很好奇，你在这里，工作得开心吗？”

　　“嗯？当然开心了。”迷蝶翘起腿，用一只手支着下巴，玩味地看着这个纠结的酒保恶魔，“在其他地方可没有那么多免费的酒喝，而且还有一堆送上门来的人类，爱好和生存同时满足，为什么不开心？”

　　“你和boss当初是怎么认识的？”

　　“喔，很普通——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我正在一个地下酒吧鬼混，然后一个大翅膀的天使就挤了过来，跟我说他打算开一个酒吧，问我有没有意向去他那工作。”

　　“你知道的，工作这个概念对恶魔来说就是无稽之谈，所以当时我就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有答应。”迷蝶一口把剩下的酒喝完，又满上一杯，“可是以后他每天都来，每次都带着酒吧的施工文件，还有设计图，让我很烦——但他带来的酒很不错，并且跟我说只要入职就能免费喝酒。”

　　“我正头疼人类喝酒为什么要付钱呢，他给的条件很有诱惑力，于是我就来了。”

　　“刚开始工作时，我还抱着疑心，可他居然告诉我我的工作就是让人类持续堕落——你敢相信吗，一个天使居然会说这种话？我突然觉得他很有趣，比我在酒吧里遇到的任何一个人类都有趣，所以我留在了会所里，看他到底还能给我带来多少惊喜。”

　　“就这么简单。”迷蝶耸耸肩，随意说道。

　　“……”苍雪听着对方平静的叙述，心中却不认为这很简单——迷蝶是一个血统极为纯正的欲望恶魔，就算口味挑剔，也可以轻易吃饱，要不是白雪拿捏住了他的爱好，肯定是无法把这样的恶魔拐到会所里工作的……白雪如此轻易就攻破了一个大恶魔的戒心，反倒让苍雪心惊。

　　“如果……我是说如果。”苍雪犹豫着，吐露出一个埋藏在心底许久的疑问，“boss要是想让你帮他做什么事——或许是帮他找一样东西的小事，又或许是帮他杀一个异种的大事……你，会做吗？”

　　“会。”迷蝶答得毫不犹豫，“他请我喝了这么多年的酒，饱一顿和顿顿饱的区别我还是能分清的，比起去跟人类周旋为自己求来施舍用的酒，不如跟在他的后面，快速榨取人类的所有价值来得痛快。”

　　“……是么。”苍雪若有所思。

　　“倒是你，怎么突然问我这样的问题？”迷蝶看他一眼，反问道，“我能感觉到你很茫然，是对自己的生活产生怀疑了？”

　　“大概吧。”迷蝶要这么说也没错。

　　“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想得太多了。”迷蝶露出了然的笑，轻哼一声，“意义的终极意义就是没有意义，所以对错没有意义，选择也没有意义，既然如此，为何不遵循内心，让自己活得更潇洒一点呢？”

　　“受教了。”苍雪叹了口气，一口把酒喝完，然后戴上手套，出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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